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憶

「我從未見過像你這麼自大的人……」

「怎麼？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嗎？」

「我真的很好奇，你這面具下藏著怎樣的一張臉。可惜我們下手太重，你全身都被毀了。」

「你不用恨，偷襲又怎樣，光明正大又怎樣？反正是你死了，你的心愿也完成了。」

……

一句句話語帶著猙獰可怕的鬼臉在黑暗中交織，一圈圈回蕩在耳邊，雪塵猛然睜開眼，強烈的光線湧入眼睛讓他的視線一片模糊。

「哎？你醒啦？」

這聲音，雪塵記得，在他陷入昏睡之前，有個明媚的女子也是用這樣的嗓音，說他可憐。果不其然，待他的眼睛適應了光亮之後，那明媚的女子正笑臉盈盈，一隻手托著腮幫，一雙眼正瞧著他。

雪塵立馬彈坐起來，雙手捂著自己的臉，緊張的問道：「我的臉，我的臉治好了嗎？」

「你放心，沒有我芳草洲治不好的血肉。」

雪塵沒有說話，女子見他不搭理自己也不生氣，站起身來，轉身去拿梳妝台上的鏡子湊到他的眼前。雪塵看到鏡中那張如畫中走出的絕世容顏，重重的舒了一口氣，揖手低頭算是跟那姑娘道謝。明媚的姑娘見他這樣，收起鏡子，噗嗤一笑。

「你這人真有趣，一個大男子，大傷初醒，不關心自己傷勢怎樣，身在何方，居然只關心自己的臉。」

經她這麼一說，雪塵這才想起自己之前在街道上的慘狀，四下摸了摸自己的身上，雖然還有點隱隱作痛，但已經是好了大半，殘破的衣衫下露出白玉一樣的肌膚，這肌膚沒有任何瑕疵。他又環視了一下四周，自己坐在一張靠牆的榻上，榻並不如何寬敞，老舊的木板已經半褪顏色，榻邊放置了一張矮桌和一個蒲團。明媚女子剛才就是靠著這張矮桌，手托腮的凝視自己，再遠處便是比較簡單的木質梳妝台了。這明顯是一間簡樸客棧的客房，房間不大，但是收拾的很乾凈。

「看你傷得比較重，我們就選擇了這家最近的客棧來應急，你這樣打量是嫌棄了？」

「哪裡，姑娘言重了，在下感謝兩位姑娘的救命之恩還來不及呢。」雪塵立馬擺擺手解釋道。

明媚女子笑得更開心了，去榻邊的衣櫃里拿出一套灰色衣袍丟給他。

「在你昏睡之時，我們順手幫你買了套衣服，不方便給你換，一會你自己換上吧，我與二師姐就在你左邊的兩間房。你既然醒了，可要見見我二師姐？」

雪塵接過衣衫忙點頭，「這是自然。」但又似突然像想起什麼，「還不知兩位姑娘怎麼稱呼？」好易小說www.haoetvxs.com

「我們都是芳草洲弟子，救你的是我們仙門鼎鼎有名的冷幽仙子，音芷。我嘛，就是照顧仙子出行的弟子，你叫我溪葉就行。」

「芳草洲？冷幽仙子？」雪塵茫然的念著，既是鼎鼎有名，自己為什麼沒有聽過？

「哎，對了，你怎麼稱呼？怎麼長得這樣好看？」

「我……」

雪塵竟一時語塞，腦中一片空白，自己是誰？自己似乎……不知道……？

「我……」

「你……該不會是記憶受損了吧？」

聽了這句話，雪塵抬起臉，盯著溪葉，鼻息有點粗重。自己到底是誰，這破腦袋裡就像裝了一團亂麻，完全想不起任何頭緒。他只記得自己受了很重的傷，還記得自己有張很好看的臉，自己人可以死，但是臉，絕對不能毀。

溪葉見雪塵變得有些焦慮，擺擺手勸解道：「你先別急，我們救治你的時候，發現你體內有殘餘的靈力，你定是仙山弟子無虞。那你可還記得你自己的仙門？又為何所傷？」

誰知雪塵的眉頭鎖得更緊，目光愈加茫然。

「你看，世間有五個仙門，芳草洲、道法觀、翰林院、百獸園、悅耳閣，這些可有你覺得熟悉的名字？哪怕有一絲的熟悉？」

雪塵低下頭，沉默不語……

「那……你先換衣服吧，我……先出去了。」

溪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只得有些抱歉的關上門，讓雪塵自己消化一下這個應該算是挺殘酷的事實。雪塵握緊了被抓在手上的衣服，先前溪葉問出的一連串問題，他完全沒有任何概念，這是要忘得多徹底？究竟是誰能傷自己這麼重？他雖然想不起來自己是誰，可是憑直覺覺得，自己應該很厲害，畢竟自己長得這樣好看，好看的人都很厲害，難道不是嗎？

這個問題沒有人回答他，只是「咕嚕」，他的肚子不合時宜的應了一聲，也許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他這無恥的猜想，讓他的肚子打斷他的思緒。雪塵摸摸自己的肚子，轉頭看向人聲鼎沸的窗外，他記得自己昏睡時是白天，現在還是白天，這麼說來，自己應該是睡得超過一天了，難怪五臟廟要開始抗議。

他撇撇嘴，脫下那身「乞丐」服，換上新衣。可當他解開衣服的那一剎那，一片綠葉從衣服中掉落，緩緩飄在地上。雪塵一愣，將樹葉撿起，舉到眼前仔細端詳。這是一片狀若手掌的綠葉，葉子的脈絡無比清晰而且非常規整，就像有人刻意畫出的對稱圖案。他將眼光從樹葉上移開，看了看自己，看自己這身衣服的破爛模樣，這片樹葉機竟然完好無損的倖存著。他又扯了扯這葉子，發現葉子非常堅韌，憑他現在的力氣根本扯它不壞。

雖說自己是個大傷初愈的人，但是也不可能連片樹葉都撕不動，這樹葉想來不是普通的樹葉，奈何自身現在記憶受損嚴重，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還記得這片樹葉。於是他也不再多想，換好衣服后將葉子又貼身放著，認認真真的束好頭髮，這便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