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番外】流年

52 【番外】流年

大二那一年,鍾徛獲得了前往澳大利亞當交換生的名額。

他事前對交換生項目並不了解,也沒有刻意去爭取,不過由於成績優異,很輕鬆地得到了這個機會。

在上高中之前,鍾徛並沒有想過自己本科階段會去外國讀書。

生活中總是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鍾徛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把雅思過了。

其實語文和英語從來不是他的強項。不管在初中還是高中,鍾徛每次語文和英語考試的分數都比其它科目低了一截。作為一個男生,他更喜歡和其他男生一起到球場上打球。當然作為一名學生,該做的事情還是會做,上課他會認真聽講,考試前會打開課本複習要點。

身為一名中國人,鍾徛從小就覺得漢語有無窮的魅力,博大精深、詞藻優美、涵義深遠。或許因為是從小就講的母語,中文的語法和思維已經徹底滲透到他的細胞里,如同呼吸一樣根深蒂固。所以儘管從小學起語文從來不是他擅長的學科,他還是會很專心聽老師講課。也許是這個原因,高中時期幾任語文老師都對他很好。

偶爾考試運氣好,或者閱卷老師少扣他的分,鍾徛就能排進年級前幾名。上了高三,即使是最差的情況他也不會排到三十名以外,而高考前最重要的幾次模擬考,鍾徛都進入了全市前十五名。

但是在高考這場最重要的考試,他的語文徹底考砸了。

這個世界很公平,運氣不一定總是會眷顧一個人。

鍾徛曾經無不自嘲地想,也許老天覺得他以前的日子過得太順,讓他在高三暑假這一年經歷所有的事情。

高考結果公佈后,他毫無意外地與第一志願北大擦肩而過。

同年夏天,把他從兩歲帶到九歲的外婆溘然長逝。

鍾徛很小的時候,父母都忙於工作,於是將他交給了外婆帶。

外婆是一個淳樸的婦女,身上保留着中國傳統婦女的美德。

小時候的鐘徛像其他同齡男生一樣調皮好動,每天都想着跟同伴一起玩,但是不管玩得多開心,他都不會忘記外婆的囑咐,只要一到吃飯的點,他就會跟同伴告別回家。

婆孫兩人一同生活了七年。到了小學三年級那年,父母把他接回身邊撫養。後來上了中學,鍾徛還是會時不時地回想起跟外婆生活的時光。每年寒暑假,他都會跟父母一起回去看外婆。

而如今,外婆已在九泉之下。

大學的生活非常自由。校園之大讓鍾徛想做什麼都可以,不過他最喜歡去的地方還是籃球場。他喜歡在球場上自由奔跑和投籃的感覺。數不清多少個下午,他跟幾名男生一起在籃球場上揮汗穿梭,直至夕陽西沉。

鍾徛的目光注視着投出去的籃球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然後落入籃框,不期然想起剛過去的高中歲月。

出國的日期一天天拉近。離出國前一個星期,鍾徛不小心弄丟了大一寒假時剛買的諾基亞手機。

他的號碼是廣州的,當時已經回了N市,想着馬上就要出國了,於是只申請了掛失,沒再補辦新卡。

或許不幸中的萬幸就是他前兩天剛好把手機里的數據移到新買的筆記本電腦上了。

看來有時老天對他還是挺好的。

鍾徛在□□上跟幾個朋友說了出國的事情。不在□□好友之列的人,自然是沒辦法通知了。他心想,再不然等暑假放假回國再聯繫——反正一年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

