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工識社會

第40章 工識社會

走出校門半年的我,經歷了人生的戀愛、墮胎……這些在常人看來很不可思議的事情,真真切切地在我的身上發生。我來不及多想,就被「分手」了。一個盲打莽撞的機會,我進入了現在的單位,說是可以面見一些求知的人,我被他們尊稱為「那老師」;直到進入了真正的工作,我才知道,自己的工作可以用「坑蒙拐騙」四個字來形容。每每這時,我的心裡就揪的疼。

昨天下午來了一個某大學的大三學生,想著去新加坡留學,在外面遇到了我們宣傳的同志,也就進來了,她不幸成為了我的「學生」——因為我是這裡唯一的一個被「認可」的「海歸博士」,為這個頭銜,我跟幾個同事還掰扯了很久:

那天回到宿舍,幾個同事拿著自己的「工資袋」跟我聊開了:

「那紅,咱們老大給你多少工資呀?你看你都是『海歸博士』的?」

「就是,給我們說說,我們好向你學習呀!」她們幾個說開了。

「我的工資一千六,上個月獎金給了兩百,也就一千八!」我有點小得意地說道。

「切,我還以為你這個『海歸』是多少呢?」一個跟我年齡相當的女的說道,「在咱這每個人的工資都不一樣的,消停吧?」

她的言語引起了我的好奇:「怎麼會?我來的時候,柳主任明明告訴我,每個人的工資隨著我們的工齡會增加;發傳單的小王就是因為來公司五年了,現在才掙三千多的。」我的話語一出,引來了集體性的異口同聲:「五年?哈哈!」

從這言辭中,我聽得出柳主任話語的含金量,當我想進一步了解時,她們竟沒有一個人說話了,我好像明白了一點:

「那紅,我們去洗臉?」第一個帶我來宿舍的小吳。

「我……好吧!」內心的失落,我本想拒絕,卻看到了她的眼神……「我跟你說啊,不要在宿舍問,我告訴你,咱們這裡的好多事情,真真假假自己去悟吧!」

這次在水房讓我真正認識了我所在單位的黑暗:就連這個普通話都說不標準的人,僅有小學程度的她在公司的註冊竟然是一個大學「專科」;那其它的人毋庸置疑都是「本科」了!學歷都能夠造假,那麼還有什麼不可以造假呢?我的心裡有點悲涼,我想著儘快離開,我悲天憫地的勁又上來了……

這不,下午接待的這個準備前往新加坡留學的大學生,我的言辭違背了柳主任對我培訓時的初衷:了解了他最基本的初衷以後,我開門見山了:「同學,我的建議你去找一家正規的學校聯繫。我是為你好,說真的,我雖然是個大學『畢業生』,但我壓根就不是什麼『海歸』、『博士』之類的,我覺得我連你的水平都達不到,我怎麼教你啊?為了你好,儘快吧!」

我的言辭讓女孩有點詫異,她的臉色瞬間變了:「你就是說的你沒有能力教我?你們這裡你不是最好的?」幸虧女孩聽話撿著聽,她告到柳主任跟前時,我才免於被「開除」。最後,女孩心安理得的跟著我的另外一個同事——據我所知我們單位一個真正的高中畢業生,她在做著她在新加坡學習的導師。廣西筆趣閣www.gxgqt.org

面對於出國的青年才俊,我相信他們被某些虛無縹緲的事物沖昏了頭腦,他們的心裡此刻能夠想到的也許就是國外的風光,而忽略了這個路途當中的一切真實事物。與此同時,我也不得不感嘆,我們單位的宣傳力度和外在的聲譽……

「那紅呀,最近你去『列印間』干一段時間吧,我看你的狀態不適合在這裡做『授課老師』。扶不起來嘛,多少學生對你都有意見!」早上剛上班,柳主任在我的辦公室等我,「據有人反應,你不願意在我們這裡幹了,是吧?如果有高薪聘請你,可千萬別再我們這裡耽誤了。我也看出來了,你最近消極怠工可不是一般的啊!這樣下去,我們的招牌可是要被你砸掉的,我們所有人的飯碗可是被你要踢掉了呀!」

「不是,柳主任,您聽我說,我沒有。大學畢業好不容易到了您這裡,您那麼器重我,我怎麼會想著離開呢?你不要聽別人亂說,我一定努力,你放心,我到這個月底如果還是這樣,你就炒掉我!」掐指一算,這個月已經中旬過了,以這裡每天的生源量,我絕對可以扭轉乾坤的。

聽我這樣說,柳主任的嘴臉馬上換了一副:「我就說嘛,是誰還來跟我嚼舌根,我的眼光能有錯?我們那老師是不會辜負我的!」說著,她揚長而去。

柳主任早上的一個「下馬威」,讓我毛骨悚然。我不敢想象,如果這樣出去以後,我拉著皮箱還能去哪?難道又在護城河邊去偶遇C嗎?難道去找把我甩掉的小偉嗎?不,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在我沒有好的下家之前,我不敢造次,這個後果是我承受不了的……這樣想著,我又開始違心的「忽悠」開了:

下午下班的時候,柳主任派人送來了兩套新的工裝,款式跟其它人的都不一樣,這種衣服我在大學裡面見一個海外回來的老師穿過,可時尚了……

「老師,您看,您這海外學成歸來的人,還沒有任何的架子,平易近人的。我真的放心把孩子交給你!你放心,我的幾個老姐們的孩子也在張羅著出國,這些小孩子就是因為『英語』不好,我把他們都給你介紹過來。老師您可把咱的孩子一定要抓緊啊!」一個五十多歲的阿姨在跟我聊過以後,她的表情瞬間亮了——為了生計,我只能按照柳主任說的那樣:說一些違心的莫須有的假話;做一些連自己都覺得噁心的事情……我安慰自己這就是社會,不要胡思亂想了。我不騙別人,我就得餓肚子;我不騙別人,我就得睡公園……這樣想著,我的心裡舒服多了。

真如這個阿姨說的,她在第二天的時候,一下子帶過來六七個高中生模樣的孩子,他們的身後跟著的都是那有款有型的家長……當他們一個個在「前台」開票,大把大把的票子遞給報名負責人時,其它的同事望著我的眼神是仰慕的、是尊敬的……慢慢的,我心理的「罪惡感」也減少了!

在上次柳主任到我辦公室「警告」過我以後,那一段時間裡,他們所有的人看我好像「瘟神」一般,沒有幾個願意搭理我的;就連回到宿舍,她們的話題我也沒有參與的可能……

柳主任在發上個月工資時,給我加了500塊,並把我教到她的辦公室,給我吃「定心丸」:「你放心,那老師,好好乾!像這樣下去,你的工資趕春節我給你加到三千;對了,那天董事長特批,你有年終分紅的特權!」

這一刻,我相信:我的良知是完全被泯滅的!我發自內心的高興,我想到了我拿著自己的勞動所得,在家人跟前大方的給他們發放「壓歲錢」,我揚眉吐氣的樣子,想著都帶勁!

在即將年底的時候,我如柳主任所說的,分到了兩千塊錢的額外分紅……

然而,當我坐上回家的列車時,我的良心回來了:我不知道怎樣去跟父親和阿姨去解釋我現在工作的問題,我也不知道我這樣的行為說不定哪天就給自己引火上身……我不敢想,不敢看,把頭埋在了桌子下面。

青春期,我就這樣盡情地揮霍著,在「是」與「非」跟前徘徊著,我不想說什麼「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唯有恐慌的是某一天我將自己的一生斷送,心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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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紅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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