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乙金柳劍
「見過秦王。」白衣男子一揖。彷彿對面的這個人和自己地位相等。
嬴政淡淡一笑,「見過先生」。也是一個揖手。
「好說。」白衣男子橫笛一笑,風姿驕傲。
「久聞秦王劍法如神,今特來一會,不知在下可否有此榮幸」
嬴政目光溫和,「先生大才,笛聲藏韜略,輕嘯引龍虎。在下已然不及。」
「秦王謙讓了,」白衣人容色昂揚。
「恕在下直言。有所得罪,先生莫怪」。嬴政長袍飄舉,王者氣象皎若月光,只這刻,少了霸氣,多了幾分道骨皇氣。
「不怪」,白衣男子,藏笛入懷,風采高娟,「願聞高見」
「那在下,就失禮了,」
「好說」
「嬴政聞說,術業有專攻,先生所學者,王霸韜略,何以手持一劍,卻遇人而邀斗,豈不是用己之短,當然,先生的龍虎伏魔六訣,也極為巧妙,但龍虎訣所究的是凌凌霸氣,先生以笛為引動六訣之氣,卻有點欠妥。」
嬴政停了下來,觀看白衣人神色如常,似乎若有所思。
「在下聞之,有力者鬥力,有謀者論謀,況如今天下紛亂,邦國林立,外有胡族狼視。如此戰亂頻繁,天下生民,何其可哀,願先生棄小力,而行大智,運韜略予廟堂,訣勝負予天下,何須拼一力之大小。」
「秦王所言,卻是在下所願,只不過,在下渺渺之身,在這闊大的宇宙時間裡,常感渺小,又和氏獻壁,失其雙足。放眼天下,誰人有文王胸懷。」
嬴政微微一笑,「先生何其悲觀,念我先祖穆公,何其大哉,羊皮換百里,村落尋蹇叔。追思其餘蹤,浩浩乎,有古聖王之賢良。今嬴政不才,時常追思先祖創業不易。況七國本為一家,實為兄弟,皆為華夏之民,伏羲女媧之後,然時移世易,人民生智,德行漸損。天下非有德者居之,皆力大則國大,以強凌弱,吾心痛之,常思良策,況百家諸子,皆言一也,而華夏道法,皆言始於一,而終予一。
亦胡人在側,軍力甚盛,若華夏一時不慎,陷入混戰,胡人乘隙,難免炎黃之基業不存。
在下不才,念天下之紛擾,苦弱甚可憐,而思傷九指不如斷一指。而欲行兵戈,施強力而一統天下。
因此,懇請先生,如我幕中,為我運籌,施兵法予將士,列堂堂軍陣,騁志向予宇宙。」
那白衣人,不禁拍手叫好,「世人皆以為秦王殘暴,吾初觀秦王,蜂準,長目,摯鳥膺,豺聲,少恩而虎狼心,居約易出人下,得志亦輕食人。何其謬也,吾不善於相人,卻一意孤行,可見吾之太公韜略,悟之甚少。為師鬼谷,常說吾過於自負,如今看來,實為正論。」
嬴政見白衣人有了隱退之意,又說道:「先生何必自責,面相一說,只是在於凡人,我等志向超越,而又深諳道法,久習術法,只是後天以德去惡而已。面相無錯,譬如,面相與生俱來,如一塊地,干或濕,適合何種穀物,似乎已有定論,其實若是種田人擔糞挑水,時常去蕪存精,也可以麥禾青青。有先天命定,也有後天努力,因此,聖人常說,學習,自省,可以改頭換面。面相之說也就少了準頭。先生何必自責。」
白衣人一個躬身施禮,「受教了。」
嬴政忙回禮,「先生大才,若能輔佐在下,即可一展所學,虎行天下。昂昂然,傲傲然」
「請容在下再思之,」白衣人略有抱歉。
蒙毅一直站在旁邊,聽聞嬴政此語,略有驚訝,王上從不與人推心置腹,今日是怎麼了,難道此人確實不是浪得虛名。剛才那笛聲畫成的六韜陣法,不過爾爾。我還是要試上一試,看其是否真是韜略名家。