只是沒想到他會在澳大利亞一直呆上五年。

剛到昆士蘭州的時候,鍾徛有些不習慣。

澳大利亞是一個充滿陽光的國家,不同於國內的熱鬧與喧囂,他所留學的城市地廣人稀,入目儘是低矮的房屋和藍天白雲。

儘管這個國家跟中國分屬不同的大陸,但這並不影響許多炎黃子孫跋山涉水來到這片大陸生活定居,黃色面孔隨處可見,走到街上隨時都能看到華人。

留學這種事,從來都是因人的努力程度而異,最終能混成什麼樣,也取決於個人的努力和心態。

來留學的人前途各異,生活各不同。有些人只是來讀一個學位,拿到文憑就算完成任務了,有的人則是奔著移民來的。

儘管家裏每個月都會給他的賬戶匯生活費,鍾徛的卡里永遠有足夠的錢,但是他還是希望靠自己的雙手在這個國家學習和生活。從第一個學期起,他就在酒吧和西餐廳打工,一是為了賺取生活費,二是為了儘快融入這個講英語的生活環境——打工能讓他的日常口語變得嫻熟。

大多數打工的留學生的生活都是相似的:以學習為主旋律、以打工為變奏曲。

雖然他的雅思是高分通過的,但是像每一個初來乍到的留學生一樣,最開始鍾徛什麼也不會。從雅思速成班裏所學的口語過於生硬,水平完全無法跟土生土長的澳大利亞本地居民相提並論,只會背菜單,剛做waiter時他的開場白永遠都是那句單調的MayIhelpyou?

隨着打工的日子漸久,他的口語也越來越地道,有時跟酒吧的員工一起談天說地,以前在大學和高中學過的那些生僻的英語單詞全部都在腦海里冒了出來。

不到一個月,鍾徛不光能流利地說出各種菜名和酒名,對顧客的各種問題也能應對自如,還跟幾名經常光顧酒吧的顧客成了球友,有空就會約到一起打球。

鍾徛很喜歡一句俗語:四海之內皆兄弟。

不管是在千里之外的祖國,還是澳大利亞,他都樂於結交朋友。

對所有留學生而言,他們所面對的最大的問題應該是克服背井離鄉的孤獨感。

每天都有相同的故事在上演。其中有寂寞也有淚水,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具有兩面性。鍾徛也曾看到過有人在留學期間迷失方向。

有時晚上他躺在宿舍柔軟舒適的大床上,會想起國內的朋友,回想起那些年少輕狂的歲月。

小學和初中都已經開始變得遙遠,他更多的是回憶起每天遊走於題海與各種考試之間的高中和在大學城讀書的日子。

然而那些時光不經意間都已經落在了身後。

那年暑假,鍾徛離開昆士蘭州前往悉尼的一家大酒店實習,為此他整個假期都沒回過國內,遠在國內的父母均對他的決定表示支持。

實習過程雖然辛苦,但是獲益良多。也許最開始他選擇這個專業只是因為有親戚從事這個行業而產生了一點興趣,如今則是發自內心想把這個行業作為自己今後的事業。

有一天酒店裏來了幾個西班牙人。鍾徛聽不懂西班牙語,但是聽着其中一個男顧客濃厚的大舌音,忽地就想起了一個女生。

跟其他處於青春期的男生一樣,那時他的心底也藏着一個女生的名字。

那個女生的名字叫展若綾。

後來鍾徛已經回想不起來最初他為什麼會把目光投到那個女孩身上,就像他不知道為什麼當初她總是會看着自己發獃一樣。

或許是她看着自己時的神情過於專註,或許是在不經意望向她時總會對上她靜若秋水的瞳眸,又或許是很想看她被自己戲弄后訥訥地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原因他已經記不清了。

她對他總是很寬容,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沒有原則地寬容。有時她對他的戲弄會作出惱怒的樣子,但是鍾徛卻知道她卻並沒有真正生氣。

那個年紀,男生喜歡一個女孩的理由很簡單。

一個美好的側臉,一個倔強的眼神。

年少的感情很純粹,沒有過多外來因素的影響,心動的理由總是很簡單,沒有任何多餘的修飾。

只是一個瞬間,一抹笑靨就足以淪陷。在不知不覺間就已將那個人的身影刻畫在心上。

她是學西班牙語的,高考後在全國最有名的語言學府就讀。

讀大學期間鍾徛有跟她短訊聯繫。

大一時,有一天晚上鍾徛跟她聊天,問她西班牙語難不難學。她回答說還可以,又跟他說,最開始很難,起步之後就好了。不同於他的簡短,她每次回複信息都很詳盡。

後來再想起這件事,鍾徛有後悔為什麼那時不跟她多聊幾句。

轉而又想,即使這樣又能怎麼樣?

