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最終一章

第八十三章 最終一章

()我與蕭靜之兩人坐在大營中味如嚼蠟地使用着飯菜,已經午時三刻了。

蕭擎山與宇文朔奇襲洛營,二皇子有琴……暮雲翊準備給有琴容軒一個最為沉痛的打擊。

我則與蕭靜之坐守燕軍大營。

一頓飯吃得不怎麼安生,不時便有傳令官來報:「報!陛下率領三千鐵騎遭遇洛國火雷陣陷阱,死傷慘重,幸好陛下安然無恙!」

「報!宇文將軍率領阿布布希部落旗開得勝!攻破洛國第一道關卡!」

「報!敵軍戰鼓急響,號角齊鳴,派出五千弓箭兵打破了宇文將軍的隊形,現在將軍正陷入苦戰!」

「報!宇文將軍與敵軍蔣宇超單獨對上!兩人正在纏鬥!陛下退回到三裏外,正準備帶着蔣太後進行第二次衝擊!」

我和蕭靜之對視一眼,看着他滿眼擔憂的神情,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靜之,不用擔心,蕭擎山這人馬上功夫比我還好,應該沒事……」

蕭靜之微微點頭,跟我也不客氣起來:「我出去迎戰。」說着,便準備起身穿戴鎧甲。

我止住他,搖了搖頭,沉聲說:「不要這樣,你必須坐鎮,不然軍心不穩,一定要頂住,相信你的哥哥,相信宇文朔。」

蕭靜之聞聽我這番話,也舒了一口氣,點點頭,疲憊地坐下閉幕眼神:「好,我知道了。燕國二十萬軍隊豈能有去無回?」

看着蕭靜之又恢復了鎮定,我卻心亂如麻,一方面擔心蕭擎山對上火雷陣,一方面又擔心宇超不敵宇文朔。一人着急來回走動。

又有三名傳令官來報:「三王爺!援軍來襲,重創洛軍!洛軍後撤三里,陛下已經命令全軍追擊!」

「三王爺!宇文將軍不敵蔣宇超,落敗而逃!」

「三王爺!弓箭兵已經準備到位,是否啟用火箭?」

蕭靜之緊緊攥住拳頭,半響后才朗聲大笑起來,狠狠一拍桌子;「傳令下去,全軍不用火箭,改用投石器,用火將油脂點燃!」

那傳令官得令而去,我卻非常疑惑,不禁問:「靜之,這又不是攻城,為什麼還要用投石機?」

蕭靜之微微一笑,摸著下巴便做思考狀:「這一招只為震懾洛軍,這一招下去,必定人心惶惶,哼哼……」說着,便低聲滿意地笑了出來。

又待了三個時辰,我瞅了瞅,已經天黑了,嘆了一聲,轉身拱手道:「我去外面看一看。」說罷,便想轉身離開。

哪知這時又莽莽撞撞衝進來一名傳令官,欣喜若狂道:「啟稟三王爺!陛下已經將敵軍主力全部牽制!現在正跟洛國皇帝對峙,已經將蔣太后拉了出來,洛國皇帝大收打擊!軍心不穩!」

什麼!

我連忙狂奔上馬,一刻不肯停留便向兩軍交戰處駛去。

跑了將近半個時辰就聽見燕國兵士特有的歡呼聲:「呼呀!呼呀!自殺了!自殺了!」

什麼!自殺?

我連忙揪住一個士兵便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士兵正在高興頭上,就說:「洛國那皇帝為了他母親免除一死,已經服毒自殺了!」

他真的這麼做?他是帝王!他為設么會這麼愚蠢的選擇自殺?為了他母親?

連忙擠進人群,擠了半天才擠到前方,洛國的所有士兵已經放下了武器,全都跪在地上,手中拿着白色的衣布,已經選擇了投降。

我看着癱在地上正在不停抽搐的有琴容軒和正在嚎啕大哭的蔣宇超,頭腦一片混亂,半響后說不出話。

這就是我要的結果,林仲茗,你不是非常希望有琴容軒死嗎,為什麼現在卻非常痛心?

