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慕容夏

御器庄正是位於桂陽城中，以鑄器聞名天下，不屬於江湖門派，也不歸遙天府管理。但它卻是所有武林人士不得不重視的一股勢力，一是因為該庄的鑄器技藝天下罕見，憑藉此能力，他們能夠在江湖上一呼百應；二是因為御劍庄的莊主和他的五位門徒，個個實力非凡，除了小炭外，都處於江湖排行榜百大高手的前列。如此實力，自然很多人想要拜師學藝，偏偏御器庄莊主寧七公是個常年游雲野鶴之士，所收之徒皆是遊歷時撿到的流浪兒，不禁讓人惋惜。

「師兄你帶他們上庄，我到城裡轉轉，順便打探一下消息，我老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剛進桂陽城，小炭便拋下這句話離開了。

隨著離開的還有連百八，他說道：「我先去一趟桂陽遙天府，告知一聲，順便也了解一下情況。」說罷便跟上了小炭。

「小炭啊，這裡的遙天府在哪裡呢？」經過幾日的相處，連百八和小炭熟絡了許多。

「前輩你往這邊走，過了市集就是了。」小炭給他指路道，「那連前輩你可以在遙天府了解一下官方的消息，晚輩我呢，就去打探一下小道消息，如何？」

「恩，那小炭你注意安全，年輕時我拜訪過貴庄，認得路。晚點庄內見。」說罷，連百八便匆匆離去了。

小炭也往酒樓走去，眾所周知，閑著沒事的人都會在那裡聊一下雜七雜八的東西。「吾俠山被滅這麼大一件事，應該是近期最熱門的了，希望能打聽到有用的消息。」一邊走，小炭心裡一邊想著。

正當他抄近路去往酒樓時，卻沒有發覺，路上有幾個人正在跟著他。

「留步。」忽然，小炭的前面傳來聲音，一副高高在上的聲音。他抬頭一看，看到的是一位英俊颯爽的女子，不著長裙，卻穿勁裝，冷冷地看著他。而後面又來了三個人，把小炭圍住。

「是女俠啊，最難打交道了。」小炭默默想著，口中卻淡淡說道：「不知閣下有何貴幹？」

「有些事情請你跟我走一趟，如果我滿意的話，會給你很多報酬。」女子摸了摸別在腰間的寶刀，也淡漠地說道，好像並不在乎小炭是否會答應。

「被威脅了啊，不能把主動的機會給她。」小炭稍稍觀察了一下被包圍的方向，心中已有決策。

小炭開始運用內力，匯聚在足部，同時口中也不忘應付那名女子：「哦？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呢？」

「走了你便知道。」女子已經向前逼近，彷彿察覺到了小炭的動靜。

「還是一個聰明的女俠啊，真麻煩。」小炭心裡想著，可是動作卻沒有慢，左腿一蹬，往身後一翻，竟是朝著包圍圈殺去。同時，右手從武器套中抽出自己的鐵棍，一記橫掃千軍使出，似要以一敵三。

女子吃了一驚，根據自己的觀察，這名少年武功應該不強，難道是自己看走眼了？但是她也不懼，刀已出鞘，運功提氣，直接殺了過來。

誰料小炭這就是一個虛招，他哪有這種能耐。此時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他的鐵棍上了，他便立刻拋棄了自己的鐵棍。「反正莊裡有的是武器，不缺這一件。」扔下兵器后，小炭立刻翻過小路旁邊房屋的牆，施展起蹩腳的輕功，撒開了膀子跑。一邊跑還一邊喊：「殺人啦，救命啊！」

留下四人面面相覷。

「我沒見過這樣的打法。」

「我也沒見過。」

「慕容大人，現在我們怎麼辦，要追嗎？」

沒錯，這名女子便是莫淩生請來協助的賞金遊俠，慕容夏。此人是江湖排行榜百大高手排名第十之人，偏偏不屬於任何門派，是一名收錢替人辦事的賞金遊俠。她在收到莫淩生的委託后，立即帶人從第一起滅門事件的地方查起，判斷出吾俠山有逃亡之人，分析他們可能會逃亡的路線后，便一直在附近尋找。在今天，他們終於看到目標出現在桂陽城，習月和連百八，排名第八和第五，她不想立即去接觸。況且別人沒必要跟她說明事情經過，這裡不是建義城的管治範圍，於是她便挑了那個看起來最弱的落單少年，哪料被耍了一道。

