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閨中怨
夏日炎炎，院中一棵槐樹下撐起一片陰涼，樹下的桌子上放了一盤冰鎮過的水果，蕭明庭和蔣軼對坐，飲起酒來。
蔣軼嘬一口小酒，感慨一句：「蕭三啊，哥覺得你這次做的對！」
「所有人都說我荒唐，怎麼就你一個說我做的對？」蕭明庭失笑問道：「莫不成，蔣哥有其它看法？」
「別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知道你么？」蔣軼笑嘆一句：「這金陵呀，統共就這麼大一個地方，朝堂上有多少事！勾心鬥角，永無止境，嘁！」蔣軼感慨道：「別說是你，這幾年我都有些待不下去了！所以啊……」他故意賣了一個關子，挑眉看著蕭明庭道：「我這次與你同去！」
「開什麼玩笑？」蕭明庭不信他：「我在朝堂什麼處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比不起，你何苦來？」
蔣軼笑著搖搖頭道：「我一個大老爺們，在金陵待了大半輩子了，沒什麼意思，總是想出去看看。」
「此話當真？」
「真！比真金還真！」蔣軼佯怒：「怎麼？哥陪你一起去，你還不樂意了不成？」
「樂意樂意！」蕭明庭笑道：「你我兄弟許久沒有一起辦差事了！只要你想去，有什麼不可以？我還樂得清閑！」
一時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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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氏得知蕭明庭又要出去辦差，除了感嘆一句，也沒有別的辦法。自從太昌三十二年老夫人鄭氏去世了，她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這幾年一直靜養，很少過問府上和孩子們朝堂上的事情。
「他們都這麼大了，做事情都有自己的打算，我又何必多問？」馮氏感嘆一句，擺弄著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莫氏陪著她說笑：「可不是嘛！你我啊，就好好的養老就是了！」
「二老爺最近身體可還好？」馮氏問道。
「不怎麼好，自從開春，葯就沒有斷過，整日里吃藥。」莫氏有些憂心道：「也不知看了多少大夫，總不見好，人老了還真的是不中用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馮氏無奈笑道：「今年靜怡都定親了，瑞兒琢兒們也都長大了，我們能不老嗎？」
「是啊！都這麼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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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錦妍看著一臉不快面帶愁容的陸嫣兒，強忍著笑意，吩咐青柳道：「快去打些水來，給六夫人洗漱一番！」
「三嫂！你快給我想想辦法！」陸嫣兒嬌嗔道：「你給我出個主意，比什麼都強！」
「你呀！」謝錦妍忍不住輕輕戳了她的額頭：「整日里都在胡思亂想，你讓我怎麼說？勸了你不知道多少回了，你可曾聽進去？」
「這回不一樣，三嫂！」陸嫣兒一臉危機感道：「你說，明盛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是個小孩心性！這幾日認識了一個叫胡岩的年輕人，整日里和他們混在一起，茶館酒肆畫舫，都去遍了！」陸嫣兒說到激動的地方，忍不住站起身來道：「他就是去，一次兩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這天天去，每次回來都是醉醺醺的，倒頭就是睡覺，我和他說話，也不理我！我能不急嘛？」
謝錦妍拉著她坐下來，沒有急著勸她，而是問道：「他回來，你都和他說什麼啦？」
「當然是問他白日里做了什麼啊？」陸嫣兒理所當然道：「整日不著家，自然要問個明白！」
