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誰領風騷

第四十五章 誰領風騷

西疆城內一夜燈火闌珊,那些個富商們將自己關在一隅方寸中享受著拿半副身家換來的那麼***愉,那份久違了五年的夢境。也許真是人世太苦痛了,那麼片刻的忘憂在這亂世中可值天價。

厲冥澗掌握著西疆城內大小線報,不出楚凌然與何祁宇離開西疆城的兩個時辰,他便知道大量的羅剎花種在黑市與官商手中,他們又回到了五年前的癮君子模樣,無心朝堂,經濟,只想要沉淪在虛無的幻想中,不肯走出。

趁著天色夜深,他派大內侍衛悉數去城中各府第窺探方知今日有兩個易了容顏的外鄉人,在西疆城人數最繁華、商業往來最密集的地方——賭坊與青樓,「大展了身手」。他在楚凌然大軍駐紮在西疆城外的第一天就等著楚凌然之後的動作,他本以為按兵不動,那個少年將軍絕對奈何不了自己,卻不知…他何處私藏了如此數量龐大的羅剎花種。按理自己治理西疆五載,羅剎花種一粒也不可能外露,若非……是劉任?

思緒至此,就被向他來報告如今西疆城中情形的侍衛打斷。他只是跪在王座前,卻不敢告訴眼前人如今的西疆究竟是何鋃鐺模樣。若是厲冥澗知曉,西疆半數經濟掌握在楚凌然手中,必定大怒。

「速速上報!莫要吞吐!」

「報…報陛下。今夜所有達官顯貴都在府內一處不起眼的別院吸食羅剎,而…西疆城的大半經濟都旁落他方……」

跪下地上的人頭越來越低,偌大的王殿上,旁落他方後幾個字的迴音甚至能盤旋於上空,一遍又一遍的發出迴音。空氣凝滯在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之後,他不敢想象厲冥澗此刻的怒意,他對於這個帝王只有滿滿的敬畏而已。一個能將西疆治理的如此昌盛的皇子,他有著可以號令四方的權利與計謀,而楚凌然與厲冥澗的爭鋒,他更是一字不敢多言。

厲冥澗自知曉了西疆城中的黑市開始售賣起羅剎花種,這個大內打探的消息是他一早便想好的了。至於西疆的經濟,厲冥澗想,楚凌然大至還看不上,他要的無非是自己主動與他低頭罷了。羅剎花種對於整個西疆來說,是救命良藥也是致命毒素。他在政這五載,唯一一次被楚凌然打破了他對於西疆所有的籌謀與打算…自己與楚凌然談的條件也必然無所用上,自己甚還要求著楚凌然將羅剎種的來歷悉數告訴自己。

「集結西疆城中的御林軍,隨我去城外。」

厲冥澗沒有絲毫的怒氣,胸有成竹的掌握著局勢,其實他與楚凌然的鬥爭中,從來沒有什麼意外或者驚訝的心情,正是因為他們深知對方的謀略,所以一切的結局只是看順從了何方的心意而已。今夜的談判…恐怕要順了楚凌然的意。

「是!王上!」

楚凌然自回到了軍營就望著西疆城內的動靜,大軍自夜幕降臨后便由著他的吩咐按著軍陣排列在他身後,他們在等…這個數日不開的城門,轟隆而開,西疆的千軍萬馬在那個男人的帶領下向他們走來,究竟是兩軍對壘抑或是雙管齊下,就等著今晚了。

果然,在月掛正空之上時,西疆城內的動靜越來越大,厲冥澗集結了西疆所有的精甲將士們前來與楚凌然一會。西疆城門一開,一騎白馬逆風而來,背後是西疆數萬的英雄在他的身後奔騁向他們。

