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口角
萬香樓管事馮林一離開，四周逐漸增多的隔岸觀火之人頓時心中一喜，看來好戲是不會輕易結束的，或許一場屬於潼陵第一、第二紈絝之間的較量即將再次上演。
「少爺，屬下看馮林那廝好像不怎麼把少爺你放在眼裏，我們要不要……？」這時楊麟身後一鷹鈎鼻，深眼窩模樣的鐵拳門門徒上前在楊麟耳邊輕聲說道，言外之意無外乎像平常一樣，一旦有人冒犯到楊麟，他們便要打探到那人底細並加以報復。
「算了」，楊麟深深地看了一眼馮林即將消失的背影，凝重地說道：「據說潼陵城第四高手、綽號『笑面虎』的大名就是馮林，想來就是我們見到這位，只是不明白他怎麼成了萬香樓的管事！」
楊麟雙眼微眯，一時極具城府。外人都稱楊麟為潼陵第一紈絝，他也是確實名副其實，但如果有人真認為他就是一個單純只知道恃強凌弱，且目中無人的普通紈絝，那便大錯特錯！楊麟是潼陵第一勢力的少門主，鐵拳門未來唯一的繼承者，怎會如此簡單平庸！他之所成為潼陵城第一紈絝惡少，照其曾私下對心腹手下說道，便是：「我楊麟是鐵拳門的少門主，我囂張跋扈是合情合理，仗勢欺人是理所應當的，如果哪天我失去了這種資格，那便說明我鐵拳門已經不再是潼陵第一勢力！」
「是」，對楊麟耳語之人恭敬退下，其心中則大感驚悸：潼陵第四高手，定然實打實的先天武境，恐怕一根手指就能滅掉他，哪裏是他這種貨色能算計的。
萬香樓門前所發生的一切，夜良人盡收眼底，直見到馮林收了一千兩銀票便退回樓內，頓時腹誹不已。
「這萬香樓什麼時候把這尊人物請來當管事了。」夜良人如是想着，隨後將手中摺扇瀟灑一收，向立在酒桌前的一眾公子哥隨意道：「走，隨弟弟我下去會一會那楊大少！」
眾少年聞言頓時面露苦色，如今一旦隨夜良人一同下去，無異於向所有人宣告，在楊麟和夜良人之間，他們是站在夜良人這邊的，屆時只怕楊麟將其記恨上，其後果想來定然比得罪夜良人還要嚴重，然而若是不同夜良人下去，只怕夜良人也不會對他們有好印象，真是左右為難，如置火烤。
「嗯？」已然走至樓梯口的夜良人忽然察覺到眾人的一樣，立時恍然，而後無所謂地笑道：「算了算了，你們便都留在樓上，我自己下去便是。」言罷，夜良人便搖著摺扇瀟灑地走下樓去，而後略顯尷尬的眾人竟隱隱聽到樓梯口傳來某人哼唱的小曲。
雅閣內，眾人如蒙大赦，雖多有愧疚之感，但總也好過家族遭難。無可奈何，在這潼陵城中，他們這些公子哥所在的家族，有太多的生存命脈被那些真正地大勢力牢牢把握著，真是誰都不敢得罪。
對於孤家寡人般去面對楊麟，夜良人心中是絲毫不以為意的，也不會記恨此事。因為夜良人早就看得清，自己與那些人只是表面朋友、酒肉朋友，同那些公子哥一起飲酒作樂，只是圖個逍遙自在，根本不會把他們表現放在心上。作為天亦山莊的少莊主，如果說夜良人在潼陵城還有真正地朋友，那目前，夜良人本人可能只會認可一位。
哼唱着忘記是從哪家紅園聽來的小曲，夜良人終於優哉游哉地從萬春樓走了出來，一見到神色不善的楊麟，立時不耐煩道：「我說楊大少您今日又是抽哪門子邪瘋，居然如此聲勢浩大地來萬香樓堵我？」
楊麟身後一眾鐵拳門侍從弟子聞言頓時個個目露凶光，對此夜良人頗為不屑，唯白眼以對。
「你這個縮頭烏龜終於敢出來了？」楊麟諷刺道。
夜良人懶散地回道：「屁話少說，直接說今日找我何事，如果不是什麼大事，小弟我還急着回家睡個養生午覺！」，說着，夜良人還佯裝地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
「廢物就是廢物，嗜吃嗜睡，如豬一般，」楊麟眼色鄙夷，而後指著夜良人道：「夜良人，你我爭鬥多年，我也不和你多說廢話，你玷污了我的女人，今日我便要和你決鬥！」
楊麟話音一落，四周圍觀群眾盡數為之一驚，彷彿發現了一件石破天驚的大事，頓時個個都把自己的耳朵豎起一個新高度，生怕錯過什麼一樣。
「楊兄！飯可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夜良人故作驚懼，而後聲色俱厲地大叫道：「潼陵城芸芸數百萬鄉親父老，誰人不知你這鐵拳門少門主現今剛剛年滿一十八歲，未曾婚配，也從未納過任何妾室，我如何就玷污了你的女人！再說我堂堂天亦山莊少莊主，人品是如何的高尚聖潔！這等有傷個人生活作風的罪愆，你安敢來栽贓與我！」說到最後，夜良人整個人悲憤交加，彷彿紅了眼的公牛，完全一副「你壞我名節，我和你拚命」的樣子。
