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4 爆頭

自由者-11綜合戰鬥機宛如一隻破舊的脫線風箏，徹底失衡，帶著滾滾濃煙，斜斜下墜。

應該說飛機沒有被當空直接炸成碎片，僅僅被導彈擊中尾翼升降舵部位，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也還要得益於機身的先進防爆性能。

導彈爆炸的餘波讓後面幾人生死不知，連駕駛艙的鋒影都受了傷，還好是沒有失去意識，也沒有慌亂不知所措，忍著痛楚和機身天旋地轉帶來的眩暈感，迅速檢查戰機還能工作的模塊，不能眼看著這樣直接機毀人亡。

距離地面還有1.2公里，駕駛室的屏幕顯示。

還有1.1公里。

飛機渦輪風扇發動機還能重新工作，側翼總體還是完整的。

還有900米，下墜速度過快，必須要止住加速度。

還有600米！

就是這個時候，飛機發動機突然重啟爆發運轉，聲浪咆哮，產生強勁推力，讓飛機猛然加速向前滑行，讓飛機前進的瞬時方向與地平面的夾角減小，而不再是大角度地撞向地面。

迎面而來的是一片叢林，機身從茂密的樹枝間穿行，鐵皮和樹枝劃出刺耳的聲音，不止撞斷了多少樹枝，機翼徹底被折斷，飛機輪胎似乎也出了故障，卡住無法伸出，直到飛機頭部下側深深刨出一道大土坑，才停了下來。

機身內部一片狼藉，艙體扭曲變形破碎，電路也全斷了，一些受損部位的邊緣還有著些許火焰和煙霧，鋒影也不顧臉上的血污，解開安全帶，從駕駛位上掙紮起身。

凱文隊長是第二個起身的，畢竟是超級戰士的體質，恢復力驚人，儘管受了傷，但並不影響行動。

凱特琳昏迷了過去，但幸運地是被衝擊到了一個靠角落位置，附近有個座位作為掩體，在後續的翻滾和撞擊中，沒有受到更嚴重的創傷。

「你還好嗎，凱特琳？」，凱文托起她的腦袋和手臂，試圖讓她清醒。

「呃~嘶~」，凱特琳迷迷糊糊地從昏迷中醒來，腰部、肩膀、臉上都受了創傷，疼痛傳來，揉了揉被震得耳鳴的耳朵，確定了凱文是在詢問她，眯著眼茫然回答道：「我還撐得住，其他人呢？」

「寧斐！」

凱文回頭，聽見是鋒影在著急呼喊，連忙將凱特琳拉起，扶著身子迅速走了過去。

「他不太對勁。」

寧斐面朝下趴在地上，身體上下受了密密麻麻的創傷，全身都在微微痙攣，衣衫破碎，右臂像是折了，左背上有一處灼傷，腦後有血污，左手像是被熾熱物體燙傷，左手附近位置上是完好的太空晶體，似乎仍然燙手。

鋒影把太空晶體連同其他飛機部件碎片輕輕踢開，騰出一點空間，和凱文一起把寧斐小心翻了過來，平躺在地上。

寧斐緊閉著眼睛，眼球顫動，意識渙散，臉上沒有挫傷，只有在額頭眉心靠右上方一厘米位置有個肉眼可見不尋常的圓形細微傷口，極其規則的圓形，大約只有不到2毫米直徑，過小的傷口導致血已經不流了，如果仔細觀察寧斐的後腦，事實上也有一個細微的圓形傷口，很顯然不是被撞擊導致的。

「寧斐？寧斐？！」，凱特琳也扶著艙壁走了過來，確認寧斐的心跳正常，翻開了寧斐的眼皮檢查，又疑惑地查看了額頭上的圓孔狀傷口，憂心忡忡道：「還活著，但很不樂觀，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快看看，醫療箱還在嗎？」

凱文在自由者-11殘骸上原本放置便攜軍用醫療箱上翻找，醫療箱雖然破碎變形嚴重，好在沒有被直接燒灼，凱文一把擰斷鎖具，從醫療箱第二層取出一個小黑盒子，看到小黑盒子里的東西保存相對完好，凱文面露喜色。

