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險戰

第135章 險戰

唐奉道聽說她們竟然要挖尚司月的眼睛,不由得大吃一驚,大聲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們就敢行兇!」裴喜紅怕他這麼大聲吵著了唐殺心,又引起他大怒,便低聲惡語道:「你給我小聲點,小心我先毒啞了你!」

謝痴兒道:「不,娘我不要一個啞巴相公。你別毒啞了他。」裴喜紅拍着她道:「好好好,我不毒啞他,我把他衣服扒光給你看如何。」說着就站起身準備走過來。

尚司月握着他的手,唐奉道知道自己不是這些人的對手,當下就朝着吃酒喝肉不聞不問的唐殺心等人道:「你們就這樣看着嗎?要是大哥知道的話,看他會怎麼說。」

裴喜紅見到他居然毫不畏懼地對這唐殺心大叫,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心道:「他到底是什麼人?」

只聽唐殺心哈哈大笑道:「別人要給你說媳婦兒,我哪兒能擋下了三哥你的好事兒,這事兒就是大哥知道了,他也怪不得我。三哥你長得俊俏,人見人愛,這有什麼不好。我看那姑娘挺不賴的,屁股大好生養,能給你生下三五七崽的。」

謝痴兒聽了只以為是在誇獎她,笑道:「不不,可生不了那麼多,只生一個就好了。」

唐殺心道:「聽見沒三哥,別人要和你生孩子,這可是好事情啊。」

唐奉道只是氣得牙痒痒,可是沒能奈何。但是他和唐殺心這一段對話,已經足夠震懾到裴喜紅了。外人並不了解漸月庄的內情,聽唐殺心稱呼唐奉道為三哥,只嚇得通身冷汗,倒退回去。

唐奉道見她回去了,也就不追究了。崑山四劍、裴喜紅一家人和中年男人在下面安安靜靜吃着喝着。

樓下方才的大吵大鬧早就被樓上的二人聽見了。

江依寒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趁着他們還沒有上來能不能逃出去?」

梁盜搖頭道:「沒用的,我剛剛看了一下,客棧四周除了大門外都有人暗中把手。我一個人倒是可以闖出去,帶上你就難說了。」

江依寒道:「對不起,拖累你了。我不應該拉你下水的。」

梁盜道:「這水是我自己要淌的,我和鐵家堡命中注定是對頭。我們也別在這兒躲著了,醜媳婦終究是要見公婆的。我們下去吧,去見識一下崑山四劍和裴喜紅一家人,還有那個塗慶智。尤其是裴喜紅一家人,我擔保你一輩子沒見過這麼怪異的一家人。」

梁盜扶著江依寒走下來了,蘇家四兄弟、裴喜紅一家人以及塗慶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齊望向樓梯。唐奉道見到下來的那人,不由得叫了一聲。尚司月問道:「你怎麼了,你認識那人?」唐奉道道:「這個就是搶我馬車的了」

梁盜下樓把江依寒安置好,就向吃着糖葫蘆的裴喜紅問好:「這不是大名鼎鼎的以美貌青春聞名的九天仙子裴姑娘嗎。今天有幸一見,我必須得請你喝一杯。」

漢子和胖女人聽見梁盜稱裴喜紅為裴姑娘,都偷偷的笑了。裴喜紅都六七十的人了,居然還有人叫他姑娘,可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嗎,可是他們不敢明面上笑,只能偷偷的在心裏樂。

裴喜紅倒是不害臊,所有女人都是喜歡被人誇讚的,即使她們明知道是假的,但是心裏還是很高興。她笑嘻嘻道:「嘻嘻嘻,可別取笑我了,都是快滿七十的人了,兩個兒女都這麼大了,還姑娘呢。」

梁盜道:「雖然仙女年歲七十,但是您的身體樣貌,敢問這世間有那位女子可比啊。對了,這位氣度不凡相貌英偉的就是你丈夫鄧百葯鄧兄弟吧。」

漢子鄧百葯看也不看梁盜一眼,冷哼了一聲。

梁盜一屁股坐在鄧百葯旁邊,道:「想必這位豐滿可愛的姑娘就是謝姑娘吧。」他換坐到謝痴兒的旁邊,偷偷的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謝痴兒摸到了什麼東西,一下子笑起來了。梁盜又偷偷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道:「怎麼樣,我可不比那個小白臉強不少吧。」謝痴兒樂得滿臉開花,不住點頭。

