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觥籌交錯鹿鳴宴（二六）

鹿鳴宮內正殿極其寬敞，整個正殿沒有放多餘的東西，畢竟是專門用來接待與開宴會的宮殿，方形紅木桌從上首一直擺到了門口，中間空出來一大片，用來表演歌舞。

晚宴還沒開始，但基本上所有的世家官宦大臣的夫人同公子小姐們都集聚到了鹿鳴宮。

正殿早就按著身份地位由宮女侍從帶着貴人們落好了座，因為宴會還沒開始，太後娘娘及皇後娘娘都還沒到，一眾人便都在閑話聊天。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整個京都上流圈子裏都知道了剛剛沈太後為了沈五姑娘罰了沈家嫡女，並不給沈家主母臉的事兒。

沈太后這麼疼那個沈五姑娘，這讓一干人都極其好奇沈五到底是個什麼模樣，什麼性子竟然讓修身養性不喜熱鬧的太後娘娘又是開宴會、又是發怒的。

這邊議論紛紛，而慈懿宮的偏殿裏卻是不緊不慢。

沈維楨剛剛起身由著丹橘、丹蔻伺候穿衣。

「姑娘，您看這會兒要穿哪件衣裳，之前選的哪件紫色的穿不了了，都怪三姑娘……」丹橘一邊抱怨，一邊打開衣櫃讓沈維楨看。

「丹橘，，當心禍從口出連累了姑娘！」丹蔻扶著沈維楨起身，責罵丹橘。

丹橘也知道不該這樣說，對着沈維楨行了個禮不說話了。

沈維楨一笑，「沒事兒的，在我們面前隨意些沒什麼，出去了要注意。」

丹橘點點頭，站在衣櫃邊上。

沈維楨看着柜子裏前些天娘娘才安排人給她做的衣裳，都還沒上過身。全是極其鮮亮的顏色，上等的料子，但她莫名都不是很想穿，瞥開了眼，突然看見了邊角里碧青色的衣服。

「就那件青綠色的吧。」沈維楨指了指衣櫃角落。蘇泊安剛換了件青色綉竹紋的衣裳是說不出的好看，弄得她也想穿青色的衣裳了。

「姑娘……這件有些素凈了吧？」丹橘翻出了衣裳有些不想讓沈維楨穿這件，姑娘第一次去這樣的場面多少要穿漂亮點吧？

「就這件吧。」看沈維楨堅持，兩個小丫鬟也就不多說替她換上了。

極巧，這件青綠色的衣裙上也綉有竹紋，淺淺淡淡，一路蜿蜒而下。衣裙的上半身配了件鵝黃色的小襖，鵝黃顯眼，這件衣服一搭，丹橘就不再覺得素凈了。

「姑娘，您真好看。」丹蔻由衷嘆道，也不知往後誰有福氣娶了這麼漂亮的姑娘。

「貧嘴，快來梳妝吧。」沈維楨坐到椅子上由著兩個人給她帶頭面。

還在梳妝，正好沈太后也來看她了。

「剛想來看看你呢，這麼快就起了？身子還難受嗎？要是難受就不去了。」沈太后摸了摸沈維楨的額頭，看着她依舊蒼白的臉色不住的心疼。

沈維楨搖了搖頭，「姑母，我不難受了，可以去的，大家都來了，我也想去熱鬧一下嘛。」

沈太后看她臉色不好，但精神還好，也就依了她，讓侍從用胭脂水粉遮一下蒼白的臉色，畢竟晚宴本來就是給她辦的，她也是個主角，應當到場。

一眾人正打算出門，蘇泊安同沈決明來了。

沈太后看到蘇泊安也換了衣裳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了，肯定是泊安下去救的人，她說為什麼當時決明的衣服濕的不是很厲害。

「行了，不用多禮。泊安現在長大了，也會照顧人了。」沈太后笑着看着給她行禮的兩個孩子。

蘇泊安直起身也是笑眯眯好說話的樣子，「皇伯母，您就放心的把楨妹妹交給我吧。」

沈維楨：「……」這話，怎麼聽着怪怪的？

沈太后渾然不覺得有什麼，「走吧，去鹿鳴宮。我們走慢些，你們兩個可要快些去了。」

沈決明看了眼沈維楨的碧色竹紋衣裙，又看了眼蘇泊安的青竹紋衣袍，這兩個人……怎麼回事？

嘖嘖嘖，雖然蘇泊安穿的是他的衣裳，但是兩個人穿的也太相像了吧？

沈維楨本來想跟着蘇泊安他們一起走過去的，但是沈太后堅持讓她一起坐車駕，沈維楨推脫不過，便先走了。

沈決明瞪了蘇泊安一眼，「都說了先過去了，你非要來正門一趟。現在好了吧，只能跑着過去了，總不能比姑母慢吧？」

蘇泊安淡淡地瞥他一眼，抬腳就先走了。

沈決明「哼」了一聲只好跟上。

車駕遠遠地接近鹿鳴宮，遠處看去，鹿鳴宮內一片燈火璀璨，照耀着不遠處外邊的宮道，金黃一片，真是富麗堂皇啊！

「太後娘娘到，沈五姑娘到。」殿門外的小太監扯著嗓子報道。

眾人早在沈太后一行人將至時便紛紛起身站到了宴席中央，人群中間空出了一條路，直通殿中高高在上的主桌。

待聽到聲音時眾人立即參拜，沈太后帶着沈維楨往主座上走去，沈維楨早就落了一步跟着沈太后，雙手交疊與腹，微垂着眼，細碎著步伐往前走去。

沈維楨眼角的餘光看着兩側參拜的人群，原本平靜的心裏湧上一股莫名的情緒。心跳的突然好快，快要衝出胸膛，她不敢抬手去撫，交錯放於腹部的手死死扣住，手心正在滲出汗水，而腳底踩下玉磚好像變軟，腿有些發顫。

這便是整個上京的權勢與富貴的最中心了嗎？不，不僅，這還是整個王朝的中心。她，想要融入這個圈子，誰不想當人上人呢？收回了視線，看着前方沈太后的裙擺，穩住了心神一步步走得越來越堅定，越來越穩重。

沈太后扶起了行禮的皇后，讓眾人平身落座。沈維楨站在沈太後身後等待指引落座，沈太后沒等侍從來引，徑直轉身拉着她，「楨兒便同哀家同坐吧。」

「是。」沈維楨垂首，跟着沈太后往主座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