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去蠱

第142章 去蠱

一路無話,眾人回到漸月庄。那漸月庄遠離市鎮,建在半山腰,好大一片地。上山的道路是特意開闢的,寬闊可並驅兩輛馬車。

進了山門,唐殺心道:「我先帶他們去把銀子歸納,你們去見見大哥吧。」唐無情也笑道:「算起時日,父親也該出關了,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吧。」唐奉道聽得心中惴惴,尚司月見他神色不安,握了握他手,示意無論發生什麼,她都會在身旁陪着。

唐殺心帶着六名弟子押運着裝銀子的車向西而行,葛良洮向唐奉道等人道:「平安回來,大哥交給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就不陪三哥和五哥去面見大哥了,還有別的事兒要處理。」轉而向東而去。

唐無情抱着後腦勺,走在最前面,道:「父親這次閉關后,武功想必又要上升不少了,明明都已經天下第一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還要練個不停。」

唐奉道的右手一緊,拍了拍尚司月的手,道:「沒什麼的,有大哥擔保,父親的責罰也不會太過苛責。」尚司月道:「我是怕,怕你家裏人不同意我們。」唐奉道笑了笑,道:「這你大可放心,父親從來不理會我們的事情,大哥管教我們甚多,但是這一方面他不會插手。」

尚司月道:「你不知道的,唉。」

到了地方后,唐無情高聲喊道:「大哥,我們回來了,三哥可一根毫毛也沒少。」沒一會兒,從廳堂后屋裏走出一個男子,錦衣玉袍,鶴髮長須,神情肅穆不怒自威。唐無情見他凜了自己一眼,責怪其大呼小叫毫無禮數,便吐了吐舌頭,笑了笑。

尚司月拉了拉唐奉道衣袖,悄聲問道:「這便是你大哥了嗎?」唐奉道不過二十二三,可是眼前這人少說也有四十多歲了,相差二十多年,別說是做大哥,就是做父親也綽綽有餘了。實在讓人有些難以相信。

唐奉道點了點頭,道:「這就是我大哥了,你跟着叫大哥就是。」快步上前,躬身作揖,道:「大哥,三弟回來了,這些日子勞大哥操心了。」

唐歸心打量了他一番,出去一趟歷練,渾身氣質已不同於之前,白凈的面龐上也多了幾條淡淡的疤痕,兩唇及下巴上還留有胡茬,有了三分江湖氣息,心下甚為滿意。點了點頭,道:「嗯,回來就好,下次若要出遠門,大可先和我說一聲,難道大哥還會阻了你去路不成?」

唐奉道道:「是,三弟記住了。」側身介紹尚司月,道:「大哥,這位是尚姑娘,是我未婚妻。」

唐歸心道:「嗯,這我已經知道了。你倒是挺大手筆,大手一揮就是一百萬兩銀子!」轉而看向尚司月,道:「你可是好福氣,我這三弟性子淳良,是個做丈夫的好選擇。」

唐無情在一旁插嘴道:「那可說的不是,我們之中,就三哥人最好了。你可真是挑選對了人,要是選中了四哥,嘿嘿嘿,這日子可就是另一種過法了。」

唐奉道道:「大哥,聽聞父親這幾日就要出關了?」唐歸心道:「就在明天,我這幾天正在忙這件事情。」見唐奉道二人面面相覷,又不說話,心裏怎麼不知道是在為那一百萬兩銀子的事情擔憂,道:「銀子一事你先莫愁,雖說這筆數量不是少,但對於我們漸月庄而言,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自會去跟父親稟報,求他從輕處置。至於你們的婚事,還是要等父親定主意。」

唐奉道和尚司月一齊躬身道:「多謝大哥幫襯。」唐歸心道:「自家兄弟哪用得着說這些,一路舟車勞頓,你們也累了,下去休息吧。」喚來一個丫鬟,道:「你帶這位尚小姐去東閬苑歇著。」

唐奉道道:「不用了,我帶她去就行了。」唐歸心看了他一眼,道:「你留下,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聊聊,一走這幾個月,看看你有什麼長進收穫沒有。」

尚司月知趣的道:「你就陪大哥說會兒話吧。」

唐歸心見唐無情還站在那兒不走,看了他一眼道:「怎麼,你也想進來一起聊聊嗎?」唐無情立馬道:「不了,不了,我也回房間休息休息。」

繞過大廳進了裏屋,兩人坐下之後,唐歸心道:「此番出去,可曉得了自己以前是多麼幼稚可笑了吧。武功低弱,在外吃了不少苦頭吧。」

唐奉道道:「大哥,你若是還想勸我,那可不必再說了。」唐歸心道:「你看看你,脾氣還是這麼倔,我也是為你着想。你功夫學高一點,別人才不能欺辱了你。」唐奉道道:「我這樣別人也不會來欺辱我。」