一邊的二皇子一臉平靜,垂着眼帘,似乎也有悲傷之色,我顫顫抖抖就想上前,被蕭擎山一把抓住,低聲說:「小當心有詐。」

我混沌的點點頭,聽着蔣宇超悲戚的哭聲,那聲音之高,讓我耳中嗡嗡作響,一會蔣宇超便抬頭一臉憤恨地看着我,聲淚俱下的吼道:「你滿意了!你知足了!你得意了!」

我張了張嘴,也不知說什麼好,蔣宇超繼續對我吼道:「林仲茗!你認為你林家很無辜,無辜嗎?你敢說你們林家清清白白一心侍奉皇家絕無二心?」

沒想到有琴容軒這時卻有氣無力地拉了拉蔣宇超的袖子,口中冒出一大口血;「別說了,宇超。」

蔣宇超悲戚地垂著淚又摟緊了有琴容軒,扭頭又看向了二皇子,眼中都快噴出了火:「還有你,有琴懿軒!你是洛國皇子!怎麼還幫燕國攻打自己的國家?你的滿口仁義道德去了哪裏?被狗吃了嗎?」

二皇子勾著嘴角嘿嘿一笑,轉臉向我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身後的士兵,這才朗聲說:「我?吾乃宣國德義帝之後,暮雲翊是也,自然要幫助燕國,還我宣國大好河山,陛下……」說着,他轉臉看着蕭擎山,戲謔道:「陛下,你我訂的約定,還能奏效嗎?」

蕭擎山一笑,動作優雅欠了欠身,將雙手合十放在心口中,鄭重地說:「滿沙女神在上,約定當然奏效。」

暮雲翊微微一笑,仰著頭也向蕭擎山點頭示意,復又轉過身向身後他的士兵大聲道:「各位!宣國復國!大家隨我過江!重建我宣國大好河山!」

身後的士兵裏面歡呼起來,我細細看了一陣,竟找出了熟悉的面孔,姜六娘,百里飛鴻,胖大海都在其中高聲呼喚:「宣國萬歲!陛下萬歲!」

一時間場面壯觀宏大,眾人大聲呼喊三聲后才悄然無聲,暮雲翊滿臉笑容,拱着手便向我走了過來,低聲道:「皇叔,你可隨我一起會宣國?」

我疲憊地搖搖頭,看着已經昏迷的有琴容軒和已經被剛才發生的事情弄懵的蔣宇超,轉頭就對暮雲翊道:「不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多謝你的好意。」

暮雲翊笑得有點勉強,半天後才點點頭,嘟囔道:「好,王爺這個位置我會一直給你留着。」

我失笑出聲,搖搖頭,便猜着他的心思說:「我看,你是不是還在惦記那個什麼宣國寶藏?……那東西是假的,我都不知道他在哪裏。不過你有帝王之才,我相信你不會靠一個小小的寶藏就能振興宣國。」笑了一聲,便不覺打趣道:「對了,記得讓史官好好記錄發生的這一切,十年前宣國因為什麼亡國,而今日又是因為什麼原因洛國滅亡。以史自檢,我相信你也知道這個道理。」

暮雲翊點點頭,我便轉身對蕭擎山和他拱手道:「兩位陛下,可否讓我喝有琴容軒單獨待一會兒?」

蕭擎山和暮雲翊都沉默地點點頭,揮手讓眾兵士退下后,又將已經有些崩潰的蔣宇超拉走,我這才慢慢上前,走到前面,慢慢跪了下來,嘆著氣將有琴容軒輕輕摟在懷中,用手背幫他擦拭了一下臉頰,低聲說:「我絕沒想到你會自殺。」

有琴容軒低笑出聲,又噴出大口黑紅色的血液,自嘲低聲說:「我不自殺的話你能放過我嗎?放過我母親,她只是一個女子。」

我麻木地搖搖頭,就低頭在他耳邊小聲說:「你兒子晨星我已經送走了,放心。」有琴容軒聽聞此言怪笑出聲,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袖子,喘著粗氣問:「仲茗,你現在還恨我嗎?」

我使勁點點頭,咬着牙說:「我怎麼不恨?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

有琴容軒這時卻突然笑了出來,咳嗽了幾聲,便開始自言自語:「怎麼還不死,這個毒藥藥效實在太慢……恨得好啊,仲茗,一定要記住,永遠恨我,一定要恨我,這樣,你才不會忘記我……」

我呵呵笑了一聲,心底止不住悲傷,只能點頭:「我不會忘記你……」

有琴容軒抿著嘴得意地笑了半天,氣息慢慢變弱,一雙黑色的瞳孔也渾濁起來慢慢向上翻去,微弱地說:「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裏又回到了那年十六歲初見你時的場景……洛神啊……你那時的眼神那麼明亮,那麼的耀眼……我卻那麼自卑……竟無端猜疑你……這一回,我絕對不會懷疑你……我好後悔……一定……讓我再……愛……你…………

