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葉扁舟的夜格外的涼，江泳思抱了抱肩，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這裡靠海，比外面要冷好幾度，晚上起了風更是冷。」

不知道什麼時候，華妍站在了江泳思的身後，替她披上了披肩。

「妍兒，你怎麼起來了？」

「我沒事，下午急火攻心罷了，」華妍摸著自己的肚子，笑道，「也怪我沉不住氣，被喬有南一嚇就嚇出病了。」

「下午這麼大的意外，的確讓人措手不及。」江泳思安慰道，「對了，何清華回電了嗎？」

華妍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算了，我也不想查了，查出來更多的事還不是讓自己難堪。事情已經成定局，還是想想該怎麼辦吧。」

「可是，畢竟是10%的股份，不是小數啊。頂峰通過這10%很有可能就會長_驅_直_入。華仁銀行剛剛緩過勁來，可經不起折騰。」江泳思擔憂道。

「你也看到了，頂峰下午來的態勢，喬有南就是勢在必得。就算這10%作廢了，他們也會想辦法去搞到另外的10%。只要何清華在，總是定時炸彈。更何況我也不想逼他逼得太緊，畢竟我也有愧於他。」華妍說著低了頭，擺弄起衣角。

江泳思無言以對。

她知道華妍心裡的苦楚，何清華會如此糊塗，肯定少不了酒色女人。

華家追的急了，惹怒了何清華爆出一些不該爆出的料，就更不好了。

況且，兩人的婚姻也不是建立在真心上，是與不是又有什麼重要。

「泳思，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局面，我想問你一句，」華妍握住江泳思的手，真誠地問道，「你能狠得下心和喬有南撕破臉嗎？」

華妍的話擊中了江泳思的心，她苦惱地低了頭。

「如果你不願面對喬有南，泳思，我能理解。你可以立刻離開華家。這趟渾水你不需要趟。」

「妍兒，我有件事想求你。」江泳思沒有回答華妍的問題，反而拉住她的手，期盼的祈求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喬有南敗了，你，你們華家能不能放他一條生路？」

華妍不解地看著江泳思，問道：「怎麼，你覺得喬有南會輸？」

「不是，開局之前，誰都不能預料輸贏。」

「那我就不理解了。」

「不論輸贏，我都害怕有南沒有好下場。」江泳思說到痛處，不禁哽咽了。

「你是說？——」

「他現在就像一輛失控的馬車，迷信著金錢和慾望，一直在懸崖邊遊走。明知眼前是海市蜃樓，他卻不管不顧，越跑越快。只有斬斷他身上的繩索，他才會停下。」

「你就不怕一個不慎，繩索斷了，他摔下懸崖，一樣粉身碎骨。」華妍激將道。

「跟著方其，他的馬遲早會瘋，摔下懸崖是命定的結果。我只是希望能夠在最後一步拉住他。」

「你覺得方其在利用他？」

「方其這個人，太理智太可怕。你還記得她口口聲聲說的天空之城，父親的遺願嗎？」

「記得，」華妍點了點頭，說道，「不過這件事，方其並沒有說謊。」

「是，可是就是這樣才讓我更害怕。一個人不憚於用自己的身世博取同情，利用自己死去的父親為自己的目的遮掩。一個可以拿著自己的家仇來當籌碼的人，還有什麼是她不能捨棄，不能拿來利用的。」

華妍握著江泳思的手，心有所感道：「原來你心裡這麼擔心他。」

「華家贏了，有南跟著方其當然會一敗塗地，如果方其贏了，有南就成了棄子。歷代君王登上寶座后，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清君側。」江泳思眼中有淚，難過地說道。

江泳思的話說到了華妍的心裡，她立刻明白了江泳思的擔憂。

「所以你會和我們站在一起。」華妍點點頭，心安了，「但是泳思，你想過沒有，你這麼做，喬有南可能會恨你一輩子。」

江泳思抹去臉上滴落的淚水，下定決心道：「不重要！只要他真的能停下來，他恨我，就恨我吧。」

華妍看著江泳思憔悴的面容，突然微微一笑，感動道：「我不知道原來你對喬有南如此深情。」

「是啊，我也沒想過，只是就這麼發生了。」江泳思抓著華妍的說，笑了，卻笑得極其苦澀。

「那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股份這件事已成定局，我想老爺子也不願因為這個事情和何氏起衝突。但是不能讓肇英地產的事情在華仁集團重演，所以我們就必須想辦法讓頂峰投資手上的10%變成廢紙。」

