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柳府夜宴

第36章 柳府夜宴

柳府後宅,柳母、柳純孝、靜姨品著江南來的武夷茶,吃著精緻的小糕點,有說有笑,談笑風生。

瑪雅正在柳母跟前立規矩,她心裡委屈死了,從進來就一直站著,都有半個卜時辰水都沒給一口。

柳純孝抿了抿嘴,瞟了一眼瑪雅,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笑著對柳母道:

「母親,你覺著我尋的這丫鬟如何,她叫瑪雅原來可是土魯番汗國王妃的宮延女官,頗有些能力,管著幾百號的宮女,內侍呢!我打算讓她協助你去管毛紡織廠,不知你意下如何?」

柳母也算是有些見識的婦人,對土魯番汗國知道一些,瑪雅是王妃的女官,協助王妃管埋後宮,出身必是貴族女子,故作責怪的對柳純孝道:

「既然是土魯番宮廷女官,為何又成了你的侍女丫鬟?瑪雅女官快些坐下,小蘭上茶。」

瑪雅又是一福禮,待瑪雅入了坐,柳母面色不悅道:

「孝兒,你現在長大了,我不管你在外面如何行事,但家裡內宅的事情,你得與我商量,不能隨便往家裡塞人,男主外女主內,將來你楊姐姐過門,你一樣要敬重她。」

柳純孝並沒有生氣,世道便是如此,講究長幼有序,男女有別,男主外女主內,面色溫和的道:「母親說的是,孩兒一定會的,瑪雅僅僅只是使女,我不曾想過要納入后宅。」

柳純孝知道柳母誤解了,他從來沒有想過收瑪雅為妻妾,瑪雅孤身一人,和柳府其他人沒有利益關係,能力也強,很多事情柳母不方便拋頭露面,瑪雅則完全沒有顧慮,將是他要培養的職業經理人。

靜姨偷偷看了一眼柳母,掩嘴偷笑,夫人的心思她知道,無非嫌瑪雅年紀大了些,擔心少爺娶一個再醮之婦失了體面,讓人拿去說嘴。

靜姨站起身討巧的笑著對柳母道:「小姐,多心了呢,小少爺最是孝順你的,怎麼會不知會你,就冒失的往後宅里塞人。」

柳純孝故作委屈的樣子,一臉愁苦的道:「母親大人可冤枉死我了,別說后宅,就是整個柳家,我那件那庄事情不向你請示彙報,你就是家裡如來佛祖,我縱使有七十二般變化的孫猴子也跳不出你的手心。」

柳母聞言,啐了一聲,笑罵道:「你這皮孩子盡亂說話,也不怕佛祖怪罪,佛祖勿怪,小孩子童言無忌。」

兒子的恭敬使柳母心情好了許多,拿眼瞅了一眼瑪雅,頓了頓道:「不管你以前是什麼人,幹什麼的,到了柳家一定要守規矩、知本份,就先在我這經歷段時日,至於跟著少爺辦差事,以後再說吧!」

瑪雅乖巧的點頭稱是,笑容滿面的站起身來道:「能在夫人跟前學習那是我的福氣,多少人求也求不到呢!」

柳母很滿意的瑪雅恭敬的態度,語氣和緩道:「嗯!你今日就住過來吧!同小蘭作伴兒,先下去收拾一番。」

瑪雅瞧向柳純孝,見他對自己點頭,瑪雅便應聲下去了。

柳純孝在柳母處吃完中飯,又陪著說了會話,柳母習慣午休,他正欲讓母親休息,迴轉自己住處時,前院傳話進來說有蒙古小酋長和土魯番玉妃求見。

柳母瞬間困意全無,立刻吩咐靜姨布置安排會客廳,讓小蘭把自己的三品誥命夫人盛裝拿出來,神情興奮。儘管說阿依木是外藩的番王妃,可也是王妃,柳母將丈夫用性命掙得三品誥命穿戴整齊后開中門迎客。

