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趙雲依然冰冷著臉，但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他甚至都好像忘掉了自己的任務，曹操可能已經逃走了，他卻一點擔心的樣子都沒有。

小兵卻是呆住了，他有些難以置信地道：「你說曹操想要把你引開，讓我逃走？這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騙我的！他明明只是把我當成一枚棋子，就算隨意犧牲也無所謂的棋子啊！他都說了要讓我死，他就能活了，怎麼可能還會這樣犧牲自己來救我？」

「你不信？」趙雲回頭似是在感應什麼，又回過頭來，道，「那我就帶你去自己問他吧。正好，他似乎遇到麻煩了，還沒有走出多遠。」

疾風不斷襲來，就像一股牆不斷過來。四周景物飛速後退，起伏顛簸的世界，讓小兵剛上馬時差點驚出魂兒來。不過過一會兒也就適應了。反倒是那種風馳電掣般的感受，讓他又有點迷上了這種感覺。他確實適合成為一名武將，他骨子裡流著渴望激情的鮮血。

「為什麼你好像並不著急追殺曹操？」伏在馬背上，小兵問道。

「我們蜀國以『仁道』治國，並沒有太多戰事。過來追殺曹操，是我們幾個太無聊了，向軍師求來的解悶法子。殺得到曹操最好，殺不到也無所謂，反正我們就是來玩的。」趙雲冰冷著臉講道，從表面上看，真看不出他內心原來是一個這麼隨意的人。

「所以你才放著曹操不管跑來追殺我。」想起剛才的經歷，小兵臉都黑了。

「對啊，剛才看你跑得挺快的，所以忍不住就追上來了。」趙雲無所謂地道。

「………………」

不一會兒，趙雲停了下來，將小兵一把丟在地上。地上有茂密的草叢，小兵摔上去倒也不痛不癢，只是心中難免有些怨氣。小兵爬起來，剛想抱怨兩句，他就驚呆了——

下面……好多人……

透過面前幾顆樹的間隙，可以看到這裡是一個小坡，而在坡下，一堆人將一個人圍在中間。被圍在中間的那個，正是曹操！

站在曹操正面與之對峙的是三名綠袍的吳國武將。其中兩名一個丰神俊朗，一個貌美如花，正是周瑜與孫尚香。而另一個，則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將，頭髮都已有些花白，卻是筋肉虯結，渾身充滿爆炸性的力量，他頭上頂著兩個大字——黃蓋。

三將背後是延伸出來的吳國小兵，站成一圈將曹操牢牢圍住。

而在圈外不遠處，以看戲姿態坐著兩人。其中一人正襟危坐，身桿挺得筆直，卻是關羽。另一人倚坐在地上，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卻是張飛。兩人饒有興緻地看著中間情況，卻沒有插手的意思。

身邊風起，趙雲已是策馬一躍而過，一晃眼就來到了場上關張兩人身旁。

「兩位哥哥，我來晚了。路上遇到一個有趣的小兵，因此耽擱了。」

「哈哈哈，不晚不晚！」張飛大笑道，「你正好趕上了這場好戲！」

趙雲還待說話，那邊圈內曹操突然問道：「那個小兵，已被你殺了嗎？」

趙雲眼睛微眯，一臉冰冷地答道：「那小兵跑得很快，好像還會武將技，我看著有趣，便一槍殺了。」

曹操搖搖頭，嘆道：「那小兵頗有天賦，孤本想放他一條生路，沒想到他還是喪命你手。」

小兵趴在坡上，眼睛一下睜圓。怎麼可能，他真的要救我？一股說不清的情緒突然填滿小兵心頭。

那邊場中黃蓋眉頭一皺，瓮聲瓮氣地說話了：「曹賊，老夫要殺你呢，你怎還敢分心別處？」

「哈哈，你們都圍了孤這麼久了，到底什麼時候才敢上來殺孤啊？」

曹操大笑著。哪怕被這麼多敵人團團圍住，這一代梟雄臉上也是毫無懼色，甚至都不像之前昏昏欲睡的模樣。此時的他，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看起來倒像是他把這一堆人圍住了似的。