我冷靜地將他的雙眼合上,站了起來,心中非常失落但是裝作非常鎮定地向所有人大聲宣佈:「洛皇已駕崩。」

朝堂換代,領土易主,似乎是一瞬間發生的事。

暮雲翊退到偆江以南,守着原來宣國的領土,定都南郡,自給自足,倒是過的異常快樂。

原來的宣國百姓也非常歡迎這位潛伏在洛國皇室的宣國皇子,沒有任何阻撓他就登了基。蔣宇超被宣國捉了去,不過也沒事,聽說已經跟三皇子隱居在某處,而暮雲翊則封我為至尊皇叔,倒是給足了面子。

蔣太后則心智全失,蕭擎山派人送她到一處地方靜養,而燕國佔領了偆江以北洛國的全部領土,很多洛國人士奮起反抗,都被燕國鎮壓了下去,期間曲曲折折我也不想了解。不過燕國舉行封禪大典后,竟將我封我皇后,實屬荒謬。

蕭擎山倒是沒有難為我,只是讓我記住十年之約皇后之位永遠是我的巴拉巴拉說了一堆,就放我出了宮。

去沂山洛國皇陵祭拜了有琴容軒,順便欣賞了一下我的陵墓,又幫爹和大娘遷墳后,我便拿出當時蒼沐賜予的鏤空梅花落與他聯繫。

再次在偆江邊與蒼沐見面,恍如前世,聽他說着我與他分開后他遭受的中種種事件,不免唏噓不已,但看着他與梅霄然恩愛有加,宛如夫妻,心中不免嫉妒萬分。

我勉強笑了一下,拍了拍雲蒼沐的肩膀,又拱手向船上的梅霄然示意了一下,這才帶着艷羨的語調說:「蒼沐,真的很羨慕你。「

蒼沐略微尷尬,也笑了出來,點點頭,便握住我的手關切地問:「師兄,你以後會怎麼辦?」

沉思了一會,我疲憊地搖搖頭:「我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接下來,就是遊盪人間,找到他,就行了。」

蒼沐臉色微變,小心翼翼地問:「可是林瑾林叔宜?」我點點頭,滿足地笑着,自言自語道:「我有他足已……」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蒼沐啊,一定要幸福。」

蒼沐蒼白的臉色終於紅了起來,滿足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你也一樣,師兄……不,你是我的親人,我的哥哥。」

我一下子大聲笑了出來,將他擁在懷中狠狠環住他狠狠垂了他兩下後背:「臭小子,我活了三十年才聽見這兩個字,再叫一聲哥哥聽聽?」

雲蒼沐也大笑出聲,也學着我拍了拍我的後背,似小時般頑皮眨着眼睛對我說:「我曾經叫過好不好,那年我五歲時,你還記得嗎,你把母雞扔上房頂,嚇得它三天沒下蛋,二師父氣的只抖,我可是叫你哥哥幫你求過情的。還有那隻我最喜歡的三花貓,你那時候非要剪掉它鬍鬚看看貓還能走路嗎……我可是向你求過情的!」

我倆同時大笑出聲,末了我才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趕緊回去,你家那口子說不定都等急了。」

雲蒼沐臉色微紅,略微拱手,正色道:「哥哥,那我就先走了。」說罷,便自行登上了船,兩人便搖著漿向西而去。

上蒼,請保佑他們平安。我揮舞着手,一直等他們消失在視線中,才離開了這裏。

整整一年,看着燕國和宣國逐漸穩定,百姓又恢復了原來的生活,我一人行走在各個城市,各個名山,都沒有任何林瑾師傅的痕迹,期間,也拜託過蒼沐動用武林勢力尋找,沒有任何結果。

但我從來沒有放棄,我知道,他一定在某處,一定在某處等着我找到他。

尋尋覓覓,從塞北找到江南,從東海邊仙山找到西邊的崑崙,都不知他在哪裏。偶爾有一次回到夏城,見到舅父,他也不知當了多年老對頭的林瑾師傅到底在何處。

我微微嘆了一口氣,跳過這個話題,也問起了他人,白仁和元謀兩人隱居,有琴敏儀帶着晨星投奔了舅父,她自己開了一個什麼全國連鎖的相公館,新奇的詞語我也無法解釋,女子開青聞所未見,反正過的平安就可,又跟已經改名成蘇晨星的玩了一會,這才轉身離開又開始尋找起來。

難道林瑾已經轉生?或者他的師傅作法失敗?