塗慶智忍不下去了。他覺得自己的受到了侮辱。梁盜從樓上下來,居然第一個看見的人是老妖怪裴喜紅,把他視若無睹。而且還當着他們的面和裴喜紅等人有說有笑,狂妄!狂妄至極!他猛的將桌子拍碎,道:「縮頭烏龜就是縮頭烏龜,你以為和他們這群妖怪套近乎躲在他們後面,你就能躲過這一劫?」轉頭又想着唐殺心等人道:「請四公子見諒,接下來可能會吵鬧一會兒。」唐殺心早就吃飽喝足了,就等著看個熱鬧,當下搖了搖頭,道:「你忙你的,用不着管我。」

有了唐殺心這句話,眾人無不鬆了一口氣。

梁盜這才正眼看向怒氣沖沖的塗慶智,道:「哎呀,這不是塗老前輩嗎,好久不見了,是不是已經練了一手好功夫,這次準備又和蘇家兄弟的四合劍陣比試比試。上次你不是輸了半招嗎,這次能不能贏回來。我聽說閣下昔年可是號稱鐵劍的啊,這劍法想來是不弱的,可是怎麼就棄劍用掌了,好像那年正好是四合劍名揚四海的時候吧。」

塗慶智被梁盜一席話氣的吹鬍子瞪眼,這無疑不是再說他是怕了蘇家四兄弟的四合劍陣,因此才不用劍了,可他從來就沒有用過劍。

裴喜紅道:「他啊,就是你說的那位鐵劍塗慶智。不過我還真不知道鐵掌之前原來是鐵劍啊。」這當然是藉機損一損塗慶智。

崑山四劍其中一人道:「他自覺鐵劍不及我們家劍法,自然只能另選他路了,否則豈不是一輩子被四合劍法壓得抬不起頭?如今哪還能聽到塗慶智這三個字,你們說是吧。」其餘三人紛紛附和。剛剛塗慶智一進門就貶低了他們崑山四劍不及他塗慶智,現在他們自然要順着踩低塗慶智了,不爭饅頭爭口氣。

塗慶智大喝一聲立起身來,指著梁盜,道:「故技重施!你以為你還能像上次一樣挑撥離間,從我們手中逃走嗎?」又對着蘇家四兄弟和裴喜紅道:「都這個時候了,難道你們就看不出他是在耍什麼把戲嗎?還要口舌之爭?」

蘇應金道:「老前輩說的是,上次就是著了他的道,害得我們大打出手,傷了互相的交情。今天就先由我們領教領教吧。」說着率先拔出長劍,四人一齊跳出。

梁盜對着謝痴兒道:「怎麼辦?他們要殺我,你不幫我的忙嗎?」謝痴兒道:「誰敢殺你!」裴喜紅打了謝痴兒一下,道:「你個糊塗鬼,分不清場合敵人和朋友的嗎?」

謝痴兒委屈道:「可是,可是他說他要娶我。」裴喜紅罵道:「他那是在騙你!」指著江依寒道:「你沒看見,別人身邊已經有了人選,她難道不比你好看?」謝痴兒順者手指看過去,果然見江依寒長得比自己好看,她本就心思單純,聽一出是一出,當下就發怒道:「好啊!你是個壞男人,花言巧語來騙我!我不要你了!」出掌就要打梁盜。

梁盜閃過,笑道:「你不要我就算了,我也不要你了。」蘇家四兄弟道:「梁盜,你出手吧!別再費口舌了,沒人會幫你的。」

梁盜被圍在劍中心,他怡然自立,毫不畏懼。蘇家四兄弟步伐走動,一齊攻擊,四合劍法發動,一瞬間宛如生出無數把劍將梁盜團團圍住。劍風凌厲,周邊的桌椅都被削爛。梁盜運氣內力,以密不透風的掌法抵擋從四面八方襲來的劍氣。

崑山四合劍法攻勢猛烈,生生不息的劍氣將梁盜逼迫得只能一味防守,但崑山四兄弟的每一次攻擊都是被梁盜給化解了。

四合劍法最大威力在於,四人相互揚長補短,能夠前仆後繼以無窮無盡的攻勢將敵人活活困死在劍陣中。一旦被捲入劍氣中心,除非劍陣停下,否則是無法出陣的。但是此劍法對使劍者的要求及其嚴格。