那個時候,她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人。

大二那一年,她去了古巴當交換生。她回國前,他來了澳大利亞當交換生。

在留學的日子裏,鍾徛從來不去觸碰那個名字,只是偶爾在心底快速滑過。

有一次言逸凱在MSN上忽然跟他感嘆很久沒有她的消息了,鍾徛才知道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跟舊時的同學聯繫。

他的心底掠過一些惆悵。

大概還是不甘心。明明心動,偏又無緣。

就像兩條相交過後的直線,越離越遠。

來澳大利亞的第一年,鍾徛就知道以後無論自己在這個國家過得如何輕鬆愜意,最終都會回到屬於自己的祖國。

在異鄉生活的時間越久,就越想念國內的一切。

儘管被朋友問及什麼時候回國時他的回答都是不確定,出國前言逸凱和瘳一凡甚至開玩笑地跟他說以後要來澳大利亞跟他混吃混喝,他也說自己有可能以後在這裏生活下去。

有時想,也許以後會在這個國度發展,也有想過工作幾年再回國。

也有想過,如果那個夏天沒有發高燒,語文考試沒有發揮失常,他現在會在哪裏:考上第一理想的專業,安安穩穩地讀到本科畢業,然後讀研或者工作?

不管怎樣,道路都應該比現在順坦,但是應該都不會像現在走的道路一樣讓他迅速成長。

幾年的留學生涯下來,他已經完全知道自己想走什麼樣的道路。

留學和工作期間,鍾徛也有遇到幾個不錯的女孩,卻都沒有讓他萌生心動的感覺。

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回國,加上潛意識裏總覺得在國外漂泊時所發展出來的戀情不穩定,不想讓自己徒增煩惱,於是理所當然地一門心思都放在學習、打工和實習上。

在這期間高中和大學時期間的幾個好朋友陸續交了女朋友,詢問過後得知他仍沒交女朋友,不約而同都對他表示了詫異。

有時鐘徛也說不清自己內心的感覺。

時間隔得久了,他已經不會像以前那麼想念那個女生,有時甚至覺得已經沒有了當年那種深刻的喜歡的感覺了,只是偶爾腦海里會浮現出她的音容笑貌。

他想,也許以後哪一天見到她,他會跟她打一聲招呼。

就當作是對過去的青春的一種祭奠。

人長大了,在社會的日子久了,會或多或少地丟失年少的純真,不可能再隨心所欲地生活。

他甚至想,也許以後到了一定的年齡,遇到合適的女孩也會談戀愛,甚至結婚。

不刻意,不強求,一切隨緣。

時光匆遽,從求學延續到工作,就這樣不知不覺地在這片大陸呆了將近五年。

收拾回國的行李的時候,鍾徛在筆記本電腦里看到了一幅很多年前的照片——廖一凡在大一寒假同學聚會時用手機所拍下的他跟她的照片。

他突然想,如果回國之後見到她,如果到時她也是單身,他就去追她。

產生這樣的想法后,回國的行程又多了一層意義。

唯一不確定的是歲月帶來的變化: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男生,他也不知道如今的她變成了什麼樣,腦海中所留着的還是昔日的影像。儘管如此,他還是想看一看她。