「可能我語氣有點不友善，令人誤會了，我們先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再做打算。」慕容夏說道，被當住惡人了，心中有些不忿。「阿夕，待會遇到的話，你上前說明來意，免得產生誤會。」她補充道。

「遵命。」

此時，習月等人已經抵達御器庄。

「月兒拜見師傅。」

「吾俠山唐巧，拜見寧七公。」

「唐女俠不必見外，快快請坐。月兒你也坐吧。」說話的正是人稱寧七公的寧玉。「吾俠山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其實半年前，我發現邪道勢力突然銷聲匿跡后，便隱隱感覺不安。可是我已經老了啊，只好命幾位小朋友到六洲各地遊歷，同時仔細尋找邪道的蹤跡。萬萬沒想到啊，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唉。」寧七公嘆了口氣，為吾俠山的遭遇感到惋惜。

「寧七公您的意思是，這件事情是邪道勢力的聯合行動？」唐巧問道。

「對，其實不僅是吾俠山，百通門、獸王莊、唐門，還有大大小小不知名的幾十個門派都已經遭遇毒手。」寧七公緩緩地說了出來。

「什麼？」習月先驚呼了出來，「這。。。這。。。」他一時語塞。

「其實師兄當時也很疑惑。當天晚上，敵人太多。而且使用招式法門十分混雜，根本無法斷定具體是何門何派，沒列入排行榜的門派太多了。」唐巧反倒是沒有特別驚訝，似乎早有心理準備。

「師傅，這麼說的話，這次的事件並不針對某一門派，反而像是一次對武林人士的大屠殺一般。」習月思索了一翻，覺得這件事情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沒錯，只是不知會不會找上我御器庄的門上。」寧七公摸了摸鬍子，好像有點擔心，卻又好像十分釋然。「一百五十餘年了，在人生的最後，有一次驚心動魄的大事件，也挺不錯的。就是自己打不動了喲。」

「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呢？」習月十分凝重，向寧七公問出。

「思兒呢？怎麼沒看見他？」寧七公沒有回答習月，反而是問起了小炭的行蹤。

「小炭到市集上打探消息了。」習月答完，追問道：「師傅。。。」

寧七公打斷了他：「吾俠山的一眾，月兒你帶他們到望月庭住下。你的師兄們都在回來的路上，我們還有不少客人，此事大夥再議不遲。我們這裡暫時還是安全的。」說罷，寧七公起身慢慢地離開了，路過吾俠山的小弟子們，還摸了摸其中幾個：「這幾個小娃子資質不錯啊，莊裡好久沒這麼熱鬧囖。」

看著師傅離開的背影，習月反而放下心來。領著吾俠山眾人到居住的地方去了。

「不是吧？大叔你開玩笑吧？」酒樓里，小炭正在驚呼，他也得知了目前的情勢。

「我跟你開什麼玩笑，咱倆又不熟。」大叔嫌棄地看了小炭一眼，「現在武林各派都在擔心自身的安危了，紛紛湧進城裡來。還有很多逃亡的，你問一下他們不就清楚了。」說罷便扔下結賬銀子，走了。

小炭愣住了，事情也超過了他的想象，他腦子裡現在飛速地運轉，沒有留意到，又有一個人坐了下來。

「小兄弟，小兄弟。」那人喊了喊小炭。

「你是誰？」小炭沒抬頭，他正煩著呢。

「我，剛剛被你耍過的。我叫夕從林，你可以叫我阿夕。」阿夕拍了拍自己胸膛，自我介紹道。

同時小炭也抬起了頭，看了看阿夕：「這是酒樓啊，有話好好說。我告訴你，我認識很多厲害的大俠都呆在這裡的。」他看了看周圍，發現慕容夏等人正坐在旁邊一張桌子上。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本來就沒有惡意嘛，就是想問點事。」阿夕說道，順便給自己倒了杯茶。