梁盜雖然出不了劍陣,但是劍陣也奈何不了他。崑山四兄弟拼勁全力,每一招都是殺招。幾十招過後,劍陣突然發生變化。崑山四兄弟有人力竭了,劍陣出現了缺口。梁盜瞄準劍陣的缺口,連拍數掌,打退一人。四合劍法缺一不可,一人倒下,劍陣就出現了不可彌補的缺口。

梁盜從容從缺口中跳出,道:「還用得着繼續比下去嗎?你們已經輸了。」蘇應木扶起蘇應水,蘇應金劍回鞘,道:「是我們輸了,技不如人沒什麼可說的。」把銀子放在桌子上,道:「掌柜的,這飯錢了了。」

塗慶智大驚道:「四位少俠這是幹嘛?」蘇應金道:「我們不是他的對手,是殺不了他了,那還留下來幹什麼?」塗慶智道:「少俠你好生糊塗,這又不是什麼比武切磋,輸了就輸了,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一起聯手把他們殺了,到時候賞金不還是我們的。」

蘇應金沒有回話,領着三兄弟出門去了。塗慶智對着裴喜紅一家人道:「你們是不是也和他們這幾個毛頭小子一樣?打輸了就走了。」

裴喜紅道:「我可不是他們那樣的傻子,我們打不贏,自然就和塗前輩聯手,總能打敗他。」

梁盜退回到江依寒身旁,低聲道:「他們這幾個人聯手,我只怕不是對手。你先走一步,我替你把他們拖住。」

江依寒淚眼搖頭道:「不,我怎麼能把你留下!」梁盜道:「你忘了你肚子裏的孩子了嗎?你一定要活下去,你先走。」江依寒道:「可是,可是你怎麼辦?」

梁盜道:「我雖然打不過他們,但是他們要想殺我一時半會兒也難以辦到。只有你走遠了,我才好安心逃走。」江依寒知道她留下的話,梁盜是決計不會丟下她走去的,只有自己走了,他才有機會逃開。

這些時日相處,無論多少的危機,都是梁盜挺身解決的,江依寒心中始終認為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高手,是任何人都無法擊敗的,自己才是她的累贅,遇上點頭答應了,道:「嗯,那你要小小啊!」

塗慶智冷哼一聲道:「你當我們是聾子不是?在我們面前商量對策,難道你以為我會讓她這麼簡單就逃走了嗎?」當下就立身站在門口,擋住了江依寒出去的唯一路徑。

梁盜抱着江依寒,虛晃一下跳到了唐奉道的桌前,這倒是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唐奉道也是不明所以,道:「你,你這是幹什麼?又要來搶我什麼東西嗎?」這個狀況和上一次是一模一樣的,都是突然就抱着一個女人出現在他面前。

梁盜尚不及思考唐奉道說這句話的意思,把江依寒交到他手上,懇求道:「我知道你是好人,想拜託你幫幫忙。」他早就看出唐奉道和眾人不太一樣,有一顆古道熱心,因此才冒險將江依寒託付給她。

唐奉道不知所措,道:「我?我怎麼能行?」梁盜道:「只需麻煩閣下把她帶出去,門外有輛馬車我已經看到了,就讓她坐馬車離去就是了。」

唐奉道道:「嗨呀,原來你還是要搶我的馬車。」梁盜道:「情非得已,還望閣下能幫幫忙。」唐奉道見江依寒懷着身孕,這些又以多欺少,雖然不太明白是什麼事情,但是覺得欺負一個孕婦實在不該,於是答應道:「好,那我就送她上馬車。」

梁盜大喜,道:「那可就多謝閣下了!門口那人我來引開,你乘機就衝出去。」唐奉道點頭道:「嗯,你可要多加小心,我也只能幫你到這裏了,我可不是他們的對手。」

梁盜舉起大巴掌,縱身撲向塗慶智,口中大聲道:「聽聞塗慶智前後鐵掌之名,今日可要好好討教幾招。」說話之間已經猛然排出數掌。

塗慶智哪裏不知道他是想要把自己避開門口的位置,好讓唐奉道帶人跑了出去,他不便對唐奉道出手,只能招呼裴喜紅等人道:「你們就在哪兒站着看熱鬧嗎?」

裴喜紅笑了笑道:「哎呀,人家不也是想要見識見識塗老前輩的威風嗎。既然您老人家都開口了,我們還好意思推卻不是?」她的年紀明明比塗慶智大,卻口口聲聲前輩、老人家的喊叫,只為了彰顯自己年輕。

