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華妍已經懷孕4個月，雖說已經過了危險期，可是最近事多繁雜，各種意外讓華妍耗盡心血，使得胎相一直不穩。

看著兀自臉色蒼白的華妍，華和心疼的不得了，好在醫生說沒有大礙。

江泳思看著華和忙前忙和，她冷眼旁觀，覺得華和彷彿並不知道華妍肚中的孩子就是他的。

不知道也好，要不然又不知道要鬧出什麼風雨。

江泳思敲了敲腦門，嘆了口氣。

最近的意外實在太多，多的江泳思都不能好好去思考。

剛才看著喬有南走時那憤恨失望的眼神，江泳思的心又揪著疼了起來。

江泳思搖了搖腦袋，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專心致志地翻起了剛才喬有南帶來的合同。

華妍在沙發上假寐，華和走到江泳思身後，看了眼合同，咬牙切齒道：「剛才澳門那邊回消息了，何清華賭錢輸了幾百億，拿華仁集團的股份抵押了。」

江泳思差點驚掉下巴，脫口而出道：「幾百億？何清華瘋了吧！」

「這件事我還沒細查，估計是被人下了套。要不然不至於。」華和皺著眉，沉吟道。

江泳思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事已至此，追查緣由是一回事，想想應對之策是另外一回事。頂峰投資成為華仁集團的股東，占股10%，不是一個小數目，還好華仁集團沒有上市，他們不能通過公開買賣擁有更多的股份，要不然，以頂峰的戰略，絕對會趁機而上，蠶食華仁。」

華和點了點頭，憂心忡忡道：「不錯，喬有南和方其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更清楚。」

華和看著江泳思，突然靈機一動說道：「不過你跟了他們那麼久，難道方其和喬有南從沒出過錯？總有些紕漏吧。」

還沒等華和說完，江泳思就打斷了他的話。

「華總，所有員工離職都會簽一份保密協議，我也是。我和頂峰的勞動協議已經停止，以前的事情是頂峰的秘密，我怎麼能一離開頂峰就轉手將他們的機密作為籌碼？」

華和見江泳思急了，倒是有點不好意思，只能安慰。

「江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願意，當然我尊重你。只是現在這個情形，該怎麼辦？」

江泳思正氣道：「既然華仁集團和頂峰投資已經站在了對立面，那我們就真刀真槍的較量。我不管頂峰投資用什麼方法什麼手段，我江泳思，贏就要贏得堂堂正正，輸也要輸的心服口服。」

江泳思的一番話說的華和啞口無言，只能訕訕笑道：「江小姐別著急，你說的這點我當然贊同。」

江泳思見華和尷尬，也連忙轉換了話題，說道：「今天妍兒的事別讓老爺子知道，但是何清華的事情要不要查，還是聽聽老爺子的意見吧。」

華和看了一眼華妍，見她閉著眼似乎沉沉睡去，心中微微一痛，紅著眼點了點頭。

「還是先稟告山哥吧。」

「不能查！」聽完華和的彙報，華山直接拒絕了，「事已成定局，不能查！不能讓何遼知道這個事情，更不能讓傳媒知道這個事情。方其就等著我們徹查，一旦這個事情鬧開，我們華家會成為華人圈裡的笑柄，而且何家也有可能和我們反目。」

華山看著華妍默默不語，不禁拉過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妍兒，我知道你嫁個何清華有多不願意，我也知道你和華和之間的感情，一切的過錯都在我，在我！」

華妍連忙勸慰道：「爺爺，嫁給何清華是我心甘情願的。現在最重要的是頂峰投資拿著我們10%的股份，這就是最大的隱患。想想肈英地產，幾乎是滿盤皆輸，差點連累華仁銀行倒閉。到現在為止，方其和喬有南還沒有動靜，他們這樣平靜，反而讓人害怕。」

華山怔怔地想了一會，突然問道：「江泳思呢？」

「爺爺是想讓江泳思打頭陣嗎？」

「江泳思最了解方其和喬有南。我說過，江泳思身上有一股俠氣，她為名為利，但是有自己的堅守，她以前幫方其，是為了實現方其的夢想，她現在幫你，也是為了兌現你們二人情誼的承諾。她不是不懂人心算計，只不過她想贏得堂堂正正，只要她能克服自己的心魔，有她幫你，我們還有勝算。」

華妍反問道：「心魔？」

華山微微笑道：「她和喬有南感情不一般。人啊，總是難逃情這一關。」

華山的話觸動了華妍的心腸，華妍不禁抬頭看了一眼華和，臉一紅，低了頭。

「就看江泳思是否能過的了自己這一關了。」

「可是泳思已經站在我們這一邊了？」華妍不解地問道。

「這不一樣！」華山搖了搖頭，說道，「以前只是工作，有輸有贏，不牽涉根本。這同一個行業，夫妻是競爭對手的也不是沒有。可是現在，我們和頂峰是你死我活！輸了，可能就永遠沒法翻身。讓江泳思對喬有南下重手，她捨得嗎？」

華山的一番話說的華妍和華和都凝重了起來。

而華山的擔憂，同樣也是方其的心結。

她坐在大陽傘下，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凝神想著什麼，完全沒有注意到喬有南坐了下來。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方其回過神，才看到喬有南穿著T恤短褲，一副休閑的打扮坐在自己的對面。

