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嫌隙初現(二)

257 嫌隙初現(二)

仇希音被他看得麵皮發燙,勉強綳著臉,「孕育子嗣是大事,萬不可馬虎,我們要聽祖母的」。

寧慎之盯着她沒出聲,仇希音默默與他對峙了一會,就覺有些撐不住,正想躺下蒙上頭,寧慎之忽地一傾身,緊緊將她摟進懷裏,「燕燕兒,我不高興」。

仇希音,「……」

寧慎之的聲音悶悶的,似乎有着無限的委屈,「燕燕兒,你與我親熱只是為了子嗣么?」

仇希音下意識道,「夫妻敦倫本就是為綿延子嗣」。

寧慎之身子一僵,緩緩放開她,低頭緊緊盯着她,「燕燕兒,我親近你只是因為我喜歡你,喜歡到控制不住想要抱你,親吻你,你任我親近,只是為了子嗣?」

仇希音懵了,所以這話題是怎麼跳到這的?

寧慎之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目光痴戀地在她臉上遊走,「燕燕兒,我一親近你就覺得歡喜,我以為你也會覺得歡喜的,至少會有那麼一點點——」

仇希音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樣的寧慎之,只能木愣愣地看着他。

「燕燕兒,你告訴我,是不是要不是為了子嗣,你根本就不想與我親近?」

仇希音抿了抿唇,這輩子的寧慎之溫和了許多,卻也粘人了許多,她對他沒有上輩子那般排斥,只閨帷之間,她也並不覺得有多少樂趣,甚至她十分不喜那種失控的感覺,如果不是為了子嗣,她簡直不明白那樣的事還有什麼意義。

寧慎之似是從她的表情中知道了她的答案,慢慢收回手,深吐一口氣,「今天我聽到有人在偷偷議論,我娶你就是貪圖你的美色,你是不是也是這樣認為的?我貪圖你的美色,所以夜夜糾纏?」

仇希音沒有接話,上輩子的她的確是這樣認為的,這輩子,她相信寧慎之是真的喜愛她,可他若是不願為子嗣稍稍收斂自己的欲/望,還是要夜夜糾纏,那不是貪圖美色又是什麼?

寧慎之再次深吐一口氣,翻身下床,俯身朝她深揖過膝,轉身離去。

仇希音,「……」

仇希音看着他鞋都沒穿,穿着寢衣披散著頭髮就往外走,卻還記得走前向自己行禮,心裏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怔怔看着他離開的方向,不知怎的眼淚就涌了出來……

……

……

那之後,寧慎之並沒有刻意避開仇希音,他照樣還是盡量將公文帶回家,仇希音在止止堂的藏書樓看書作畫,他就在一旁看公文,閑了就雕些小東西。

成親后,他雕的東西幾乎全變成了她的珠釵首飾,現在也不例外。

有時候公務實在繁忙,他也要中午抽時間回來陪她用午食,晚上則一定會回府陪她和榮和長公主一起用晚膳。

他行止話語間對她也沒有絲毫不同,只是他再也不肯靠近她身邊三尺以內,晚上更不會在她屋中留宿。

他也沒有睡書房,而是選擇了主屋離她的卧室最遠的西裏間。

他御下極嚴,整個止止堂竟是一點風雨風雨都沒傳出去,榮和長公主還經常明裏暗裏地提點她要拿出正妻的氣勢來,不能由著寧慎之胡鬧。

只寧慎之做事再謹慎,身邊伺候的人卻總是瞞不過去的,和媽媽擔心得日夜在她耳邊嘮叨,秀今幾個更是嚇得惶惶不可終日。

仇希音表面看着一如往日沉靜寧和,心裏卻也和秀今等人一般忐忑難安,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又覺得自己錯了,卻又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她又開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在嫁給寧慎之之前,她其實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她覺得只要不像上輩子般相互折磨,形同怨偶,她都能接受,可現在,寧慎之只是不再近她的身了,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一定是還沒有孩子的原因,她想,只要孩子回來就好,這一次,她一定會保護好它……

……

……

天氣越來越熱,宮裏卻越來越熱鬧,自從蘇氏毒害孝成宗事發,孝成宗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一口氣納了十個美人,那些個美人也很爭氣,接二連三地傳出了喜訊。