凱文快步把打開的盒子遞給凱特琳，是兩支無色小玻璃瓶裝藥劑，還有一個注射器，「感謝上帝，休眠激素還在。」

凱特琳接好注射器的針管，從小玻璃瓶中抽出兩支藥劑，針管向上，擠出了多餘的空氣后，輕而易舉找准手臂上的靜脈，針頭扎進，緩緩將藥劑推進寧斐的血管。

過不多久，寧斐身體不再痙攣，呼吸和心跳變得極為緩慢，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平靜舒緩下來，血液循環的減緩使得皮膚的溫度下降，整個生命循環系統像是進入了動物冬眠的狀態一樣。這種叫做休眠激素的藥劑正是聯盟科學家研究了動物休眠的原理，而合成出來的激素物質，原本是為了宇航員進行星際航行時將人體休眠不發生衰老的目的，本身不具備任何治療作用，但發現在戰鬥前線傷員的救治中有神奇應用，能暫緩傷勢，為重傷垂危的人爭取時間，而時間就是生命。

凱文等人將暫時休眠的寧斐就近安置好，讓鋒影和凱特琳進行戒備，收起了太空晶體，將無線通訊器呼通了某一端：「巴頓上校，我們需要醫療救援。」

......

弗吉尼亞，聯盟最大的軍事基地之一，聯盟軍專屬醫院。

「嘀」

「嘀」

「嘀」

......聲音隨著屏幕上的心電圖同步響起，這是一個特殊的病房，沒有普通病床里那種床位，而是一個在房間居中橫放在檯面上的透明長方形無菌艙，無菌艙內平躺著一名處於休眠狀態的男子，被固定住手腕、手臂、大腿、腳踝，身上連接著監控生命狀態的醫用設備，而整個頭部被戴上了一個銀色的金屬頭盔，頭盔上連接著兩根軟管，僅僅露出了面部，口鼻上佩戴著氧氣罩，這個人正是寧斐。

一個穿著白色制服的年輕女人，站在無菌艙頭部前，她的面前有一台儀器，正是通過軟管連接金屬頭盔，儀器上顯示了寧斐大腦的立體結構，大腦組織中赫然有一條直線貫通的傷痕，前側進后側出，很難想象受了這樣的傷還能活著，真是不可思議。

年輕女人啟動了一個程序，儀器嗡嗡小聲響動起來，從屏幕左側出現了一個百分比進度數據，可以在大腦立體結構模擬圖像上看到，有一些如同液體般流動的物質從大腦的一端傷口注入，進入腦部后自行在傷痕附近組織部位散開，然後有另一些液體般的物質神奇地聚攏，從頭部傷口的另一端鑽出。

「咚咚咚」

「請進」，年輕女人看著屏幕，頭也不回道。

依然戴著墨鏡的巴頓開門進來，看了看躺在無菌艙里的寧斐，走到正在工作的年輕女人身邊，問：「新月博士，他現在怎麼樣了？」

被稱作新月博士的年輕女人沒有立刻回答巴頓的問題，依據專註地盯著屏幕，直到屏幕上的百分比進度數據顯示為「注入完成」，又仔細查看了其他體征數據后，才抬頭和巴頓說：「整個腦袋都被射線爆頭了，一條筆直的洞，從前額到後腦。」

巴頓看著大腦立體模擬圖上的那道驚心動魄的傷痕，細微而絕對地筆直，喃喃道：「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武器......」

「高能粒子束，類似於接近光速的那樣，雖然實驗室一直在進行高能物理學的研究項目，但幾乎沒人受過這樣的傷，除了.......嗯，算是個奇迹。」

新月博士走到無菌艙的頭部，習慣性取下上衣口袋上的筆，指著戴在寧斐頭上的金屬頭盔，眉飛色舞道：「這個奇迹完全要歸功於納米機器人技術，配合細胞刺激分裂技術，分析人體的組織構造，將修復方案編譯成指令，來指揮不同型號的納米機器人群組井然有序地工作，幫助人體修復自身組織，甚至是最複雜的神經元，目前還原率高達95%，這項耗資6億的研究項目，才只是初展拳腳，未來大有可為，聯盟議會那些短見傢伙只會抱怨經費問題，也不想想與他們在研究基因強化改造和高能物理上的大量資源投入相比，這才九牛一毛。」

新月博士是阿爾伯特實驗室最出色的年輕科學家，並且也是量子公司的創始人之一。

巴頓聽到這裡，突然問道：「還原率達到95%，那剩下的5%呢？」

「這項技術目前還不是成熟，需要更多的資金和時間投入，要提高人體組織修復還原率，我們需要投入另外6億經費，多多益善吧，才會再高一些」，新月博士攤手道。

巴頓聽明白了，也能理解聯盟議員們對經費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