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火摺子微弱的光，映著這間狹小的殘留著血腥味的屋子，憑添一絲陰森。
「不太可能。方才聽他們的鄰居說，王奇只要賭錢輸了就經常毆打張燕，且目的是為了要錢，不可能把人往死里打，除非他不想這個人了，因此我認為王奇沒人殺人動機，再說王奇若真存心要張燕死，家裡這麼多農具不能成為兇器？犯不著非要從外頭揀石頭回來。」司辰率先分析道。
盛啟昭附和，「我同意司辰說的。」
白容等三人點頭附議。
沈兮若道：「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我大膽推測，殺害王奇的兇手不止張燕一個，又或者說張燕是替人背了黑鍋。」
「那麼兇手會是誰呢？」白易出聲問。
幾人面面相覷，心中都有了一個答案，卻沒有說破。
沈兮若又道：「我想去驗看王奇的屍身。」
司辰第一個贊同，盛啟昭自然不會反駁，其他三人則是完全聽從安排，更不會有疑義了。
於是一行六人摸到亂葬崗。
今夜月色亮得發白，清冷的映出高高低低的沒有名字的土包，或是直接曝屍后腐爛的枯骨。
四周影影綽綽的樹林中，偶爾發出幾聲奇怪的不知是野獸還是什麼的怪叫聲，端的讓人毛骨悚然。
當然，頭皮發麻想打退堂骨的只有沈兮若一個，他們幾個大男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司辰察覺到她的緊張，便問：「你害怕？」
盛啟昭和那三人聞言都看過來，覺得不可思議。
沈兮若輕咳一聲，如實道：「我不死人，不怕血，但我怕……鬼，聽說死後沒有入土為安的人，進不了地府，就會變成孤魂野鬼遊盪在人間。」
說完乾咽了一下，還縮了縮脖子。
盛啟昭毫不客氣地笑她，「我倒是不知道，膽大如你竟然也有害怕的東西，而且還是不存在的東西。」
司辰則牽住她的手，「沒事，有我在，鬼不敢靠近你。」
「也是哈，你可是戰神將軍，神擋殺神，磨擋殺魔，小鬼見了肯定害怕得退避三舍，哪裡還敢往前湊……」沈兮若絮絮叨叨地念著給自己壯膽。
盛啟昭看著他們緊握在一起的手，就笑不出來了。
白易和白容下去將龍奇的屍體抬上來，沈兮若忍著不適蹲下驗看，發現王奇除了腹部的傷口之外，後腦勺果然有被石頭敲破的傷口。
再反覆仔細檢查兩處傷口，最後得出肯定的結論。
「腹部的傷沒有傷到要害，不足以致死，後腦才是致命傷，頭骨碎了大概我拳頭大小的一塊骨頭。」
盛啟昭道：「那石頭總不可能是張燕有先見之明帶回家的，所以極有可能是宮裡那位的傑作，我們被發現了。」
司辰正要說話，見沈兮若忽然重新蹲下去掰王奇的手指。
死了幾個時辰，屍體已經被硬，加上王奇應該是在咽氣時使盡渾勁兒攥住了什麼，她力氣小掰不開。
「我來。」司辰蹲下去，輕而易舉將手指掰開，見王奇的掌心裡果然有個東西。
沈兮若拿到火摺子下仔細一看，是顆盤扣。
原本盤扣不足為奇，張燕今兒穿的衣裳上就有，但這盤扣顯然不是廉價衣裳上扯下來的。
「給我瞧瞧。」盛啟昭伸出掌心，接過仔細打量后又道，「這是宮中的太監才用的料子和樣式。」
司辰也拿過來認真看了看，「沒錯。」
若說剛才他們還只是懷疑，那麼現在已經可以斷定，王奇的死，是越妃的手筆。
沈兮若轉頭看了眼四周空寂的山林，只覺得后脊背發涼。
越妃的手竟能伸得這麼長！
那白悠然豈不是也很危險？
「司辰，能不能想法子以最快的速度傳信給儷妃娘娘，讓她在宮裡千萬小心。」沈兮若道。
司辰馬上對白容道：「你去安排一下。」
白容恭敬道是，即刻去辦。
「既然已經被發現，我們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現在趕過也許還能看到活口。」盛啟昭道。
司辰贊同他的想法，一行人便往福洲縣衙趕去。
小地方的衙門，不像京城天子腳下值夜都是站得筆直，這裡值守的兩人明目張胆坐在門口呼呼大睡。
睡得那樣死，他們進去搬空了衙門估計都不知道。
龍奇過去踢醒兩人，「別睡了，快去把你們知縣叫來。」
被打擾了睡眠的兩個人很不爽，其中一人站起來氣沖沖地對龍奇吼道：「你算什麼東西，知縣大人豈是你想見就見的，更何況現在還是深更半夜，你們莫不是瘋了吧，竟敢點名見我們大人，再不滾信不信我把你們都抓進去吃牢飯！」
龍奇皮笑肉不笑，「你抓一個試試！」
見他一點都不害怕，兩個衙役揉揉眼睛，又看了看司辰等人穿著不俗，身上自有一股讓人不敢冒犯的氣勢。
但這兩人沒見過什麼世面，幾人又是生面孔，剛才說話的人便不把他們放在眼裡，揚起下巴橫道：「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有幾個臭錢，不過你們應該聽說過，窮不與富斗，富不與官斗，縱使再有錢也歸我們知縣大人管，我勸你們……」
盛啟昭沒耐心聽他廢話，將象徵身份的玉佩拿出來，又自亮身份，「本王乃皇帝親侄孝親王，再不滾去通報，小心你的小命。」
有見識的人定是認識這玉佩的，無奈這兩個小差役沒見過世面，見過最大的官就知府大人了，只當這是個冒充皇親國戚的紈絝子弟。
「呵，你是京城的孝親王，那我還是戰神司辰呢。」說完兩個人相視一笑，然後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直到司辰徒手將守門的石獅子劈碎，雙眸中閃過懾人寒光，犀利的眼神令兩人再也笑不出來。
「司辰，這個有眼無珠的東西，連你都敢冒充，你打什麼石獅子，直接劈碎他的腦殼好了。」盛啟昭將令牌收起，嚇唬那人道。
「什……什麼，你就是戰無不勝，戰功赫赫的戰神司辰？」衙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瞳孔驟然緊縮，緊緊盯著司辰，害怕又驚喜，使得渾身僵硬不能動彈。
在普通人眼中，司辰的名號比有小魔王之稱的盛啟昭響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