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實力

在這世上，你想做好人，要講實力，且更需要實力！

———題記

夜幕降臨，如同一面黑色的輕紗，緩緩而下，籠罩於綿綿群山之中。

群山之中，難得的一處平地，已然華燈初上。

她，宛若一個婀娜多姿的少女，於茫茫黑夜中，風姿卓約，迷人而深邃。

這是此方圓百里內唯一的一座城，宛若一顆明珠，鑲嵌於西部高原之上，璀璨光華。

這便是安城。

安城，城東，有一棟孤樓，雖只六層，卻金碧輝煌，氣勢磅礴。

她獨立於其他樓房之中，在層層霓虹燈的包裹之下，宛若一個高傲的少婦，嘲笑著周圍眾樓乃胭脂俗粉。

樓頂處，那是一副巨大的霓虹燈招牌，閃爍不停，其閃爍之間，幾個金色的大字，猶如猛虎出閘一般，奔越而出：貴族堂。

推開大門，那是兩棵龍柱，呲牙咧嘴，讓人毛骨悚然。

再行進九米，是一個巨廳，足以擺下上百座位，其中央處，一個圓形的大舞池赫然而立。

無數包房，如眾星拱月一般，環繞在大廳周圍。

夜初臨，此時的大廳，已然人影綽綽，熱鬧喧囂。

六層，一間豪華的辦公室，兩個青年，夾著雪茄，通過巨大的顯示屏，關注著夜總匯的各個角落。

其中一人，意氣風發，猶若俯視天下蒼生一般，夾著雪茄的那隻大手，指著顯示屏，猶若指點江山一般，其得意之形，毫無掩飾。

「風哥，你覺得如何？還行吧！」藍衣大笑，悠哉悠哉吐出一口煙，「兄弟我沒讓你失望吧！」

唐風默然，走到桌子旁，將雪茄按滅，而後，靠在沙發上，閉目眼神。

「不滿意？」藍衣微微蹙眉，坐到唐風身旁，「哪裡不好的，你指出來，我完善哈！」

「很好！生意不錯！」唐風睜開眼睛，掃了藍衣一眼，鄭重說道，「兄弟，你老實告訴我，有沒有做違法的事情？」

「什麼意思？」藍衣眉頭大皺。

他不知道風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若是以前，看到他這般成就，風哥定然開懷大笑，為他高興的，難道坐了三年的牢，真的會讓人性情大變？

還是，風哥怕了？連拼搏的勇氣也丟在監獄了？

「那些姑娘，客戶部，佳麗部，包房部加起來得有幾百號人吧，個個青春貌美，你沒有威逼利誘？」唐風轉過頭來，盯著藍衣，目光突然變得凌厲無比。

他不得不問。

他這輩子，最見不得欺負女人的男人。

要不然，何至於坐了三年的牢？

雖然這樣問，可能藍衣會不高興，但既然有話，說開了，心裡也敞亮。

他相信，藍衣不是小肚雞腸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請他來此。

「屁話！」藍衣勃然大怒，「風哥，在你心裡，我就這麼不堪么？你的話，我一直記著，怎麼敢忘記？」

「那就沒有了！」唐風笑了，輕拍藍衣的肩膀，順著其兜里掏出一根雪茄點燃，長呼一口氣，道，「我隨口一問，別多想。」

「我非但沒有威逼利誘任何人，相反，是她們自己應聘而來，不信，明天你去人事部看看就知道了，應聘者絡繹不絕！」深吸一口雪茄，藍衣說道。

「哦？」唐風眉頭一挑。

「原因很簡單，我這裡待遇好！」藍衣攤攤手，解釋道，「她們得到的小費，我只收二成，八成都歸她們，也就是說，客人打賞她們的小費一萬塊，她們賺八千，還有，我們有消費提成，比如酒水，她們可以有二成的提成，這可是一筆大收入……」

藍衣繼續說道：「就算有些女孩能力差點，沒有小費，沒有提成，但她們的服務費，我開得也比其他場子的要高几倍。就拿最低的包房公主來說，其他場子兩百，我給六百……更重要的一點，在這裡做，她們有在其他地方沒有的尊嚴，我是在保護她們，不能讓客人過分欺負，她們是去是留，也隨她們，我不強迫！」

「這麼高？」唐風驚詫。

「消費高，工資就高了嘛！」

藍衣咧嘴一笑，「我這裡，消費理念也很簡單，一個字，貴，非常貴，哈哈！」

「貴？」唐風不解。

「就拿三樓白金包房來說，一杯白開水，就賣八十八！」藍衣侃侃而談，「酒水就更不用說了，普通酒水，在這裡能賣出天價，那些女孩，業務能力一般的，一晚上也能掙上萬塊錢，你說，這還用威逼利誘么？」

「這麼高的消費，還有這麼多客人來？」唐風深吸一口氣，「大廳現在可是已經滿座了！」

「不只大廳，包房已經都滿座了！」藍衣大笑，「想訂座位，訂包房，得提前幾天，還有，我實行的是小時制，多少錢訂一個小時，而且，是一次性訂，今晚訂多少時間，就多少時間，到時間你必須得走，等下一撥客人進來……」

