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江泳思、苗一和林歡三人圍坐在咖啡桌前，心事重重，各自調**戲著手中的咖啡，默默不語。苗一沉不住氣，第一個打破了沉默：「所以維**權這件事，喬有南不會追究了，是吧？」

「喬有南應該沒那麼小氣吧？」林歡小心翼翼地試探，既像是給自己打氣，又像是在尋求安慰，「而且長那麼帥，也沒必要這麼斤斤計較！」

林歡這句話說得一點底氣都沒有，但是江泳思卻「噗嗤」笑出了聲。苗一和林歡二人不禁異口同聲道：「你還笑得出來？」二人話音剛落，才發現居然同步了，不禁互相對視了一眼，各自嫌棄地撇了撇嘴。

「不是，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們兩居然同一個鼻孔出氣！天呢！」江泳思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兩人，不禁嘖嘖感嘆。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顧朝出師未捷身先死，想算計喬有南，結果反被將軍，還鬧得滿城皆知，從此以後，他和汪波再也不可能在這個圈子混了。」苗一兔死狐悲，想到自己還在《倡議書》上籤了字更是后怕。

「就是，泳思姐，現在你還有閑心想我們兩個呢！現在是感嘆的時候嗎？現在是生死懸一線的時候！喬有南來公司不到半個小時，乾淨利落地料理了顧朝，這是他開掉的第二批了！手起刀落啊！」

「是啊，喬有南明知道我們都在維**權倡議書上籤了字的，可是現在一個字都不提，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苗一接過林歡的話，繼續說道。

「苗一，你說喬有南是不是有什麼后招啊？」

「不會吧！他開了顧朝也就算了，難道還真的要全員清算？說起來都是那個顧朝，本來就沒安著什麼好心，反而把我們都給連累了！」

苗一順著林歡的話排揎起顧朝來，江泳思見這兩人一問一答，接起話來和順口溜似的，竟然配合的天衣無縫，不由嘆為觀止。

「泳思姐，你倒是說句話呀！」林歡見江泳思一臉看戲的表情，不滿道。

「就是，泳思，我們都是一個組的，你可不是吃瓜群眾！」林歡和苗一兩人雙劍合璧，殺傷力爆表，江泳思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能無奈道：「好啦，我錯啦，我剛才不該取笑你們兩，我道歉！不過呢，你們也別太擔心，我覺得喬有南今天來公司，就是想告訴我們顧朝的事到此為止了。」

林歡和苗一兩臉疑惑的表情，分明寫著「願聞其詳」。

「首先法不責眾，但又要敲山震虎，喬有南故意引記者來公司當著我們的面處理顧朝，就是要告訴我們，背後我們搞的所有小動作他都知道，主謀是誰他也清楚，現在料理了顧朝，殺雞儆猴！這是大棒！然後呢，又將永利併購案給了頂峰，這是蘿蔔。什麼情形你們也看到了，大家現在對喬有南都是又懼又怕，對永利併購案也都虎視眈眈！」

苗一愣了愣，又是佩服又是感慨：「喬有南心思深沉，的確有手段。」

「這還用你說！」

林歡解了心結，放寬了心，立刻又故態復萌，開始嘚瑟。

江泳思無奈地擺了擺手，讓兩人別嗆，繼續說道：「現在的形勢已經很清楚了，最重要的是這個併購案，誰接手都會在業界一炮而紅。更何況有華格撐腰，有喬有南和方其坐鎮，這個案子的贏面至少有7成。也就是說——」

林歡解了心結后，腦子立刻活絡多了，連忙介面道：「也就是說，誰贏了內部競爭，誰的前途就一片光明。所以公司現在誰還會去想什麼維**權啊，聯盟啊，都恨不得把對方吃了，自己獨吞這個案子。要知道這個案子的獎金就上千萬了。」

江泳思點頭道：「說得對，喬有南就是要我們有這個想法，這樣我們立刻就四分五裂了！」

「可是，我們都沒做過跨國併購，能行嗎？」苗一弱弱地說道。

「能贏不能贏，我都要贏！」江泳思臉上沉毅，說的不容反駁。

苗一和林歡被江泳思的破釜沉舟給震撼了，不由都怔怔的看著江泳思，林歡尬笑道：「泳思姐，你，你剛才那個表情，有點，有點讓人怕怕！」

苗一轉頭和林歡對視了一眼，心中都閃過一個想法：看來這次拒婚對江泳思打擊不小！所以定要在事業上爭口氣！

江泳思尷尬地笑了笑，只能低頭喝咖啡，林歡見江泳思尷尬，連忙清了清嗓門，說道：「那個，什麼，其實就算現在我們不和人爭，也會被別人幹掉，對吧！所以還不如搏一搏，說不定這個好運就到我們頭上了！想想啊，千萬的獎金啊！」