四面八方，樓上樓下，圍觀群眾聽完夜良人的『義正言辭，』紛紛側目鄙夷，假若不是顧忌夜良人的身份地位，只怕現場已經有人開始直接朝向他吐口水了，甚至熟人之間已經彼此耳語，儘是「某某人小小年紀臉皮賽豬皮；呸，聖潔個屁，潼陵夜公子，紅樓是他家；……」等等無盡冷嘲熱諷之語。
「依我看，今日絕對是有史以來兩位大公子之間最精彩的對決！」現場也有人竊竊私語道。
「哼」楊麟憤然地冷哼一聲，道：「鳳仙兒是本少早已看中的女人，便註定成為我的女人，而你昨日竟敢買走她的初夜，此乃奪妻之恨，本少焉能饒你！」
言罷，楊麟身上忽然迸發出一股驚人氣勢，直令其身側的隨從紛紛倒退開來。
夜良人見狀，頓時瞳孔一縮，而後一瞬間挺直了胸膛，鄭重地道：「先天武境！你竟然到了這一步！？」
與此同時，正在萬香樓內部暗中觀察的馮林見到楊麟身上的氣勢，其眼光赫然一亮，口中喃喃自語道：「好可怕的天賦，竟然十八歲便能擁有我四十八才勉強達到的境界！」
「只是半步先天！」楊麟自傲地回道。
半步先天雖然算不得真正地先天武境，但對成為正宗的先天高手已經是必然之勢。
「這才是你來找我的真正原因！？」夜良人冷聲道。
「或許是吧！」此時的楊麟彷彿忽然變了一個人，滿身的傲氣中似乎還夾雜着些許遺憾，而後薄唇輕啟道：「你我相鬥多年，今日該做個了斷了，之後我便會離開潼陵，踏上一條強者之路。」
夜良人深深地看了楊麟一眼，而後又恢復一副懶散地模樣，道：「既然如此，你可以帶着你的人滾蛋了，我承認我現在打不過你，我直接認輸。」言罷，夜良人揚起下巴，搖起手中的摺扇，擺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樣，心中實則暗罵道：「做你妹的了斷，想讓我白白受虐給你添光加彩，門都沒有。」
「我不相信你是個會輕易認輸的人！」楊麟不可置否地說道。
「不依不饒，欲用我耀武揚威！」夜良人心中恨恨道，而後雙眼一白，兩手一攤，無所謂地回道：「事實就擺在眼前，我認輸了，而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認輸，這四周的兄弟姐妹，叔伯阿姨都可以作證，你沒理由不相信，哈哈。」
明明認輸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尤其還是向從前不如自己之人認輸，然而被夜良人從嘴裏說出來，就彷彿別人向他認輸一樣，甚是愉悅。
「哼，少安拿槍來！」楊麟從侍從少安手中接過之前那桿射碎琉璃紅燈的紅纓長槍，而後直指夜良人的面門，冷聲道：「本少承認，從前我一直不是你的對手，所以我始終將你看做我最大的競爭對手，也因此一直努力磨鍊自己，就是為了將來有一天可以反過來將你踩在腳下！然而沒想到的是，今日的你居然怯而不戰，你太令本少失望了，是不是因為兩年前的那次檢測，已經讓你的鬥志全消了？」
「兩年前！」夜良人聞言不禁狠狠地握緊手中的摺扇，兩年前發生的事是夜良人心中的痛點。
回憶兩年以前，那時候的夜良人絕對是潼陵城最出色的天才，年僅十四歲，卻是放眼整個潼陵城也為數不多的後天武者之一，而且還是一位後天巔峰武者，且不論青少年一代，便是在老一輩之中，除卻屈指可數、有着超然地位的先天高手，潼陵城內誰人是夜良人的對手！奈何直到兩年前的一天，一切名譽皆被質疑。
那時潼陵城內突然降臨一位恐怖的人物，他自稱為巡遊聖使，一出手便輕易挫敗潼陵城的任何高手，其中也包括了在各大勢力坐鎮的先天高手，潼陵城內一時風聲鶴唳，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那位巡遊聖使未曾染指潼陵城內的任何名利，反而提出要為潼陵城內優秀的少年一代檢測體質的要求，同時許諾只要有人資質出眾，具備仙緣，他便收之為徒，並帶離潼陵城令其踏上尋仙問道之途。一時間，潼陵城各大勢力盡皆雀躍無比，同時紛紛將己方最具備文武之才的孩童送去檢測資質，作為當時風頭最盛的少年，夜良人自然也去參與了這場舉城文明的檢測，同時還帶上了自己的同齡妹妹。然而這場檢測的最終結果卻是，一千名被認為潼陵城最優秀的孩童中，只有一名少女被認定具備仙緣，十七名孩童具備先天資質，其中皆無夜良人兄妹，此外那名唯一具備仙緣的女孩正是鐵拳門的大小姐，即楊麟之姐楊麒，而楊麟此子也在那十七名孩童之中。（作者想對夜良人說：扎心了老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