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北京時間凌晨1：00。小雨。東南風2級。

司寇南霂驀地睜開眼睛，怔愣地盯著昏暗的天花板，一秒，兩秒，三秒，然後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半個小時過後，她又醒了過來。

翻身，扯過被子蓋過頭，司寇南霂閉眼，強迫自己再睡下去。

不過她又失敗了。

「哎～～」

認命地嘆了一口氣，司寇南霂直起身子，豎起枕頭，披上外套，然後從床頭櫃拿過筆記本電腦，在播放器中隨便找了一部電影，點擊，播放。

淺淺的藍光照在她的臉上，屏幕中不停變幻的畫面在她的眼中一一現形。司寇南霂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順帶著將眼角的淚水也拭了去。

對，你沒有猜錯，司寇妹子，很光榮地，失眠了。

事實上，她不僅一整夜沒怎麼睡著，還很煩悶。

——德川一矢已經一天一夜沒有聯繫過她了。

以前雖然也會有幾天不互相聯繫，甚至有時候德川一矢進入封閉式訓練，一個多兩個月也不能聯繫時，她也沒這麼煩躁。只是這次……

她想，她是不是太任性了？

頭疼，司寇南霂揉了揉有些鈍痛的太陽穴，低低地嘆了一口氣，手指頗為煩躁地拉動著進度條。

電影的畫面猶如走馬燈一般飛快的從她的眼中閃過，將近兩個小時的電影不到半個小時就結束了，司寇南霂胡亂地抹了一把臉，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1點50分，「嘭」，手機又飛了出去，和床頭櫃來了個親密接觸。

「嘖」

她又點開了一部電影。

不多久，她又開始點擊快進了。

「集中注意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對自己這樣說到，強迫自己定下心來。

只是這世界上那有那麼多心想事成？沒多久，司寇南霂又感到厭倦了。

她閉上眼，把電腦放在一邊，任由屏幕中的小人演繹著別人的故事。

這時天空突然劃出一道閃電，隔著厚重的窗帘依然點亮了昏暗的房間，耀眼而驚悚。

緊接著轟隆的雷聲從天邊滾滾而來，似乎要落在人們的肩頭上才肯罷休。

司寇南霂睜開眼睛，關掉了喧囂的電器，往被窩裡縮了縮。

窗外傳來雨點擊打玻璃的聲音，「嗒嗒」「嗒嗒」，間或夾雜著汽車的鳴笛聲，「叭叭」「叭叭」，平常讓她覺得悅耳動聽的聲音此刻竟出奇的讓她感到心煩意亂，司寇南霂聽了一會兒，一把扯過被子蓋住頭，捂住了耳朵。

與此同時，與中國隔海相望的日本，東京時間凌晨3點10分，無雨，東南風3級。

德川一矢提著為數不多的行李，輕輕關上房門，後退半步，抬頭看了一眼二樓靠邊還亮著燈的窗戶，以及和自己再見的母親，轉身上了一輛汽車。

「息子が、今回はどうしてこんなに焦って行きますか？（兒子，這次怎麼這麼著急走？）」駕駛座上，德川爸爸轉過頭看著正在系安全帶的兒子，眼裡有著淡淡的心疼和不舍，「もう何日も滯在できませんか？（不能再多待幾天么？）」

「申し訳ありません、お父さん（對不起，父親。）」手上的動作一頓，德川一矢眼裡的歉意一閃而過，隨即他抬起頭，側身看著德川爸爸，目光堅定。

「いいでしょう，（好吧，）」德川爸爸點點頭，他知曉自己孩子肩上的責任，「自分の世話をする。（照顧好自己。）」

「私は知っている、父。（我知道，父親。）」

一路再無言。

東京時間凌晨3點30分，德川一矢最後看了一眼手機屏保，指尖輕觸著照片上司寇南霂的臉，帽子遮掩下的眼裡儘是似水柔情，下一秒他關機，將手機放回包包里，調整了一下帽子的位置，轉身進入了登機口。

6個小時后，飛機緩緩降落在了成都國際機場。

5個小時前，德川一矢向空姐要了一杯熱牛奶，然後關掉了頭頂的閱讀燈，塞著耳機，戴好眼罩睡了過去，直到廣播聲提醒飛機不多久就會抵達機場才醒過來。

他要去見一個人。

他的心也已經飛走了。

德川一矢調整了一下坐姿，轉過頭看著窗外有些暗沉的天空，以及視線內偶爾飄過的一兩朵鐵鉛色的烏雲。

他突然想起上一次和司寇南霂見面的時候也是在這座城市，也是這種天氣，沉悶而壓抑，甚至還下著雨。不過司寇南霂卻挽著他的手臂，笑著把他拉進了臨街的一間小小的書店裡。他還記得那天雨下了多久，他們就在書店裡逗留了多久，直到最後書店都要打烊了，笑容可掬的店老闆一臉抱歉地站在他們面前時，他們才離開。他還記得司寇南霂看著他的眼睛，玩著他的手指，撒著嬌讓他一起體驗淋雨回家，美其名曰「情侶之間才會懂得的浪漫」，最後卻笑著說是開玩笑，讓他不準生病的樣子。

不過這都是9個月前的事了。

德川一矢有時覺得自己其實挺對不住自己的姑娘，異地戀，自己又是個運動員，這些註定自己沒有辦法可以經常待在她的身邊，陪著她，伴著她，免她思，省她孤獨，給她依靠，可是，他們一直都在堅持不是嗎？

這樣想著，那些讓人沉悶的雲似乎也變得親切來。

「女士們，先生們：

飛機已經降落在成都國際機場，外面溫度11攝氏度，飛機正在滑行，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請先不要站起或打開行李架……

感謝您選擇中日航空公司班機!下次路途再會！

Ladiesandgentlemen：TheplanehaslandedatChengduInternationalAirport，theoutsidetemperatureof11degreesCelsius，theplaneistaxiing，toyouandothers，pleasedon'tstanduporopentheluggagerack……ThankyouforchoosingAirChinaflight!」

廣播里傳來空姐甜美而優雅的聲音，德川一矢定了定神，重新戴好了帽子，還特意拉低了帽檐。

這次是私人出行，身邊並沒有經紀人和助理與他同行，幫他搞定媒體，如果被人認出來會比較麻煩。

做好一切準備，德川一矢提著行李袋，走下了飛機舷梯。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錶，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了口罩，是黑色的，上面用藍色的線綉著小小的「TS」字母。

現在是北京時間9點40分。成都機場外。小雨轉陰。無風。

德川一矢招手，一輛計程車停在他的面前。

「哎，帥哥，走哪兒？」司機大哥操著一口正宗四川話，回頭看了一眼德川一矢，一臉的爽快和熱情。

「xx小區。」因為司寇南霂經常會用四川話調戲他的緣故，簡單的交流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問題。

「好嘞！坐巴適嘍！」

不久計程車消失在車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