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周啟、吳怡初相見

第三章 周啟、吳怡初相見

吳怡與「買」了她的精瘦男人一路來到城外的墳圈子,吳怡邊走邊哭,「爹呀,女兒不孝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爹啊,幸虧這位大哥啊,你在閻王老爺面前也要給大哥說兩句好話呀……」。

精瘦男人在前面拉着板車,扭臉笑呵呵看了一眼吳怡,繼續拉車往前走,那兩串錢在腰間晃晃蕩盪。吳怡見墳圈子就在眼前了,一邊扶著車一邊跟精瘦男人說,「哎,大哥,我爹的棺材呢?」

「前面呢,棺材鋪管送,直接入殮了就行了。」精瘦男人腳步不停,埋頭拉車。

「那我得給我爹好好安葬,上柱香什麼的!」

「放心吧,咱爹一定能好好安葬,墓碑都有,上柱香沒問題。」

吳怡見馬上就要到墳圈子了,再不動手錢可就歸了棺材鋪了。吳怡四下張望,一個人也沒有,「哎呦」一聲假裝載到在地,精瘦男人趕緊停好車過來查看,「怎麼了?」

「崴腳了。」吳怡帶着哭腔,可憐巴巴捂着腳踝,「哎呦,都腫了。」

男人剛要蹲在地上查看,吳怡瞧准了一把黃土扔過去,男人頓時睜不開眼睛,吳怡貓著腰將男人腰間的錢串子扽下來,又轉到男人身後狠狠踹了他一腳。精瘦男人摔了個狗吃屎,好不容易才站起來,眼睛被黃土糊住了,等男人勉強睜開眼,吳怡早就沒影了,再看車上的「屍體」跺着腳大罵起來,「挨千刀的!拿個稻草騙走了我的兩串子錢啊!」

吳怡一路跑回城,遠遠看見府衙衙役要關門了,緊跑兩步,「等會兒,等會兒。」吳怡提着兩串錢,笑嘻嘻來到師爺面前,「大老爺,我來贖我爹的,就是昨天晚上因為宵禁抓進來的李老四。」

師爺斜眼看了吳怡一眼,用下巴指了一下,「那邊。」

「哦,好好好,謝謝大老爺。」

吳怡提着錢,賬房臉都不抬,「二兩銀子。」

吳怡覺得運氣真好,「給您。」兩串銅錢哐啷一下放在桌子上。

「還有呢。」

「不是二兩嗎?都在這裏了。」

「嘿,你矇事蒙到衙門來了!一千個銅板一串的才是一兩銀子,你看看你這個,五百個銅板怎麼要當一兩銀子花嗎?」

「你都沒數……」

「我還用數嗎?」賬房先生激動的站了起來,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一口紹興話說到,「別說二兩銀子的銅板了,就是二兩黃金的銅板,我一搭眼就知道少不少!」

吳怡尷尬地笑了笑,「能不能跟您商量商量……」

「不能!」賬房斬釘截鐵,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嗯嗚嗚嗚,都怪我不好,要不是為了去給我請大夫,我爹也不能大晚上出門,嗚嗚嗚……爹呀,女兒不孝啊!」

賬房抬抬眼皮,這種人他見多了,揮手叫來兩個衙役,一邊一個將吳怡扔出了府衙,「哎,我的錢!」正喊著,府衙的大門已經「咣當」一聲關上了。

「我……」吳怡想要砸門,又怕自己也進去了,在空中比劃兩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啟一行人一路急行,在客棧投宿,分開去寄信的侍衛也跟上了大部隊,與何平稟報了身後奇怪之事。周啟聽了,也不驚訝,只慢悠悠喝茶,娉婷知道現在離京城還很近,自然事事聽從哥哥安排,乖巧得坐在一旁察言觀色。

「明天我們繼續趕路,你帶一隊人護送公主往東,我帶一隊人繼續往南,你找一個和我身材差不多的與我互換一下衣服。」

第二天,周啟清點人數,並沒有與人換衣服,跟着何平一起護送娉婷向東,連鎖帶着人一路向南。遇到岔路,兩對人又分為四隊,往四個不同的方向走起,遇到岔路口繼續劃分為八隊,兜兜轉轉回到當天出發的地方聚集。

等所有人都聚齊了,周啟與何平已經沒了蹤跡。連鎖按照約定,一連在客棧住了三天,跟着的人知道行蹤暴露只好回京復命。

許丞相聽了也不生氣,他覺得周啟這樣才有點皇子的樣子,龍需要大海才是龍,天高海闊需有一番歷練才能蛻變。

徽州城,所以官員仕紳都知道新科狀元要來這裏任知府,大家議論紛紛,不僅是因為這位狀元姥爺剛滿十八歲,還因為皇帝對他的超格提拔:按照大周朝的規矩,狀元基本是授予翰林院修饌一職,不僅是無權文職也不過是從六品官員,而知府不僅掌一府事宜,大權在握,還是正經的從四品,兩級官路夠很多人走一輩子的。

「爹,我們速來與官府沒什麼往來,怎麼這次居然要我們都去迎接呢?」

「這位大人非比尋常,秦大人也是科舉出身,做到知府之位花了十多年時間,在知府位上又做了六年多了,這還算快的。可是新來這位周大人,剛剛考中狀元就來做知府了,都說秦大人能升遷還是為了要給周大人騰地方,所以同知大人自然十分重視,讓所有有頭臉的人都去迎接。」

