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戰友情 下
「跑！快跑！老鼠！！」
我狠狠的推了一把丁小燕，只聽她「媽呀」一聲大叫，然後就是「嘩啦嘩啦」的淌水聲，用幾乎飛奔的速度直接跑向左邊通道！丁小燕怕老鼠這一點並不奇怪，因為她是個女人，說實話，我也怕老鼠，從小就怕！更別說我們現在遇到的是吃人的屍鼠！
「啊！」
丁小燕忽然尖叫了一聲，黑暗中我一頭撞在了她的背上，我試着推她，可是怎麼也推不動！
「怎麼了！！」
「我的腳卡住了！！」
聞聲立刻彎下腰，一頭扎進淤泥里，摸索着她的腿！
「別管我了，你快跑吧！！」
「不行！「我們是同伴，只要我不死，我也一定不會讓你死……」
找到她的腿並不難，只不過她的腿現在卡在兩根尖銳的棍狀物體中間，手裏那觸感分明就是一堆人骨！憑着我對人骨結構的了如指掌，一把就抓住了，那圓滾滾的頭蓋骨，舉起來就是一通亂砸！「咔叭」一聲脆響，卡住丁小燕的那幾根內骨終於被我敲碎！
「跑！！」
重獲自由的丁小燕也不猶豫，我剛剛喊完這一句前方「嘩啦嘩啦」的水聲又再一次終於響起！我也再次使出吃奶的力氣趟水狂奔，此時此刻只恨自己爹媽沒給自己多生兩條腿。無止境的黑暗不知通往何處，身後的紅點也近在咫尺，急得我連尿都快出來了！現在只能祈求上天千萬不要讓我們撞上死胡同！
「有光！前面有光！！」
透過丁小燕的身影，我看到了前方有一束微弱的光芒，雖然不是很亮，但此時此刻它在我們心中就好像明燈一樣，指引著逃生方向！而此刻下水道里也逐漸變得寬敞起來，終於能夠直起腰來了！
「咔嚓」一聲，我好像踩碎了什麼東西，下意識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堆堆白花花的人骨！這些人骨似乎取代了剛剛的淤泥，它們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以致我們每踏出一步，腳下就會發出「咔嚓咔嚓」的骨裂聲！
隨着前方光線逐漸增強，腳下的路也有了變化，一具具被水泡的發白腫脹的屍體、又取代了剛才的人骨！這些人顯然和我們一樣，都是被逼的沒辦法才鑽下水道，起碼已經死了一個多月了，因為長期被水浸泡，皮和肉都已經分了家，肚子比十月懷胎大得都要嚇人！為了逃命哪管的了這麼多，一腳就踏了下去！「嘩啦啦」那肚子就像一個裝滿水的皮球一樣炸開！整隻腳都陷進了黑色的內臟之中，密密麻麻的蛆蟲射了我一頭一臉！
「我靠！」
雖然我已經很小心，但屍體疊在一起的數量還是讓我防不勝防，幾乎是每邁出兩到三步就會有肚子或腦袋被我踩扁！
藉著光亮我回頭看了一眼，數只渾身腐爛的灰毛老鼠從黑暗裏鑽了出來，一個個就像殺紅了眼的暴徒一樣，看到那些噁心的屍體就拚命的啃咬，甚至成串的鑽進屍體的嘴巴里，像寄生蟲一般直接從屍體的體內破殼而出，三兩下就把那些屍體咬成了一具具恐怖無比的骷髏架！
「找到出口了！！！」
聞聲看去，不遠處上方有一塊銹跡斑斑半掩著的鐵質井蓋，照亮這裏的淡淡月光就是從上面透進來的。只是這裏的地勢也在呈現一個緩緩上升的態勢，就連地面的污水和淤泥也是越來越少。井道邊的鐵梯就懸在頭頂，而已經累到像條死狗一樣的丁小燕怎麼也夠不著，於是我將她抱起，這才攀住了，可很快我就悲哀的發現，以她的臂力根本就攀不上去！
於是我趕緊彎下腰，讓她站在我的肩膀上，這才終於爬了上去！
「呀！」我一聲爆呵，左腿一蹬，猛的躍起，把自己也掛了上去，但我顯然也高估了自己的臂力，懸空的雙腿抽風一樣亂踢亂蹬！而這時黑色的鼠群已然到達了腳下！
丁小燕見狀單手抓住梯子，轉身用另一隻手抓住我的后脖領子，就一個勁的往上拉！一隻灰色的喪屍鼠卻在這時從我的腳面上閃電般躍起，剃刀一般的獠牙向著我的臉上凌空咬來！
「我艹你媽！！」
我大罵一聲，一把將喪屍鼠整個捏在手裏，那噁心的小東西一瞬間就蹬直了四肢，「死吧！」大量的內臟直接從兩頭「嘩嘩」冒了出來，把我噁心的趕緊一把扔出去老遠，順手在梯子上擦了擦，可轉頭一看，洶湧的喪屍鼠潮居然陰魂不散的順着牆壁爬了上來，嘰嘰喳喳的一路叫囂著衝來！見丁小燕已經爬出了井口，於是也不再猶豫趕緊已火箭般的速度竄了上去！丁小燕立刻將半掩著的鐵制井蓋徹底合上！這才安心！