「楚將軍名震四海,今日一見,果然非凡。」

厲冥澗下馬隻身走向楚凌然,他在人群中一眼望去,唯有這個男人天生的帝王之氣,眼底的深沉讓人不禁寒顫。這世上,只有主宰天下的人,才能擁有如此傲然於天地的氣勢。他與楚凌然從未謀面,也只是民間口耳相傳這位將軍的戰史而已,這坊間的傳聞向來喜歡神化他人,卻不曾料想,他們對於楚凌然的傳說,可謂是盡實了。

「西疆王…難道遜色嗎?」

楚凌然笑著回應他,身後數萬大軍整裝待發,只有他們兩人還能在皓月之下談笑風生,如同身後是楊柳春意。

「本王學不得你們中原人背地那一套,也自問不俗,如此…才不願屈居人下。」

厲冥澗此意已經瞭然,他不願歸順中原,也自然沒有從了楚凌然的心意,他們西疆崛起只是時間而已,若今日與楚凌然成為了盟友,日後西疆處處便低人一等。他自問不輸楚凌然,又如何願意去賠上整個西疆的命運呢?

「是,假以時日,若我問鼎中原,此生未逢敵手也會想起自己還有西疆這個心腹大患,以至於惴惴難安吧…所以,本將這不是第一站就先來了,本將想若今日夜間西疆王出了這城門,我們也不至於非要到兩軍相搏的地步。你說呢?」

楚凌然早已猜到了厲冥澗因著羅剎花種方才出了城門,可楚凌然與厲冥澗自知肚明,他們雙方但凡有人踏出了那一步,而後的事情也只是多少的條件厲冥澗才願意幫助楚凌然拿下中原而已。

「東疆小國,又承了你那麼多的恩情,你雖放任他們自由,實則也只是找個更令人舒心的借口控制著他們而已。你又可願與我談割地西疆的條件?」

厲冥澗自楚凌然率兵從京城出發就一路觀察著楚凌然的行軍手段與路線,何其的高明。東瀛在楚凌然的手裡覆滅,是天意要捏死一隻螞蟻,興許都不需要反抗,便是那麼轉瞬即逝,東瀛便不在整個大陸板塊上存在了。他深知楚凌然那麼爽快的放下了對於東疆的治理權,也只不過是因為東疆起不了什麼大浪。可西疆早已引起了楚凌然的注意,他又可曾會放心厲冥澗自立成皇?有朝一日在邊疆集結千軍萬馬與整個中原對立?

「本將自是沒有那麼磅礴的野心要吞了整個亞陸板塊,但本將也從不做拆東牆補西牆的愚蠢買賣。」

楚凌然很直白的拒絕了西疆王的請求,西疆不歸順於中原,有朝一日絕對會與整個中原勢均力敵,此時再戰,也無非是將今夜的戰事拖了五年六載罷了。楚凌然從來都只在乎最後的勝利,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楚將軍可否說說,羅剎花種的由來。」

厲冥澗今日前來,就是為了收迴流落於中原的最後一些羅剎花種,羅剎花種散落於中原,無非是斷了整個西疆的經濟、軍事、農耕脈絡。每個西疆百姓,幾乎都是羅剎花的上癮者,他們一旦聞到那令人發狂的味道,便會失去所有的理智,做出瘋狂的舉動。羅剎花需要數十年時間,才能將腦海中的歡愉回憶全然忘記,那是何其的痛苦歲月。今日楚凌然以來,他的努力平白無故往後推了五年,西疆百姓一日不離開對於羅剎花的依戀,就一日不回贏得真正的勝利。

「可以,明日清晨,我與榮安國主會來造訪。是時,你便明白了,中原為何會流落如此之多的羅剎花種。不如我與西疆王簽立三十年和平條約,三十年後西疆單出我王朝管轄,各自為王,究竟誰主中原,三十年後自見分曉。」

楚凌然自聽聞這位西疆王在位之後,就不顧全城百姓的誓死抗議,將羅剎花全然埋藏,就知道對於西疆百姓羅剎花的依戀早已根深蒂固。西疆城未來三十年的憂患,全繫於羅剎花上,三十年,對於他們雙方乃至天下百姓來說,都是個休養生息的最好時間。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沒有一個人能夠例外,楚凌然的後代與厲冥澗的後代究竟誰主中原,實則都不重要。只要下一任的君王,也能在亂世中,創造下一個三十年,便足矣。