就這樣,獨自在異國他鄉生活了幾年後,終於回到了祖國的懷抱。

然而事與願違,回國后一直沒有見到她。

直到那一次高中同學聚會才終於聽到她的消息。

鍾徛想,如果她有那麼一點懷念高中歲月應該會去,他就能見到她。不管結果怎麼樣,就當作是一次了斷。

可是她並沒在聚會上出現。

而當大家提起她時,程憶遙說出來的話讓他的心情瞬間轉陰:「她又不在國內,怎麼可能來參加聚會。她去西班牙了啊!」

他還在消化剛聽到的事實,程憶遙又說:「她去三年了,你們不知道嗎?」

她會去那個國家不奇怪,她本來就是讀那個語言的人。

鍾徛只是沒想到,曾經在古巴當過一年交換生的她還會選擇再次出國,而且竟然已經去了兩年。

他的心裏說不出地苦澀:老天似乎在捉弄他,他們總是在擦肩而過。

他聽到言逸愷問:「程憶遙,她有跟你聯繫嗎?」

「當然有啊!她出國之前還經常給我發郵件,前幾個月她哥哥結婚她回來過,還給我打過電話,不過她只呆了幾天就又走了……」

哥哥——

「哥哥?」

鍾徛耳邊反反覆復地迴旋著這兩個字,腦海里立時浮現了一個身影,立即追問:「什麼哥哥?」

如果剛才程憶遙的話只是讓他墜入冰窖,那麼接下來的話就把他徹底打入了地獄:

「親生哥哥——她那時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她哥哥結婚,她回來參加婚禮,然後又回西班牙了。」

親生哥哥——

鍾徛徹底僵住,全身像是從一片刀山上滾下,刺骨地疼。

而這四個字,就像是給他判了無期徒刑。

「親生哥哥。」他張開嘴,幾乎一字一句地重複。

大概是他的舉止太過異常,過了好久言逸愷他們才開始聊別的話題。鍾徛的思緒卻彷彿沉入了深海里抽不上來。

然後,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高三分班后,偶爾跟她在校園裏碰到,她總是早早地望過來,就像是等着他跟她打招呼。

他跟她之間錯失的幾年,卻是緣於一個如此可笑的理由。

他有無數的機會可以向她問清楚——大一那年她經常給他發短訊,他卻總是礙於心中一早認定的假設而退縮。

如果當初他能放下自尊向她問個一清二楚,絕不至於落到今天這樣的結局。

哪怕只是問一句,也斷斷不會像現在這樣。

他的心裏只剩下懊悔,無窮無盡的懊悔。

心裏有個聲音在說:面對現實吧,因為你的一時意氣,已經錯過了一段原本可以抓住的幸福。

一個多月後的某天晚上,他在辦公室處理酒店的事務,由於需要登錄了很久沒用的郵箱。

他已經很久沒有登錄舊郵箱了——在澳大利亞不容易連上伺服器,他出國后一年就沒再用了。

所以當看到系統顯示有幾十封未讀郵件時他無法不驚訝。

幾十封郵件,發件人一欄全部都是一個叫做Cici的人。

鍾徛記得他的朋友中並沒有人用這個名字。

發件人域名也毫無印象,郵件的標題都是日期,時間無一例外都是三年前。

看起來不像惡作劇,也不像垃圾郵件,他點開最上面那封郵件。

郵件的內容卻是意想不到的:

鍾徛:

我要走了,去西班牙留學。跟你那時一樣。

——西班牙。

看到這三個字時,鍾徛愣了一下,他的目光在這三個字上徘徊了許久,大腦的思緒有一瞬間的停滯。

他所知道認識自己的、而最後去了西班牙留學的人,只有一個。

在前不久的同學聚會上,程憶遙還說起了她。

可是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郵件接下來的內容,讓他徹底無法動彈:

一直在擔心,想知道你的大學過得怎麼樣,怕你因為高考失利而影響心情,不想你不開心,希望你能像高中那時一樣笑口常開。

去年寒假同學聚會那時,聽他們說你去澳大利亞當交換生了。這樣很好。看來你在大學適應得很好。他們說你可能永遠都不回來了。當時我非常傷心。一直想見你一面,所以才去參加聚會,聽到的卻是你再也不回來的消息。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你,從高二就開始了。