梁盜聽了大罵一聲道:「嘿,好不要臉!」那半死病鬼道:「臉拿來有何用!看招。」手中灑出一把暗器。別看他這人體虛氣弱,可發射暗器的勁道卻不可小覷。

梁盜腳尖踢入底板,把那地方朝後面踢出。只聽見「砰砰」聲音響而不覺,所發的暗器盡數被梁盜提起來的石板擋下。裴喜紅縱身一躍,高高跳起,尖聲笑道:「嘿,受死吧!痴兒,快抱住他!」

謝痴兒受命,憨憨一笑,張開雙臂猛衝過來。梁盜前方有塗慶智的鐵掌,上方是裴喜紅的毒爪,後方還有亟待要抱住自己的謝痴兒。可謂是險象環生!

若是旁人,遭遇這樣的局面,只怕只能洗頸就戮了,可他是梁盜,只見他后肘橫撞,整個身子斜倒下去。謝痴兒被他胳膊肘撞開手臂,又不防他突然倒在懷裏,竟沒把他抱住。

梁盜笑了笑,道:「大姑娘抱人,羞不羞!」兩個肘子后撞,兩腳抬起,踢開落身下來的裴喜紅。

謝痴兒摸了摸被撞的肚子,哭叫道:「娘,疼!他撞得我好疼!」裴喜紅道:「乖女兒,不哭,看娘親把他剖腸!」說着便張開五爪又撲了上去。

梁盜定眼一看,她五指指甲尖尖,上面塗抹了黑色的顏料,看起來鬼氣森森,心中道:「她的指甲上抹了毒藥,可不能被她抓了。」當下以袖子裹住了手掌擋下了裴喜紅的毒爪。

另一旁塗慶智又相繼攻來,半死病鬼除一手暗器之外,輕功竟也意外的不錯,一手陰軟棉掌與裴喜紅的毒爪相輔相成,那謝痴兒更是大叫着胡亂出掌,亂中有序。這四人一齊圍攻梁盜,倒是讓他有些難於應付,但是一想到自己若是在這裏倒下了,那江依寒可怎麼辦?

梁盜拼勁了全身的內力,排雲掌密不透風,可別說把塗慶智逼退開門口,就連自己招架已盡了力。唐奉道見他們都把心思放在了梁盜身上,對他這邊倒是沒怎麼留心,便湊近低聲道:「跟我走,我們從院子裏出去!」

拉着江依寒的手,腳下踏着游雲步伐,恍惚之間就瞞着眾人溜到了後院。從側門走出,扶著江依寒登上了原本是尚司月乘坐的馬車。

江依寒道:「多謝公子搭救,相救之恩永世難忘。」唐奉道道:「夫人客氣了,救人於危難之間本是應該的。你快些逃離這危險之地吧。」江依寒拉住他的手臂,道:「還望公子你也救救他!他是頂好的人,不能就這樣死了。」

唐奉道點頭道:「你放心,我儘力而為。」江依寒道:「謝謝了!」佈置在外的塗慶智的手下聽見了動靜,挺刀喝道:「什麼人?」

唐奉道慌忙解開馬繩子,道:「你快走!」在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疾馳而去。

那人一刀砍了個空,見女人走了,高聲叫到:「人走了!人走了!」橫刀有詩意揮,唐奉道憑藉着靈活多變的步伐繞身而過,走到了客棧正門。

塗慶智一聽手下人大聲叫着人走了,扭頭一看,哪裏還有江依寒的影子,兀自想起自己擋着了正門,可還有側門啊!

只這一分心,梁盜一掌拍在了他肩頭,於眾人的鐵通圍攻之下突破而出。塗慶智心想:「鐵家堡那五萬兩黃金,有一大半都是因為那女子,可不能因小失大!」思及念轉,藉著梁盜那一掌之力,倒退而出。

梁盜大驚,知道他是想去追趕江依寒,大叫道:「不許走!」不顧身後危機,猛撲過去,背後被半死病鬼鄧百葯打中一掌。

塗慶智只注意到了梁盜的攻擊,卻不防後退之時撞到了唐奉道。梁盜趕上,一把抓住塗慶智,將他扔進了客棧,也撞開了裴喜紅等人的攻擊。

塗慶智知一時半會兒不能脫身,便大聲囑咐道:「外面的人聽命,趕緊去追趕方才出去的馬車!」只聽眾人應聲道:「是!」霎時十來個身影一齊現身,均往那馬車駛出的方向追趕。

唐奉道尋思道:「這可不行,要是被他們追上了,她一個弱女子哪裏是對手。」大叫道:「都別走!」踏着游雲步追上,一手提着一人的后領子,把他扔到後面。那些人不妨唐奉道速度竟如此之快,一時之間沒能防住,這才讓他輕易得手。