「變成廢紙？可是頂峰持股了華仁集團10%啊。泳思，你想怎麼做呢？」

江泳思看著華妍，眼中明亮如星，堅定的說道：「進行股份制改造，有償增資。」

頂峰投資辦公室里，喬有南在白板上寫下了「股份制改造」5個字。

方其微一沉吟就明白了喬有南的意思，不禁讚賞的點了點頭。

林歡看看路飛，華凌，再看看方其，見大家不出聲，好像都很贊同的樣子，不禁歪著頭，不明所以地問道：「股份制改造？什麼意思啊？」

喬有南不屑地橫了林歡一眼，解釋道：「華仁集團在最初一直都是用直接所有權結構，也就是用集團控制子公司，而華家所有直系親屬都對華仁集團擁有股份，長房則擁有絕對控股權。可惜，華家子嗣單薄，到了華妍這一代，只剩下華妍一根獨苗。最讓華山痛心的是，華妍還是個女兒身，那她必然要嫁人，一旦嫁人，華家的控股權就有可能落入夫家之手。這次何清華的華仁集團股份抵押事件更是讓華山老頭子看到了這種危險性。更何況，現在華仁集團的10%的股份還在頂峰投資的手裡。華山老頭子一定會想盡辦法讓我們從股東會出局，也就是讓我們的10%沒什麼用。那麼他就必須改變公司結構。從集團控股變成子公司控股。因此，持股公司結構對現在的華家來說是最安全也是唯一的辦法。」

「不錯，」方其眼波流轉，微微笑道，「集團公司對子公司有持股比例，如果華仁集團進行股份制改造，用子公司控股集團，並進行有償增資，的確會讓我們處於被動。」

見林歡還是一副雲里霧裡的表情，華凌貼心地解釋道：「持股公司結構的意思是說，華家會把控股權轉移到集團下面的一家子公司去，通過子公司控制整個集團。剛才南哥說了，華家所有的親戚都有華仁集團的股份，加起來佔比超過30%。他們如果把股份的優先認購權全部給到華妍，然後華妍再將這些股份全部轉到一家子公司，通過有償增資繼續買入子公司的股份，這時候華妍認購的股份就有可能超過50%，成為絕對控股股東。」

「可是股東對增資擴股有優先購買權啊？」

「子公司的股東是華仁集團，不是頂峰投資。」喬有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著林歡無奈道，「你到底是哪家學校畢業的，這都不懂。」喬有南冷冷地說道。

林歡被懟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又不敢發脾氣，只能尷尬的冷笑。

「倒也不是沒有辦法，」方其見林歡窘迫，笑著替她解了圍，「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分析華家下一步會選擇哪家來作為控股子公司。」

林歡怯怯地站在一旁，感激地看了方其一眼。

喬有南看了林歡一眼，冷哼一聲，轉過身自顧自說道：「華山賣菜起家，做運輸賺了第一桶金，但是真正讓華仁集團發家的還是大華建設。肈英地產鼎盛時，幾乎所有的工程都有大華建設包辦，而且大華建設還修建了很多政_府工程，包括地鐵，跨海大橋，在華仁集團內部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

「所以華仁集團會選擇大華建設來作為控股子公司嗎？」路飛接了喬有南的話頭，反問道。

方其站起身，胸有成足地說道：「華山自詡是愛國華僑，動不動就說「實業立國」，這麼多年，大華建設不但是華仁集團的重工企業，也接了很多中國在海外的建設工程，所以大華建設會是華山的首選。」

喬有南點了點頭，笑道：「不錯。大華建設是華仁集團立足的根本，華山一定會將它牢牢抓在手裡。」

林歡這才領悟道：「所以我們要增資的就是大華建設！」

喬有南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

華凌皺了皺眉，反問道：「可是華妍家族加上李若薇，黃家一共占股30%，一旦增資，他們就會變成60%，遠遠高於我們。這樣能行嗎？」

路飛撇了撇嘴，不服氣道：「怕什麼！那就比比誰夠快，誰夠狠！」

方其見路飛心高氣傲，倒是笑了。

方其看著眾人，緩緩說道：「華家所有的持股人能不能萬眾一心，一致對外，還是個問題，所以華妍手上的股份能不能超過50%也是個未知數。」

「李若薇，何遼都不是省油的燈，甚至Edward家族代表的利益也不一定會和華家一致。」喬有南若有所指地說道，「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眾人心領神會，都不禁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