「呵呵，殺你不過舉手之勞，何必急在一時。」周瑜輕搖羽扇，氣勢上卻是不落一絲下風，「你這老賊，確實有些小聰明，竟騙得我追錯了方向。只可惜啊，我早知自己既不會看星星，又不會玩石頭，雖然智慧過人，但也做不到萬事先知先覺。我是人，而人的智慧總會有疏漏，所以，我只得在別的地方想辦法來彌補這疏漏了。你一定不會想到，我在你可能逃走地每一個方向，都派去了最訓練有素的偵察兵，他們會爬上附近所有的高山，在他們的方圓十里之內，就連一隻兔子也無法逃離他們的視線。所以啊，你自以為謀略高明，卻不料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盡在我的掌控之中。哈哈哈哈，饒是你精似鬼，也得喝我家小喬的洗腳水！！！」

曹操眯著眼聽周瑜說著，臉上不動聲色，只是在周瑜說完后，輕問一句：「說這麼多，你口乾不幹？」

「干！」周瑜笑眯眯道，「不過我還是要說。我要問你三個問題。首先，你可知道，長坂坡這麼大，我為何要在此處攔住你？這可不是巧合哦。第二個問題，我們攔住你后，又為何只是圍而不攻呢？要知道，你身中『結鶯』之術，根本抵擋不住我們，殺你，頂多要費點功夫罷了。而最後一個問題……」

笑著笑著，周瑜臉色逐漸變得冰冷，此時此刻，更是冰冷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我為何，會浪費我寶貴的口水和時間，在這和你廢話這麼久呢？」

三個問題，一個比一個耐人尋味，看周瑜的口吻，其中似乎也蘊藏深意。而曹操卻只是哈哈大笑，根本不將這些吳國人放在眼裡——

「要殺就殺，這麼多廢話幹嘛？」

周瑜抬頭看了看天空。天上一輪明月，散發出無比皎潔的光芒，只是是不是錯覺，那月光是不是有些扭曲，就像咧開嘴無聲地獰笑？

「快了，別心急，你的死期就要來了……」

周瑜專註地望著月，喃喃自語著。

突然，周瑜臉色一肅，低喝道：「結陣！」

隨著他話音落下，周圍那圈小兵突然各自踏出一步奇怪的步伐，瞬間形成一個奇特而神秘的陣勢。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一道粗大的月光從天而降，注入在這陣勢中。月光聚而不散，竟就這樣如同有實質般懸浮在整個半徑百多丈的圓形空間里。

吳國三將與曹操都被籠罩在這陣勢中，表面看上去並無不適，只是身體上都籠上一層銀輝。

遠處觀看的小兵只覺得新奇，尚未有多大反應，圍觀的蜀國三將卻盡皆動容。

張飛已是不禁坐直了身軀，臉上儘是驚疑之色：「好厲害的陣勢，它似乎引發了規則中的潛伏之力，我感應不到他們的位置了。」

關羽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臉上似有憂色。

趙雲微微眯眼：「難怪軍師說這周瑜雖不習天地大道，卻專擅旁門小道，在對規則之力的利用上，確實是無人能出其右。」

那邊周瑜早已哈哈大笑起來，言語中儘是得意之色——

「曹丞相，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我要你閉嘴！」曹操冷冷道。

「什麼，你說你想先聽好消息？」周瑜卻也絲毫不惱，笑眯眯地道：「好消息就是，不知怎麼走漏了風聲，你魏國的武將們已經前來救你了。」

「哼！」曹操只是冷笑一聲。

「而壞消息就是，你已經中了我為你精心準備的月斂之陣。在這藉助子夜月陰之力構造的陣法中，充滿了規則的潛伏之力，我們就好像作為伏兵入場時一樣，在這方圓之中，無法被其他武將感知，卻也無法離開這個範圍。所以，現在你已經是插翅難飛了，也不可能會有人來救你了！」

「而且……」

周瑜目中微微閃過一絲寒光，然而，還沒等他來得及說完這句話，曹操突然一劍向後劈去——

「殺！」

咣——

一聲巨響，一個粗壯的身影，舉著一個巨大的鐵鎚向後急退，兩腳在地上拖出兩道長長的痕迹。

「切，被發現了嗎？」黃蓋啐了一口，突然左臉一道血痕慢慢浮現出來，一絲鮮血順著臉頰緩緩流下。

黃蓋臉色一變，伸出舌頭輕輕將流經嘴角的鮮血舔掉，卻是獰笑起來——

「沒想到，你這麼輕易就放出了『殺』！不過，看來你也到了強弩之末了啊！這個『殺』的威力，實在是太弱了啊，連給老夫撓痒痒都不夠，哈哈哈哈！」

曹操臉色不變，只是眼中似是閃過譏諷的光芒。他站在那，動也不動，甚至都不回頭看看身後的黃蓋，只是微微閉目養神。那副樣式，真可算得上是目中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