「沒有惡意？那你們把我堵在小巷子里，意欲何為啊？很敏感的嘛。」小炭端正了坐姿，煩心事待會回去找師傅肯定能解決。他喊了聲小二，竟是點了幾個小菜，一壺酒。「不能虧待了自己，好幾天沒吃好東西了。」小炭心裡想著，他倒是不害怕對方在酒樓里動手，這裡的老闆在城有著強大的勢力。

「這。。。」阿夕看著小炭的舉動，都想不明白他是不是準備追究剛才的事情。「在那裡碰到純粹巧合，純粹巧合」阿夕說道。

「問話可以，這頓你們付賬。」小炭直勾勾地看著阿夕的眼睛。

「那是自然，不會虧待小兄弟的。對了，還沒請教尊姓大名？」阿夕當然不會吝嗇這點小錢。

「我叫譚思，你要問什麼？」小炭問道。

「想問一些關於吾俠山滅門的事情。實不相瞞，我們是奉建義遙天府之命，前來調查的。」阿夕抽出了臨行前莫淩生贈送的遙天府令牌。

小炭瞥了一眼令牌，哀怨地問道：「你們都能認出與我同行的是吾俠山之士，為什麼不直接問他們呢？我可是被你們害得連武器都丟了。」

「沒丟沒丟，在呢，在慕容大人手上。」阿夕連忙說道。「我們主要是怕吾俠山的人誤會，到時候萬一打起來，就沒辦法收場了不是。這才先找上譚少俠啊，人家剛被滅門，心情也不好，無謂再去揭人傷口對吧？」

「客人小心啊，飯熱菜燙的。」店小二不合時宜地過來上菜了。

「吾俠山是被誰所滅，譚少俠你清楚嗎？」上完菜后，阿夕趕緊問道。

「多方勢力。」小炭吃了一口魚。

「比如呢？」

「重影樓。」

「還有呢？」

「不知道。」

「這就不知道了？」阿夕彷彿受到了刺激。

「是不是很誠懇？」小炭喝了一口酒，打了個激靈：「爽！」

「。。。」阿夕忽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是真的，連吾俠山自己也判斷不出來還有哪方勢力。不信你可以問一下近期湧進桂陽城的逃亡俠士，他們估計也分不出來，因為這幾方勢力聯合起來攻擊，訓練有素，渾然一體。要不是我們被重影樓追殺過，估計我們連重影樓的名字都說不出來。」小炭這一次吃飽喝足了，倒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現在只能從重影樓入手去查了。」阿夕摸了摸下巴，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是個辦法，不過你們可要小心啊。」小炭吧唧了一下嘴，說道，「那在下先走了。記得結賬，謝謝招待。」

說罷，小炭便起身，往門外走去。

「這位女俠，可以把我的武器還我一下嗎？」路過慕容夏時，小炭停下了腳步問道。

慕容夏沒說什麼，把鐵棍扔給了小炭。

接個武器，對小炭而言還是力所能及的。可是接住之後，小炭忽然感覺有股內力，似波濤般從棍子里傳出，在掌心震開。小炭吃了一招，沒有抓穩，鐵棍跌落在地。

看到小炭吃癟，慕容夏輕輕笑了一下，像是大仇已報。

小炭從地上撿起鐵棍，抬頭正好看到這個笑容，緩緩站起，對著慕容夏說了一句：「你笑起來蠻好看的。」便朝著門外離去。

聽得此言，慕容夏臉上紅雲遍布，其餘幾人再次面面相覷。

「沒聽錯吧？他好像在調戲大人？」

「這小子怕是活不到明天。」

「閉嘴，我們也走！」慕容夏怒喝，一巴掌把桌子都震碎了。

一行人便離開了，去往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