唐歸心道:「哦?是嗎,那你說說你這半年多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唐奉道回憶起這段辛酸時光,不由得汗顏無語,半響說不出話來。

唐歸心自然是早就了解過他的去向,知道這些日子他經歷過什麼事情,苦口婆心勸道:「我知道你自小見了父親的行徑,自認為學武就是不好的,可我們是武林世家,哪能不學武功?更何況外面仇家似海,不多學一點傍身,哪能行走江湖。」

唐奉道道:「我又不去招惹他們,他們怎麼會知道我是什麼人。做個普通人又有什麼不好。」唐歸心道:「做個普通人也沒什麼不好,可你這好管閑事的毛病,遲早要把你的害死。這江湖險惡,人人用心狡詐,就是你什麼也不做,那也會有麻煩自己找上門來的。」

唐奉道知他說得不錯,這一系列麻煩的開端,不就是倒霉撞上了逃命的梁盜嗎,被他搶了馬車,不然也不會去買馬撞見老馬,也就不會遇上那兩個強盜,老馬就不會死,自然就不會去小池城。這一系列其實既歸功於他功夫弱,也要歸功於他有功夫,若是絲毫沒有功夫,也就不能夠替老馬出頭打跑那兩個人了。

可不去小池城,他也不可能結識武遲和雪松這兩個好朋友,更不會認識尚司月了。所以說,這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唐歸心見他沉默不語,以為是打動了他,繼續道:「你那游雲步練得還不是很熟練,這逃命的功夫,你可要多加努力。至於懼象,這功夫不適於你,今後少用,以免反噬。這滋味你已經領會過了吧,不想再來一次了吧。」

那段反噬夢魘的時光,唐奉道簡直連想也不敢去想,一回憶就是一陣雞皮疙瘩,把頭搖成撥浪鼓,道:「不,這武功太過邪門,我今後是決計不用了。」

唐歸心道:「其實這並不怪這門功夫,還是你修鍊不夠。等父親出關之後,我閑下來,再教你幾招功夫,讓你足以安生立命。」

唐奉道搖頭道:「不,我可不想學了,功夫越多,這麻煩也就越多了。我已經考慮過了,等和月兒成了親,我們就去山腳起一座屋,耕田織布過此生。」

唐歸心面色一下變得沉重,道:「你以為這唐姓的身份是說丟就可以丟下的嗎。你不去找別人麻煩,可難保別人不會找到你來為難你。你就算不為你自己着想,難道就不考慮那位尚小姐的安危?在小池城的時候,如果你武功高強,豈會被他們抓了回去。若是下次又遇到這樣的情況,你又去指望誰來救你?」

唐奉道剛想反駁道:「這樣的情況怎麼會再次發生。」可話剛到嘴邊,就又咽了下去,這樣的情況怎麼就能確保不會再次發生呢。

唐奉道知道尚司月此生還有一個重大心愿為了解,那就是找到殺害她雙親的仇人,就只這件事情,就足以讓他們面臨諸多未知的風險。他不可能一次次都藉助漸月庄或者外人的手來脫難。

想到此處,他重重點了點頭,道:「好,我學!但是話說在前面,我學了武功之後,你們可不能逼我去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

到了第二日,莊主唐不貪的出關之期,一大早,唐歸心幾兄弟就將全庄的弟子僕役等人組織起來,站成數列隊伍,垂手恭候,嚴肅庄穆更無一點交頭接耳之聲。

唐不貪閉關之處乃是在北庄後山打造的一處石府。時候一到,只見重逾千斤的石門緩緩升起,從里走出一個烏髮紅顏神采奕奕的老人,正是唐不貪。

眾人齊聲高喊道:「恭喜莊主神功大成,力壓武林,壽比南山!」這壽比南山是用來恭賀生日的,用在此處乃是在恭維唐不貪的年齡了。

唐不貪此時已經年逾八十,可每年卻不見蒼老,反而越來越矍鑠神采,這全仰賴他在石府中閉關修鍊神功。是以大家都恭賀他壽比南山,這也是唐不貪這個年紀最希望的。越是年老的人,越是怕死,武功而言,倒是其次了。

尚司月早就聽聞過唐不貪的大名,站在人群中偷偷抬頭想去看看這個風雲半生的武林霸主是何模樣。剛一抬頭,就發現有一雙比鷹還銳利、比虎還凶暴的眼睛盯視着她,心中打了個突突,忙把眼低下。