第三個小皇子滿月酒的帖子送到仇希音手中時,仇希音正在做鞋子,鞋子是給寧慎之做的。

她現在掌管寧郡王府的中饋,又要看書作畫,每天只能抽出一點點時間做針線,好在最近她睡不着覺,做針線的時間倒是多了起來,這才做起了費時間的鞋子。

喜帖是剛從宮中回府的寧慎之親自拿來的,問她去不去,仇希音猶豫了一會,點頭,這個小皇子與她同一天生辰,她算過,她的孩子如果能順利落地,生辰也當就是那一天的。

寧慎之嗯了一聲,叮囑道,「天氣熱,多帶兩套衣裳,將秀今和阿左都帶着,我再給你安排個偏殿,不耐煩應付那些人隨時可以走,沒有人敢說什麼」。

他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體貼入微。

仇希音嗯了一聲,又低頭納鞋底。

謝探微沒有立即離開,沉默了一會方道,「這些東西做着費眼睛,府里也不缺綉娘,不要整天做這個」。

仇希音嗯了一聲,寧慎之又道,「我見你這幾天睡得都很晚,熬夜都在做這個」。

仇希音不好說自己是因為睡不着才做做針線打發時間,道,「不是熬夜做這個,天氣熱睡不着,打發打發時間,今天就能做完」。

寧慎之沒有再說,拿起本書坐在她身邊看了起來。

大約兩刻鐘后,兩人一起去榮和堂陪榮和長公主用晚膳。

最近榮和長公主在給寧恆之物色親事,寧恆之不但不覺得不好意思,還非得要親自把關,他們到時榮和堂中正一片歡聲笑語。

榮和長公主見他們來了,拉着仇希音坐到自己身邊,笑道,「恆哥兒在這立心愿,說一定不能被他兄長比下去了,要找個比他嫂子還漂亮的媳婦才行,可不是痴心妄想!」

仇希音笑了笑沒有接話,寧慎之放下茶杯,皺眉,「娶妻娶賢,門當戶對亦是要緊,容貌不必太在意」。

寧恆之撇嘴,「你自己娶了個京城最漂亮的,倒好意思教訓別人娶妻娶賢」。

寧慎之本來就冷的臉瞬間沉了下去,伸手重重一拍,「寧恆之,這麼多年了,你就只學會了和長輩頂嘴?」

這一下,不但寧恆之呆住了,連榮和長公主都有些嚇到了,四下伺候的丫鬟婆子更是嚇得跪了下去。

寧慎之臉冷話少,還從來沒有人見過他這般聲疾色厲地拍過桌子。

寧恆之本來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寧慎之竟然發這麼大的火,一愣之後下意識就跪了下去,「兄長我——」

寧慎之沉沉掃了他一眼,起身大踏步走了。

寧恆之愣愣看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委屈眨了眨眼,轉身撲向榮和長公主膝邊,「祖母——」

聲音未落,就聽嘩啦啦一陣巨響,榮和堂中幾十年都沒換過的紅木方几碎了一地。

眾人又嚇了一跳,寧恆之又委委屈屈叫了聲祖母,眼睛都紅了。

榮和長公主伸手拍了他一巴掌,「你還好意思跟我撒嬌,那可是你長嫂,叫你說話輕浮,還不快跟你長嫂賠禮道歉!」

寧恆之委委屈屈賠了禮,用過晚膳后,榮和長公主打發走了蔫搭搭的寧恆之和受驚不小的董錦兒,問仇希音道,「於始今天是在外頭遇上煩心事了?」

仇希音大致能猜到原因,只她哪裏好跟榮和長公主說,敷衍了幾句便告辭回了止止院。

寧慎之卻沒有回止止院,仇希音遣人去打聽,很快允風就親自來了,恭敬道,「郡王說去謝家弄看公主和姑爺,不定什麼時候回來,請郡王妃不必擔心,若有什麼事,隨時叫屬下傳信」。

仇希音嗯了一聲,沒有再問,吩咐秀今伺候洗漱,梳洗妥當后換上寢衣拿起本書看了起來,不想卻越看越浮躁,遂又拿起針線籃做起鞋子來。

中間和媽媽幾次進來勸她早些睡,她都沒有理會,眼看着到了午夜,和媽媽又來勸她,勸著勸著就紅了眼。

仇希音怕她當真傷心,只得睡下了,只她哪裏睡得着,盯着床頭懸著的夜明珠球發獃。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有人掀開了帷帳,眼珠動了動看了過去,正好和寧慎之看了個對眼。

