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兵爭

第62章 兵爭

「日不雙麗,世不二帝,況乎三耶?」

「沃隆良田久廢,民不果腹,商難通行……天下苦戰久矣!」

「同根同生,相煎相煮,何其虐也!」

「判君叛國,輕天賤地,罪當九誅!」

「君天下者,奉天行道,當平人間!」

……

三皇子站在碧落下,天祭山頂,俯視四方。

身着金蟒珠冠,腰佩雍西長刀,欲平八方,氣魄無雙。

三皇子望向當今皇上,行禮——軍禮:「請戰!」

天祭山頂,陡然風冷!

所有人都明白,這請戰可不再是小打小鬧了,是明明白白地吞國之戰,或者叫統合天下。

武將前列,永定王等人面無表情,只是外突的咬骨還是出賣了他們的心情。

太突然了!

雖然每個人都想着未來會有大戰爆發,但十年大戰,十三年小爭,讓后楚左晉頗有站穩腳跟,天下三分已定的勢頭。

大部分人也都想到這次大典會有皇家意志表達,但沒想到三皇子一句「請戰」是擺明了要行動。

奉天閣袁宏斌不敢去揣測皇上的神情心意,只側頭看向自己的老師——閣老蔡朝林,奉天閣左宰相。

主休養是蔡朝林的政治主張,可主和派敢不敢在皇家敬天之際潑涼水?

蔡朝林毫不掩飾,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三皇子,近些年主和派越發得勢,可三皇子在拉攏過程中一直沒有流露出弒殺好戰的傾向,哪怕是慶城擴建軍關,三皇子給的說法也主要是出於自衛,而非進攻。

「平天下,安四方,福澤千秋萬民……」皇上說這段話時沒有咳嗽。

蔡朝林恍惚間有種錯覺,是自己從來沒有明白過皇家心意嗎?自他上位,熙涼主動縮減了戰線及搏殺規模,工役雜稅在國庫虧空,小爭不斷的條件下仍舊減輕了將近五分之一。

蔡朝林的美名,在天下傳頌。「流芳千古」似乎並非幻念,可此時,蔡朝林心慌了,這些年廢寢忘食的兢兢業業,功業美名,難道就這樣被毀掉?

門生故吏在看着他,等着他慷慨激昂,息戰養民。蔡朝林有義務為百姓發言,他自然不會怯懦,於是他便張口了。

可是,護衛在側的披甲軍士挺著脖子大吼震天:「戰!戰!戰……」

蔡朝林的聲音如蚊蚋般,聽而不得聞。

有資格參加禮天的文武百官,有幾個沒長腦子?

入了廟堂,腦子又往何處長?

既要大戰,當然需要調兵遣將,是武達凌霄閣,還是馬革裹屍?

百官千軍看不清戰爭的結果,但明白的是軍方再次成為焦點。如何結盟下注,考究的不僅僅是眼光智慧,還有虛幻的命運。

齊楚涵作為辯證唯物主義的接班人,此時也不由地慨嘆一聲:時也命也運也。

佈局天下,心神熬乾的木魚老師伏撐在書案前,戰略資源的統籌大計仍需完善,可尚無萬全之法,尤其是戰馬,最可靠的來源還是雍西,但遠遠不夠。

「最好的戰馬來自西方,哪怕是平年也不過五千匹,左晉自立后,抬價爭馬,縱兵搶馬,每年能得兩千匹已是好運了。」木魚老人長嘆道:「難不成還要繼續倚重冠姓軍?待天下大平,又該如何封賞?重蹈覆轍,再賜分地王侯?」

文達奉天,武至凌霄,五位冠姓軍若再得大功,非異姓王不足犒勞。沐家同祖的兄弟都自立稱帝了,異性王會沒有此心?

這次大戰謀划,目的是千秋萬代,可不是飲鴆止渴。

齊楚涵好奇道:「為什麼西邊戰馬供應不足?」

「戈壁千里后,同是游牧族為主,與北方不同的是,那裏旌旗林立,血戰不休,少說也有五六十派勢力,無法形成規模貿易,多數時候甚至都是以物換馬。」

齊楚涵更好奇了:「難不成他們就未曾統一過?」

木魚老人解釋道:「咱們這裏總說三里不同調,五里不同音,那邊是各族有各族的語言,甚至各族有各族信仰的神明,除了滅族,談何一統?可惜勢力犬牙縱橫,誰也坐不大,誰也滅不了誰,更別說統一了。」

齊楚涵明白,這是統一的各項基礎還沒有達到。

「咱們也從沒想過招攬收復?」齊楚涵覺得一個泱泱大國,君主肯定不想看到這世間還有不臣之民,不治之地。

木魚老人道:「有過幾次和親,可一是戈壁相攔,水土不服,風俗各異;二因那邊血斗不休,朝登大寶暮慘死的例子太多了。」

「沒有穩定就沒有積累。」

「齊丫頭,你可有想法?」

齊楚涵連連擺手搖頭道:「老師,我這婚約還沒解除,再去和親,不好吧?況且我這女漢子脾性,也不符合咱大國雅儀,人首領們是絕對看不上的。」

「和親是為了戰馬,要什麼禮儀?你有腦子就成。」木魚老人似乎覺得可行。

齊楚涵欲哭無淚:「狼窩未出,又陷虎群?老師,您行行好,就讓我做過自由自在的隱士吧。」

木魚老人道:「齊丫頭,為國獻身,榮莫大焉。」

齊楚涵道:「老師,咱們師生一場,您何必為難我一個小屁孩呢?」

木魚老人攤手四顧:「我這兒也沒有別的人可為難呀。」

齊楚涵道:「老師,這玩笑可一點兒也不好笑。」

木魚老人摸了一把亂髮,笑道:「既然叫我一聲老師,那老師且問你,你是願去遠方和親,還是願做皇家耳目?」

「什,什麼意思?」

木魚老人掏出一塊鐵板,勾絲鏤雕,狀如蝶翅。

「蝶谷主令只有兩塊,一塊在皇上手裏,一塊在我手裏。負責暗查天下。你有沒有興趣?」

齊楚涵搖頭如撥浪鼓,明的門客謀士都不做,更何況是暗諜。

「你不是一直想理清天下嗎?什麼時候又變了主意?」

齊楚涵道:「我這芝麻小事,明明就是您或者上位者一句話的事兒,為什麼偏偏要讓我卷進來呢。我若是男兒也就罷了,建功立業,光耀門楣是常見理想。可我是小女子一枚,就想讀讀書,看看雲,逍遙自在些。」

木魚老人認真起來:「就是因為你是女子,所以,別人才想不到!」

「大戰為的既是統一,也為集權。左晉后楚得滅,但也不能再出來什麼右晉前楚。子孫萬代事,都在今朝謀!」

齊楚涵不知道木魚老師是早有此打算,還是突發奇想:用性別隱藏一招棋。但無論哪種,她都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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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男帝后變形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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