20|新的情報

第二十章

七月,夏季炎熱。

港口黑手黨的局勢在夢野久作的異能力威懾下，勉強有了穩定的趨勢,沒有人希望再看見那個恐怖的異能力出現在橫濱。

與此同時,異能特務科與太宰治接頭的是一個港口黑手黨的低級成員。

他不小心碰過太宰治的肩膀，匆忙道歉,離開前低聲說出接頭暗號：「625」。

六月二十五日,異能特務科的交易。

太宰治拍了拍肩膀上的黑大衣,就像是彈開落下的灰塵,牽著探望了夢野久作的百鬼丸一起出門找樂子。他們的行蹤很低調,不像是港口黑手黨的正式成員那樣每天要上班打卡,更多的是像是遊離在黑道之外的人。

森鷗外縱容著太宰治去見識黑暗,不急於一時,這反而給了太宰治和百鬼丸足夠的自由空間，沒有小小年紀就成為了港黑的社畜。

「發什麼過去呢？」太宰治玩著手機，拆開,裝上另一張卡,「就發他們最關心的事情吧，會來找我也就這一個可能。」

【夢野久作已被安全封印。】

他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前面一處非常吸引人的樹杈。

「百鬼丸！我們過去！」

幾分鐘后。

百鬼丸一頭霧水的被「多羅羅」解開浴衣的腰帶,他只能壓著衣服,蹲在樹底下默默望著上面。太宰治把腰帶往樹杈上一掛，系了個活結，往百鬼丸的肩頭一踩，蹬了上去,把腦袋順勢掛入了半空中的腰帶里。

「啊……我要死了……遺言就是今天天氣……咳咳，真好……」

太宰治作吐舌頭的弔死鬼舉動。

最讓他滿意的是百鬼丸乖乖的蹲在下面，沒有礙手礙腳，面具上的瞳孔死氣沉沉的倒映著自己上吊的場景，如同一個合格的見證者。

呼吸變得艱難起來，太宰治眯起眼，去體會百鬼丸上次窒息的感覺。

為什麼百鬼丸能在窒息中掙扎求生呢……

完全不想呼救。

完全不想動彈。

太宰治在久違的自殺中意識逐漸模糊，不會尖叫的百鬼丸真是太好了，否則吵吵嚷嚷的多影響自殺的氛圍啊。

當白色的生命火焰懸挂在半空不知道幹什麼的時候，百鬼丸沒有去幫忙，單純的認為「多羅羅」可能是在晾衣服或者是曬被子，再不濟自己就在對方眼面前，有什麼需要完全可以引導他來完成。

附近已經響起了路人的驚呼聲：「有人在自殺！」

百鬼丸仍然沒有反應，手指在觸碰一朵樹底下的野花，猜測是花。

而後。

在白色的生命火焰虛弱下來的霎那。

一劍斬出，百鬼丸切斷了困住「多羅羅」的東西，把掉下的人接住。太宰治按住喉嚨在瘋狂咳嗽，胳膊推開抱著自己的百鬼丸，百鬼丸的胸口被肘擊，感覺不到淤青的疼痛，把他輕輕地放到了樹底下。

百鬼丸的浴衣缺少了腰帶，稍做動作就滑落開來，義肢的銜介面明顯。

無視身處於何方，無視別人異樣的目光。

他僅僅做他的事。

太宰治咳著咳著就笑了出來，把百鬼丸玩了一會兒的野花拔了出來，放到了百鬼丸的頭頂上，脆弱的野花很快就從劉海處滑了下來。

從四月到七月，百鬼丸的頭髮變長了一些，劉海遮住眼睛，乾淨利落的馬尾辮也在夜晚散發睡覺的時候從齊肩向齊胸前進，身高長了零點五厘米。看上去健康的成長變化，背後是不妙的進展，太宰治好似親密地環抱住百鬼丸，手指放在他的背部，在脊柱的凹槽往上細數節數。

「百鬼……咳……你還能堅持多久呢？」

【多羅羅在摸脊柱嗎？】

百鬼丸對自家養父的手藝信得過，那是超過了現代醫學的黑科技，所有不講道理的事情在二次元都是可行的。

【我能支撐半年左右。】

「會壞掉嗎？」

【半年後，要是無法找到養父，讓他幫我打造新的脊柱就麻煩了。】

「百鬼丸變成人偶，就只能放在櫥窗里被人觀賞了。」

【我會無法站直身體。】

「那樣的話……」

【那樣……】

太宰治的聲音與百鬼丸的心音重疊部分，但是看待事情的方法不一樣。

「百鬼丸就沒有用了。」

【我會在無法行動之前，全力去斬殺之前的魔神。】

失去五感之後，如果再失去自由行動的能力，百鬼丸寧願選擇與魔神同歸於盡。魔神要是活下來了，可以把他的屍體吃掉。

這樣……養父就不會發現了。

百鬼丸抱住懷裡的「多羅羅」，珍惜著與對方相處的一分一秒。

太宰治滿臉好奇：「你在對我表達不舍嗎？」

他去把對方掉下的浴衣拉上。

「不用喲。」

「我沒有拯救過你，是你自己在救自己。」

上吊失敗的太宰治捧起對方的臉，真心實意道：「認識你感覺很有趣呢。」

說假話不用過腦，說真話不用羞恥，他居然能在百鬼丸面前坦露內心，這樣不可思議的狀況讓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我好像找到了一個朋友？】

