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兩個爸爸
「當年吳恙大著肚子輾轉難眠的時候你在哪裡？她生下孩子大出血徘徊在生死邊緣時你又在哪裡？」
「小沐沐生病，她為了孩子痛不欲生的時候，你有陪在她的身邊過嗎？都沒有！」
「所以你是怎麼能這麼居高臨下的站在我的面前，說你是小沐沐的父親，吳恙的丈夫？我竟不知道天地下又這樣無情無義的父親和丈夫。」
寧衍不得不承認他的確被顧西墨的話震撼到了，他只知道吳恙這些年生活得必定不會輕鬆，卻不知她曾經歷過這樣的痛苦。一時之間只覺得又悔又自責。
他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所以即使是在和她重逢后，也要擺出一副高姿態來，也不管她受不受得了。顧西墨說得對，他確實是無情無義透了。
可老天已經安排了他們重逢，他就萬萬不會再放手，愛也好，恨也罷，他都要永遠的將他們留在身邊。
寧衍眼裡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轉眼就被他強壓了下去。面對暴跳如雷的顧西墨，他只冷冷笑了一笑。
「你以為你就能獨善其身？帶她離開的目的是什麼我想你比我清楚。若你是真愛她，就必定不會讓她承受著生命危險來留下孩子。」
「所以你最終的目的，不也就是為了讓她留在你的身邊，從而憎恨我罷了。」
顧西墨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似乎是戳到了他的痛處一般。
他承認自己是帶了私心，才會冒著風險同意她將孩子生下來，這些年想方設法的隱瞞她在這裡的消息，也是為了讓她以為寧衍從來沒有找過她而已。
而她曾經向他詢問寧衍和秦小貝之間的孩子，更是他胡亂扯出來為了讓她死心的假話。
只要她能放下一切，他甚至可以不介意她帶著寧衍的孩子和他一起生活，就算他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他都可以忍受。
可是寧衍的出現，改變了他一切的計劃！
寧衍別過臉去：「你以為你就有資格來指責我，這些年你對她的利用還少了嗎。我會讓事實證明，能夠站在她身邊的人，就只有我一個而已！」
說完這句話，房間里忽然傳來了些響聲，寧衍看了他一眼，轉身朝房間里走去。顧西墨冷著臉，也跟著走了進去。
打開門一看，才發現是吳恙已經醒了，她半坐在床上，試圖去拿柜子上的水杯，卻因為行動不便，絆倒了杯子。
寧衍看著摔碎的水杯，眉頭又一次皺了起來：「你拿不到不會叫我嗎，自己逞什麼能。」
她收回了雙手：「以為自己夠得著，就不想麻煩別人。」
「我是別人？」寧衍不悅的反問，她怔住正好看到打開門走進來的顧西墨，沒有回答他的話語，而是像顧西墨點了點頭：「你怎麼來了？」
寧衍不滿的按響了呼叫鈴：「安排一個人過來收拾一下。」
見到寧衍不悅的表情，顧西墨心情大好，他在吳恙的床邊坐下，伸出手弾了一下她的腦門。
「怎麼不帶手機，你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在開會，手機在秘書那兒，她看是陌生號碼就直接給掛了。沐沐怎麼樣了，你又是怎麼回事？要緊嗎？」
他一連串的問題吳恙頓時有些頭大，她這隻得一個個的解釋：「可能是因為變天，所以他身體受不住發燒了，是我發現得太晚導致引起了肺炎。」
「醫生說他已經沒事了，我也沒事，就是抱著她出門的時候摔到了腿。」
看著兩人熟稔的模樣，寧衍心裡極為不痛快，他的眼神逐漸冷了下來，看著顧西墨的眼神，竟像是憑空生出一根巨大的針，要活活戳穿他一般。
偏偏顧西墨還不知好歹，依舊不斷的對吳恙噓寒問暖，像是明明知道老虎的鬍鬚摸不得，他還不怕死的上前撩了一把。
意識到房間里怪異的氣氛，吳恙也覺得坐立不安。
對於顧西墨的自責她更是受之不起：「其實你沒有必要覺得對不起，照顧我們從來不是你的義務，這些年你已經幫了我很多，我又怎麼會因為一件事就否定你做過的一切呢？」
她的話里雖是表示感謝，卻也帶了生疏，顧西墨淡淡的笑了笑：「我不覺得我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是麻煩。」