江泳思感激一笑，贊道：「林歡說得對！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看著二人野心勃勃，苗一也被鼓舞，信心大增，說道：「說得對！成與不成，拼一拼！」

三人舉起杯，以咖啡代酒，象徵性地碰了碰。

林歡豪氣干雲地大喝一聲：「干！」

苗一聽了，口中的咖啡差點噴出來，沒好氣地說道：「幹什麼，你干咖啡啊！有本事你一口悶！」

三人說笑著，興緻高昂地回到公司。剛一進門，就覺察到了一種微妙的氣氛。

苗一悄聲說道：「怎麼一個個都跟作賊似的，昨天還團結一心一致對外呢！」

林歡習慣性地翻了個白眼，冷笑道：「利益驅動，我們不也一樣，還怪別人？」

苗一被林歡一頓搶白，正想回嘴，看到桌上放了一沓資料，就順手拿起，還沒看，隔壁組的實習生小庄一個箭步過來，劈手將資料奪了過去。苗一被嚇了一跳，氣道：「小庄，你幹嘛？嚇死我了。」

林歡揶揄道：「小庄是怕你偷了他們組的機密，把你當間諜了呢。」

小庄畢竟年輕，受不得林歡冷嘲熱諷，胖嘟嘟的臉上泛起了紅，，喏喏地拿著資料快步走開了。

苗一沒好氣道：「幹什麼呀，還沒真上場呢，一個個和烏眼雞似的。」

「好啦，彆氣了。基礎的工作先做起來，林歡，苗一，把嘉實電子和永利電子這五年來所有的財報和新聞都整理出來，包括這五年來所有的買賣，技術升級，負面新聞，股價等等，分門別類都整理出來。」江泳思不理旁的，開始分配任務。

「喲，江泳思這組進入狀態很快嘛！」

三人見紀文越笑著走過來，突然想到經過架構調整，名義上江泳思組可都在紀文越下面呢。

「完了，被喬有南一嚇，把這個事給忘了！我們現在歸紀文越管。」林歡在江泳思耳邊嘟囔了一句，江泳思點了點頭，連忙換了一副笑臉，向紀文越迎去。

紀文越是頂峰的老人，聽說還是張江的同學。一米八的大高個，看著倒是像個有擔當的主，可是張江人未走茶就涼，上趕著就去拍新老闆的馬屁。都說寧惹君子，不惹小人，紀文越這種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因此江泳思打起來十二分的精神去應付紀文越。

「紀總，我們正想向你彙報，何總好像還沒有把人事調整的郵件發出來。」

「小江你們以前都是做另類投資的，對併購估計不是那麼熟悉，這樣吧，你們三個人就負責提供資料，整理數據，然後整體方案由二組的甄曉任來負責。」紀文越避重就輕，不提正式通知的事情，卻直接吩咐江泳思組成為二組的副手。

林歡一聽就急了，張口就想反駁，江泳思連忙一把拉住林歡，笑著向紀文越說道：「紀總，剛才喬總說了，永利併購案人人都有機會，並不一定要按照人事架構組隊的。您看，我們組要是專門給甄總提供資料，一來不知道他們想要什麼，我們貿貿然去反而添亂，二來萬一甄總團隊落選，紀總您不也少了一個機會嘛。」

江泳思不疾不徐給了紀文越一個軟釘子，卻也給了紀文越一個台階。紀文越尋思江泳思這話說的也有道理，多一組就多一個機會，反正自己是他們的領**導，誰贏了對自己都有好處。想到這，紀文越立刻轉了一副臉孔，拍著江泳思的肩膀笑道：「小江，好好乾，雖說你們是做另類投資的，但是說不定有新的思路，能出奇制勝也不一定！不管你和甄總，哪組勝利，都是我們投資部的光榮！有什麼就來找我，我作為部門領導人一定會給你們爭取到最好的利益！」