寧慎之似是沒想到她竟然還沒睡着,呆了呆方問道,「怎麼還沒睡?」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只好嗯了一聲。

寧慎之凝神看了她半晌,突然嘆了口氣,「燕燕兒,我沒有生氣,更沒有生你的氣,只是一時沒控制好脾氣,你不用擔心,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仇希音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又嗯了一聲。

「不早了,睡吧」。

仇希音又嗯了一聲,乖乖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她感覺到寧慎之放下了帳子,輕手輕腳從窗戶鑽了出去,他們成親后,寧慎之不許有丫鬟婆子守夜,只自從他搬去了西裏間,和媽媽不放心她一個人睡又在耳房安排了守夜的丫鬟,寧慎之應該是想要避過守夜丫鬟的耳目。

想來,他進來時也是翻窗進來的。

他們明明是拜過天地的夫妻,他進出她的閨房卻要翻窗——

……

……

第二天一早,仇希音迷迷糊糊聽到寧慎之在窗外和秀今說話,聽說她還未起,吩咐不要打擾便離開了。

她只覺腦袋裏有一根筋一直緊繃着,讓她始終無法完全安心睡着,帶着頭也隱隱作痛,半夢半醒地,不知什麼時候,又有人掀開了帳子。

她以為是和媽媽或秀今,懶得睜眼去瞧,不多會一隻手探上了她額頭,是寧慎之。

她勉力睜開眼睛,掙扎著要坐起來,寧慎之一把按住,皺眉道,「你有點低燒,不要動,我去叫秀今進來伺候」。

寧慎之說着轉身離去,不多會秀今帶着阿右進來伺候她梳洗,她身上發了點汗,剛開始不覺得,這時候只覺渾身難受,又去溫泉泡了一會。

寧慎之安排得很好,他們回京時,溫泉和冷泉的池子都修好了,十分實用,她很喜歡。

阿右將溫熱的白粥端上來時,寧慎之帶着傳名來了,傳名仔細把了脈,笑道,「郡王妃許是這些天睡得不好,府中事務又傷神,邪風入體,這時候燒既退了就不打緊,吃幾劑葯就好」。

仇希音胃口倒還不錯,吃了兩碗粥,又喝了葯,時間已經過了正午了,見寧慎之還在旁邊坐着,問道,「郡王今天不用出門?」

寧慎之點頭,仇希音起身朝他福了福,「那我先去懷遠堂一趟」。

懷遠堂是她主持中饋理事之地。

寧慎之皺眉,「不舒服便多歇著,那些事,你不在,自有管事嬤嬤處理」。

「我早晨睡多了,這時候也睡不着,去一趟就回來」。

寧慎之未再多說,仇希音又朝他福了福,寧慎之起身還禮,仇希音自去了懷遠堂不提。

仇希音自回京后,鄧文雅一直遣人請她進宮陪她說話,她不喜皇宮,一直推脫,現在既打算去小皇子的滿月禮,自也要去見一見鄧文雅,蕭麒和蕭麟也要備上小禮物,還有蕭寅,如果有機會,她也想見一見。

處理完府中事務后,仇希音便命開了小庫房,請姜嬤嬤和和媽媽過來。

這一世和上一世一樣,讎正深給了她許多陪嫁,仇時行夫妻、謝探微夫妻和謝昌夫妻亦添了許多,送到寧郡王府以來,她一直沒功夫歸置,正好趁這個機會點一點,歸歸類。

嫁妝早在出嫁前就已清點造冊,現在只是點一點,看看有沒有遺失,再分類放好,做起來並不費事。

點到書籍畫作時,和媽媽問道,「郡王妃,我瞧著後頭的藏書樓很寬敞,這些書要不要放到藏書樓去?」

仇希音默了默,道,「這個不急,先放着,你們先去點一點現銀」。

和媽媽等人應着去了,仇希音打開放在最裏頭的一個箱子,取出裏面扁長的匣子,打開。

這一世,讎正深還是將《清明上河圖》給了她,可惜那個上輩子說只要看一眼死也瞑目的少年這一輩子終究還是看不到了……

有一瞬間,仇希音幾乎想這一幅意味着不詳的畫撕了,但她終究沒能下得去手,招來十九命他送去謝家弄。

「給小舅舅,讓他轉送表哥,不要說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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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夫是外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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