蒙毅想到此時,不及請旨嬴政。一個跨步,左筆右簡,站在一處,好一個溫文爾雅美少年。
「剛才我與先生對戰,未有勝負,方才一戰本人未用全力,想來先生也留了幾手,勞煩先生,再一較高下,不辜負此青草曼曼,天籟喓喓,玉盤皎皎,人間勝景。」
「蒙毅大人,果然為人高雅。在下當然奉陪」
「請吧」
「請」
「我與先生點到為止」
「點到為止」
遠處的小山丘曲線溫柔,再近處的城堡像一副沙畫,不遠處,還能聽到馬兒,牛兒吃草的聲音,或是噴鼻聲,幾對巡邏的戰士,手執長戈來回走動,夜深了,燃燒的篝火彷彿是水做的,也是有點疲倦了,模糊了。
但是這一對人,卻拼的志氣昂揚。
只見蒙毅竹簡在手,兔豪筆時而疾馳,時而悠緩,疾馳時若奔雷,悠緩時卻如溪水。
這竹簡上共有108個倉頡古字,可以生出大半文字,文字巧妙組合,可形成無限招式。蒙毅此時不再留了余手,他知對方是為高手,雖為韜略名家,而將韜略演化為音功,實在厲害。
一字一乾坤,落筆挾風雷。橫撇豎捺里,漸露宇宙趣。
蒙毅聚精會神,早已將宮商角徵羽等五字寫在竹簡,又將唇、舌、齒、鼻、喉,羅列一旁。
宮商角徵羽五字納其音聲,唇、舌、齒、鼻、喉封閉對手心意,使其失去五味,無感音色。
那白衣已知其意,在笛聲里,突感一陣吸力,將五音吸走,優美的音樂,忽然變得喑喑啞啞,曲調彷彿自己活了起來,不住跳躍,自己難以掌控。當他深吸一口氣,暗自靜下心神,想要再來一曲,邀君再斗。時。卻感覺身上各個觸感皆有一面無影之牆,讓其難以感受。
黑白人大叫:「好個竹簡九式,竟有如此能耐,看來蒙大人,已經領悟了倉頡造字時的隱含心意。字字如符籙。在下這花樣功夫恐怕實非敵手」
黑白人說完,笛子斜插背上,一把軟劍從腰間拽出,「蒙大人,可要小心了。」
嬴政和蒙毅具是一個驚訝。
只見此劍窄如柳葉,細長如柳條,在月光下,通體明亮,彷彿一片琉璃瓦,透著隱隱的金色寒意。
蒙毅一個子期嘆流水,飄落一旁,收起竹簡,按下兔豪筆。
「敢問先生,此劍是否天乙金柳劍」
「不錯」
「金柳劍?」嬴政一個沉吟。
蒙毅忙說:「王上,那天乙金柳劍出自五帝時代,不知何人所做,此劍意為,留下,聚攏金氣的意思,金氣,殺伐氣也,想來這位五帝高人,也是一位兵法大家,在劍術上也頗有成就,此劍法應當取,柳葉隨好風,光下萬點綠之意,柳又有留之意,看來此高人亦是性情中人。只是微臣還未找到其人為誰。後來此劍為成湯所得,湯王天乙得此劍后,一番舞動,當時為夏季,樹葉繁茂,可是這金柳劍,瀰漫金氣,引時時辰流轉,四方世界金氣瀰漫,木葉不自覺間,變為枯黃,一陣風來,紛紛飄落,彷彿秋季提前來到一樣。湯王天乙觀之,言道金氣勝,於是行義兵,德施天下,建立成湯500年江山社稷。為華夏開了不少疆土。」
嬴政點頭,古代先王的文治武功,翩翩風采,總想一睹為快。而這些古代先王,皆有大能力,誰人又沒有開國運之靈寶。嬴政暗自看了眼天命,天命彷彿睡著了一樣,在月光下,一團墨黑。
「蒙大人,果然智識淵博,在下佩服」
「豈敢,在下唐突」
「不知蒙大人,可否領教這金柳劍,驅動龍虎韜的微末功法」
「微末,先生太過謙虛,在下這就來領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