對於顧西墨突如其來的溫柔，她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寧衍和顧西墨不知道在外面說了什麼，從進來到現在，兩人箭弩拔張的氣氛，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
她尷尬的笑了笑，正想著要怎麼扯開話題，護士卻打開了房門：「寧沐陽的家屬，寧沐陽已經醒了，他見不到媽媽，正鬧著呢。」
吳恙即刻就要起身，卻被寧衍一把按住：「你別動。」
他轉過頭看著護士：「可以轉出重症監護室了嗎？」
護士小姐點了點頭：「他只是做了穿刺，沒有開刀，所以現在已經可以轉出重症監護室了。」
聽到她的回答，在場的三人無不鬆了一口氣。只是在聽到護士喊出寧沐陽三個字時，顧西墨的心裡還是隱隱有些不悅。
寧衍站了起來：「我去把孩子抱過來，你就在這等著。」
雖然不大願意顧西墨和吳恙地獨處一個房間，卻也沒有別的解決辦法。顧西墨卻跟著站了起來：「還是我去抱吧，沐沐和我比較親。」
他的嘴角抽了抽：「不用了，畢竟我才是孩子的父親。」
這一句話果然正中要害，顧西墨的臉色瞬間冷到極點，吳恙見情形不對，打著圓場：「你們一起去吧，看看孩子怎麼樣了，我也好放心。」
最終還是兩人一起去了，走出房門，寧衍和顧西墨兩人再沒掩飾對彼此的厭惡之情，都橫著眉，一副冷漠到極致的樣子。
重症監護室轉個彎就到了，裡面就只有小沐沐和一個護士在逗著他，可他似乎對這個陌生的環境充滿了排斥，不斷的蹬著小腿，哭得一聲比一聲令人憐惜。
寧衍和顧西墨推開門走了進去，急急忙忙的便走到小沐沐的身邊，寧衍首先伸出手來：「小沐沐，來，爸爸帶你去媽媽那兒。」
小沐沐聽到聲響往這邊一看，愣了一會兒才停止哭泣，他委屈的吸著鼻子，張開雙手喊著：「爸爸抱，爸爸抱。」
寧衍的嘴角不自覺的揚了起來，這是小沐沐第一次喊他爸爸，他越發激動的就要將他抱起來。
誰知他的手才剛剛觸碰到小沐沐，他卻再度開始哭泣起來，雙手划著小船似的拒絕著寧衍的觸碰，寧衍站直身子皺緊了眉頭，他這才明白小沐沐剛剛的那一聲爸爸到底是呼喊的誰。
果然，在顧西墨向他伸出手時，小沐沐立刻張開甩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並親昵的在他脖子上蹭蹭：「爸爸抱抱……」
顧西墨摟住小肉糰子般的沐沐，不斷的安慰著：「好，爸爸抱，爸爸抱。走，爸爸帶你去找媽媽。」
說著他便轉身朝外面走去，寧衍的臉沉了下來，他分明看到顧西墨出門時那一抹挑釁的笑意。
只是這也讓他明白，自己與小沐沐的感情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自然比不上顧西墨三年來的陪伴。
自己當真是錯過了許多。他錯過了吳恙孕吐到吃不下飯的日子，錯過了她即將生產時的緊張，甚至在她要臨盆時，自己都不曾陪在她的身邊。
而小沐沐的成長，他更是錯過了許多。
想到這些，他愈發的難受起來。
如果他能再早一些找到她該多好，在她生下小沐沐之前，在她最需要他的陪伴的時候就能陪在在她身邊，而不是靠拿著她的照片獨自悲戚到天明。
現在唯一慶幸的是，他終於還是找到了她，他們的人生還有無數個三年，他可以用一生來補償他們。
顧西墨抱著小沐沐已經來到了吳恙的身邊，她朝他的身後一看，並沒有看到寧衍的身影，卻又不好意思發問，只接過小沐沐在懷中緊緊地摟住。
「你輕點。」顧西墨提醒到：「他剛做完穿刺，你勒太緊他不能呼吸了。」
吳恙趕緊的鬆開了自己的手，看著小沐沐額頭上的針孔，還有那一片淤青，她不由得掉下淚來。
小沐沐伸出胖胖的小手拭去她的眼淚：「媽媽不哭了，媽媽是不是也痛呀。」
她握住小沐沐的手：「媽媽不痛，媽媽聽沐沐的，不哭了！」
他像個小大人似的嘆了一口氣，顧西墨被他的樣子弄得忍俊不禁，他走上前輕輕揉了揉他的臉蛋：「你小小的嘆什麼氣啊。」
他抬起頭看著顧西墨指著門外：「為什麼我有兩個爸爸呀？」
小沐沐的話一出口，吳恙和顧西墨都愣在那兒有些不知道如何作答，吳恙解釋不出口。
若她當著顧西墨的面直接說出寧衍才是他的父親，顧西墨要如何自處。他建立在小沐沐心中的形象，又怎麼維護。
似乎是看出吳恙的糾結，顧西墨蹲下身子說道：「有兩個爸爸不好嗎？」
小沐沐嘟著嘴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