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大早，頂峰辦公室就瀰漫著一種心照不宣的緊張感，雖然所有人都坐在工位上假裝忙碌著，可是每個人都心不在焉。

林歡看了看江泳思空著的位子，一臉心神不定。

苗一拎著包，匆匆忙忙地跑進來，溜到位子上。

林歡輕聲埋怨道：「又遲到！現在風聲鶴唳的，你要是被抓住，小心——」林歡做了個「殺頭」的動作，繼續說道：「你一個人死沒關係啊，可別拉著我們陪葬！」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啊，富二代，什麼都不用擔心，工作就是來散心。我上有老，下有小，就靠我一人，我兒子最近生病離不了人，我有什麼辦法！對了，你昨天去哪了？我和泳思繞著酒店找了你至少一個小時，你怎麼悄無聲息地就走了，也不說一聲！」

「還能去哪，回家了呀！」

「回家？你昨天和方小姐撞衫，不是灰溜溜地敗走了嗎？」

「誰灰溜溜的，苗一，你會不會說話？」林歡有點惱羞成怒。

「好了，每次一見就吵，我們是一組的！」二人回頭，見到江泳思端著三杯咖啡進來了。林歡和苗一互相白了對方一眼，「哼」了一聲，各自轉頭，不說話了。江泳思笑了笑，將咖啡放到了各自的桌上。林歡抬起頭剛要說聲謝謝，突然扒住江泳思的臉，前後左右仔細地看了起來。

「幹什麼，我臉上有花啊！」

「不是，泳思姐，你怎麼眼這麼腫啊？昨晚哭了？這個，左邊臉感覺也有點腫，打針了？」

「有嗎？」江泳思摸著自己的臉，有點不自然，尬笑道，「水喝多了吧！」

林歡若有所思地看著江泳思，搖了搖頭，說道：「不對！你從來不遲到的，今天為什麼來的這麼晚？」

「好了，小管家，我昨晚失眠了，所以起晚了。」江泳思偏過頭，不想讓林歡再研究她的臉，立刻打開電腦假裝看起了文件。

苗一環視了一下四周，打開微信電腦版，和江泳思聊道：「昨天的倡議書你簽字了嗎？」

江泳思立刻關上電腦，沖苗一搖了搖手，輕聲道：「別在電腦上聊，公司有監控。」

林歡白了苗一一眼，輕聲說道：「老司機，別在陰溝裡翻船好嘛！」

江泳思輕輕拍了拍林歡的肩膀，林歡撇了撇嘴，收起了冷嘲熱諷，左顧右盼了一下，突然問道：「一早上就沒見過顧朝，不是他風風火火地要維**權嗎？現在到了關鍵時刻，怎麼掉鏈子了？這年頭，男人靠的住，母**豬會上樹！」

苗一奇道：「顧朝沒來？」

林歡撇了撇嘴道：「早上就沒見過人。」

三人正說著，突然前台一陣騷亂，只聽有人在問：「是喬總來了嗎？」

「不是，是記者！好多記者！」

江泳思三人面面相覷，不明就裡，連忙都向前台跑去，只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在一群記者的簇擁下緩步向前走著。

「不是吧，這喬有南也太自戀了，上班還帶記者的？」林歡被閃光燈閃瞎了眼，不由埋怨道。

記者1：「喬總，剛才有人爆料你接手頂峰后，無故辭退老員工，還收買其中員工，有這回事嗎？」

記者2：「喬總，華格收購頂峰到底是什麼原因？是不是真如外面傳言，是華格在轉移資產？」

聽著眾家媒體一連串發問，才明白原來是為了裁員的事情，林歡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拉著江泳思就往前擠。

「華格收購頂峰是出於業務和布局的需要，絕不存在轉移資產或者洗錢這樣的勾當。」喬有南沖著其中的一位女記者笑了笑，說道，「你上來就說我們華格轉移資產，你以為是支付寶，一鍵轉入轉出。這個罪名我們可擔不起。」

女記者捂著嘴笑的花枝亂顫。

喬有南繼續說道：「至於大家說的什麼收買員工更是無稽之談，我們華格收購頂峰，何必收買員工——」

「喬有南收買員工，我有證據！」不知道何時，顧朝衝破了記者的重重阻礙，舉著一疊照片走了進來。一時之間，頂峰的員工一陣喧嘩，不知道顧朝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是顧朝！」林歡扯著江泳思的袖子，驚道。

江泳思見了，不禁皺眉，一股不好的預感兜頭而來。

顧朝舉著照片，發給在場的記者，一邊發一邊解釋道：「這是昨晚喬有南收買我的證據。喬有南一來頂峰，二話不說直接裁員，而且不給賠償，我召集大家一起簽署了《維**權聯盟書》，喬有南害怕我把這些曝光給媒體，影響華格和頂峰的聲譽，所以昨晚準備拿錢收買我。這就是證據。」

顧朝一說完，頂峰眾人的臉都白了，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讓顧朝給賣了。

苗一恨恨道：「顧朝這個小人，這不是害我們嗎？」

「頭髮短的男人果然不能信！」林歡和苗一在痛罵顧朝這件事上迅速達成了統一。

記者們翻看著照片，還時不時地交頭接耳，顧朝摸了一把自己的小平頭，一臉得意左顧右盼。喬有南臉上憋著嘲諷的笑，不發一言。

「喬總，這就是你昨晚和我們說的騙**局？原來如此！看來汪波等人做暗地交易是真的。」女記者看完以後笑著說道。顧朝一聽愣住了，江泳思等人也愣在當地，不知道到底現在演的是個什麼劇情。

