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己巳之變
大明崇禎二年冬，后金新主皇太極稱帝改國號清，皇太極為增加權威，彰顯武功親率八旗主力號稱十萬大軍於赤峰南下打破邊牆，從喜峰口進入北直隸，佔領遵化，勢如破竹一路劫掠至京師。一時間京畿地區，狼煙四起，京師戒嚴，京營在冊十幾萬，實則早已廢馳，缺兵少將，不甚一戰，崇禎無奈下令各地軍隊勤王。
薊遼督師袁崇煥率領二萬多關寧援軍救援京師，抵京後幾次大戰擊退清軍解了京師之圍，要求入城休整，朝庭懷疑袁崇煥與皇太極在唱雙簧。崇禎更是氣憤袁崇煥忽悠自己五年平遼，加上奸妄小人和閹黨餘孽彈劾袁崇煥擅自殺大將毛文龍，賣糧食給后金，救援遲緩，縱兵搶劫皇親國戚勛貴城外莊園，又有后金細作散布謠言，最終把袁崇煥下獄處以磔刑，京師百姓爭相買其肉食。
後世網路上戲言，袁崇煥督師遼東，一炮糜爛數十里，修三城堵四門，索巨響累死六部，養肥了遼鎮將門，苦了天下百姓，坐等五年遼平，乃后金第一忠勇巴圖魯。
客觀來說，袁崇煥是明朝忠臣幹吏，卻非力挽狂瀾扶大廈於將傾的能臣名帥，崇禎殺袁崇煥是對是錯，一直爭論不休。袁崇煥被殺后，遼東將領祖大壽害怕自己也被斬殺，率援軍撤退回山海關。
各地勤王援軍也一團糟，山西因離京師近八千援軍最先到達，山西兵馬因缺糧搶劫地方，總兵張鴻與巡撫耿如杞被下獄，山西援軍失去約束直接逃回了山西，崇禎大怒直接砍張鴻和耿如杞。
陝西三邊總督楊鶴起四鎮一萬七千大軍勤王，先是延綏鎮因將領剋扣軍餉軍糧，倒賣戰馬、兵甲、軍糧等軍備物資，發生兵變，延綏鎮援軍僅三分之一人抵達前線。後有甘肅鎮援軍因路途遙遠，此去救援京師又十分兇險，安照規定，發放了安家費給些銀兩和糧食。可將領私下分了，軍士們一個銅板都沒看到，甘肅鎮人馬還沒到蘭州就發生嘩變，部分將領被殺，大半士兵直接逃回了家。諷刺的是，陝西援軍許多嘩變的士兵投了農民軍，增強了起義軍實力。
后金這次入侵，攻城掠地，搶掠無數，到崇禎三年才退回瀋陽，試探出明庭的虛實，此後又數次大舉入關劫掠。而大明則丟城失地，損兵折將，薊遼督師袁崇煥被處死，趙率教，滿桂、孫祖壽、等六位總兵戰死，軍士死傷數萬人。兵部尚書王洽、工部尚書張鳳翔、遵化巡撫王元雅、總理薊遼保軍務劉策等或死或下獄。明朝受到巨大震動，元氣大傷，崇禎中興大明的夢夢想破滅，閹黨餘孽復起朝堂陷入黨爭互相傾扎，京畿地區防務破壞，大量人口財富被劫掠，史稱「已巳之變」。
大明崇禎三年三月，訓練一個月的新兵已經有些模樣，校場上柳純孝這個總教官，以身作則率近三百人站軍姿。古往今來，能與士兵同甘共苦，讓士兵信任、尊敬、敬畏的將領，他的軍隊都往往是戰鬥力，強耐苦戰。
一個月來原本面黃肌瘦的軍士強壯不少，現在吃的飽，吃的好，不時還有肉吃，身體素質明顯高。一上午軍姿站下來，已經有數十人暈倒，剩下的軍士也是臉色發白，雙腿打顫苦苦支撐。
午時，柳純孝跳上校閱台，目光如炬巡視一遍眾人，陰沉著臉，嚴肅道:「崇禎二年，建奴叩關而入，從喜峰口一路燒殺搶掠，攻城掠地如入無人之境殺到京師城下，滿桂，孫祖壽，等六位總兵戰死就義，損失數萬官軍。陝西延綏鎮援軍嘩變逃亡大半，僅三成人抵達京畿，我甘肅鎮剛出甘肅，沒到蘭州嘩變軍兵大部逃回，不少人更是投了亂民，這是我大明，我甘肅鎮官軍的恥辱。」
柳純孝揮舞右手，神情並茂，慷慨陳詞，做為軍人在外敵入侵燒殺搶掠時，已方損兵折將，將領貪婪無度，軍隊嘩變，內心被深深刺痛。他要變強，他的軍隊也要變成強軍，現在後金能入關搶劫，等他有夠多的強軍也要去遼東搶掠。
