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過往(二)

第24章 過往(二)

「常言道,樹大招風。就在我意氣風發之時,有人認出了我,並將我的事情告訴了武安白家,雖然之前父親將我逐出家門,但家中母親一直挂念著我,在得知我的消息后,偷偷派人將書信送到我手中。」

「信中皆是母親對我的思念和囑咐,我想我自己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便準備回武安去見我母親,臨走前,我和前任宗主說明了一切,宗主也對我很是理解,讓我快去快回,他這裡很需要我。懷著對母親的思念和對宗主的感激之情我離開了皇都宗廟,動身前往武安,但我不知道,就是這次回去,成為了我人生最大的轉折。」

說著,老爺子的眼神迷離了起來,他彷彿又回到了當初。

「離開神殿後,我立刻趕回武安,因為我母親的五十大壽就要到了,我想回去給她老人家賀壽。」

「當我回到武安后,看著周圍那熟悉的景象,又想到我那早逝的發小,可現在早已物是人非,生死兩隔了。」

「做為武安的標誌,母親的大壽在整個武安也是非同一般的大事,上門拜壽之人數不勝數,家裡無論上下都在忙著,當我到自家門口時,我正好看見準備外出去迎接貴客的父親,由於我已被父親逐出家門,所以此時我也不便相見,所以我只是站在圍觀的人群里默默地看著,等他離去后,我才向家門走去。」

「那時我穿著寬大的斗篷,並用布將自己的面容遮掩住,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不讓熟人認出我來,門口的侍衛見我這般走近,皆是警戒起來,以為我是來搗亂之人,他們每個人我都記得,都是家裡的老人了,可我卻無法表明身份,只能報出大哥的名字並遞上自己的貼身玉牌,這個玉牌是我們兄弟三人出生之時自己的爺爺所賜,乃是貼身之物,外人不得而知,眾侍衛見我不似說謊,就派人通知府內的大哥,不過對我的監視仍是少不了的,我也能理解他們,所以自是安靜的站在那裡。」

「沒一會兒,大哥一個人就從府內沖了出來,手裡緊緊攥著我的玉牌,他四處張望尋找我的身影,當和我的眼神對上時,他也認出了我,不等侍衛說什麼,就快步走到了我的身前,雙手緊緊抓著我的肩膀,眼眶裡全是淚水,就那麼看著我,從大哥的眼裡,我知道大哥沒有變,從小就十分照顧我的大哥沒有變。他對我仍然是那麼關心。大哥也知道這裡不是敘舊之地,和侍衛簡單說明了一下,就帶著我進了白府。」

「大哥當然知道我此來的目的,就帶著我去見母親,一路上問著我的近況,得知我在神教一切安好后才是放心下來,接著我們又說起來近來家裡的瑣事,只是我們的話題都刻意避開了父親,沒過多久我就到了母親所住的庭院,我們放慢了腳步,緩緩來到母親的屋外,不知為何,當時我緊張的不行,幾次想推開屋門進去都縮回手來,大哥在一旁只是微笑的看著,並沒有催促我。」

「還在我猶豫是否要進屋的時候,屋內的母親略帶責備的聲音傳了出來:『是伯軒嗎?怎地在屋外良久也不進來?難不成要我去請你?』伯軒是大哥的字,母親也是兵家子弟,一身好武藝,她感到屋外有人,只不過是把我當成了自己大哥。」

「母親的話讓我不再猶豫,推門進了屋內,大哥卻沒有跟著進來,只是替我關上房門,留下我和母親獨處。」

「整個白家下人很少,雖然身居高位,但很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為,再加上母親喜靜,所以屋內只有母親一人,母親見進屋的是一個裹著十分嚴實的人,她也看到了大哥在屋外,見大哥關上房門讓她與我獨處,估計當時心裡很是奇怪一向穩重的大哥怎麼會如此行事,就問我道:『你是?』」

「聽見母親的問話,我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跪在母親身前,重重的給母親磕了三個頭,母親當時將我認了出來,但猶自不敢相信的問我:『單兒?』聽見母親的話,我將頭蓬摘掉,臉上的布去掉,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說道:『不孝子白單見過母親。』」

「母親見真的是我,趕忙起身將我扶起,等我看到母親的臉時,發現她早已淚流滿面,但表情甚是欣慰。連聲對我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說道這裡,甄傑看到師傅他眼中的淚水也緩緩流了下來,甄傑完全能理解自己師傅此刻的心情,換了自己,見到自己許久不見的母親,自己也會流淚的。

甄傑繼續聽著白老爺子的訴說:

「母親把我扶起,替我擦掉我的眼淚,在離這麼近一看,我發現母親面容比印象中憔悴和蒼老了很多,想到自己這麼多年都沒有侍奉在母親身前,我當時真是恨死我自己了。」

「知子莫若母,母親哪裡不知道我的想法,她也沒有多說,只是讓我坐下,同大哥一般,問起了我離家之後的情況,我也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可就在我們母子倆正聊得開心時,母親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來人嘴裡同時喊道:『白單!你還有臉回來!你給我滾出去!』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出門的父親。」

「母親見父親怒氣衝天,手中還提著自己的佩劍,大驚,緊忙上前阻攔父親。父親此生只娶了母親一人,他和母親甚是恩愛,在我的記憶里兩人都沒有吵過架,但這次兩人因為我差點動起手來,最後還是父親退了一步,將手中寶劍狠狠擲在地上,用手指著我說:『白單,你給我出來。』說完留下母親一個人出門屋門。」

「我知道此時已經避免不了,在安慰母親之後,留母親在屋內,自己獨自出門去面對父親。」

「當我出屋后,看到父親站在那裡,滿臉怒氣的看著自己,而自己的大哥卻是跪在地上,身上甚是狼狽,想來他之前就阻攔過父親,但卻失敗了。」

「父親見我出來,開口道:『白單,你已非我白家人,為何來我白家后宅,若不是我夫人勸阻,我定讓你命喪於此,現在請你立刻離開,我白家歡迎不起你這神教的大人物,請!』」

白老爺子說到這裡,語氣無比的悲痛,自己的父親竟說要斬殺自己,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父親,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又怎能如此。

「我壓抑住內心的怒火,扭頭遙望著母親,跪地遠遠對她一拜,之後,我起身離開白家,依然記得當我后出母親的庭院之時,大哥他還在苦苦哀求父親。我當時不想在這裡再待一刻,於是我毅然離開了白家,離開了武安,返回了皇都的宗廟。」

白老爺子的話里充滿了顫抖,他當時是真的好恨,恨自己的無力,恨父親的絕情,那時候他的內心充滿了怨恨,當時他要是有能力,他相信他估計會做出弒父的行徑,但他說白了就是一個醫者,就自己那點用來防身的武術,面對武藝超群的父親,完全就是找死。

白老爺子停了良久,閉眼長嘆一聲,又緩緩說起後面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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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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