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工資餘額

第一百一十九章

白天,百鬼丸有空就在診所里幫壽海習慣生活，或者去港口黑手黨陪太宰治,每當太宰治不方便帶著他的時候，他就自覺去找爸爸。

晚上,他們在診所里碰面就可以了。

百鬼丸的世界再無單調的火焰色彩,橫濱市的繁華,讓他暫時忘記了失去心眼的難過，與壽海一起學習在現代化城市裡的知識。壽海分明感覺到這個「國家」不對勁的地方很多，然而為了兒子,他努力讓自己融入這裡,在他看來一無所知的兒子才是需要自己照顧的那一個人。

「百鬼丸,這個可以聽得到心跳聲。」壽海拿起一個聽診器,告訴百鬼丸，百鬼丸乖乖充當實驗品,讓爸爸聽心臟的跳動。

「百鬼丸,這個是椅子和桌子，寫字的東西叫做鋼筆。」壽海在對百鬼丸講解，換作任何一個現代人都會煩躁,百鬼丸卻百聽不厭，願意與壽海重頭開始認識這個世界，眼睛里有著對壽海的信賴和孺慕。

因為百鬼丸的存在，壽海就有一股活著的意志，願意去學習，逐漸感受到現代化城市裡的便捷和不可思議的和平氣氛。

「百鬼丸,我想挖一點草藥，但是不知道去哪裡找。」壽海一陣苦惱，飽經風霜的臉上略微無奈，「總不能一直靠多羅羅給我們買草藥。」

百鬼丸坐在椅子上，單純地回答：「我回去就問多羅羅。」

有什麼不懂就找多羅羅，肯定沒錯。

壽海維持著古代時候的打扮，沒有什麼突兀的地方，樸素得與貧民窟里的人半斤八兩，他對百鬼丸說道：「你們幫我請的什麼武裝偵探社的人……是叫這個名字吧，那個女孩很細緻周到，幫了我不少忙，不然我第一天都不知道該怎麼生活，以後你見到她，替我感謝她，聽說她也是一位醫生。」

百鬼丸點頭。

壽海注視著他，從最初來到世界的震撼和懵逼中回過神。

「這個世界很不可思議……」

「就像是神明大人生活的地方，我們是外地人，沒有這裡的錢財，有多羅羅的幫助才能在這裡找到房子，但是不能一直花別人的錢。」

「等到我弄懂了怎麼找到草藥和使用這些工具，我就給你攢買房子的錢，多羅羅說過我的義肢技術在這裡也是一流的，能夠給富人修復身體，我不會讓你和多羅羅寄人籬下，一直住在別人家的房子里……」

壽海絮絮叨叨地說話，詮釋著何為可憐天下父母心。

百鬼丸記住，準備回去就當復讀機，念給多羅羅聽，讓喊過一次「爸爸」的多羅羅一起體會壽海的嘮叨。

新開張不久的診所生意冷清，百鬼丸敏銳地看見外面有人晃過。

「爸爸。」

「沒關係，這幾天都有人在看，不敢進來。」

壽海和藹地說道，事實上還有想來偷東西的人，全部被壽海解決掉了，別看他是古代世界的「老人家」，身手放到哪裡都不差。

待了快一天後，百鬼丸碰到了下班來探望老人家的與謝野晶子。

與謝野晶子驚喜：「百鬼丸？！」

百鬼丸在診所里扭頭，褐色的瞳孔寫著清晰可見的疑惑。

【我認識她？】

「我救治過你，可惜上次無法解除你身上的詛咒。」與謝野晶子把帶來的生活物資放下，太宰治付給武裝偵探社的錢不少，足以讓她進行後續服務，何況她也切實地擔心這位「老人家」在貧民窟附近開診所的情況。

壽海感激地說道：「晶子，你送的東西太多了。」

與謝野晶子對父子二人微笑，頭上的金色蝴蝶發卡精緻奪目。

她向百鬼丸自我介紹了之後，壽海和百鬼丸都知道了對方是武裝偵探社社醫的身份，百鬼丸還被這位大姐姐調戲道：「百鬼丸，對我有印象嗎？」

百鬼丸的完好雙臂被與謝野晶子捏動，檢查新生的骨骼，與謝野晶子在行醫方面的氣場強大，時不時與壽海溝通古代醫術，他夾在兩人之間，不敢動彈地小聲道：「有印象，我恢復過一次視力，晶子就是救過我的好人之一。」

與謝野晶子是熱愛生命的人，見到他能對話自如，為他的聰慧歡喜不已：「聰明的孩子，不要說是我了，其他有良心的人看見你都會幫助你的。」

她的眼角微挑，「而那些沒良心的，百鬼丸離他們遠一點就行了。」

這彷彿是在罵壞人？

百鬼丸來不及細想的縮了起來，「晶子，你不能碰我的手掌……」

與謝野晶子蹲下身，正要檢查他令人艷羨的雙手，「怎麼了？」

百鬼丸認真道：「手，是多羅羅的。」

只有手不能拉，不能摸，否則多羅羅看到一次就吃醋一次，對方總是說他容易被人牽跑，可是他在過去也不會隨便跟人走的啊！

嗯，白色的生命火焰才行（×）。

「多羅羅？」與謝野晶子轉動腦子，想到上次被百鬼丸抓著手的少年，對方貌似不叫這個名字，「你是說帶你治療的那個男孩？」她重點提到性別，有些拿不準百鬼丸口中的親昵意味是不是針對戀人的。