謝錦妍抿嘴一笑：「怪不得！」
「三嫂，難不成我做錯了？」
「錯倒是沒有，只是你問得越勤快，他便越不想和你說話罷了！」謝錦妍道。
「這是什麼道理？」
「打個比方。」謝錦妍看著陸嫣兒一臉疑惑，解釋道：「從前，你沒有嫁到蕭府上時，明盛若是遇上你都是眼巴巴的盯著，就是去撫川掙軍功，也是為了娶你。可如今呢？你天天眼巴巴盯著他，恨不得他把一日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講給你聽。這就是，沒有得到的時候渴望，得到了反而覺得坦然。」
她感慨一句：「這婚姻啊，就好比手中握著的一把沙土，你要是越小心越呵護用勁攥在手心裡，反而流失的越快。嫣兒，夫妻之間要學會信任，試想明盛忙碌一整日回家，還要面對你的盤問，時間一久能不覺得心煩嗎？」
「可是我也是為他好啊？」
「話是這麼說，卻不能像你那麼做。回家不得放鬆，他自然想著去外邊。」謝錦妍道：「我勸你呀，不要總圍著他一個人轉，找點自己的事情做，也就不會這樣胡思亂想了。再說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還有誰能越過去不成？你擔心什麼？」
陸嫣兒沉默了，她低頭不語，似乎在思考什麼，許久才問道：「那三嫂，你是怎麼容下柳姨娘的呢？」
謝錦妍手中的搖扇停頓了一下，笑著道：「這麼多年了，早就習慣了她的存在。很多事情想開了就好了。」她似乎是在自我安慰，緩緩道：「你看她入府這麼多年，沒有一兒半女，也從來不惹是生非。府上有她在，明庭也從來不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我也省心不少，不是嗎？」
看著謝錦妍漸漸消失的笑意，陸嫣兒沒有追問下去，於她而言，蕭府的柳姨娘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既不像其她的姨娘那樣沒有存在感，也不是那種跳脫的人，再加上她奇特的身世，讓陸嫣兒心生好奇，於是便問道：「三嫂，我能去看看柳姨娘嗎？」
「去吧。」謝錦妍不反對，她感嘆一句：「她比我會安慰人，你看二嫂時常和她相處，這幾年漸漸的好了許多。你去和她說說話，說不准她能給你說的更明白。」
陸嫣兒點頭退了出去。屋外陽光明媚，花香四溢，幾個小丫頭說說笑笑的從廊下走過，過來沖她問好。
走到柳姨娘住的小院，還沒踏進院門，便聽到有小女孩的歡笑聲。陸嫣兒踏入門一看，原是綠蘿的女兒安寧正在和蕭明行的女兒蕭靜玥踢毽子玩耍。
蕭靜玥和蕭靜怡靜容兩個人年歲差的有些多，府上又沒有年紀相當的女孩子同她一起玩耍，唯有時常來府上的周安寧和她差了幾歲，兩個人一來二去便作了伴。
陸嫣兒踏進院門時，並沒有人發現她。
院子里，阿續和綠蘿正坐在樹下聊天。綠蘿一邊摸著肚子，一邊道：「姨娘，我都一口氣生了兩個丫頭了，這回總該是個兒子了吧？若是再生不齣兒子，我婆婆該生氣了！」
「應該是個兒子了！」阿續笑著安慰道：「其實女兒也挺好啊！兒子女兒一樣親！」
「哪有！別看安寧這麼乖巧，那是因為大小是姨娘教養的，老二安心，簡直就是個小魔王！才五歲可就了不得了，我都不敢帶她出門！」綠蘿埋怨：「也不知是不是投錯了胎！」
阿續噗嗤笑了出來：「有這麼說自己閨女的嗎？」
「不如我把安心給姨娘教養一段時間可好？讓她也來煩煩姨娘！」綠蘿笑道。
「還是你養著吧！你們家的心肝寶貝，要是我養著了，周北定該和我拚命了！」阿續調侃道。
紫慧端著茶過來，瞧見陸嫣兒站在院門口，忙過來行禮道：「六夫人，您怎麼來了？快進來坐吧！」
阿續聽到紫慧的聲音有些吃驚，站起來朝院門口望去，瞧見陸嫣兒正沖著自己微笑，有些受寵若驚：「六夫人，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吧！」
陸嫣兒點點頭笑道：「那就叨擾柳姨娘啦！」說罷幾步走進來。
綠蘿扶著肚子站起來向陸嫣兒問好。阿續笑道：「六夫人坐，這是我以前的小侍女，她有孕在身，也叫她坐下吧？」
陸嫣兒點頭：「周夫人快坐下吧！」白荷識眼色，給綠蘿新拿了一個椅子。
周安寧和蕭靜玥也都停下踢毽子，兩個小女孩好奇的圍過來問道：「六嬸子，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