柳純孝帶領侍衛門前迎客,他一身潔白的蘇織綢緞武士服,頭帶無翼青紗烏帽,腰間白玉金帶十銙,腳蹬一雙非木質而是千層牛皮底的特殊皁靴。

納速台忍不住暗贊一聲「好一個風神俊逸的翩翩少年郎」

側身向妹妹看去,阿依木與柳純孝雙目對視一眼,羞澀的低頭垂眸,臉頰飛霞,春日裡午後陽光照在那張傾國傾城的俊美玉面上,更加動人心弦,微風撫面吹起一綹靚麗的秀髮微微飛舞。

「二人郎才女貌,只是可惜了!」

柳純孝望著阿依木略一失神,向來對女色並不太在意的他,也不得不承認此女容顏當真是憑生僅見的絕世美人,她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之間盡顯誘惑,引得自己心起漣漪。

柳純孝微笑著,熱情的引阿依木二人入府,領著他們去會客廳見柳母。

大廳里柳純孝向柳母簡單的介紹了阿依木二人身份,大家寒暄幾句,落坐喝茶。

柳母正坐堂上,一雙丹鳳眼始終沒離開過阿依木,心裡嘖嘖稱奇不已,好俊美的女子呀!越看越喜歡。

阿依木一頭如絲緞般的烏黑秀髮,金絲絨帶扎著馬尾,細長的鳳眉,一雙眼睛如星辰如明月,玲瓏的瓊鼻,粉腮微暈,滴水般的朱唇,完美無瑕的瓜子臉嬌羞含情,嫩滑的雪肌膚色奇美,身材漫妙輕盈,脫俗清雅,氣質尤佳,英姿颯爽。

阿依木察覺到柳母的異常,她自幼酷愛中原文化,雖不似中原女子那般矜持含蓄,為人豁達敢愛敢恨,到底僅是二十齣頭未經人事的年輕女子,被柳母一直看著本就有些忐忑的心情,更顯緊張、嬌羞,有些坐卧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咳咳!」

納速台故意咳嗽幾聲,提醒柳母為妹妹解圍沒話找話恭維道:

「哎呀呀!我說為何柳千戶這般俊秀不凡,原來是俏母。沒到柳夫人如此年輕,說是柳千戶母親別人都信,我都以為你們是姐弟呢!」

柳母聞言笑容滿面,不再失禮的盯著阿依木,謙虛的笑道:「老身老了,你們和孝兒才正是大好年華的時候,納速台首領莫要哄我開心,孝兒模樣到是隨我的,要說長得好,王妃才是天上仙女下凡,容貌之美憑生僅見。」

阿依木垂下螓首,纖細的玉手緊緊抓住椅子扶持,嬌軀微微顫抖身,香肩聳動著,死命的憋著笑意。

柳純孝撇撇嘴,頭聽柳母自稱老身,對面的納速台最多就比她小二、三歲吧!一句話就把輩份提起了,呵呵。

作為外貌協會的柳母對阿依木是充滿了好感,很快就與之熟絡起來,熱情的邀請她去后宅玩耍,阿依木欣然答應,陪著柳母說笑著進去後院。

柳純孝邀請阿依木和納速台在柳府住下,待柳母走後,詢問起納速台內附的事。

「這麼說阿依木答應送給梅巡撫二萬兩銀子。」

納速台一臉無奈的點點頭,肉痛的道:「妹妹太心急了,我原本打算出二千兩的,她到好開口就許下二萬兩。更惱人的是她還要我出一半,你說可氣不可氣。」

柳純孝暗自搖頭,一奶同胞,納速台的氣量格局,為人處世方面差阿依十萬八千里,也成就不了什麼事。他費盡心思把納速台弄到大明是有大用的,若能儘快讓其內附過繼到赤斤衛,掌握一衛對他後面毛紡廠是重要的事情。若是單靠向高原土默特部收購羊毛,一旦有事難免會受到制於人。納速台一旦繼宗成為赤斤衛指揮僉事,以赤斤衛現在駐地騸馬城,大草灘為中心可吸納西寧衛清海湖北部的罕東衛,和罕東左衛形成穩定安全的原材料供養基地,對高原土默特部減少依賴。