又是新的一天,我渾身已經沒有了任何氣力,只能雇了一輛馬車載我到林家老家鄴城看一看,一路上,馬夫認為我是個病秧子,也就躲的遠遠的,半點交談的意願也沒有。

抬起手撩開窗紗,掐算了一下日子,今天已經三月初十了,驛道旁桃花已經全部開了,被風輕輕一吹,帶來陣陣香氣,花瓣漫天飛舞,這等場景美妙的很,我悠閑地直著胳膊欣賞起了風景口中哼起偶爾聽過的江南小調。

「江南風景好啊……遍地牛羊草喲……水甜人美萬物生喲……」小調才忘我般唱了一半,馬夫卻噓的一聲將馬車停下,我正疑惑不解時,就停車外的馬夫大聲說:「前面的人讓一讓!」

難道是強盜?

我一點都不着急,搖頭笑了笑,低聲對馬夫說:「大哥,說話客氣一下。」

那馬夫「哦」了一聲,然後又高聲喊道:「老人家!您讓一讓。」

老人家?我心生疑惑,連忙自己撩開帘子一探究竟。

那個擋住路的人,身形挺拔,身量很高,目測起碼八尺有餘,背對着我們,手中撐著一把紙傘,擋住了被風吹落的花瓣,一身黑衣,但卻一頭銀髮。

老人家?不可能。

身邊的馬夫突然害怕起來,戰戰兢兢地高聲問:「前面的老人家,您讓一讓!」說罷,便悄悄轉頭對我小聲抱怨道:「客官,怎麼大白天就見鬼了,剛才還沒看見任何人,這一眨眼的功夫怎麼就突然蹦出來了?他不會是鬼?」我也沒有聽清他後面究竟說了什麼,只是眯着眼睛一個勁注視着那人的背影。

細腰,寬肩,還有那若隱若現結實的臀……

天哪……

那個背影如此熟悉,是他,一定是他!

我欣喜若狂,費儘力氣爬下馬車,顫顫悠悠喘著粗氣又打量了一陣,這才小聲問:「是你嗎?小瑾?」

那人依舊背對着我們沒說任何話。

我的心怦怦直跳,喜悅之情實在承受不住,費盡所有力氣甩開馬夫,腿就像不由自主般跑了上去,張開雙臂,狠狠將那人摟在懷中。

是他!就是他!這是多麼熟悉的味道!

我用盡全力死死摟住那人的腰,臉貼在他背上哽咽地說:「你去哪裏了?怎麼不來找我?」

那人身子微微一顫,復有悶笑出聲,慢條斯理地收了傘,隨意丟棄在一邊,這才轉過身摟住我,低聲道:「這不是剛一恢復就來找你了嘛。」

微微抬頭看着他的臉,復有伸手摸了摸他微熱的臉頰,心疼地看着他已經變成全部銀白的長發,我才遲疑地問:「小瑾,你好了?」

林瑾眉眼彎彎,一下子笑了出來,點點頭,小聲說:「嗯,我回來兌現承諾了。」

霎時一陣感動,便覺眼中淚水落下,趕緊擦拭乾凈后,又仔細檢查了我又低聲問:「什麼承諾,我已經忘的一乾二淨了。」

林瑾劍眉微挑,露出絲絲得意和狡黠,用大拇指幫我擦拭了一下眼淚,小聲說:「二哥,別摟的太緊了,你沒看見車夫的下巴都掉了,我的承諾啊……當然是陪你看遍天下風景啊……」

我狠狠一拳打在林瑾心口,復有將他摟緊,心中十分甜蜜,口中卻說出了自己早就想說的那句話:

「江山風景再好,都比不上你的微微一笑。」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了,等待這一天實在是好久~好久~

還有幾個番外,不定期更新了。

有琴容軒只不過詐死,不過沒他的戲份了。

再次感謝陪伴我的所有妹子,D親,惡魔親,M親,以及所有潛水着我不知道名字的親們,正是因為你們,我才堅持寫完。

謝謝,謝謝你們,鞠躬。

文文完結前會將公共章節修理一下,嗯,就這樣。

同時請求包養專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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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重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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