唐奉道扔走了兩個之後又踏步而上,探手去抓另一人,那人早已有了防備,伸手擋開。

唐奉道見前面還有四個人越跑越遠,心中着急,當下提氣怒喝一聲:「回來!」那四人聽聲好奇,都扭頭回去看,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可就糟了。

唐奉道怒喝后立刻使出了懼象,那一聲怒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注視着他,瞬間就被攝入巨大的恐懼之中,全身瑟瑟動彈不得。

在他們的眼中,那已經不是唐奉道了,而是一個十來丈高大的兇猛夜叉在對他們虎視眈眈,恐懼是直接擊打骨髓。

唐奉道從來沒有一次性對這麼多人使用過懼象,只是一瞬間他已經到了極限,雙眼一顫就要閉上,可是他堅持住了。

雙眼充血,眉心浮現出黑色條紋,緩緩向著眼角蔓延而去,嘴角不自覺的開始上揚,發出了來自鬼域的笑聲。

唐殺心不動神色,淡淡道:「這是要反噬入魔了。」尚司月跑了出去,叫了一聲:「唐郎!」這一聲直接抵達了唐奉道的內心,他身子一晃,倒了下去,眼睛自然也閉了起來,懼象之力接觸。

可那十多個人已然還是陷入恐懼之中,心悸后怕,對塗慶智的命令早就遺忘了。

尚司月跑過去扶起唐奉道,摸着他流出淡淡血絲的眼睛,顫聲道:「你、你沒事吧。」

唐奉道感覺到了她手心的溫度,和微微發顫的力度,知道她是在關心自己,心裏面感到十分的高興,可不能讓她擔心,強自微笑,搖了搖頭,道:「沒事的,是我功夫不到家,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尚司月見到他眉心之間的黑紋已經漸淡漸無,知道已經沒事了,放下心來。

梁盜受了半死病鬼鄧百葯一掌之後,後背隱隱生痛,運氣使力的時候都要牽扯到,這樣一來出手自然就不及最初的時候靈敏有力了。

不過好在扔塗慶智的時候,他也撞上了裴喜紅的毒爪,在他面上輕輕抓了一下,只是這一下出了血痕,他已經中了毒,尚且不知道。

在和梁盜斗招的過程中,塗慶智中的毒素已經流通到了經脈,忽然眼前一黑,頭重腳輕倒在了地上。

謝痴兒傻笑道:「嘿嘿,這個大叔叔是打累了嗎?」裴喜紅道:「人老了自然是不中用了,哪兒及得上我們年輕人。」鄧百葯道:「能不能先別廢話了,先把他解決掉再說,人都已經跑遠了。」

塗慶智跌在地上,心中想道:「我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使不上力氣?」微微一運力,只覺得全身經脈作痛,心中大駭:「我什麼時候中毒了!」指著梁盜大聲怒罵道:「好個卑鄙小人,竟然暗中下毒!我竟然沒能防到你是何時下的毒!快把解藥交出來。」

梁盜一邊躲閃著攻擊,一邊道:「這可不是我幹得,你冤枉人也不能胡亂願望吧。」忽然想起在這之中似乎只有半死病鬼和裴喜紅這兩個人是使毒的,當下更是小心謹慎:「這兩人的毒可真了得,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就讓塗慶智著了道。我可得加勁小心了!」

梁盜忽然生一計,道:「塗老前輩,你是被他們暗算了,是他們給你下的毒。」裴喜紅罵道:「賊小子,又在這兒挑撥離間,塗前輩,你可不能著了他的道。」

梁盜道:「我這可不是挑撥離間,我是在陳述事實。你知道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中了你那癆病鬼丈夫一掌之後,我就已經身受重傷,在打下去遲早是要斃命在你們手下。這時候,究竟是誰拿我的人頭去領賞,就尤為重要了。」

裴喜紅大叫道:「你放屁!」梁盜繼續道:「塗前輩你看,她的計謀被我戳穿之後就惱羞成怒了。定然是他們給你下的毒,要把你毒死,之後就要把你的那份金子吞了。哎喲,我擋不了了。」佯裝被謝痴兒一胳膊打倒在地上。

