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忠誠赤膽與千古奇冤

第三章 忠誠赤膽與千古奇冤

虎子全身被紗布包裹,躺在不周城中心醫院裡的病床上,門口守著兩名警察。

他沒有了知覺,斷了三根肋骨,左腿打斷了,渾身沒有一處是好的。

不知過了幾天,迷迷糊糊的,他像是做了一個夢,夢見春香拉著她的手,好溫暖的一雙手!

「春香……」

「春香!」

虎子在夢裡喊著,但嗓子啞了,出不來聲,他拚命喊,拚命掙扎……

一張美麗而又淳樸的一張臉,虎子睜開眼睛,他看見了,那是一張令他夢牽縈繞的臉啊!

「虎子,你醒了…….」

春香在哭泣。

「春……香,你,怎麼……來了……」

「嗯,我接到不周城公安局的電話,說你病危,你父母年歲大了,來不了,所以我來了。」

春香啜泣著。

「虎子,你感覺好些了嗎?」

春香拉著虎子的手,那是一隻粗糙的手,此刻且冷冰冰的,令春香心都是冷的。

「還好。」

「虎子,你好好養病,昨天我在附近工廠找了一份清潔工的工作,我會邊工作,邊來照顧你……」

「香,真…..對不起,讓你,受……累了……」

「虎子,別那麼說,我是你的人了,有什麼苦,當然要一起扛,一切會好起來會過去的。」春香流著淚。

三天前,春香從老家農村乘坐火車趕到不周城,在警察的陪同下來到了不周城中心醫院,當她看到病床上的虎子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出來的時候還那麼生龍活虎,為何你成了這樣啊?」

春香幾乎要奔潰了!虎子可是他將來生活的靠山,是她這一輩子的依靠啊!

……

「警察同志,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我丈夫傷成這個樣子?是誰下的黑手?」

在皇土領派出所,春香怒了!她說話的聲音很大,在她面的是一位中年警官,叫馬涼新。

「誒,我說葛春香,你怎麼說話的?什麼叫下的黑手?你丈夫襲警你知道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他襲擊了誰?我們的領導陳所長!如今他還在住院,我跟你說,陳所長的傷比你丈夫重得多!而且可能……可能,以後就不能那個了。」

馬新心兇狠狠的樣子,但心裡卻暗暗發笑,因為有消息傳出,陳龔政被安龍頂破了一個蛋蛋,以後能不能做一個正常的男人都很難說,而且他那條老二聽說也腫得跟冬瓜一樣粗,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馬涼新高興得一晚上沒睡好,他恨陳龔政,恨他工作上總給他難堪!

「我丈夫為什麼襲警?作為家屬,我有權利知道真相。」

春香平時柔弱可欺的樣子,但在這種關頭,她夠堅強,也夠強硬。

「這……這個事不是我負責的,我只知道他襲警,而且不止一次,還打了多名警察,這裡的人都知道。」馬涼新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

「老馬,在幹嘛呢?」

一個五短身材的警察推門進來,胸寬體闊,膀子粗圓,一臉橫肉,論長相,有點像屠宰場的屠夫。

「哦,是阿彪啊」,馬涼新站起身,在曹德彪耳朵邊嘀咕了幾句。

曹德彪點點頭:「老馬,交給我吧,你去忙。」

等馬涼新走了,他把門關上,往椅子上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

春香見這人一臉彪悍,不由地有些緊張。

曹德彪盯著春香,卻不說話。

春香摳著手指,終於猛地抬頭:「我想知道我丈夫為什麼襲警?又為什麼被打?誰打的?」

「我打的!」曹德彪眼睛一瞪,聲音不大,嘴皮子往上一翹,大拇指往胸口一戳:「我打的,怎樣?」

春香一楞,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心裡一股火起,從椅子上站起來:「你打的?你憑什麼打人?」

「憑什麼?你丈夫乾的好事!不僅打了,我還告訴你,他坐牢坐定了!」

……

春香不知自己何時回到醫院的,她只覺得眼前一片黑,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她不敢告訴虎子這些,她想去找律師打官司,但她沒有錢,請不起。

