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他回來接你了

第一百零三章他回來接你了

一場大火焚盡了所有的祈願,火紅的衣袍也盡數被銷毀,只有鼻尖縈繞着的嗆人的氣味,以及眼中刺眼的火光。

「來人啊!快來救火!」屋外傳來一聲尖叫,后又轉身離去喊人。

今昔宮內,何妍無力地跌倒在地上,手不忘護住自己的腹部。

「咳咳咳--」周圍只有燒灼的氣味,眼前只有無盡的烈火,在一點點地往她攀爬而來。

身上是大紅色的喜袍,頭上的鳳冠早已掉落,不知所蹤。

秀髮半散,一手護住肚子,一手護住鼻尖,盡量不讓刺耳的氣味闖進鼻中,但無濟於事。

慢慢的,呼吸不順,開始咳嗽起來。

火似爬上了她的腳踝,在盡情地向人展示著最美的身姿。大火灼灼,其情溶溶。

身體如飄零的樹葉般墜落,只雙腳抽搐幾下,失去了反應。

恍惚間她彷彿望見那顆桃樹,鼻尖不再是嗆鼻的氣味,轉而是一股桃花香。往往是人醉而不自知,她的雙頰染上兩抹粉紅,花香而如人飲酒,她徹底醉倒在那沾上花香的懷抱里。

她下意識手緊緊地摟住那胳膊,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示給那個人看,只想得到幾分憐愛。

「阿妍,醒醒……」耳畔是那熟悉且陌生的聲音,如絲般縈繞在心尖,漫無目的,只緊緊依靠着那顆跳動的心。

她倚靠着這懷抱,偷得一絲清醒,艱難地睜開雙眼,長睫微卷,沾上幾滴淚水,不知是喜悅或是恐懼。

「你,你回來了……」她這說完這句話就又暈了過去,她的手還未撫到他的臉,卻是被他牽住。

你再也不會離開我了。男人出神地望着她的面龐,手攥着她柔若無骨的手,指尖溢出滿滿心的柔情。

大火吞噬著屋內的一切,聲勢浩大地攀上屋檐,黃粱微微發着顫,無聲地訴說着熊熊烈火灼燒肌膚。

火越來越大,火下的兩人相互依偎,被火團團圍住。

男人解下身上的大氅,把懷中之人緊緊圈住,似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黃粱終於經受不住熊熊烈火,彎了身子,直直地砸落。

「噗……」男人被這一砸,背上是燙人之感,他無形中身軀被人壓低了幾分,無助地嘆了一口氣。懷中的人仍安穩地熟睡着,彷如什麼事都未曾發生過。

火發出的聲音,一波接着一波。屋內沒了聲響,屋外才開始操勞起來。

「快啊!救火!」有人大聲喊叫着。

一盆盆的水只是無情地澆滅點點火焰,一個人接着一個人卻是比不過大火的狠烈。

驟然整個內殿宛若失了支撐般全數坍塌而下,激起層層沙土。風卷著那沙子,悄無聲息地潛入那心靈之處。

一席明黃色盤龍衣袍的男人負手而立,面上被煙熏得有些泛黑。眼中布上了血絲,眼眶沾上水珠。不知是無意下盆中之水的濺灑,還是風沙迷了眼。

他轉身離開此處,不顧風的狠狠拍打。腳不自覺地往跨,口中呢喃著:從此以外再無今昔宮。

他們二人朝夕相處之地,被一把大火盡數燒毀,再無一處靜謐之地。即使再修,又有何意義呢?斯人已去,徒增傷悲罷了。

腦子是這樣想的,忘記吧,選擇把一切都遺忘。心卻無所所動,自顧自地引著雙腳來到這如仙境一般的地方。

枝丫上桃花緩緩地探出頭來,偶爾幾朵提早了花期,花瓣徐徐而下,卷著綠葉,配合大自然的多彩,湊成了多色的拼色盤。

大理石桌點綴上點點嫣紅,坐在石墩子上,徹骨的冰涼之感。拿過腳邊的桃花醉,蓋子早已不知去往何方。

不復往日的悠哉細品,只顧大口大口地灌著,似想把這醉意全數堵在心頭,好讓這顆心麻木,不那麼痛,甚至不那麼冷。

一個人長時間活在幽深的寒潭中,好不容易熬到一陣暖風襲來,夾雜着那令初春冰雪消融的生機。不曾想,雪融化卻是比下雪還冷,倒是徹骨地冷。

沒有得到就沒有過企望,企望了最後卻還是得不到。他爭取了,只因太過高估自己,最終卻是失去了那人。

但轉念一想,她不就是自己。

最後,你開心也好喜悅也好,只要那人是你所喜,便是最好!