「一約既定,萬山無阻。」

厲冥澗在江湖漂泊了多年,當上那西疆王,也只是順應著朝局,他從未想過要多少的名利顯赫,可若是能讓他的子民幸福安康其實就足矣。西疆的子民能抬頭向陽,對於他來說,西疆王與天下皇相差並不遠。

「好!我以中原君主的身份允我在位一時,西疆百姓便太平一時。」

一夜相望,滄桑巨變。厲冥澗就如此又帶著他的兵馬回了西疆城中,只是西疆的城門大開,由著楚凌然的兵馬進城中歇息。中原的動靜一日比一日更大些,他們需要加快速度,邊疆三十六國,有了西疆的支持,只是易如反掌而已。他們相定三日後便沿著黃河入海口南下南疆,南疆諸多小國盡在楚凌然與厲冥澗的手中掌握著。

「你究竟是如何有羅剎花種的?」

第二日,楚凌然與穆若穎去忘了厲冥澗的王殿,他們在為啟程南疆的事宜做最後的準備,厲冥澗心中一直堅信,若非劉任還存活於世?他此生唯一交心的好友,他在位后,派了無數的人****尋找他,仍舊無果。朝廷一紙詔令,劉任劉知府已遇害。他為此罷朝三日,他仍希望自己的羅剎花種能在最後的關頭救他一命,誰曾想……

「厲王一位故友相贈。」

雙方既是盟友,他們也只厲冥澗對於劉任這個知己的看重,今日便讓劉任出了軍營,隨他們呢一同進了王宮,劉任在中原,也只會反反覆復成為一個庸官而已,可若是去了西疆,便不一樣了。西疆王需要劉任這樣賢明之士,管理一座城池,一座帝王擁有無數信任的城池,必是輕而易舉之事。

「劉…任?他…尚活著?」

厲冥澗在位五載,身邊侍奉下人從未見過他如此的歡脫,他們一直認定厲冥澗是來自地獄的信使,為人不講絲毫情面,原來…他也會為了某人的生死而如此的雀躍。劉任實則就在殿中,他隨楚凌然一同進了大殿,極力忍住自己故友相見的激動心情,畢竟他還尚不知厲冥澗對於自己將羅剎花種給了楚凌然是何心情,原來他如此的挂念自己的生死。

「此人…便在殿內。」

劉任撕下了楚凌然為他安排的易容面具,露出面具下已是淚眼相凝的眼睛,五載未見,物是人非。當年那個俠客也再非將士浪蕩公子,而是如今執掌西疆的王。而當年那個為國效忠的劉知府,如今也隨著楚凌然一同反了這中原。時光從來不等人,它殘酷到…有些人相聚,有些人相遠,不過是一剎那轉角而已。

「你當年的羅剎花種,救了我三條命。」

厲冥澗望見了劉任,才方知原來楚凌然帶領的天下,劉任是信任的。若楚凌然真能成為一代賢君,他從不在乎自己的身後事,如何書寫評判都是後人的事。他能做的無非就是為了他的一方子民安居樂業而拼上周身氣力而已。

「劉任,你日後……」

「劉任日後,在西疆做護國公更合適些。中原的劉知府早已入土為安。」

楚凌然將劉任帶回了厲冥澗身邊,西疆的百姓也能多一個人庇護左右,日後中原種種,與劉任便再無關係,當年的劉知府,塵歸塵土歸土而已了。

「劉任多謝楚將軍再造之恩。」

「劉知府,從前你為何死,我想本將不需要再提醒你了。可如今,你為何而活,你當自己思忖清楚。人的命,若不能做出些抱負,死時,多是不甘的。我將你送入西疆王身邊,也是將天下百姓放在你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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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歲引帝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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