可是更讓她感到絕望的是,她從正義日報上看到一則新聞,將她一絲絲希望都給擊潰了。

標題是「忠誠赤膽英雄本色,挺身而出制止暴徒,新聞內容:在7月9日晚上,暴徒龍安突然闖進皇土領派出所行兇,將正在值班的曹德彪、王大富、楊光泯三位民警打傷,后陳龔政所長不畏兇險,大義凜然,徒手制服了歹徒,但自己不幸身受重傷入院,具體傷情目前尚未得知。7月13日,市公安局領導羅局長等一行領導,帶著鮮花和慰問金特意前往醫院,看望慰問了我們的英雄陳龔政同志,我們深切祝福他早日康復,為打擊違法犯罪、維護社會治安穩定作出新貢獻。

一個月後,虎子已經可以站起身活動,但每次出去散步活動,身後都跟著兩名警察,晚上回到病房睡覺要用手銬烤在病床鐵欄杆上。

……

一間辦公室里,牆上掛滿了錦旗和獎狀,房間的一側是一個玻璃櫥窗,裡頭陳列著一座座金燦燦的獎盃、一張張閃光的獎牌,熠熠生輝,好不刺眼!

陳龔政深深地坐在大班椅中,身子盡量往後靠,雙腳擱在辦公桌上,他很享受這種盛氣凌人高高在上的感覺。

此時他臉色極度陰沉,與獎牌發出的燦爛光輝很不協調。

曹德彪在辦公桌前畢恭畢敬,正在聽陳龔政的意見指導。

「……記住,這事你去辦,辦好了,給你記功!」

「所長,這個,誒這個……」曹德彪視乎有什麼為難之事要說,吞吞吐吐。

「什麼事嘛!」

「所長,就是我,那個編製轉正的事,您看……」

「阿彪,你把那安龍這事辦好了,我保證給你轉正,正式警員編製!」

「多謝所長,這事包在我身上……」

曹德彪一走,陳龔政咬牙切齒:「安龍啊安龍,你害我做不成男人,那我就要取你的狗命來陪!」眼神里露出一股凶煞之氣!

……

兩個月後,虎子被剃了光頭,關進了不周城西郊的光明監獄,罪名是襲警,有期徒刑五年。

與虎子關在一起的有十個人。

晚上十點……

一個滿臉麻子的彪形大漢,半躺在床上,手裡拿著一張報紙,朝臉上有一道疤的矮壯青年使了一個眼色,刀疤臉點點頭,走到虎子床前。

「喂,老大叫你過去。」

虎子回頭看了一眼麻臉大漢,關於牢房裡的一些事他也聽說了一些,眉頭一皺,還是走了過去。

「叫什麼名字。」麻臉看著自己的報紙,也沒瞧一眼虎子。

「安龍」

「犯了啥罪?」

「襲警罪」

「嗯,有骨氣!」麻臉豎起大拇指,扭過頭看了一眼虎子,道:「知道這裡的規矩嗎?」

虎子搖了搖頭。

這時刀疤臉說道:「這位是我們的楚飛大哥,在下曾一平。」

指了指另外七人,聞曉峰、肖明、蔡保、葉秀、甘日平、車管易、高步生。

刀疤臉介紹完了,嘿嘿一笑:「介紹完了,現在按規矩,每人磕一個頭,記住,學我說話。」

刀疤臉說罷,往麻臉大漢身前雙膝跪倒,叩了三個響頭:「小弟曾一平,拜見楚飛大哥,今後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叫我往北我絕不往南,如有做不到,這裡人人可打!立誓人曾一平。」

刀疤臉站起身,晃了晃頭:「嗯,小子,該你了!」

虎子臉上一冷,正要發作,驀然想起春香交代過的話:「虎子,進去之後一定要好好改造,不要再鬧事,爭取早點出來,我等你!」

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今日受如此大辱,卻要跪幾個畜生,虎子暗嘆一口氣,噗通,跪倒在地,叩了三個響頭,嘴裡說道:「小弟安龍,拜見楚飛大哥,今後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叫我往北我絕不往南,如有做不到,這裡人人可打!立誓人安龍。」