塗慶智中毒之後心中打亂,早就分不清好壞了,一聽梁盜說的有道理,就疑心真是裴喜紅等人對他施加暗算,不由得氣沖牛斗,大叫道:「快給我解藥!」

裴喜紅笑道:「哪有兒解藥啊,別說你不是中了我的毒,就是真中了,我又幹嘛要給你?梁盜說得不錯,他已不是我們的對手,遲早是要死在我們手裏,少一個人分銀子不是很好嗎?嘻嘻嘻。」

塗慶智大怒,見裴喜紅正向著倒在地上的梁盜抓去,而梁盜似乎真的身受重傷,已無力抬掌去招架,心中想道:「既然你們不仁義,可就怪不得我了!」在地上摸到了先前半死病鬼射出去后被梁盜提起來的石板擋下來的一枚暗器鐵蒺藜,忍着全身如針刺螞蟻咬的疼痛,運通內力,將手中那枚鐵蒺藜扔了出去。

裴喜紅哪裏能知道塗慶智竟然在身中劇毒還能暗中發射暗器,她見到梁盜已經洗頸就戮,心中可是樂開了花,手掌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嚇得她大驚。而那時候梁盜也一腳踢中她腹部,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謝痴兒見自己的娘親被梁盜踢飛了,大怒道:「你敢踢我娘!我打死你!」張大了嘴,抱上去準備咬死梁盜。

梁盜一拳打在她臉上,把她揍飛,下方橫著一掌,與另一邊的半死病鬼兩掌相抵,兩人同時被震退。

梁盜本來是不會被這一掌震退的,只是因為先前後背中了他一掌,真氣運行不順暢,實力發揮不出,被震退之後捂著胸口吐出一口鮮血。

那半死病鬼也不好受,躺在地上快要爬不起來了,他本來身子就弱,這一回耗費了許多的內力,被打在地上之後就起不來了。

裴喜紅望着自己鮮血如注的手掌,面露恐懼之色,滿眼都是怒火得盯着塗慶智,咬牙切齒道:「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已經漸漸感覺不到了手掌的疼痛,流出來的也是黑色發臭的血,知道是中了劇毒。

塗慶智冷笑一聲,道:「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讓你嘗試一下中毒的滋味!」

謝痴兒爬了起來,看見娘親的手嚇得直哭,慌亂無主,聽塗慶智說是這樣一句話,不由得大怒道:「你是個壞人,竟然打傷我娘親!我要替我娘親報仇!」撲過去抓住塗慶智的手。

塗慶智中毒頗深,此刻全身經脈受阻,已經運不動絲毫的內力的,只能被謝痴兒玩弄在股掌之間。他面帶恐懼,道:「你,你想要幹什麼!」

謝痴兒哭道:「我要把你賠我娘親的手來!」張嘴一口咬在了塗慶智的手腕之上,然後手上用力撕扯,把他的右手活生生撕扯了下來。

塗慶智痛叫得嘶聲裂肺,滿頭大漢,忽然有生出了莫大的力氣,舉起左手,凝聚內力一掌拍在了謝痴兒的腦後,這一掌就把她當場拍死在地,淌出一地的鮮血。

塗慶智強行突破了受阻的經脈,打出這一掌之後就七竅流血倒地而亡。

自己的女兒死了,可是裴喜紅看也不看上一眼,她現在連自己的性命都快顧不了了。那一隻完好的手在身上胡亂摸索,地上乒乒乓乓多出十多個小瓷瓶。把每一個小瓷瓶都扒開蓋子,往嘴裏倒灌,十幾個小瓷瓶裏面的葯都吃了進去,可是手上的傷還是感覺不到疼痛,甚至於整條手臂都已經麻痹。

裴喜紅怒罵道:「死鬼,你暗器上面塗的是什麼毒,怎麼沒有解藥可解!你把解藥藏哪兒了?快拿出來!」

只見那半死病鬼用胳膊撐著做了起來,看見裴喜紅的臉色,因為着急和氣氛以及恐懼,整張臉都緊皺在一起,臉上的脂粉被汗水打濕,糊成了一團,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堪,他指着她的臉笑了笑,道:「哈哈哈,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啊!」