唐風震撼，再次沉默。

這兄弟，當真是鯤鵬展翅，不飛則已，一飛則十萬八千里，他自認遠不及。

從現在看來，這種理念模式是非常成功了。

而且營業很是順暢，這說明那些員工，包括服務員，乃至於後勤，都受過嚴格的培訓。

且，這麼貴的消費，還能正常營業，這肯定是有關部門許可，或者說默認。

通過隻言片語，唐風已經感受到藍衣的手腕與魄力。

「風哥，知道消費這麼貴，為什麼客人還這麼爆滿么？」藍衣問道。

唐風沒有回答，直定定地看著藍衣。

藍衣微微起身，手指輕彈，一團煙灰脫落。

輕聲道：「我剛才說了，貴！越是賣得貴，來的人越多。因為我的消費對象，就是針對有錢人，來我這裡玩樂的消費者，非富即貴，他們消費的是身份，消費得越多，說明身份越高，當然，得到的服務就越好！」

「直到現在，有外商來安城，如果談生意訂不了一件貴族堂的包房，都會覺得沒面子，哈哈！」

藍衣站起身來，指著顯示屏的畫面，「這些人，已經將來我們這裡消費當成一種顯示身份方式了，就連普通人，都以來這裡坐上一個小時，哪怕喝上這裡的一杯白開水而自豪，這樣，他們回去就有談資了，就可以吹噓了，他們會和朋友說，怎樣？我去過貴族堂玩過，你去過嗎？你要是有本事，去玩個把小時，我就佩服你，哈哈！」

「既然這樣，我又能幫你做什麼呢？」唐風苦笑。

「風哥，你怎麼能這樣？」藍衣不悅，「我不是說了么？我的就是你的，沒有你，哪有我今天？」

藍衣依然指著顯示屏，繼續說道，「風哥，你看，一樓是大廳，周圍是普通包房；二樓，是會員包房，三樓是白金包房，樓層越高，消費越高，同樣的東西在不同包房，消費也不一樣，四樓是人事部，服務部，後勤部和保安部；五樓是佳麗部，公主部和客戶部；六樓就是我們這裡，我的辦公室和財務部……」

「風哥，我是這樣打算的，我們分工合作，以後四樓的人事部服務部等你來管理，五樓的佳麗部客戶部等我來管理，財務部我們一起監督，以後的收入我們對半分……」

「不！」

唐風也站起身來，「這可是你一手苦心經營做起來的，在安城獨一家，我不能坐享其成，兄弟歸兄弟，一碼歸一碼，以後，我就負責場裡面的安保，和解決一些突發事件，其他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那麼多！」

「你的意思，是混吃等死嘍？」藍衣大怒，「我說了，沒有你，就沒有我，這不但是我的，也是你的，才一家怎麼能行，以後我要開十家，百家這樣的場子，做就要做大，這需要我們一起聯手！」

「做人不能太貪，要不然反受其害！」

唐風淡然道，「你做的是娛樂場所，在一定範圍內即可，那些人能睜隻眼閉隻眼，做大？人家一個借口，給你打掉就打掉了！」

「這不是貪得無厭，這是理想！」藍衣嘶吼起來，「你教我的，做人要心懷大志！你不是想做好人么？你這鬼樣子，怎麼做？難道跑到大街上告訴全世界，你唐風雖然坐過牢，但你是好人？你說，誰信你？」

唐風聞言一怔，說不出話來。

「風哥！」

深吸一口氣，藍衣強自平復心情，一字一頓地說道，「在這世上，你就算想做好人，也要講實力，且更需要實力！」

「你！」唐風語塞。

他發現，兄弟變了，變得成熟了，也變得有些不認識了。

以前的藍衣，雖然聰明，但一向為他馬首是瞻。

看來，是自己耽誤他了。

沒有自己，他更能一展才華。

「更何況，我們的生意做得越大，也更能幫助很多人，比如龍潭寨那些孩子，我們能資助他們上學，人人有學上，有飯吃！這不是你的願望嗎？這樣也沒人會在背後嚼舌根了！」

藍衣繼續說道，「三年前的事，讓我深刻明白一個道理，想要不被人欺負，不讓自己的親人朋友受欺負，就必須自強！要是當初我們有實力，你何至於幫人還反受其害，坐了三年的牢？你就算想做好人，但首先得有實力保護自己！」

「總之，我不能白占你的便宜！」許久，唐風說道，「我可以幫你，但還是那句話，這是你自己打拚出來的，與我無關！」

「這個好說！」藍衣笑了。

只要風哥能留下來，那什麼都不是問題。

以後，自己再提出來，想必風哥也不會反對了，他只是一時間沒法接受罷了。

「嗯？」正在這時，唐風突然跑到大顯示屏面前，直盯著一副畫面，眉頭深皺。

「藍衣，把畫面放大！」唐風喝道。

「咋了？」藍衣不解，但依然照做。

隨著顯示屏慢慢放大，大廳里，一道人影漸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角落，有一個青年，三十左右，英武非凡，端著一杯啤酒，如同一頭猛虎，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尋找獵物。

「林浩天！」唐風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

「他怎麼來了？」藍衣沉聲說道，「以前沒見他來過一次，他今晚怎麼來了？莫非，他是沖你來的？」

藍衣說著，冷哼一聲，徑直往門口走去：「風哥你坐著，我去會會他，哼，三年前就是他抓的你，你剛出來，他就追來了，一個小小的刑偵副隊而已，當我們好欺負不成？」

「既然是沖我來的，還是我去吧，你出面不太好！」

唐風攔住藍衣，「我也想知道，他來做什麼！你在這裡看著就好！」

卻在這時，屏幕上那道身影，抬起來，盯著一顆攝像頭，仿若是在盯著唐風一般。

唐風若有所感，驀然回首。

隔著屏，兩人四目相對。

「林浩天！」

唐風低喃一聲，嘴角上盪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轉身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