「從今日起，你們訓練加量，努力操練，提高技能，平日多流汗，戰時少流血。二個月後考核，不合格者清退，合格者一人十兩安家費，每月有二兩銀子軍餉，家裡分給二十畝地交三成租。將來若戰死，給燒埋銀子，分給田地可繼續耕種十年，每年給於一定米糧贍養老人，撫養子女至十六歲成人。有賞就有罰，往後你一定要牢記我的軍規:臨陣不前者斬，不尊軍令斬，私自逃亡者斬，妖言惑眾者斬，投敵叛國者磔刑斬首示眾，劫掠百姓者斬，強買強賣者斬，強姦婦女者斬，犯此八斬者，沒收田地，家人重賦，投敵叛國者家人貶為奴隸。」
台下眾人聽到，不合格者清退，那裡捨不得現在的生活，吃得飽吃得好，往後家裡有田分，田租又少，還有軍餉，戰死有燒埋銀子，還給贍養家人，古往今來，就沒聽過如此好待遇的家丁，至於八斬刑，大明斬刑更多……
崇禎三年二月底，二柱回到柳府，柳母見二柱平安歸來很是高興，又大呼僥倖，若是柳純孝多半會被將領們拉攏去參與分臟，能不能活著回來還真不好說。因為是頂替柳純孝出征，並沒有參與分臟，二柱僥倖的活了下來，與西洞堡的三百人一起回到家鄉。
柳純孝得到消息趕回家中看望二柱，二柱今年十八歲沒有哥哥高大壯實，像他娘有些清秀，一路逃亡吃不飽，睡不暖，人瘦的可憐。見柳純孝來看望他，二柱激動又委屈的大哭，他打小就跟著柳純孝，一起學文習武，關係最是要好，當初明知勤王援軍到幾千裡外救援京師十分兇險，他主動提出替柳純孝出征，這分情義堪比親兄弟。
柳純孝好一陣安撫，二柱才穩住情緒，哽咽道:「大軍還未到蘭州，剛至安定縣，王進才、殷登科、吳天印三人帶頭鬧響，格殺了出面阻攔的參將孫懷忠、把總周道昌，連登魁等人，奪取了營中餉銀，介馬西馳。我以為自己再也回不來了，到處亂得很，副千戶也被亂兵殺了，我只好召集咱們千戶所的人抱團，告訴他們想活命回家的就一起行動，誰敢來咱家營地鬧事就殺誰，後來大家一起搶了些軍中糧食，糧食不夠就殺馬，才堅持著逃回來……」
能在遇上嘩變把左千戶所的人全部帶回，實在是不容易，也說明二柱組織，應變能力很強，是個人才。
說好一會話，柳純孝告訴他，道:「給你起了名字叫許忠梁，你哥叫忠棟，我希望你們將來成為棟樑之材。」
二柱很是喜歡，成為棟樑之材，都是有大出息的大才，寓意非常好。至傍晚時分才起身離開，柳純孝臨走又給二柱十金子，交代他道:「好好休養，等身體恢復，去跟著我訓練，繼續給我當護衛親隨。」
二柱懊惱道:「少爺放心我就是餓久了，睡的也少，其實沒什事，要不我娘攔著，早就去尋少爺了。少爺現在辦的可是大事，正用人時候，我娘就一個婦道人家，瞎擔心，不曉得輕重。」
柳純孝笑罵一聲:「少胡咧咧，讓你娘聽了去，看不把你皮揭下來。」
二柱跟自己最親近，又忠義，又有替力，留在自己身邊慢慢教導培養，將來獨擋一面。
柳純孝這些日子多在西洞堡訓練新兵，每七日回家一趟，陪母親吃頓飯，說說話。
今日情況特殊，去二柱處呆的有些久，到柳母處時院子里已經撐燈，正屋燈火通明，不時有女子笑聲傳出。
柳純孝頗感好奇，這麼晚了居然有女客在，打算迴避回自己處用飯休息，明早再來問安，剛一轉身。
正被柳母打發去尋柳純孝的丫鬟小蘭手裡提著燈籠，一眼望見院子里的柳純孝歡喜道「少爺來了，快些進屋，夫人正讓我去請你來見客。」
說著打起門帘子，拿眼偷瞄一眼柳純孝，羞澀的又低下頭，平日里最是能說會道，此時再無半句話語。
「謝謝！」
柳純孝對小蘭點點頭，進了屋，大廳里除了柳母，靜姨，其它五個女人都不認識，其中還有一位少女。一屋子女人自柳純孝進屋就安靜下來，與柳母同坐在大廳正位的中年美婦人，眼神打量著柳純孝，笑著與柳母對視一眼，點點頭。
柳母滿臉笑容對柳純孝介紹道:「這位乃驃騎將軍，甘肅鎮楊總兵妻丁夫人……」
柳純孝知道楊嘉謨，他是世襲的涼州衛指揮使，天啟六年任甘肅鎮總兵官，去年和巡撫梅之渙一起率兵勤王，崇禎四年調任薊鎮總兵，崇禎十一年病退，十五病世於老家涼州。
柳純孝給母親，行禮問安，心道:「這陣仗莫不是母親在給我找媳婦兒……」
不由好奇的往少女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