柳純孝安撫納速台道:「一萬兩而已不用如此,只要把你的事情辦成,我給你找一條財路,一年少說也有一二萬兩銀錢的收入。」

納速台激動的大聲問道

「真的」

看到柳純孝一臉正經,不似玩笑之言,納速舌隨即又訕笑著道:

「柳千戶,我高攀喊你聲柳兄弟吧!若不是你讓我內附歸宗,說不得我已經被麻里古速那王八犢子害了,我對你的話是一萬個放心的,往後我就全靠兄弟賞口吃食。」

柳純孝展顏一笑道:「那好,到時候我與納速台大哥一起發財……」

……

夕陽西下,柳府張燈結綵,靜姨指使侍女、家僕們為晚上重要的宴席忙碌著,不時糾正一下錯誤,侍衛們早早吃過晚飯,分佈在各處守備,巡視。

整個甘州衛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全部收到了柳府請諫,柳純孝帶著寶山、二柱親自到柳府門前等候著客人。

「甘州總兵楊夫人攜家人到」

許老爹穿著一身乾淨考究的衣裳扯著嗓子唱名,他今晚是迎賓司儀,往日都是劉管家任司儀,今天柳純孝特地指名要他干,並言明今後柳府門禁,迎來送往通稟請示全歸門房許老爹處理。

劉管家當場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委屈的要命,也不知那兒得罪了少爺,自從王管事的事情以後,少爺對他非常冷淡。這迎來送往,請示通傳可是管家的重要工作,若是給了老許頭,他這個管家在府里,在夫人,少爺跟前露臉的機會都少了大半,就越發不受重視。

「看來得去向少爺請罪了,王管事的事情上,自己因為他是夫人親表兄,許多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結果險些害死了少爺,少爺這是敲打我呀!」

「甘肅巡撫梅大人攜家人到」

柳純孝快步迎上前去,在巡撫轎子二步外長躬,不卑不亢道:「卑職甘州衛左衛左千戶所千戶柳純孝恭迎甘肅鎮巡撫梅大人,巡撫大人大駕光臨寒舍,令寒舍蓬蓽生輝,實乃我柳家無上榮光。」

梅之渙下轎打量著眼前這個不卑不亢,丰神俊逸的少年千戶,微笑道:「賢侄見外了,我與楊總兵情同手足,煙兒更如同我親侄女,你該叫我一聲叔父。」

柳純孝從善如流,立刻改口,俏皮的道:「叔父勿怪,我同楊姐姐是情投意合的,就怕楊伯父捨不得楊姐姐,不肯把女兒下嫁給我,故而不敢叔侄相稱。」

梅之渙雙眉一挑,深深的看了一眼柳純孝,親切的調侃道:「男大當婚,女大嫁此乃人倫天理,他楊嘉謨還能把閨女留一輩子不成,再者說兒女親事多為內宅婦人作主,楊伯母可是非常滿意你的。關鍵是你要努力上進爭取功績,將來做得總兵將軍也好封妻蔭子,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聽聞賢侄招募三百家丁日夜操訓,可是有意於徵戰?」

柳純孝正色肅容的恭敬答道:「叔父弄錯了,那三百人乃是家裡商隊護衛,如今到處是亂民潰兵,匪徒橫行,維持家業甚是艱辛。至於應徵轉去戰兵營征戰之事,近一兩年怕是不能成行,家裡五世單傳,侄兒尚且年幼,總得娶妻生子給家裡延續上香火,年歲也大些了才能更好的報效明廷,為國征戰剿滅四方匪酋,得一份公侯爵位傳給子孫。」