書本上說，朋友之間親密無間，他與百鬼丸的秘密都留在了相識之前。

在此之後，便無秘密。

太宰治身上的手機一震，代表有消息發來了。

得到準確無誤的情報，也確保了橫濱市民的安危，異能特務科給這個號碼回饋了一條同等價值的情報，簡短到能讓人迷糊。

【幻術師。】

尋找治療方法的太宰治一怔，困惑的臉上寫著「這是什麼玩意」。

變戲法的人？或者是精神系的異能力者？

不管怎麼說，踏入港口黑手黨就代表多了一條情報渠道，太宰治要是冒著會被抓住破綻的風險去詢問森鷗外，估計也能得到相應的答案。

太宰治回血完畢，把百鬼丸推開。

「不要太黏糊！」

他的食指戳到百鬼丸硬邦邦的臉上，義正言辭：「我可不吃你這一套，我喜歡的是軟綿綿的小姐姐，會撒嬌、會哭會笑的那一種！」

話雖如此，太宰治用曲別針扣住黑髮少年的浴衣，防止了被日本的變態圍觀。再怎麼說百鬼丸都是自己牽著走的人偶，兼半個考核期的朋友，他不會把人丟在路上，讓虎視眈眈的羊之王撿了個便宜。

中原中也，你就一輩子被百鬼丸打著玩吧。

太宰治表示心情值上升。

等太宰治捨近求遠的從地下情報販子手中買「幻術師」的情報，再聽說了覆滅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六道骸」的大名時，異能特務科的目的就達到了。

幻術師，一種利用精神力量來玩弄現實，並且能以假代真的能力者。

這種人構造內臟、乃至於身體都是小意思。

下一個情報的交易如約而至。

【六道骸已來到日本，行蹤不明，疑似在尋找下一任彭格列十代目。】

【你們想要什麼？】

【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份信息。】

黑手黨的情報在黑手黨的圈子裡流動，一致對外，禁止泄密給白道，日本的政府部門想要第一時間得知彭格列家族的內部變革，並且把危險壓制在可控範圍就十分為難了。

義大利彭格列家族，西歐範圍位列第一的黑手黨家族！

它的繼承人居然在日本？

太宰治回過神，地牢里的夢野久作已經抱住了百鬼丸的腿，甜甜地說道。

「吶，為什麼人偶哥哥一點都不怕呢？」

每周一次的見面使得夢野久作非常想見到外人，尤其是和自己的娃娃長得很像的百鬼丸，對方的安靜與冷漠都成為人偶的標誌。

百鬼丸稍稍掙了掙，被夢野久作抱得很緊，小孩子的力氣不算小。

【不能殺的小孩子。】

他無法接受腿部被紅色火焰包圍的感覺。

太宰治的眼皮一抬，夢野久作對他扮了個鬼臉：「森先生說了，我只要聽他的話，不吵著出去，他就允許我和人偶哥哥一起玩。」

呵，森先生。

太宰治俯身去看他，身上的黑大衣讓自己濃重的影子籠罩住了對方。

夢野久作僵住，膽量在一點點消散。

卑微.jpg

他抱著百鬼丸的腿不放。

太宰治拍了拍百鬼丸單薄的肩膀，百鬼丸停下掙扎，太宰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拆了他的這一條腿，把黏在上面的小孩子給甩了出去。

這一個姿態，像極了打棒球。

太宰治眼中也冒出可愛的星星，賣萌地說道：「全壘打。」

地牢里又響起了夢野久作的鬼哭狼嚎。

太宰哥哥，你不是人！

剩下單腿的百鬼丸：【……】

為什麼「多羅羅」就是喜歡拆他的身體，而且越拆越熟練？

不過紅色火焰遠離了他，百鬼丸接著看見為自己裝回腿的「多羅羅」，再一次覺得還是「多羅羅」溫柔體貼，果斷忘記剛才的懵逼。

他去摸「她」的頭頂，白色火焰晃了晃，虛無的火焰彷彿有人的樣子。

那人應該是對著他笑吧。

「笨蛋。」

太宰治說道：「這個時候應該學會生氣，和我保持距離。」

可是太宰治自己說得都不相信了，怎麼也想不出百鬼丸的生氣例子，上次在診所里的小情緒已經是極為罕見的情況。

縱然偶爾難過，也會記得回家的人偶。

「乖。」

太宰治回摸他的腦袋，選擇相信了異能特務科給自己的情報。要是再出問題，小心他變成港口黑手黨卧底異能特務科的卧底。

雙重間諜，想想還挺刺激的。

反正哪個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