唐不貪背負雙手,風行鶴走來至唐奉道面前,沉着聲音道:「你在紅梨園花了一百萬兩銀子買了一個女人,是吧。」

唐奉道渾身一冷,打了個哆嗦,慌忙跪下,道:「孩兒妄自動用父親的銀兩,請父親責罰!」唐歸心瞪了唐無情一樣,後者做了個無辜狀,搖了搖頭,示意並非自己告的密。

不等唐不貪發話,唐歸心走了出來,在此場面中,也就只有他有這份膽子和特權敢在唐不貪未准許的情形之下擅自發話。只聽他道:「父親,這件事情三弟和我打過招呼,我看他和尚姑娘情投意合,是郎才女貌,當然極力撮合,區區一百萬兩銀子,能給三弟娶一個好媳婦兒又值當什麼。父親要責罰,請責罰我吧。」說着也跪倒在面前。

唐歸心一跪,唐殺心立馬也上前跪下,道:「這件事情我也在場,我沒能阻止三哥,父親要是責罰的話,也請罰我吧。」唐無情搖頭嘆了一聲,也站出來跪下,道:「父親責罰了大哥、三哥、四哥,哪能少得了我,請父親也一併責罰我吧。」

四個親兄弟都站出來了,義子葛良洮又怎麼會少,當即從弟子位列中出來,跪在四人身後,道:「我與四位哥哥同心一體,也請義父責罰於我吧。」其實他的年紀已經又三十,除了唐歸心外,其餘的可都比他小,只因收他為義子在後,是以只能拍在老六。

唐不貪睥睨四方,哼了一聲,扶起唐歸心,道:「你們可真是患難與共的親兄弟!都起來吧,此事容后再議。」

四兄弟一起叩謝,道:「是,多謝父親。」眾弟子也跟着拜倒,道:「恭賀莊主出關,真龍出山,嘯厲武林!」在一聲聲「真龍出山,嘯厲武林!」之中,唐不貪回到了漸月庄。

眾位弟子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崗位,該練功的繼續練功,該辦事情的繼續辦事。

回到正廳,已經只留下了唐不貪和唐奉道四兄弟以及尚司月而已。唐奉道跪在堂中央,唐不貪不聞不問,指著尚司月道:「這就是你花大價錢買回來的女子?什麼女人值得這樣高價,把面紗揭開給我瞧瞧!」語氣嚴厲不容人反抗。

唐奉道從認識尚司月以來,就從沒見過她揭開面紗,就連睡覺的時候,也是戴着,至於她面紗之下是什麼樣子,他就算不去看也能猜到七八分。如果不是難以面對,有幾個女人會把自己的面貌整日遮掩起來?

唐奉道一個激靈,忽然抬起頭,道:「父親!」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膽敢這樣直視唐不貪,連唐歸心等人都對他投以驚惑目光。

唐不貪那一雙眼睛似乎有魔力,只要有人與他對視,便會被他那股強大的氣場壓倒。唐奉道就已經被壓倒,有些喘不過氣來,只有把視線移開。唐不貪道:「怎麼?」唐奉道的勇氣瞬間消散,說不出話了。

尚司月慢慢抬起手,將面紗解了下來,眾人「啊」了一聲。唐不貪更是露出鄙夷噁心的表情,怒喝道:「我唐不貪的兒子什麼時候成了睜眼瞎!竟會喜歡上這般醜陋的女人,你抬起頭來,好好看看,這就是你花一百萬兩銀子買回來的女人!」

唐奉道並不抬頭,道:「我喜歡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外表皮囊,她是美貌或是醜陋,我都是一樣愛她的。」

尚司月渾身一震,再也支撐不住,淚如湧泉。這句話是多麼熟悉啊,不久之前就有一個男人這樣對她說過,只不過最後她卻親手把這個男人殺了。如今,她又遇上了第二個這般對她說的人,可面臨的抉擇遠比當初更加艱難。

唐不貪道:「你喜歡,你要知道,你是我唐不貪的兒子,你娶了個這樣的女人,是在抹黑我唐不貪!你們的婚事我決計不會同意,這一百萬兩銀子還要她賠來!」

唐奉道力爭道:「父親!」尚司月截口,大聲道:「其實我最先也並非這副樣子,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何就這樣了。若是能尋到辦法,我還是有希望恢復之前的模樣,那樣,也許就不會抹黑唐家門楣。」

這時候唐歸心也開口道:「陳老闆能開出一百萬兩銀子,定然是尚小姐當真值這麼多。父親信不得三弟,難道還信不過陳老闆的眼力嗎。」唐不貪道:「那就等尋到恢復面貌的辦法再說成親一事!」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前來稟報道:「莊主,二小姐和姑爺回來了。」唐奉道頭腦一閃,道:「二姐夫是在江湖上號稱百毒大王,毒藥毒藥,既然精通毒術,那藥理自然也是懂得三分,就讓二姐夫為月兒看看,父親覺得如何。」

