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決心
蘇霓裳有些暈，是被突如其來的幸福砸到的暈。
她從他的懷裡掙出來，仰臉望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唇瓣有些發顫，「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哪兒是沒聽清，分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她又是自作多情。
白容就把剛才的話，一字不落再重複一遍。
蘇霓裳這才不再懷疑，眼眶卻泛了紅，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太好了，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還以為……你根本不喜歡我……」
她哽咽著，將一段話說得斷斷續續，眼淚像掉線的珍珠。
白容溫柔替她拭去眼淚，雙手捧著她濕潤的臉蛋，「霓裳，我們私奔吧。」
「好。」蘇霓裳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便重重點頭，甚至不問計劃，不問要去哪兒，脫口而出說好。
白容怔住。
蘇霓裳淚中帶笑，「我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望著眼前的女孩，白容鼻眼之間一片酸澀，再次緊緊抱住她。
如銀的月色將兩人擁抱的畫面映在地上，拖得長長的。
良久……
白容鬆開抱住她的雙臂，轉而握著她的手，將私奔計劃仔細與說一遍，說完了問她，「也許我們會一生都居無定所，不停地逃亡，也不能再見你的父母兄長，我也給不了你榮華富貴的生活，你也願意嗎？」
蘇霓裳這回猶豫了。
她想到遠在千里之外的父皇和母后，從小陪她長大的採桑，還有她生活了十幾年的皇宮……
種種不舍的情緒湧上心頭，卻還是沒法蓋過她對白容的感情。
「我願意。」蘇霓裳眸子堅定，語氣異常堅決。
白容動容地點點頭，親吻她的額頭，「那你收拾好，我也回去收拾細軟，我三更天來接你。」
「好，我等你。」蘇霓裳痛快答應。
兩人又耳鬢斯磨一會兒，白容便戀戀不捨地離開了別院。蘇霓裳目送他的身影沒入無邊夜色中，哼著小曲回屋。
院外樹上的那抹影子，隨之消失有別院附近，往皇宮的方向奔去。
隱在暗處的白容從一株百年老樹後邊站出來，從別院後邊潛進蘇霓裳的卧房。
沉浸在喜悅中的蘇霓裳，防備心都被興奮取代了，在看到他時才後知後覺有人闖進來。
好在來人是白容。
「你怎麼又回來了？」蘇霓裳不解詢問。
白容關上窗戶，小聲道：「剛才有人偷聽，我故意泄露路線。」
蘇霓裳拍拍自己的腦門，心想她真的是被喜悅沖昏了頭腦，明知外頭有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白容在院子里描繪他們的逃跑線路，肯定會被報到那人那兒去，哪裡還跑得了？
她竟高興得昏了頭，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我真傻。」嘴裡如此說，她臉上的懊惱卻很快斂去，高興地握著他的手不肯放。
白容就又把真正的計劃告訴她。
兩人合計完，白容就不得不離開了，蘇霓裳抱著他，萬分不舍。
「白容，我真不想你走，我怕一覺醒來，你就改變了主意。」
聞言，白容心裡像針扎一樣難受，「都怪我，若是我不那麼執拗……」
話說一半，唇被蘇霓裳堵上，他渾身僵硬滯住，下意識瞪大眼睛看著大膽的女孩兒，不過很快他便反客為主，熱切地回吻她，讓她招架無能。
最後蘇霓裳是被抱到床上躺著的，因為她沒出息地腿軟了。
白容微笑著替她蓋上鋪蓋，「睡吧，我走了。」
蘇霓裳咬著微微紅腫的唇瓣，幾不可見點了點頭，「路上小心。」
白容又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才起身吹了蠟燭，從窗戶離開。
三更天時，蘇霓裳被一陣凌亂卻有力的腳步聲吵醒，約莫有一二十人之多，且個個身手不凡。
她知道，這些人是來阻止她出逃的。
清晨，神采奕奕的蘇霓裳起身，穿上一件大紅色裹金邊的錦裙，裙身逶地，行走間煞是好看。
蘇霓裳三更沒有與白容私奔，早晨坐了馬車去護國侯府，白容一早被司辰叫去了練武場。
暗中監視的人把這消息帶回了宮裡。
另一個隱在暗處，甚至都瞞過了宮中探子的人，則把消息帶到了鞍王府。
沈兮若今日哪兒不去，就留在府里陪蘇霓裳。
「你今天氣色真好，是不是白容終於憋不住向你表白了？」沈兮若眼中閃著八卦的光芒，好奇地湊近了點問。
蘇霓裳先是一愣，隨即笑著摸了摸臉頰，難得羞澀地垂眸細聲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這便是承認了。
沈兮若很是替她高興，「太好了，那頭一根筋的倔驢總算是開竅了，也不枉你等他這麼久。」
有什麼事比看著有情人終成眷屬還高興的？
且她與他們一個是知交好友，一個是半個忠心下屬外加半個朋友，這是沈兮若近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蘇霓裳抿唇微笑，想著就要永遠地離開她，心中生出濃濃的不舍。
「兮若，假如我們這輩子再也不能見面了，你會忘記我嗎？」
沈兮若幾不可見挑了挑眉，眸中的喜色慢慢的收斂乾淨，取而代之的凝重神色，「什麼意思，你要走了？」
蘇霓裳臉色一僵，爾後極其不自然地避開對視，「你太敏感了，我就是隨口一說，不走，我能往哪兒走，我還沒解除嫌疑被你們皇帝像犯人一樣監視著呢。」
沈兮若收斂起懷疑，裝作相信了的點點頭，「哦，原來是隨便說說。」
之後便是一小會兒的沉默。
騙了她，蘇霓裳渾身不自在，眸子轉了圈找了個借口，「對了，我想起來還有點事沒辦，改日我再來看你。」
沈兮若起身拉住她的胳膊，蘇霓裳以為露陷了，臉上浮現出緊張來，沒想到卻聽到她笑著道：「我送你出去。」
「哦，好啊。」蘇霓裳暗暗鬆了口氣。
在走去大門口的這點時間裡，沈兮若將蘇霓裳今日的表現聯想了遍，心裡大約有了數。
白容怕是要帶蘇霓裳逃走。
她很想問，可是看到蘇霓裳自知失言后惴惴不安諱莫如深的模樣，便知道勸也無用。
蘇霓裳等這一天太久了，好不容易等到白容願意放下一切，帶她離開，就算等待著她的是刀山火海，恐怕也阻止不了她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