刀疤指了指旁邊床上坐著的一位中年大漢,此人臉上兩條深深的法令紋,三角眼,面相極其兇惡。

虎子臉上火辣,如今走到這地步,不得不低頭,跪倒在地,叩了三個響頭:「小弟安龍,拜見……聞……聞,曉峰大哥,今後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叫我往北我絕不往南,如有做不到,這裡人人可打!立誓人安龍。」

第三人是一位瘦子,個子不夠,雙臂綉著兩條青龍。

「小弟安龍,拜見,拜見……。」

虎子忘了他叫什麼名字,拜不下去了,轉頭去看刀疤。

「別看我,忘記名字是你的事,那就是看不起這位兄弟!」刀疤幸災樂禍地在笑。

紋身男冷眼看著虎子,伸手甩了虎子一巴掌,「啪!」

聲音極為響亮,頓時虎子的右臉紅腫起來。

「現在記得起嗎?」紋身男惡狠狠地盯著虎子。

虎子氣得就要發作,但心裡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壓著他……忍著,忍著!

「忘記了名字,形不成禮,那就每人閃兩個耳光,這是規矩!」刀疤看得眉開眼笑,插進話來。

虎子為了少挨打,往另外幾人掃了一眼,倒是記住了那絡腮鬍大個子叫車管易,那是他形象比較特別,名字也特別,比較有印象,曾一平這名字倒也記住了。

虎子走到絡腮鬍大個子前跪了下來:「小弟安龍,拜見車管易大哥,今後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叫我往北我絕不往南,如有做不到,這裡人人可打!立誓人安龍。」

刀疤曾一平往床上一坐,臉上露出得意之色,等虎子來跪拜。

虎子心裡極度憎惡此人,心想:「還有六人名字沒記住,六人打和七人打沒什麼差別,寧願挨打也不跪此畜生!」

刀疤曾一平滿以為虎子要來拜他,見虎子愣是站著不動,頓時臉黑了下來,心道:「好小子,故意給我難堪!」

「嘿嘿,你拜了楚大哥,拜了聞曉峰,也拜了車管易,卻獨不拜我們七人,這是明顯瞧不起我們,兄弟們,耳光伺候!」曾一平一聲招呼,最先跳了過來,掄圓了手臂,猛然朝虎子右臉抽去!

「啪!」

接著又是一巴掌,還是抽在虎子的右臉上。

打完了,曾一平鼻子一聳:「記住,我叫曾一平」,扭頭對另一人說道:「該你了!」

「啪!」、「啪!」

「記住,我叫肖明!」

「啪!」、「啪!」

「記住,我叫蔡保!」

「啪!」、「啪!」

「記住,我叫葉秀!」

「啪!」、「啪!」

「記住,我叫甘日平!」

「啪!」、「啪!」

「記住,我叫高步生!」

全都是打右臉,七人打完,虎子滿嘴的血,右臉腫得跟一個半球一樣,連右邊眼睛都腫成了一條線,完全不能視物。而虎子左邊的臉卻完好無事,看起來成了怪物。

「好了,今晚都睡吧。」麻臉大漢楚飛發話了,打了一個哈欠,翻身倒在床上。

……

燈熄了,另外九人都已睡下,不久便傳來陣陣鼾聲。

虎子久久地站在那裡,臉上已經麻木了,是痛到麻木。

痛可以忍,但那種屈辱他覺得忍不了,淚水從眼裡瘋狂地湧出來,滴答滴答掉到地上。

他雙手握著拳頭,指甲都扣進了皮肉里,但他感覺不到,只感到尊嚴受到了踐踏。

他心裡只有恨,他恨到大腦都痛,恨到心裡都痛。

黑夜裡看不到任何光亮,只有陣陣的鼾聲。

虎子右眼腫成了一條縫,但左眼卻睜得很大,若是此時有人能夠看到他,會看到他眼裡冒著光,那是火的光,是仇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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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活著還是該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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