唐不貪道:「就讓他看一看吧。」

不一會兒,從外面走進來一男一女,女的身材高挑,容貌端莊,只是這左耳缺了半塊,她也不以髮髻掩飾。手挽著一個矮胖男人,臉上疙疙瘩瘩,就像一隻癩蛤蟆,兩人走在一起,還真就是癩蛤蟆和天鵝肉。

這個女的就是唐不貪二女,名叫唐缺,從生下來的時候,耳朵就被瘋掉了的母親咬掉了半隻,如若不是接生婆眼疾手快,只怕缺的就不只是半隻耳朵了,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身旁那位男的就是她的夫婿萬南,苗疆蟲窟毒蠱教的少主人,從小吃五毒長大,是以模樣才有些可怖,但為人卻心軟善良,待人和藹可親,遠不像其教中人物。

待二人拜見過唐不貪和唐歸心之後,唐奉道上前抓着萬南的手臂,道:「二姐夫,你可要幫我個大忙。」萬南笑道:「好說好說,什麼忙。」

唐奉道帶他見了見尚司月的面貌,道:「二姐夫,你可有辦法治一治。」萬南皺着眉頭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是什麼人竟然這般歹毒,對你下了這樣可惡的毒蠱。」

其實尚司月臉上的這個蠱毒是當年在紅梨園被拜香託人所下。當時尚司月是紅梨園中最紅火的姑娘,風光無兩,而拜香她呢,無非就是一個伺候在身邊的丫鬟罷了。眼紅羨慕尚四月的名氣,於是偷偷在園內結實了一個蠱術師,從他那兒得來了一線蟲的幼卵,在夜間悄悄敷在了尚司月的臉上。

尚司月和唐奉道大驚,齊聲道:「被人下了毒蠱?」萬南指著那一絲絲黑線之下緩緩而行的線條,道:「你瞧瞧這些,不是蠱蟲又是什麼呢。對你下這毒手的人定然是恨你到極致了。這蠱蟲名為一線蟲,只要是進入人體之後就不死不休,萬難擺脫得了。」

唐奉道道:「難道就真的毫無辦法了嗎?」萬難搖了搖頭,道:「也不是全無辦法,只是比較難而已。」唐奉道有了希望,道:「二姐夫你竟然有辦法,勞煩你施以援手,救一救。」

萬南道:「要替她消除這個蠱毒並不難,不過需要一個人幫忙而已,找這樣一個人出來才是難中之難。」唐奉道疑惑不解道:「找一個人而已,有什麼難的。」萬南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這一線蟲在她臉上待了數年,一旦脫離血肉滋養,就會死去,所以它決計不會出來。但我有法子能個逼它出來。」

唐奉道道:「那就請二姐夫逼它出來啊。」萬南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唐奉道道:「那你先說吧。」萬南繼續道:「我雖然能強行把它逼出來,但是它一碰到空氣就會死去,在臨死的時候,它就會和宿主人同歸於盡。」

唐奉道張大了嘴巴,道:「那還是不要逼它出來的好。二姐夫你這也不是個好辦法啊,還有其他的辦法嗎。」萬南道:「但是只要有一個人,替她承受這蠱毒,將一線蟲迎到自己身上,那這位小姐的蠱毒自然就解除了,並且毫無性命之憂。」

唐奉道道:「那太好了,我願意。」唐歸心立馬回絕道:「你是什麼身份,隨便找個弟子來替你就是了。」萬南卻搖了搖頭,道:「這樣的人可不是隨便就可以的,必須達到一個要求。」

唐奉道問:「是什麼要求啊。」萬南道:「此人必須是心甘情願的,心裏面不能有半點抗拒,否則就毫無效果。可是你想啊,有什麼人甘願替她承受這蠱毒。」

唐奉道立馬大聲道:「我願意,我願意,二姐夫,你就幫幫我吧。」

萬南用小拇指的指甲在尚司月的臉上劃了一個小口子,然後讓唐奉道在嘴裏含了一個蠟丸,道:「你現在用嘴去吸她臉上的血,一線蟲就會順者血液轉移到你的嘴裏,這樣一來她的沒事了。」

唐奉道把一線蟲吸到了嘴裏之後,突然噴出了一口黑血,那血全都噴在了尚司月的臉上,正想要去擦拭乾凈。

萬南阻止道:「這黑血可千萬不能擦。一線蟲在這位小姐臉上住了這麼久,留下了許多餘毒,只有這黑血敷上一天一夜才能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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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當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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