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帝后雲煙

「師尊，爹爹死了，我的家……沒了，以後，我就真的是一個……孤兒了！」

白雪瞳獃獃的看著北渺，雙目放空，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這一天是她的成人禮，這一天她的確長大了，而代價就是她的家沒了，以前雖然不能時常回來，但她知道無論她去哪，在哪遊盪，只要回來帝都她總會有一個家，在這個家裡總會有一個人在等著她回來，如今，那個人走了，那個家也沒了。

「藍幽宮亦是你的家，我也是你的家人。雪瞳，你的爹爹去找你娘親了，他們會在另一個世界看著你的。」

北渺想再說些什麼安慰白雪瞳，可此時的白雪瞳已深陷魔障，什麼都聽不進去。就在北渺考慮著要不要先將白雪瞳打暈帶回雪山時，慕瞳終於解決完黑衣人到了白家，進入白府看到白家的慘狀她便知道，此時的白雪瞳是怎麼回事了，慕瞳走到白雪瞳身邊，彎腰將她橫抱了起來，並輕聲哄著。

「白白，我來了，沒事了，你累了，睡一覺吧！」

向來寡言少語寒氣逼人的慕瞳美人這麼溫柔的聲音，讓悲痛欲絕深陷魔障的白雪瞳聽后也緩緩閉上了雙眼，昏睡過去，北渺看到慕瞳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好歹他也是白雪瞳的師尊，白白既是他的徒弟也是他養了多年的女兒，自家徒弟交了什麼樣的朋友他還是知道的，而且身為白雪瞳的渡劫者，怎麼都要時刻了解自己要守護的人的近況，所以北渺仙尊雖然從未見過慕瞳，但一見到她，北渺就知道是誰，所以語氣不禁溫和了一些，好歹是小徒弟認定的人，不能嚇到人家。

「你先帶雪瞳回藍幽宮，我處理一些事。」

北渺面無表情的看著身後的白府，眼中沒有一點情緒，似乎這裡於他來說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地方。

慕瞳看著北渺，明白了他的意思，遂點了點頭，抱著白雪瞳飛身上了小七身上，去了藍幽宮。北渺撿起白九霄留下的寶劍，將它收回劍鞘之中，而後隨手一揮燃了白家的府邸，向雪山方向御劍飛走了。

就在他們離開后，北渺留下的火足足燒了三天，雖然後來有人想撲滅白府的火，但怎麼也撲不滅，所幸世家大族的府邸總會有些防禦陣法，正好使得白府的火不至於危及到附近的人家，因此皇帝下令不許人再靠近，三天後整個白府被燒的什麼都不剩了，皇帝也將白府設成了禁地，自此以後帝都三大世家僅剩帝氏一族了。

白雪瞳被慕瞳和北渺帶回藍幽宮，北渺為她探查身體后發現她體內靈力暴動，便想著為她安撫靈力，但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噬震傷，無奈只能把她放靈寒石上靜養，白雪瞳昏迷了七天七夜，慕瞳則因守著白雪瞳，在這靈寒石旁被大量靈氣包圍著，而當白雪瞳在昏迷的時候無意識的牽引了方圓百里的靈氣聚集過來，這些龐大的靈氣並沒有全部被她吸收進體內，這也就為一直在白雪瞳身旁守著的慕瞳提供了修行的方便，在這樣濃郁的靈氣環境里，慕瞳終於跨過修玄進入了修靈之境。

醒來后的白雪瞳看到慕瞳正在進階，便為她設下了聚靈陣以助她繼續進階，順便還開啟設置了防護陣，而後白雪瞳避開眾人獨自一人來到雪山古宅，當初為了方便白九霄來回雪山和帝都，北渺特地在古宅設下了一個傳送陣。白雪瞳通過古宅的傳送陣回了帝都城中，到了城中，白雪瞳沒有耽擱時間，趕到了白家府邸，然而此時的白家府邸已化為灰燼，見此了無痕迹的手法，白雪瞳知道這應是師尊為了讓白家之人安息特地用異火焚燒了整個白家，所以她並沒有在白家舊址多待。白雪瞳穿過白家舊址來到白家後山進入了一條密道，通過密道一路去了皇宮。

