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周一，大家都到的特別早，今天是宣布結果的日子，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畢竟是在併購圈裡大展拳腳，還是回家失業摳腳，就是喬有南的一句話。

江泳思和苗一也早早坐在了會議室里等待著即將揭曉的結局。范坤穿著新西裝，頭髮梳的油光蹭亮的，帶著融資部的其他人匆匆進來。不知道是胖的，還是緊張的，范坤一直拿著紙巾擦著汗。老遠，就聽到林歡的高跟鞋聲音，「噠噠噠」地走近，果不其然，林歡又是一身新行頭，香奈兒的黑色套裝，銀色的細帶高跟鞋，一搖三擺地走了進來

看到范坤，林歡倒是噗嗤一笑，調侃道：「喲，范總，你這頭髮蒼蠅站上去都得打滑吧。」范坤是個實在人，看林歡小姑娘口無遮攔的，也不好和她正經計較，只是擦著汗呵呵笑著。倒是一旁坐著的紀文越看林歡趾高氣揚，哼了一聲，說道：「林歡，這一大早上穿的和花蝴蝶似的。我聽說我們喬總不好這一口啊。」林歡不好當面懟紀文越，只能一屁_股坐在了江泳思身邊，暗暗翻了個白眼，假裝沒聽見。

紀文越看到江泳思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本正經地說道：「對了，小江，聽說你還沒有完成方案就私自去找了喬總，我先不說你這種做法是不是太衝動，就說現在這個情形下，出於公平競爭的角度，你這麼做也會讓別人有不好的聯想。」

江泳思想解釋，紀文越卻根本不給她機會，而她也發現身邊的人看她的眼神有了些許的變化。

紀文越繼續胡說八道：「雖然小江你名義上調入到了大投資部門，但是公司正式郵件沒有發，所以呢，你這個過錯也好，做法也好，你還是要自己好好反省，後續如果喬總有什麼意見，那我也無能為力，畢竟我只是你名義上的分管領_導，但是投資一組具體事務還是你負責的嘛！」

江泳思哭笑不得，心中鄙薄紀文越的為人，心想繞了那麼大個彎原來是怕我牽連他，昨天還串通何蓮非要將我們調入他部門，現在情勢有變，立刻改了口。江泳思輕蔑地笑了笑，連辯駁的話都不想再說一句，只怕污了自己的嘴。

旁人聽了當然也能明白其中關竅，但事不關己肯定不願多事。

林歡冷哼一聲，輕聲道：「我以為我就夠不要臉的了，沒想到這還有極品呢！」

苗一懦弱，不敢說什麼，只是輕輕拉了拉林歡，讓她別多說。

紀文越正想往下說，喬有南帶著何蓮走了進來，眾人立刻緊張起來，整齊劃一地高喊了一聲「喬總！」

這一聲喊，中氣十足，倒是把喬有南嚇了一跳。喬有南強自鎮定地點了點頭，掃視了一眼會議室，說道：「坐！」

眾人都屏息凝視地看著喬有南，似乎要從他的嘴型中判斷出他接下來要說的到底是江，紀還是范。

「永利併購案我準備交給江泳思組。」話音一落，眾人都懵了，面面相覷，表情各自精彩。

江泳思顯然沒反應過來，愣在了椅子上。林歡高興地蹦了起來，恨不得抱住江泳思親一大口不過林歡還算有理智，硬是將狂喜化成大力地鼓掌和對喬有南的馬屁，歡喜地說道：「謝謝喬總！喬總真是英明睿智，堪比堯舜！」

林歡一折騰，江泳思也反應了過來，連忙站起身謝道：「謝謝喬總！」

喬有南禮節性地點了點頭，眼底中透露著一股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廂歡呼雀躍，范坤、紀文越等人急了。

紀文越騰的站起身來，問道：「喬總，我想知道這個評判的標準是什麼？為什麼選江泳思組？她們對併購重組毫無經驗。我們的方案是做過詳細背調，融合了我們部門各自的經驗做出的最好的方案，即便不是十全十美，但是怎麼也不會比江泳思她們差吧。如果喬總不能說出很好的理由，那我們，不服！」

看紀文越梗著脖子站在一旁，底下的人雖然沒有發聲，但是臉上的表情說明了一切，喬有南微微冷笑，傲_然道：「我選人自有我選人的標準，不需要告訴你！至於你們服不服，I_don』t_care！」

喬有南的一番話如火種，點燃了大家的憤怒。

項目部的王英看了林歡和江泳思一眼，冷笑了幾聲，說道：「現在看來，喬總選人的標準一目了然啊！我們拼死拼活還不如人家穿個短裙露個胸！」

林歡一聽這話，還沒等喬有南表示什麼，立刻跳了起來，懟到王英面前，問道：「王英，你什麼意思啊？」

王英冷哼一聲，說道：「我什麼意思，你心裡明白！你們憑什麼贏的，自己心裡也清楚！大家都是檯面上的人，有些話就別說的那麼白了吧，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江泳思連忙一把拉住氣得跳腳的林歡，站出來說道：「王英，男人要有風度，你這樣說話就沒意思了。先不說你的方案是否完美，就說你私下接觸永利，就違反了證監會的法規——」

喬有南順著江泳思的話頭，接了下去：「我聽說王英的二姨夫的表姐夫的兒子已經在股市開了個戶，正等著併購案通過內幕消息大賺一筆呢。還有你——」喬有南一指紀文越，繼續說道，「你和嘉實的律師事務所弘毅之間有過什麼交易，還要我一一說出來嗎？」