裴喜紅道:「你在說什麼,快把解藥拿出來啊!」鄧百葯道:「你想要解藥?呵呵,做夢去吧!」

裴喜紅驚道:「你為何這樣說話?我們可是夫妻啊,難道你就忍心看着我死去不成?難道你也是為了要一個人貪圖鐵家堡的賞金而棄我們母女兩不顧。」

鄧百葯朝她吐出了一口帶着血絲的濃痰,裴喜紅沒了氣力躲開,濃痰吐在了臉上,她感覺到了那粘噠噠的觸感,不由得哇哇大叫起來,怒罵道:「你找死是不是!敢這樣對我!」

鄧百葯道:「我怎麼對你了?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難道我還要感謝你成?我早就巴不得你去死了,哈哈哈,現在你終於要死了,我別提有多開心了!」

裴喜紅道:「你就這麼恨我嗎?我難道對你不夠好嗎?我把一切都給了你啊,你要什麼我沒滿足你。」

鄧百葯雙眸中噴出怒火,道:「你對我好?哈哈,是啊,你對我可好極了!為了練你的毒功,你不惜那我當作練功之材,給我餵了許多的藥材,和我雙修,沒日沒夜吸取我的生命力。我還要感謝你不是?」

裴喜紅道:「可是,可是你當時不也是很快樂嗎?我們兩個明明這都是因為愛啊!」

鄧百葯道:「賠,滾你娘的愛,如果不是因為你逼迫我,你以為我會甘心呆在你的身邊。我不過是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你卻是個五六十歲的賊婆娘!我會甘心呆在你這個老不死的身邊?我只恨你不早點去死!」

賠喜紅怒道:「你敢罵我是老不死!」

鄧百葯道:「我就罵了,我就罵了,你能怎麼着,你能怎麼着?哈哈哈,老不死的,老不死,女兒都已經三十多歲了,還喜歡把自己打扮成小姑娘一樣,逢人就說自己才十八歲。哈哈哈,你讓眾人看看,你是十八歲嗎?說你八十歲都還不如!你羞不羞啊,這麼大的年紀了,還天天穿這個大紅衣服,梳着小辮子,還學人家小姑娘塗脂抹粉,卻是東施效顰了,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裴喜紅大聲叫到:「你給我閉嘴!你要是再多說一句,可就別怪我不念我們的夫妻恩情了!」

鄧百葯怪笑道:「我們可沒有什麼夫妻恩情,明明是你對我一廂情願,把我抓了帶在身邊。我從來就對你沒有感情!你個不知廉恥的老不死!」

裴喜紅睚眥欲裂,猛然撲身而起,道:「我殺了你!」鄧百葯沒有閃躲,被她一抓抓破了心臟,臨死,他還不忘朝她吐了口血水,罵道:「老......老、不......的。」

梁盜看完了這一齣戲,搖搖頭道:「唉,可憐啊,丈夫不愛,女兒慘死,你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乾脆你自己也去死了算了。」

裴喜紅慢慢轉過頭來,滿面都是鮮血,面目猙獰,道:「你還沒死,你也要死!你給我去死!」將手從鄧百葯的胸口中抽出,張牙舞爪朝着梁盜撲了過來,可是在半途中就力竭倒在了地上。

梁盜慢慢走到他面前,道:「你中毒已深,沒救了。」走到了唐奉道之前的桌上,坐了下來,把已經冷了菜都吃了,喝了點茶水,呸了一聲,道:「娘的,這茶怎麼這麼苦!」

走到唐殺心的桌前,笑了笑道:「四公子,可否請在下喝一杯濁酒。」唐殺心道:「請便!」

唐奉道一見到滿屋子的鮮血和死人,只感覺胃部一陣痙攣,不由得伏在牆壁嘔吐起來。

老宋看見這滿地的死人,也是痛哭流涕。

唐殺手指了指地上的死人,道:「這麼擺着哪裏還吃得下飯,你們幾個把他們拖到後院去埋了。」

死人埋在了後院,老宋和夥計用清水把地上洗了一遍又一遍,才終於看不出血跡了。

梁盜經過調養,已經恢復了大半的傷勢,向唐奉道道謝之後,跟着馬車的痕迹追了上去。可是追出城后不遠,就看見馬車停在了路邊上。

梁盜心中大駭,跑了過去,車廂內哪兒有什麼人啊,他頹然坐在地上,喃喃道:「我怎麼這麼傻,明明知道滿江湖的人都在尋找她,怎麼還讓她一個人出去的!」

江依寒坐着馬車出城后不久,覺得如果自己跑遠了,梁盜就找不到他了,遇上就把馬車停了下來,等著梁盜追來。

可是梁盜沒等來,卻等來了四個青年,正是那配劍的蘇家四兄弟。他們四人被梁盜打敗之後確實就離開了,不過沒想到卻又在路上看見停著一輛馬車,便好奇地走上去瞧一瞧。

沒想到這一看就大出意料啊,五萬兩黃金就坐在馬車裏面等着他們!