「爹,官場上的事情,我們又不懂,就算不去也沒什麼吧!我們本本分分做生意,又不想跟官府走得太近。」

「昨天,官府扣了我們六批貨,又不說什麼原因,找了人去打聽才知道同知大人怕我們都不去才出此下策,不僅我們啊,家家都扣了。」

「怎麼能這樣呢!爹……」

「好了,我去一趟就是了,不過迎接一下,吃吃飯就回來了,貨要緊。對了,你去庫房叫他們先把貨再發一遍,雖說可能會遲到一天,總比乾等著官府放行得強啊,你張伯伯那邊,應該不會因為晚到一天就跟我們翻臉,你親自去跟你張伯伯解釋一下。」

「好」

說話的父子正是徽州城最大的財主錢萬全與兒子錢寧,錢家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當鋪、錢莊、田地……雖說不與官府親近,茶葉的宮廷供奉年年都落在錢家。就是地方官員也多多少少給錢家一些面子。如今的同知大人余年原本以為知府的位子是他的了,突然空降來以為狀元老爺,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心中有些失落,但是畢竟宦海沉浮,余年很快打起精神要在新任上司面前出出風頭,這迎接儀式自然要隆重熱鬧,所以也就顧不得什麼下屬、仕紳的顏面了。

徽州的官員都忙着迎接新任知府,堂上的老爺卻看着吳怡與李老四哭笑不得。

「青天大老爺啊,小女子生下來就死了娘啊,好不容易跟着爹爹活到這麼大,誰知突然生病了,爹爹才冒險去請大夫,大老爺呀,要抓就抓我吧,求求您了!」兩人跪在堂上抱頭痛哭,「爹呀,女兒不孝啊!娘啊,你睜開眼看看我們吧,大老爺啊,可憐可憐我們父女吧!」

縣太爺一拍驚堂木,堂上瞬間安靜下來,「李老四,宵禁乃國法,你雖然可憐,但是本官若今天放縱了你,日後如何管理子民?既然你女兒給你交了一兩銀子的罰款,那原本應該打你十大板,如今就打你五板好了。」縣太爺剛要拍驚堂木,吳怡大喊一聲,「等會兒!」

「吳怡,本官已經是輕判了,你還想怎樣?」

「大老爺,一兩銀子值五個板子?那您能不能把我那一兩銀子還我,我爹他禁得住十板子。」

「嘿,吳怡,你……有你這麼坑爹的嗎?」

「爹,你忍忍,很快就過去了!一兩銀子呢!」

「放肆!公堂之上豈能允許你們討價還價?」縣太爺一拍驚堂木,兩邊衙役剁起水火棍,齊聲到,「威武!」

李老四被打了五板子,一瘸一拐由吳怡扶著,「好啊,我可是看出來了,關鍵時刻這錢才是你親爹呢!」

「我這不是來救你了嗎,能來交上一兩銀子就不錯了!」

「哎,咱們再回那個賭場去,這次一定要贏回來!」

「還去?再被抓進來,再打十板子?」吳怡一手打在李老四的屁股上,「不疼了吧你!」

「哎呦,你可真是!我怎麼有你這麼一個女兒!」

父女倆正往前走着,一個精瘦男人攔住了去路,原來這男人終於找人寫好了狀子要去告呢,正好碰見吳怡,「好啊,你跟你老子都在,騙錢騙到老子頭上來了!走,跟我去見官。」精瘦男人上來就要抓吳怡的胳膊,三個人拉拉扯扯,扭打在一起。

吳怡用餘光看見兩匹馬走了過來,使勁甩開精瘦男人的手,抱着馬上人的腿不撒手,「公子,公子,救救小女子啊!」

何平見衝出來一個女人,拉着周啟不撒手,差點抽出刀來,坐在馬上大喝一聲,「幹什麼的!還不都住手!」

這一聲鏗鏘有力,將三人都鎮住了,吳怡撲通一下跪在馬前,「大老爺啊,這個人想強佔小女,我爹爹有病在身,他就起了歹意,說要買了小女,我爹爹不同意,他就打我們呀!大老爺救命啊!」

周啟原本穩穩噹噹坐在馬背上,見這女子被嚇得不輕,已經哭泣起來,兩個男人一個面黃肌瘦,身上臉上都不幹凈,似乎已經被人打倒在地過了,另一男子黝黑黝黑的,還使勁抓着那個男子的衣領,一副理直氣壯的表情。

周啟翻身下馬,扶起了吳怡,對着精瘦男人說了一句「放手」,周啟天潢貴胄,不怒自威,精瘦男人竟真的鬆開了手,眼神飄忽起來,「她,她拿了我的銀子。」

周啟轉頭看了吳怡一眼,「她欠你多少錢?」

「兩串銅錢!」

周啟示意何平給他,吳怡見這人居然給了二兩銀子,心中着急,又怕精瘦男人說出別的自己不好脫身,只好使勁忍住。精瘦男人得了錢,自然喜滋滋離開,李老四裝起病秧子,咳嗽兩聲,一下子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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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繁花散落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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