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躲避

第33章 躲避

阿續已經微微蹲下行禮有一小會了,坐著的謝氏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茶,問身邊的小丫頭:「青柳,將軍可出去了?」

「回夫人,方才給太太敬完茶,將軍就去兵營了。」青柳看了阿續一眼,才回答。

謝氏點頭,彷彿不經意似的看向阿續,像是剛想起來,才和煦笑著:「瞧我,光顧著說話,忘了叫姨娘起來,姨娘快起來!」

「謝夫人。」阿續站起來,餘光打量著坐在椅子上的新婦。謝氏大約十五六歲的模樣,生的明艷動人,舉止言談都是一副貴家小姐的氣派,自持身份,禮貌疏離。彷彿在她眼中,阿續不過就是個伺候蕭明庭的普通丫鬟,完全不需要放在心上。

謝氏抬手:「賞。」

丫鬟青柳送來一對鐲子,上好的白玉,包在一段紅綢子里,簡單又不俗氣。

阿續接過,壓下心中的苦澀,還要謝過她:「多謝夫人。」

「我是初來乍到,不曉得府上是個什麼規矩,你就按著規矩辦事,服侍好將軍就是了,我這裡用不著你,沒事就退下吧。」謝氏揮揮手,她確實不忌憚阿續什麼,不過是個花滿樓出來的女人罷了!這輩子也入不了族譜,能有什麼風浪?

阿續剛回到房裡,就叮囑綠蘿:「綠蘿,讓跑腿的小廝給我買本《水經注》吧。」

「姨娘要什麼?」綠蘿沒聽懂。

阿續盯著手中的帕子,又重複一句:「《水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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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小世子看著坐在床邊的妻子齊氏,忍不住暴躁起來:「你……你……講點道理行嗎?」

「我怎麼不講道理了?」齊氏理直氣壯:「你不是喜歡那什麼樓里的姑娘嗎?天天往外跑,我都給你買回來了,你就在家給我看!愛看誰看誰!」

「你!你!簡直胡鬧!」寧王小世子才回家,看見一屋子鶯鶯燕燕,全是花滿樓的頭牌,什麼牡丹,雲霞,芸娘,全在家裡,當下震驚到連話也說不出來,生氣也不是,憤怒也不是,登時臉都氣白了。

「胡什麼鬧!我有的是錢,別說這幾個頭牌,就是一整個花滿樓,我都能給你買下來!」齊氏冷哼一聲,心裡想著:我還能治不住你?

寧王小世子連連擺手:「你……你贖她們幹什麼啊?你一個女人家,你去贖她們?」

「怎麼了?我看你不是天天往外跑,就喜歡去花滿樓么?花滿樓我給你搬家裡了,我看你明天還要去哪?」齊氏一昂頭,絲毫不畏懼寧王小世子。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紈絝子弟寧王小世子高謙玉,面對這個不按照套路出牌的女人,只能恨恨的說:「我真後悔娶了你!」

「嘿,彼此彼此,要不是我爹娘逼著我,我也不想嫁給你!」齊氏也來氣,去年在路上親眼瞧見放蕩不羈的高謙玉,她回去就和爹娘哭訴鬧著不嫁。可因為家裡從商,父親需要傍著皇家,愣是不管不顧非要她嫁過去。齊氏看著婚事不能由自己,心裡就發了狠:好,那就大家都不痛快好了!

寧王小世子瞪著眼睛盯了片刻,怒氣沖沖地走出屋子,看見院子里一堆嘰嘰喳喳的女人,沒了往日在花滿樓的興緻,只覺得她們面目可憎,他搖了搖頭,恨恨地走了。

老寧王看著胡鬧的兒媳婦,心裡就算有萬分痛楚,也只能無奈搖著頭咳了幾聲,可嘴上又嘆道:「也好,也好,胡鬧些也好!」

起碼不會被武帝忌憚。

寧王府一片烏煙瘴氣的同時,花滿樓也是雞犬不寧。

「芸娘呢?」蔣軼傻眼了:「不是,全……全……全都給寧王小世子贖走了?」

花滿樓的媽媽一臉為難:「蔣公子,是那個寧王小世子的夫人贖的,每個人都花了三倍的錢,你看我這也是開門做生意,我……」

昨天寧王小世子家的那個母夜叉過來,對著花滿樓的姑娘一通亂指,贖走六七個姑娘,都按著最高價開,她也是一時見錢眼開,才做出這荒唐的事情,光顧著數錢,壓根沒留意蔣軼最喜歡的芸娘也在裡面。

蔣軼面色難堪,咒罵一句:「簡直胡鬧!這兩口子有病吧?打算在家裡開個花滿樓不成?」

媽媽賠笑:「蔣公子,我去叫麗梅,秀蘭……」

「停停停!」蔣軼扶頭:「爺只要芸娘!」

「這……這……」媽媽為難,還想說什麼,蔣軼已經甩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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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庭一聽,忍不住大笑:「這可是個女中豪傑!只可惜不是個男人!」

「笑!你還笑!」蔣軼白他一眼,恨恨道:「我真的是佩服這兩口子,真的是般配!絕配!你說全金陵多少女人啊,我蔣軼這頭一次見高謙玉老婆這樣的女人,把整個花滿樓都買家裡去給自己的丈夫看,不是,你說她想什麼呢?」

「估摸著是想氣一氣寧王小世子吧。」蕭明庭笑著道,看著蔣軼面色鐵青,也憋住笑道:「贖都贖走了,你現在著急也沒用,若是真的喜歡那個芸娘,就去想個法子把她要出來。」

蔣軼撓了撓頭髮,一臉苦相。他粗粗喘幾口氣,扭頭看見蕭明庭坐在那裡看兵書,湊上去問道:「昨日大婚,今天就躲在兵營里看書,這是什麼情況?我可不信這裡有什麼要緊事!」

蕭明庭翻了一頁書,語氣平淡道:「不想回去罷了。」

蔣軼一怔:「怎麼了?出了啥事啊?」

蕭明庭瞥他一眼:「啰哩八索的,管好你自己吧!」說著又低頭去看書。蔣軼哼一聲,自言自語:「你不說我也知道,估計是謝家的那位不對你的胃口唄!」

翻書的手停下了。

謝錦妍沒有什麼不好,出身名門,端莊大氣,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可是,他就是無感。

新婚之初,他不能去找阿續,他得給夠正妻足夠的面子,這是對謝錦妍的尊重。可是,阿續呢?讓她一個人么?想到這裡,蕭明庭覺得頭隱隱作痛,心裡越發煩躁起來。

他不敢去面對阿續,娶了謝錦妍,感覺就像背叛了阿續一樣。可他又不想找謝錦妍,面對她總是覺得很陌生。

「喂!」蔣軼用力拍他一掌:「你想啥呢!我和你說話呢!」

「嗯?」蕭明庭回神:「說什麼?」

「我說,你不能在這裡躲一輩子吧!遲早要面對她們兩個。」蔣軼輕嘆一聲:「我有的時候就在想,談婚論嫁要是能由自己,該有多好。」

蕭明庭又低頭去看書,嘴上卻說:「你怕是活在夢裡,這世上哪能事事如意?」

話不僅僅說給蔣軼聽,還說給自己聽,世間的事,不能盡如人意,遇見誰,愛上誰,說好聽了是緣分,說難聽點就是賭,如果沒有先遇見阿續,或許他會愛上謝錦妍那樣的女子,也或許不會。

綠蘿挑亮燭燈,阿續坐在桌前,安安靜靜地看著《水經注》,溫暖昏黃的燭光勾勒出她的身姿,煩躁的夜晚也突然變得寧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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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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