百鬼丸沒有猶豫地承認道：「是，我們以後會結婚。」

與謝野晶子吃驚，反射性去看壽海，壽海默默地點頭，默默地心塞。

自家的傻孩子被一隻小狐狸叼走了。

「嗯……恭喜？」

與謝野晶子不太清楚內情，猶豫一下還是說出了客套話。

她決定回去就問亂步先生！

武裝偵探社，江戶川亂步在與白蘭·傑索冷戰，怎麼也不搭對方的話，孩子氣地以為這樣能夠讓白蘭·傑索生氣。偏偏白蘭·傑索一點也不生氣，熱衷於湊上去尬聊，有意無意地把自己的困境泄露給對方，讓對方去思考怎麼解決，於是江戶川亂步無形中更加抑鬱了，連波子汽水也不想喝了。

【壞蛋，大壞蛋！武裝偵探社被他污染了！】

【一個個笨蛋被壞蛋耍，說幾句好話就放下戒心？差勁，全部要培訓！】

【他是拿著對你們的攻略在打遊戲啊！】

【可惡——】

【我才不會被你討好到。】

江戶川亂步悶悶不樂，白蘭·傑索盡情地讚美：「亂步先生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我這裡有幾個有關推理的謎題，亂步先生有興趣嗎？」

江戶川亂步：「……」

白蘭·傑索隨即拋出平行時空的謎題，吸引對方注意力。

小孩子嘛，喜歡好玩的東西。

與謝野晶子回來就看到江戶川亂步在和白蘭·傑索高談闊論，一口一個「笨蛋」、「這都不懂嗎？」「超級簡單的，我一聽就知道真兇是誰……」

與謝野晶子興味，亂步不是在嫌棄這個人嗎？

江戶川亂步一看到晶子，張手示意，然後戴上眼鏡去看對方。

「異能力——超推理！」

白蘭·傑索就看他裝逼。

亂步先生是文豪沒錯，但是世界異能力者名單里就沒有江戶川亂步這個人。

「晶子，你碰到百鬼丸啦，他恢復健康了？」江戶川亂步的問話，通常當作陳述句就行，自問自答，「看來把詛咒的根源拔除掉了。」

與謝野晶子笑道：「是的，所以我特意回來告訴大家。」

其他社員們相繼記起百鬼丸這個人，露出笑容，令白蘭·傑索再一次發現武裝偵探社的好人多，不會比待在港口黑手黨差。因為江戶川亂步這位鎮社之寶在，平行時空里的自己可沒有加入過武裝偵探社。

「亂步先生，你肯定不知道百鬼丸和多羅羅的事情。」她這麼一說，江戶川亂步的好勝心就出現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多羅羅……」

白蘭·傑索搶先一步地搶答：「我知道！」

江戶川亂步氣急敗壞：「不許說！你這種看過劇透的人！」

白蘭·傑索挑戰道：「亂步先生，我們可以一同回答一句話，看誰的說法最準確，由與謝野小姐進行判斷。」

江戶川亂步毫不猶豫地同意了，把裁判權交給了與謝野晶子。

在她面前，兩個人說出了相差不大的話。

「百鬼丸在和多羅羅談戀愛！」

「百鬼丸被繃帶君騙到手了！」

與謝野晶子合掌，認同兩個人的回答：「平手，我感覺都正確。」

白蘭·傑索嘖道：「怪不得他不想見我。」

電燈泡。

江戶川亂步扎白蘭的心：「是百鬼丸討厭你！壞蛋棉花糖君！」

白蘭·傑索抗議：「我沒有做過壞事！」

江戶川亂步不滿地說道：「口說無憑，什麼時候百鬼丸不討厭你，我就承認你不是壞蛋了。」

白蘭·傑索卡住，非常難啊。

八兆個世界的白蘭·傑索為自己拖了後腿。

慘。

生活就是有好有壞的一件事，一成不變會無聊，多姿多彩會令人吃不消，百鬼丸身上最大的殘疾問題被解除之後，太宰治就把新的目標定在了「如何順利離開港口黑手黨、與百鬼丸一起生活下去」的難題上。

「白蘭·傑索的麻煩交給了武裝偵探社。」

「森先生這邊，我是他繼承港口黑手黨的人證，短時間內他不敢對我怎麼樣，但是我想要全身而退還缺一個契機。」

「橫濱目前沒有大事件……唯一的事件牽扯義大利的彭格列家族，黑手黨之間的爭鬥要是失控，如果有誰爆料出白蘭·傑索的能力，政府、國外勢力全部會加入進來，爭奪白蘭·傑索的掌控權……不合適……」

夜晚，太宰治靠在百鬼丸的腿上想著不能說出口的問題，手裡不慌不忙地玩著最新款的遊戲遊戲機，在動作遊戲里痛毆敵人，一心二用沒有問題。

兩人享受著熱戀期的甜蜜。

百鬼丸忽然問了一個致命地問題：「多羅羅，你存了多少錢？」

太宰治受到驚嚇。

百鬼丸眨著純潔的目光，不解地發現自己的多羅羅蜷縮成了一團，雖然這樣很可愛沒錯，但是為什麼要拉上被子，蓋住腦袋啊？

「多羅羅？」

他去揉著被子里屬於自己的棉花糖。

被子里有一隻手臂伸出來，遞給百鬼丸一個手機，百鬼丸凝神去看屏幕。

上面是工資卡的餘額。

「0……」

這是一個會讓現代戀人出現感情危機的數字。

百鬼丸淚目。

花錢大手大腳、前段時間時常請假的太宰治安慰道：「再給我一年的時間，我肯定能存夠我們開溜的錢，別擔心，我們還能花森先生的錢！」

百鬼丸的良心在痛，岳父不是真岳父，森先生卻是真的在照顧人。

「多羅羅，你的工資卡能交給我嗎？」

「……」

「我幫你存……」

「好……」

這一刻，心裡滴血的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