一番言語合情合理,鏗鏘有力,充滿豪情志氣。

若是旁人講此番話,梅之渙肯定是棄之以鼻,對那人會不屑一顧。但柳純孝如此講,梅之渙覺著大有可為,從他對柳純孝多方了解中發現,柳純孝不僅武藝高強,招募的家丁隊也每日勤加操訓,嚴明紀律,才短短二、三月很有些精銳之勢,他彷彿在柳純孝身上看到戚繼光影子。正因柳純孝有一些練兵的能耐,梅之渙才會賞識於他,若不然他堂堂巡撫怎會與一衛所少年千戶相談甚久。

柳純孝陪同梅之渙一起入府,重要的人物基本已經到了,其它賓客也無須他親迎。

……

柳府今日夜宴場面宏大,前面會客廳四桌重要人物,院子里其它廂房還有二十來桌,女客家眷都在柳母院子里由柳母招待,也開設二十幾桌,還請了班子唱曲。

各式精美菜肴,山珍海味有十七、八道,灑是上好的西鳳老白酒,也有低度的江南陳釀美酒,一桌子下來少說也要幾十銀子花銷。如此大張旗鼓的設席大宴賓客,在柳府自柳純孝之父陣亡后,近十餘年來都不曾有過。

「好」「好」「賞」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整個宴席隨著戲班的精彩表演漸漸進入了高峰,賓客歡喜的飲酒吃席好不熱鬧。

突然闖入一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兵卒,大聲喊叫著道:

「巡撫大人,梅巡撫,梅大人,您在何處,有緊要軍情呈報。」

……

熱鬧的的場面,被突然闖入的兵士一喊鬧舜間安靜了下來。

柳純孝從正廳走出來,大聲喝斥道;「那來的混帳東西,敢在我柳府大宴賓客之際吵鬧,來人啊!與我拿下先打二十板子。」

四周跑出來四五個柳府侍衛,三二就將人擒住綁了起來,扭押著準備拉出去打板子。

「慢著」

梅之渙一臉清冷的步出客廳,對柳府侍衛擺手示意他們退下,侍衛們望向柳純孝,見他點頭,鬆開那兵士,退到一旁防備著。

梅之渙威嚴的道:「你有何緊要事情,非得到此吵鬧,若不能說服於本官,定要重重處罰於你。」

那小兵雖然面黃肌瘦衣衫襤褸,回話卻是神情並茂,口齒清晰,繪聲繪色。

「稟告巡撫大人,小的乃是咱甘肅勤王軍的士,大軍從甘肅出發,一路歷經艱辛困苦,行程數千里,三月底才剛進入北直隸省,軍中糧食已快不濟,軍士們一日一餐清水稀飯堅持著,楊總兵找直隸地方州府借糧,可是都不肯借糧給咱甘肅客軍,楊總兵擔心軍士無糧會發生嘩變,派小的回來求助巡撫大人籌措調撥些銀兩發往北直隸購買軍糧以安軍心,讓兵士們吃頓飽好有力氣與建盧虜廝殺拚命。」

一旁的柳純孝好奇的問道:「直隸州府為何不肯借糧給咱勤王軍?」

那軍士咽了咽口水,低聲道:「山西勤王軍缺糧在北直隸劫掠地方,惡了北直隸府、縣,他們現在對勤王軍深有惡感,再者他們嫌棄咱甘肅鎮太窮怕還不上……」聲音越來越小几不可聞。

「太可惡了,這幫北直隸官員著實不當人子,咱甘肅鎮離著京師數千里,不辭辛苦跋山涉水去救援京師保衛皇上,他們居然嫌棄咱甘肅窮怕不還他們的糧,狗眼看人低,咱甘肅,甘州衛絕對不能讓他們看扁了,我柳家願帶頭捐款支援勤王軍的甘肅子弟,讓他們吃飽飯,努力殺敵,擊敗建虜跳樑小丑,保衛京師保衛皇上,我大明必勝。」

「大明必勝」「大明必勝」

……

柳純孝怒髮衝冠,這一刻他咆哮帝附體,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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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小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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