聽著這些話，王英臉色煞白，紀文越也是一臉惶恐。江泳思看著喬有南，既感激他為自己解圍，卻也害怕他如此心機深沉，心想原來大家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看著二人，喬有南臉上漾起不屑的笑容，轉而沉聲道：「我要的是一支能打我也能信任的團隊，你們覺得你們能勝任嗎？」喬有南冷哼一聲，轉身走出了會議室，走了幾步，突然回身看著江泳思道，「江泳思下午2點去機場，具體航班何蓮會發給你！」

林歡正掰著指頭在那裡算「二姨夫的表姐夫的兒子」的親戚關係，聽到喬有南的話，立刻驚訝地抬起頭，問道：「喬總，那我呢？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和苗一呢？」

喬有南對林歡的問話充耳不聞，自顧自地離開了，只是說了句「其他的何蓮安排。」

看著喬有南離去的背影，林歡一臉尷尬，回頭詢問地望著江泳思，江泳思一臉驚訝，卻也摸不透喬有南到底是什麼意思。

喬有南的安排讓江泳思陷入了兩難。林歡和苗一坐在辦公室里，都沉默著不說話。

江泳思說要請大家吃飯慶祝獲勝，林歡笑著說道：「泳思姐，你不是下午兩點的飛機嗎？還有時間吃飯呀。」

江泳思見林歡似笑非笑，正想著怎麼解釋，苗一突然插嘴說道：「泳思，喬總是不是和你提前溝通過？」

江泳思一愣，知道苗一心細又敏_感，她肯定是覺得自己背後做了什麼小動作。一旁的林歡聽了這話，眼珠子轉了轉，看了看苗一，又看了看江泳思，沒吭聲，顯然她也在等江泳思怎麼解釋。

「苗一，你別多心，我們是一個團隊的，我報的每個方案都是大家合作努力的結果。我們共事那麼久，你們也應該了解我，我不是那樣的人。」江泳思看著林歡和苗一，誠摯地說道，「我先去問問何總到底什麼事，回來再一五一十和你們講。」

苗一和林歡對視了一眼，沒再說話，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林歡鬼精靈，笑著上來挽著江泳思的手臂說道：「泳思姐，好不容易我們贏了，我可等著你說的大餐呢！」

江泳思笑道：「當然了！回頭我請你們吃飯，三個人，一個都不能少！」

江泳思看著林歡和苗一，雖然她不想多心，可是不知為何，她分明覺得二人的笑都帶著那麼一點尷尬和假意，當然可能也包括她自己。

正當江泳思尷尬的不能自己的時候，何蓮的電話適時地救了她，江泳思連忙朝樓下咖啡館走去。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何蓮坐在最裡面角落笑著沖她揮手。

「不好意思，何總，等久了吧。」看著江泳思落座，何蓮滿面笑容，笑道：「不會，我也剛來，我替你點了個熱美式，經常看你在公司喝這個，沒點錯吧。」

江泳思連忙笑道：「謝謝何總！」

「別客氣。我們今天就長話短說吧，首先恭喜江總成為喬總選定的團隊，根據喬總的意思，除了江泳思組，公司其他投融資部門的團隊全部離開。」

「全部？」

何蓮點了點頭，說道：「對，全部。另外，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苗一的事情。」

「苗一？苗一什麼事？」江泳思雖然嘴上這麼發問，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只是她有點不願承認。

「喬總的意思是只留下你和林歡。」果然，何蓮是要通知江泳思開掉苗一，可是江泳思還想垂死掙扎一下，不由反問道：「喬總不是說過哪一組贏了比賽，這個併購案就是哪一組的嗎？」

「對，你們組贏了，這個併購案就是你們的。但是喬總並未說過組內的人員不調整。」面對著何蓮的解釋，江泳思無言以對。

「泳思，我這麼叫你，你不介意吧。」江泳思搖了搖頭，何蓮笑著繼續說道：「泳思，你也知道，如果你們接手併購案，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不會有休假不會有周末，這樣的工作強度你覺得苗一適合嗎？」

江泳思知道何蓮說的正確，只能默然。

「當然這樣的工作強度只靠你和林歡兩人也是不夠的，所以喬總已經給了5個招人的名額。我們會配合你儘快招到人。」

「可是我們公司現在就有10幾個人啊，何必多此一舉？」何蓮笑著看著江泳思，不說話。江泳思話一出口，就已經明白了其中的關竅，緩緩說道：「喬總的意思是，與其費心去處理好現在的人事關係，還不如重新招人，這些新人既是生力軍，也會成為我自己的心腹。」

何蓮讚賞地點了點頭，說道：「泳思，你真聰明，喬總的心思你一猜就透。而且你心裡也明白，紀總他們」，說到這，何蓮看了江泳思一眼，繼續笑道：「是絕對不會聽你的。他們在頂峰的時間太長，手也伸得太長。你就想想給你們調部門的事吧，很多時候，我也是沒辦法。」

江泳思聽著何蓮輕輕一句話，就四兩撥千斤，把自己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心中既鄙夷也有點佩服，低了頭不說話。

何蓮見江泳思沉默，只能試探道：「苗一的事情？要不要我替你——」

「不，苗一是我的人，我自己來處理。」

何蓮如釋重負，笑道：「那就太好了，喬總希望你在2點前處理完這個事情，然後直接去機場，4點的飛機去丸城，永利的總部。我已經將航班信息發到你的郵箱了。這是一些背景資料，喬總希望你在飛機上將這些人和資料全都背熟。」何蓮朝江泳思舉起咖啡，笑道：「江總，我以咖啡代酒，祝你這一趟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