「謝謝紀總！」江泳思笑的禮貌，林歡和苗一雖然心裡不屑，但都是職場上的老手，自然也維持著一定的體面，紛紛感謝領**導，這場面別提多溫馨了。送走紀文越，林歡摸著自己的臉，說道：「可走了，臉都笑僵了！你看看紀文越那副嘴臉，小人！」

「知道他什麼嘴臉，我們更要好好努力，要不然真的會被當了墊腳石！」江泳思一臉認真，既是在提醒二人，也是在警告自己，現在多事之秋，既不能惹事，卻也不能怕事，「現在抱怨什麼都沒有用，何蓮他們抱團也好，打壓我們也好，都不要受影響。只要有業績，所有的困境都會迎刃而解。姑娘們，我們可一定要加**油啊！」

「放心吧，泳思姐！殺雞焉用牛刀！不讓他們嘗嘗苦頭，就不知道我林歡的厲害！」

苗一看林歡吹牛，不由撇了撇嘴，林歡和江泳思從桌上的鏡面里都看到了苗一的撇嘴，江泳思連忙搶在林歡之前說道：「紀文越這人出爾反爾，別過了會又出什麼幺蛾子，我們沒時間了！按照我剛才分配好的任務，趕緊動起來吧！」

林歡雖然心裡不服，也不好說什麼，和苗一各自領了任務，都一頭扎到資料堆里忙碌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歡扶著椅子站了起來，脫了高跟鞋在那踢腿，直言要歇歇。

「懶驢上磨屎尿多！」苗一一邊打字，一邊輕聲揶揄了一句，林歡站在一邊聽得真真切切，正要發飆，抬頭看到項目部燈火通明，心生一計，連忙穿了高跟鞋，和江泳思說道：「泳思姐，我去去就來！」

「又不知道上哪偷懶去了！」苗一在背後嘀咕了一句，江泳思看著林歡向項目部走去，心念一轉，已經知道了林歡的用意。果不其然，過了半小時，林歡扭著腰，風馬蚤而又得意地回來了！

「姐妹們！我剛才去了項目部，已經打聽到了其他部門的動靜了！」

「我就知道你做探子去了，說說都有什麼消息？」江泳思有點寵愛地拍了拍林歡的肩膀。

「知我者，泳思姐！」林歡不忘拍個馬屁，清清嗓子說道，「現在他們基本都已經把材料整合完畢了，在這部分，大家半斤八兩，誰也沒什麼優勢！所以他們正在發揮所長使勁挖永利的背後資料。泳思姐，我們是不是也得找人打聽打聽啊！要不然，怎麼贏得了他們？

「上哪找？永利是上市公司，都有財報的，任何消息都公開披露。」

林歡不顧苗一的打斷，突然壓低嗓門說道：「我的重點是，我們若只在公開消息上努力，肯定沒什麼勝算，我們現在要出奇策！」

林歡說著，一把抓住江泳思的手臂，嚇得江泳思一激靈。

「泳思姐，我們是不是你同甘共苦的好姐妹？」

面對林歡的靈魂拷問，江泳思除了點頭，只能點頭。

「你想不想在30歲的時候財務自由，從此以後，無憂無慮，想去哪浪去哪浪？」

「誰不想？」江泳思說了一句真心話。

「所以，泳思姐，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你願不願意小小的犧牲一下你個人的尊嚴和幸福？」

林歡越說越迷，江泳思一頭霧水。

「弘毅律師事務所是永利的代表律所，你的前未婚夫，宋之於，不就是弘毅的律師嗎？」

「胡鬧！」江泳思立刻打住了林歡的話頭，「永利電子的併購案還沒有正式交到頂峰手上，華格證券才是嘉實電子的買方代表。我們不能作為代表做任何盡調，也不能私下接觸利益雙方，你入行那麼多年，這點規矩都不懂嗎？而且這件事一旦被喬總，被利益相關方知道，可能會影響到華格作為嘉實電子的買方代表資格。一旦如此，我們不但得不到併購案的執行機會，說不定還要吃證監會的處罰！得不償失！」

林歡被江泳思訓了一頓，翻了個白眼，兩手一攤，說道：「那你們說怎麼辦？」

「其實我一直在想，我們是不是可以去找他要資料？」江泳思沉吟道。

「他？哪個他？」

「喬有南！」

林歡和苗一聽了目瞪口呆，不禁異口同聲地質疑：「喬有南？」

「泳思姐，我們這是找死！」林歡看著江泳思，戰戰兢兢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