「什麼時候來的，都沒有注意。」

「我可喊了你好幾聲，你和靈魂出竅了一樣，不知道在想什麼。」

「說什麼呢。」方其調笑著，看喬有南正翻來覆去看酒水單，說了句：「我已經替你點了雙倍濃縮了。」

喬有南玩世不恭地笑道：「我不喝這個很久了。」

方其愣了一下，不禁多看了喬有南兩眼，尷尬道：「是嗎？我倒是沒注意，那你現在喝什麼？」

喬有南想了想，舉起手邊的白水，笑道：「白水！有利健康。」

方其微微冷笑，心中冷哼了一聲，說道：「沒想到你現在口味這麼清淡了。對了，我聽說今天江泳思又和我們唱反調了？」

喬有南抿了抿嘴，默默喝了一口水。

方其知道喬有南想迴避，可是她就是故意戳著他的心肺管子，問道：「以你對江泳思的了解，你覺得她面對你的時候會手下留情嗎？」

「不會。」

見喬有南回答的這麼爽快，方其倒是笑了：「你倒挺了解她的。」

「不過，她也不會耍小伎倆，她會明刀明槍和我們在這場戰役上拼個你死我活。」

「不管是明槍，還是暗箭，我都不在意。有南，我只在乎結果。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要打垮華家，就要擊退江泳思，讓他們再沒有站起來的可能。可是，對江泳思下重手，有南，你捨得嗎？」

方其的問題喬有南沒有回答，他換了問題，說約了人就轉身離開了。

喬有南沒有告訴方其，他驅車去了天空之城，因為他和江泳思約了在那裡見面。

遠遠地，喬有南就看到江泳思一人站在荒地里。

他走近江泳思，忍不住伸出手就將她擁入自己的懷裡。

江泳思沒有拒絕，柔順地靠在喬有南的懷中，覺得心安又溫暖。

喬有南抱著江泳思，輕輕吻著她的髮絲，似乎忘卻了所有的煩惱和爭鬥。

二人在風中緊緊擁抱了很久，似乎都不願打破這樣的寧靜。

良久，喬有南才撫著江泳思的背說道：「泳思，你回上海好嗎？等這裡的一切結束了，我就去上海找你，我們結婚。」

江泳思的眼睛瞬間濕_潤了，她緊緊抱著喬有南，不想放手卻也不想回答。

半晌，江泳思才輕輕問道：「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喬有南摸著江泳思的背，再一次沉默了。

江泳思推開喬有南，看著他的臉，失望道：「有南，你還是放不下金錢，名利！」

「金錢代表的從來不是單純的金錢！泳思，它背後的權勢，關係才是真正的魅力所在。擁有了金錢，就有了通往權力之門的鑰匙。」

江泳思看著喬有南的臉，聽著他這一套「如此方其」的說辭，突然之間覺得好模糊好遙遠。

「我以前總是覺得，我和你之間所有的爭吵和不和，都是因為我們當中有一個方其。可是現在我才明白，我們兩當中不是因為有方其，而是因為有欲_望。我一次一次看著你追隨方其的腳步亦步亦趨，你就像一輛失控的馬車，在欲_望的道路上越跑越遠。有南，我知道你想成功，可是現在，你已經功成名就了，你到底還想要什麼？」

「泳思，你看看華仁集團，看看何氏，哪怕你看看曾經的香_港林家，他們任何一家動動手指頭，就能讓股市翻個天，幾百億的債，抵押一點股份就能安然無恙。比起他們，我這點成功算什麼？」

「他們的確財大氣粗，富可敵國，可是你也看到了香_港林家的結局，歐子諾入獄，婚姻破裂。華仁集團又能如何？華人銀行差點因為擠兌風波而破產，而華妍為了救華仁，不得已嫁給了何清華！有南，處在高位終有一天跌落，他們是家產萬貫，可何嘗不是戰戰兢兢！」

「所以我就更不能滿足於現狀，要想安全無憂，就要站在頂_端，把權力牢牢抓在手裡！你看到了，匯銀集團出事，對香_港林家有什麼影響？沒有！舞照跳，馬照跑，無非就是損失了一個女婿，林達可以再嫁，孩子可以再生，她還是林家的二小姐！何清華在澳門輸了幾百億，拿出華仁集團的一點點股份就安然無事，對他們何氏有什麼影響？沒有，何氏還是香_港的十大富豪之一，何清華還是華家的女婿，華山甚至連一聲都沒吭，就認了這筆糊塗賬！」

江泳思無奈道：「有南，你太迷信方其給你編織的藍圖，迷信權利，迷信金錢，你甚至不願回頭看看——」

喬有南氣的直接打斷江泳思的話題，恨聲道：「我當然不要回頭看！回頭能看到什麼？看到我爸因為賭錢，輸的傾家蕩產，躺在床上再也起不來？看我的那些同學，親戚是怎麼欺負我這個不是孤兒的孤兒嗎？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都希望當時他從5樓被扔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斷了氣！你知道這麼多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沒有方其，就沒有我喬有南的今天。」

第一次，喬有南對著江泳思大吼。

江泳思怔怔地看著喬有南，又心痛又無奈，說道：「有南，方其是在控制你，她是把你當做一枚棋子！」

「我當然知道方其給我織就的，不過是一張華麗的網，稍有不慎，我就會將自己絞殺而死。可是我管不了這麼多，泳思，我太需要一個機會，我要改變自己的人生，我不能像我爸一樣，做個廢人！」

「可是有南，方其心狠手辣，我甚至覺得她沒有人類的情感。你跟著她，不會有好下場的，我真的不想有一天看到你，看到你——」江泳思說著，哽咽了。

「泳思！我知道方其是一個怎樣的人，我和她，各取所需罷了。」

風吹過，天空之城的荒地上滿是塵土，霎時吹進了江泳思的眼裡。

江泳思記得，以前調皮地試探過喬有南。

江泳思賴在他的懷裡，問道：「有南，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站在了對立的一面，你必須要取捨，你為怎麼選？」

「傻瓜，永遠都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而如今，有南，這一天已經來了。

江泳思站在荒地，看著喬有南的車遠去，揚起一番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