一場火燒毀了整座宮殿,也徹底燃起了年輕皇帝那狠厲的心。

今昔宮已不復存在,裏面的年輕女子也無人再提起。眾人只知大火燒了一切,也帶走了皇帝最真的情意。

皇帝時常往桃園而去,那是他除卻辦公最常的地方。他不曾讓人進入,只偶爾有人進去打理,也只能窺探得幾分滋味。

無人知曉他最初修建這桃園的真正用途,只知曉皇帝的看重。

不過一年,皇帝徹底重振朝綱,還了這天下許多人的清白,舊案新案被無數次翻出,最後只得徹查,倒是讓大理寺苦不堪言,皇帝卻是得了美名。

早年大將軍的案件也終於落得個水滴石穿,他還是令人敬仰的少年將軍。據悉是南國探子深入北國軍營多年,方才偷了軍防圖。無人知曉那人確是何人,也無人知曉皇帝是如何想。

南國甚至派遣了公主前來和親,成了皇帝的妃子。這是第一次,南國向北國折了腰。北國愈來愈強,最終倒是強盛了起來,再也沒有南北懸殊之分。

幾年後,眾人只看見皇帝下令砍了幾人的頭。他第一次動怒,話中滿是憤恨,像是放在心尖上的珍寶被人竊走,最後只是無情地懲罰著這些人。

後來,聽得宮中所傳,是那幾人引的頭,燒毀了那腦海中早已久遠的今昔宮,也燒了那年輕皇帝唯一的柔情。

「我終於為你報了仇!」

皇帝眼中無不閃著痛意,他總算讓有罪之人全數伏法,甚至讓他們嘗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覺。

他還記得那一晚,男人話中對他的不屑。那一刻,他已經成全了他們,也成全了那滿是愛意的「自己」。

「你們身上流淌著一樣的血,果然都在噁心人!」

「我與他不一樣。」那時的他面露厭色,倒是不願意與那死去的人有何掛鈎。

「你引誘我入宮,卻親手把我送到這天下所謂的了「仁「君手裏……」

他說的沒有錯,那的確是他的計劃。他也那麼做了,但他唯獨少算了一個人。

「是你逼得我們二人不得不痛苦萬分!」他手中執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匕首不曾帶上血,雪白的刀身卻是在一舉一動中泛著血紅色的光。

林峰只覺得喉口被人扼住,難以再呼吸。

「她很好,況且我沒有把她算入其中。」

他只能用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好減輕自己的罪孽。要不是自己當初的計謀,她又怎會現在身體如此虛弱?

「你說,刀劍本無情,若是我不小心市失了手,又當如何?」

「因病而亡,卻是最好的結局!」

「你倒是為自己的後路都安排妥當,我卻是不能讓你這麼輕易就死了!」它話一說完,匕首應聲而下,激起二人心中的情緒。

「這幾人你看着辦!」男人不知何時,喚來了人,二人被帶到了皇帝身前。

「皇上,皇上,救命!」那人拚命地往地上磕著頭,好似這樣就能得到眼前人的幾分饒恕一般。

「容我再查!」

「你……」他攥着他的衣領,眼中沒有半點看皇帝的樣子。

「給我點時間!」他無力地嘆了嘆氣。皇帝自是不能隨意殺人,不然和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有何區別?

「我要帶她走,她只能是我的!」

「明天是我與她成婚之日!」他的言外是明日過後你們再走。

男人卻理解錯了意,匕首再度上了手,眼中是一波又一波的狠意。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你?」

「殺了我,她也得陪葬!」他嘴角勾起,眼中是稀碎的笑意。

他握著匕首的手青筋暴起,語氣更是不善了幾分,「你敢?!」

林峰了解此人,微不可查地笑了笑,話中卻是個一言已出,再不回頭的意味,「你可以試試!」

「罷了!」他想的是,他可不是放棄,不過是等到明日再來…他也沒說明日怎麼樣!

林峰朝他耳畔低語,后又暗自一笑,原來這皇帝的權利倒是有半分樂趣,不過剩下是九十九分的隱忍。

男人隨着林峰,在他宮殿中睡了一晚,只等著第二天的來臨。

「我回來接你了!」床榻上的男人悠然轉身,口中呢喃著,手習慣性地抹了抹嘴,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今昔宮

屋外探出一個人頭來,手中拿着類似迷煙一味的東西。她悄無聲息地越過那睡得沉的人,一步步地往裏屋而來。

火摺子燃起,眼睛眯起,粗糙的手拾起那被扔到地上的華服,柔順絲滑。眼睛一下子卻被床上之人所吸引住。火摺子被拿在手中中,只

往那床榻而去。

越靠近她只覺得此人甚是眼熟,她著一身火紅色衣袍,入目頭上是金燦燦的首飾,誘得她心痒痒。

火摺子放在身後之處,手不自覺地伸向她的頭而去,解下一些往懷中揣著。秀髮散落幾根,多了幾分美人迷情。

女子眉頭輕蹙,惹得她驚嚇得退後幾步。不曾想,撞到了火摺子,它順着地上,一股腦麻溜地往前打着滾。

那人四處所尋,卻是不知所蹤,直得灰溜溜地逃跑。

桌子下的火摺子忽明忽暗,正緩緩地往那一方桌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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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相思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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