我在想,這種感覺其實挺難受的。知道得太晚,或者說,能表現的時候已經結束了。

也許因為你看不到這封郵件,所以說得毫無顧忌。也許我們已經分別,所以我才說得這麼放心。我在想,如果你現在站在我面前的話,我是絕對說不出來的。其實我是一個很會逃避問題的人,即使很喜歡也說不出口。

也許我們終究是沒有緣分,雖然我不想承認。我曾經想,就這樣跟你做朋友也不錯,做一生一世的朋友,那有多好?不過,還是不行啊。我連你的聯繫方式也沒有。

你還是出國了。你的人生一定很精彩。

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回來。可是即使你回來了,也未必記得我了。

如果可以,我用一生一世的時間來記住你。

我要走了。

祝你永遠開心!

再見!

有好長一段時間,鍾徛如同一尊雕塑,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坐在書桌前,不知道什麼叫時間,甚至不記得呼吸。

他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這一刻內心的感覺。

命運是如此捉弄人。

曾經在最希冀的時候給了他致命的一擊,卻又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刻,送給他最意外的禮物。

那過去的幾年,數不清的日子,原來他是這樣把她錯過的。

他的兩道目光像是被固定在電腦屏幕上,太陽穴劇烈地跳動着,喉頭髮澀。

記憶的齒輪迅速倒退,許多片斷在腦海閃過。

總是記得她在馬路上哭得六神無主的樣子,明明很傷心,卻倔強地跟他說眼裏有沙子。

記得她紅着眼睛站在車上,依依不捨地看着他,就好像明天就看不到他一樣。

那些曾經共處的時光,一一在腦海中呈現。

直至今天,他只要一閉上眼,就彷彿能看到她站在同學中,依著背後燦爛的陽光,嫻靜清雅。

郵件里的每一個句子都清晰連貫。

中文的博大精深在於,有限的文字就能表達無限的內涵。

他的語文學得並不好,可是如果他讀不出這封郵件行文間所蘊含的深情的話就是一個傻子。

巨大的喜悅過後,湧上的卻是無盡的苦澀。

電腦屏幕上的每一個字,都彷彿在嘲笑當初他那不值一提的自尊心。

每一個字都似乎被放大了無數倍,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當初所犯下的錯誤。

他不知道她當初懷着怎樣的心情前往那個地中海沿岸的國家求學。

在離開這個國家前,她給他寄了一堆郵件。

鍾徛從來沒有如此惱恨自己當初的退縮行為。

現在對着電腦卻不知道可以做什麼。

他想像着她在異國他鄉的生活,不知道她一個女孩子如何忍受那麼多年的寂寞。

他已經回來了,可她還獨自一人在陌生的國度生活。

他推開桌子站起來,不知道該氣惱當初的意氣用事,還是該嘲笑彼時可笑的自尊心。

原本可以抓到手裏的可能的幸福,就這樣在掌間滑走了。

就只是因為他的一時意氣。

在那以後,他開始一個人一個人地問她的蹤跡,包括當時也在北京讀大學的高中同學,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最後連她高三的同班同學也問了,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的。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要在這個世界上找一個人,比大海撈針還難。

從她的昔日同桌程憶遙那裏了解到的,也僅僅是她去了西班牙留學,除此以外沒有隻言片語。

他甚至不知道,將來的某一天她會不會回國。

鍾徛想,人之所以害怕失去,是因為擁有的太多。可是他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由於不確定,等待的時間顯得更為漫長煎熬。

直到一年多后一個冬天的晚上,鍾徛坐在筆記本前看文件時,手機響起來。

他點進去一看,是季琎發過來的短訊:我知道你手機里那張照片的女孩叫什麼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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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年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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