蘇應火大笑道:「哈哈,大哥,我就說金子該是我們的就跑不掉吧。居然在這兒專門候這我們!」

蘇應金道:「梁盜那邊敵不過塗慶智和裴喜紅一家人,只怕頃刻之間就要追來了,我們快些把人帶走,帶回鐵家堡領取了賞金。」上前在江依寒身上點了點,她就動彈不了了。

江依寒哪裏是他們的對手,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蘇應水將江依寒背在背上。蘇應金道:「你這樣可要膈着她的肚子,還是在前面抱着的好。」蘇應水道:「好,聽大哥的。」

四人帶着江依寒快速離去。曉行夜宿走了幾日之後,忽然在一條道路上看見了一頂轎子停在路上,轎前站着轎夫。

蘇應火走上前喝問道:「你們幹嘛在路上擋着道?快快讓開!」那轎夫不為所動。蘇應火正要發火,忽然見那轎子帷幕後伸出了一雙骨瘦如柴的手,帷幕掀開,然後就看見了一個瘦老頭,身子前傾準備下轎。

那老頭走下轎子,身子有些佝僂,背着雙手,看着蘇家四兄弟,道:「還真有你們幾個人。」

蘇應金見那老人雙目有神,不是普通人,當下走上,恭恭敬敬拱手作揖道:「在下蘇應金,見過老前輩。」

那老頭揮了揮手,道:「崑崙的弟子吧,四合劍。」蘇應金道:「在下惶恐了,敢問前輩大名?」

那老頭道:「無名之輩,許默忠。」蘇應金大驚,道:「紅梨園許總管老前輩,怎前輩是在這兒等人?」

許默忠道:「不錯,有人叫我來這兒候着你們,說有一個女子在你們手上。」

蘇應金道:「是鐵家堡的人?他們連許總管都找上了?」

許默忠搖了搖頭,道:「我老頭子這後半生只聽命於一人。」蘇應金道:「是陳老闆?他也要這女子?難道也是因為鐵家堡的懸賞?總管,你們紅梨園可是日進斗金啊,沒來由和我們來搶一口吃的吧。」

許默忠道:「我只聽命行事,其餘的不管。你們把人留下吧。」

蘇應金四處看了看,見除了四個轎夫之外,只有許默忠一人,便壯了壯膽,道:「前輩是一個人來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慢慢退了開去,和自己的兄弟們站到了一起,且形成了四合劍陣的陣型。

許默忠點了點頭,道:「我只是來接人的,你們把人給我,我不會讓你們白辛苦的。」

蘇應火道:「原來許總管是要花錢買人啊,怎麼,紅梨園裏面的女人不夠用了嗎?還是陳老闆有獨特的癖好,就喜歡懷孕的女子啊。」蘇應水道:「你準備給我們多少銀子?」

許默忠伸出一根手指頭,道:「按照市場價,一百兩銀子買一個女人。不過念在你們辛苦奔波的份上,主上格外恩賜你們,給你們一千兩。」

蘇應火笑了笑,道:「陳老闆不愧是生意人啊,這筆賬可真會算,那一千兩白銀來換五萬兩黃金。你看我們是不是傻子?」

許默忠道:「我也喜歡你們不是傻子。」

蘇應金道:「恕在下不能答應前輩的要求,這人我們不能給你。」

許默忠道:「唉,看來你們是真的傻子。」

蘇應火拔劍在手,道:「你個老不死的,看劍!」他一人出劍,其餘三人自然也跟着出劍,如同一體四生,四合劍中瞬間既成。

許默忠身影一閃,人已經到了蘇應火的面前,抬手一指,戳瞎了他的眼睛,手又是一揮,將旁邊的蘇應木扇飛,瞬息之間打敗兩人之後又退回原位。

蘇應金握劍的手全是汗水,這樣的情況哪裏還能握得穩劍,好漢不吃眼前虧,揮手道:「我們走!」

許默忠在江依寒身上點了點,她就能夠活動了,當下拜倒謝道:「多謝老人家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許默忠指了指轎子,道:「行了,進轎子吧。」江依寒問道:「老人家要帶我去哪兒?」許默忠道:「紅梨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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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當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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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險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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