白雪瞳想知道，此次白家滅門慘案她的帝后姑母知不知道，那個時候即便父親不說她也猜到了一些，雖然她未曾將「手」伸進帝都朝局，對帝國的勢力不是很了解，但她明白功高震主的道理。

一路到了皇宮，白雪瞳輕車熟路的到了帝後殿，而後看見了那一幕，令她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憤怒，曾經那樣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的女子，此時正目光獃滯的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的丈夫與一個美姬調情，無悲無喜，眼神中沒有一絲光彩。

白雪瞳用最後一絲理智仔細觀察了帝后白雲煙，這才發現了不對勁，她強忍著傷勢的疼痛動用血眸的力量，雖是遭到了一些反噬，但幸好她終是看到了連接在白雲煙身體上的一根根細線。

憤怒總會使人失去理智，白家滅門之仇，姑姑凌辱之恨這一刻充斥著白雪瞳的大腦，讓她忽略了這一切的古怪，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只見她拔出父親送她的清心劍一劍斬斷了白雲煙身上的傀儡絲。

「白雪瞳，你終究還是來了。」

他多希望白雪瞳沒有來皇宮這一趟，可是上天始終不肯如他的願。

白雪瞳看著周圍迅速被黑衣人包圍就知道，今日這一切都是一場針對她的局，偏偏她真的來了。

「雪瞳。」

正在白雪瞳想著怎麼出去的時候，聽到有人叫她，她向聲音的方向看去，正是恢復神智的白雲煙，白雲煙面色慘白，方才白雪瞳斬斷傀儡絲的時候，白雲煙雖然清醒了，但也身受重傷，可即便虛弱不堪她還是慢慢站了起來，她看著對面那個她愛了十幾年的男人，心中湧出一股悲涼。

皇帝看著那個他最心愛的女子在看他的眼神儘是恨意時，慌張的想說些什麼，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一方是家族使命，一方是他最愛的女人，星辰帝國的皇帝陛下帝臨淵終究選擇了家族，他知道此事過後，他與他的煙兒就再也回不去了，可是他沒有選擇。

「我白氏一族自問不曾對不起帝家，開國至今，我白家男兒為帝國立下赫赫戰功亦不曾有過半分逾越，敢問陛下，今日令帝家死士圍攻我白家少主所為何事？」

白雲煙聲音不大，但那嘶啞的聲音，問心無愧的話語卻讓皇帝一震。那時自己心愛的人對自己的失望，還有對生的絕望。

「先祖遺訓，不得不從。血色魔瞳，斬草除根！」煙兒，朕想保護好你和軒兒，只能如此，對不起！日後朕定然會好好補償你們的。

皇帝看著白雲煙，在心底深情的道歉，若是之前，白雲煙還愛著這個男人，大概不會覺得如何，而如今拋卻兒女私情，她似是終於看清了，在那個人心裡，家族的利益重於一切，包括她。

「好，好，好！好一個不得不從！好一個斬草除根。帝臨淵，你很好！」

白雲煙看著皇帝，怒極反笑，沒想到最後害得自己家族滅門的竟然是自己一直愛著的這個人，那個她一直相信並且不惜拋棄一切的人。白雲煙自納戒中取出一個捲軸，撕裂它，而後拉著白雪瞳，那捲軸的力量帶著白雪瞳和白雲煙再次回到白家舊址，這是當初她嫁給帝臨淵的時候，她的哥哥白家家主白九霄給她的，說是怕她在這深宮中受委屈，白家遠在朝堂不能幫她，所以在她出嫁那日，哥哥頂著全族的壓力將家裡的寶庫給了她一半，她以為這些她永遠用不上，未曾想人算不如天算。