「什麼騙**局？什麼暗地交易？」顧朝不明所以。

喬有南冷冷地看了一眼顧朝，朗聲說道：「各位記者朋友，我接手頂峰后，就發現汪波等人暗中收受賄賂，私下將頂峰當時運作的兩個併購項目雙雙敗給競爭對手。原本我想將這件事私了，給他們一個機會。沒想到他們自己不答應。」

顧朝神色驚慌，一臉惶恐，說道：「大家別聽喬有南胡說，他收買我的證據，鐵板釘釘！我有，我有證據！」

不等顧朝亮出證據，楊繁已經拿了厚厚幾摞影冊走了進來，一本一本發給各個媒體。有幸，頂峰的員工也人手一冊。

「這個影集是昨晚我們通宵達旦趕出來的，大家看，上面還有我們華格的logo呢！想要電子版的朋友，等會和我們楊小姐說一聲，我們會給大家奉上高清無**碼**版本。」喬有南笑著說道，「大家看照片應該就明白了，昨天顧朝特地約我喝酒聊天，他先我一步去酒吧買通了酒保，拍下我的一舉一動。期間我將一個文件袋交給了顧朝，然後我離開酒吧，顧朝拿著文件袋跟了出來，待我離開后，顧朝拐到小巷，去見了汪波，並將文件袋交給了汪波。這個文件袋我今天也帶來了，每人一個，都是複印件，裡面是汪波和顧朝收受賄賂，暗箱作業的證據。」喬有南示意楊繁將文件袋也發到各人手中，「而這個文件袋就是顧朝所謂的我給他送錢賄賂他的證據。」

顧朝站在一旁，已是呆若木雞，喬有南看著他微微冷笑道：「原本我想給你和汪波留個退路，畢竟這個圈子小，名聲壞了就完了。只可惜你們自己非要往死路上走，那我就讓你們求仁得仁！」

喬有南臉上寒光閃過，江泳思看著他，突然覺得脊背發涼。

媒體已經散去，頂峰又恢復了平靜，大家已經不記得顧朝是怎麼離開的了，因為現在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那份《倡議書》上，那上面可是有每個人的親筆簽名啊！喬有南會如何處置，是不是會以此為把柄一刀切？沒有人知道，但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畢竟「暴君」的名頭不是浪得虛名。

林歡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拿著手機找手機，突然「叮」的一聲響，嚇得林歡一個沒拿穩，差點甩了出去，還是江泳思眼明手快，接住了林歡的手機。

「嚇死我了！」林歡接過手機，一邊抱怨，一邊點開郵件，看完立刻變成了活化石。只見公司郵件簡單地寫著：

Dear-All

今天早上十一點，大會議室開會。喬總有重要事情宣布。屆時請大家準時出席！——HR

一時之間，辦公室氣氛降到冰點，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牆上的時鐘：10:55！

苗一緊張的小圓臉通紅，說道：「泳思，我在倡議書上籤了名的，喬總他不會秋後算賬吧！」

「從頂峰證券宣布易主到現在才不過24小時啊，感覺我們都在都被喬有南牽著鼻子耍。」江泳思答非所問，可是言外之意，大家心知肚明。江泳思抬頭看了看時間，低聲說了句，既像警告又似自言自語，「還有5分鐘。」

林歡和苗一聽了，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緊張、害怕和不安。

三人緊張地推開會議室的門，見裡面早就濟濟一堂。大家都假裝輕鬆地坐在一起，故作輕鬆地聊著天，可是眼睛都時不時地瞟向牆上的時鐘。

11:00，會議室的門開了，空氣一下子就凝固了。

喬有南一身西裝，盛氣凌人地走進了辦公室，他進來的一瞬間，所有人條件反射似的，「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辦公室的氣壓一下子低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HR總監何蓮跟在喬有南的身後，手上抱著一沓厚厚的文件，大家的眼光不約而同地盯向了何蓮手上的文件。

喬有南毫不客氣地坐在了主位上，見大家都嚴肅地站著，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

「今天早上的鬧劇，大家都看到了，發生了什麼，大家也心知肚明。」喬有南說到此，故意頓了頓，靜靜地環視了一下四周。大家接觸到喬有南的眼神，都心虛的低下了頭，有點緊張又有點不安。

喬有南逐一看著眾人的眼神，不期然和江泳思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江泳思看著喬有南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突然腦中蹦出一句話「你要是真退婚，考慮一下我啊！」

是他？電光火石一般，江泳思回想起了喬有南當時似笑非笑的眼。

喬有南並未在江泳思身上過多停留，犀利的眼神在眾人臉上一閃而過，朗聲說道：「今天這個會，一是為了和大家正式見個面；二來是要宣布一個重要消息。大家都知道，華格證券作為馬來西亞嘉實電子的買方代表，正在進行永利電子的併購案。既然頂峰已經併入華格，我們就是一家人，一個團隊！所以，這個併購案我準備帶頂峰的團隊一起來完成。」

喬有南話音剛落，所有人都來了精神，雙眼不由自主地炯炯放光。

喬有南站起來，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說道：「這是所有人的簡歷，我昨晚都看了一遍。大家都很優秀。優秀的人在一起，我希望大家能創造更大的價值。你們可以按照原先的架構做事，也可以自由組隊，反正哪個組能在公司的競爭里勝出，我就帶著哪個組去香**港。永利電子併購案涉及跨國併購，有什麼樣的價值和利潤，不用我多說，大家心裡都清楚。一旦成功，薪水，獎金，都是天數，人人夢想的財富自由唾手可得。我給大家3天的時間，今天是周五，下周一各組將方案發到我的郵箱！」

喬有南簡單利落地說完，站起了身。大家也都條件反射似地跟著站了起來。

「後續的事情何蓮會安排。辛苦了，大家加**油！」喬有南說完，扣上了西裝的前扣，轉身走了。留下眾人各懷鬼胎，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