來到白家廢墟上，白雲煙似是終於支撐不住向旁邊倒去，幸好有白雪瞳在她身邊接住了她。白雪瞳將白雲煙扶著坐下，就聽到她說。

「雪瞳，你能來看我，我真的很開心，只可惜沒能見軒兒最後一面。」

白雲煙留戀的看著白雪瞳，有些事早就註定了，可她還是想努力一下，想要改變這個結局，從君家出事她就知道，盛極必衰，白家風光了近千年，如今也快要走到盡頭了。

「姑姑，您放心我一定會將您帶回藍幽宮，以後我來照顧您和帝軒，我定然不會讓你們再受委屈的。」

白雪瞳以為姑姑是因為被那皇帝負了心，傷了情才會如此。白雲煙溫柔的笑了笑，她將手上的納戒拿下來給白雪瞳戴上。

「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了，瞳瞳對不起，此生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了，可惜我沒有機會再彌補你了，你走吧！去雪山藍幽宮，那裡才是你該去的地方。」

白雲煙說完便閉上了雙眼，那副樣子似乎是已經沒有了生的意志了一般，白雪瞳不知該怎麼勸眼前的女子，她只能默默地看著她，守著她，然後慢慢恢復自己的傷，她知道以她如今的情況想要帶著白雲煙離開很難，方才動用血眸使得她傷勢加重，體內混亂暴動的靈力撕裂著她每一寸血肉，這樣的痛苦她早就習以為常，只是這樣的情況她所能調動的靈力太少，她怕不能帶著白雲煙走出這帝都，所以她必須儘快壓制住那股暴虐的力量。

白雲煙閉目休息了一會，被傀儡絲控制了這麼長時間，白雲煙如今根本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方才若不是看到有白雪瞳在身邊，恐怕她早就陷入昏迷了。

稍稍恢復精力后，白雲煙睜開眼睛就看到白雪瞳在她一旁靜靜地坐著，不由嘆了一口氣，帝家的人總是這麼死心眼。

「雪瞳，白家已經沒了，你不必怨憤，也不要憎恨誰，當初先祖幫帝家先祖的時候就料到了今日之禍，一個世家，能富貴顯赫千年已經夠了，這是白家的劫，你走吧，你的未來不該在這裡。」

白雪瞳聽到她的這番話，低下了頭，這是第二個人這樣說了，之前爹爹這樣說，如今姑姑也這樣說，難道，白家滅門就真的是不可避免的嗎？

在她們二人談話的時候，帝臨淵已經找到了她們的蹤跡，這一天，帝都的百姓不約而同的緊閉著家門，生怕惹禍上身；這一天，帝都被近萬名黑衣人圍住，但無論是城中守衛還是皇宮守軍都沒有人出來阻止。帝臨淵來到白家舊址就看到白家如今僅剩的兩個人坐在這廢墟之上，似乎是在等待著他的到來。

「煙兒，跟我回去好嗎？」

帝臨淵一步步走到白雲煙的面前，認真的看著她，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他雖然是皇帝，但是在帝家還有一眾長老，他為了白雲煙可以放棄自己的一切，但家族不僅僅屬於他，而屬於帝家人。

方才他眼睜睜的看著白雲煙消失在自己眼前，那一瞬間帝臨淵終於慌了，他答應帝家長老會不介入白家滅門之事就是為了能護住白雲煙，若是他的煙兒出了事，那他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若是我說不呢？皇帝陛下想要再將我囚禁？」

白雲煙睜開眼睛看向帝臨淵，冷漠的眼神不帶一絲感情。帝臨淵躲開她的視線，冷聲說道。

「那她就必須死。」

白雲煙無聲的笑了笑，果真是報應！

「陛下可知道？南疆傀儡術，攝人魂，控人身，傀儡絲斷，傀儡人亡。那控制我的傀儡絲一半是傀儡師的靈力術法，一半是我的靈魂之力，陛下猜一猜，我被那傀儡術控制了這麼長時間了，我的魂力還有多少？」

聽到白雲煙的話，帝臨淵震驚的看著對面的女子，沉默半晌后，默默地走向她，而後抱起無法行動的白雲煙向皇宮走去。

白雪瞳見此剛想動手阻止他，卻聽到帝臨淵下了命令。

「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