我四處看了看，但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老子好懸沒氣暈過去，壓根沒想到，老子九死一生、千辛萬苦在地下道里鑽了半天，居然還在九眼橋這個破地方！氣的我破口大罵！
「媽賣批！這他媽什麼鬼速度……」
雖然這裏的喪屍不像酒吧一條街那樣多到可怕，但這裏的喪屍卻依舊多如牛毛，三三兩兩毫無目的的在周圍四處亂晃！
丁小燕說到：「周圍喪屍太多，我們還是去街邊店鋪先躲躲吧。至於怎樣引開酒吧一條街的喪屍，等天亮以後再說吧。」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
「呃啊！」
一隻滿臉血痂的喪屍忽然向我們這邊沖了過來！我不慌不忙的撿起地上一塊汽車殘骸，一個閃身狠狠的砸在它的後腦勺上，「咔」一聲，黑血濺的到處都是！這喪屍顯然因為腐爛已經變的不堪一擊，我這一下直接就把它的腦袋從勃頸處撕裂開來，發黑的頸椎生生從後背上扯出幾節，只剩下脖子上一點點的皮肉還連在腦袋上！
黑夜裏越來越多的人形怪物，也聞聲齊齊向這邊聚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習慣了，老子既然沒那麼害怕了。
「耀洋，我們走吧。」
我已經完全沒了主意，本能的跟着丁小燕往前猛跑，稍稍定定神之後才發現此刻居然身處在大馬路的中央，大批的喪屍都在朝着我們的方向迅速圍攏過來！
身處在城市的主幹道，雙向四車道的大馬路上橫七豎八的停滿了出事的汽車，海量的喪屍簡直無所不在！
「這邊！這邊！」
聞聲看向丁小燕所指的店，一家通體裝修成粉色的小店，根本來不及去看門頭上到底寫了些什麼，只發現那扇半拉着的卷閘門對我們十分有利！
丁小燕順手從地上撿起了一根粗木棒，看到敢攔路的喪屍就砸，而虛弱的我這回倒是根本沒敢逞能，老老實實的躲在她的身後。進入店鋪回頭之餘，黑壓壓的屍群好像洪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幾乎成一條直線向我們這邊兇狠的追來！
剛剛拉下卷閘門，而店鋪裏面幾乎頃刻間就響起了喪屍瘋狂的嘶吼，我心裏當即就是一沉，沒想到店鋪里居然還躲著喪屍。
「呃啊！」
一隻穿着紅色制服的喪屍當即從黑暗裏衝來，看那嬌小的身材就知道生前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但丁小燕毫不猶豫的上前一棒打在了它的脖子上，喪屍腦袋只是偏了一下，「咔嚓」一聲，丁小燕手裏的木棒居然折斷了，她乾脆手持斷木衝上前，狠狠扎進了喪屍的眼眶裏，一聲怒吼，乾淨利落的將木棒整個送了進去！
咣咣咣……
這時卷閘門也傳來雨點般的撞擊聲，一聲賽過一聲的兇猛，頃刻之間就彎起一道大大的弧形，我們立刻火急火燎的搬來店裏的桌椅板凳，團團將卷閘門給牢牢堵上！
丁小燕面如土色的看着不斷咣咣作響的卷閘門，氣喘的簡直跟老母牛一樣，我知道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於是把店裏的屍體剁了個稀巴爛，灑在了卷閘門下面縫隙處，然後找來兩塊廢紙板一個勁的向外扇風！方法奏效，外面很快就恢復了安靜，這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
聽着門外陣陣雷聲，我又沒好氣地罵了一陣老天爺，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才有工夫仔細打量這間小門店，正廳不過十幾個平方而已，已經小到了逼仄的程度，一組展示櫃、一張小案板、在加上幾張小桌小凳就是這裏的全部家當了，地上一大灘已經乾涸的血跡和骨渣，也不知道是屬於哪個倒霉鬼的！
「呀！」
丁小燕忽然沒來由的驚叫一聲，把我嚇了一跳，我沒好氣的道：「你鬼叫什麼？你能不能不要亂叫，你那海豚音估計一公裏外的喪屍都能聽到！」
「你的腿，你的腿！」
「我的腿？」
她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但這低頭一看，我也叫了出來！只見不斷有黃色膿水從褲管破碎處溢出，而真正讓我叫出聲來的是、此時的右腿比左腿足足粗了兩倍，髒兮兮的迷彩褲褲管都被整個填滿了！「咔嚓」一生撕開褲管，我倒吸一口涼氣！
被鋼筋刺穿的那道傷口，已經發炎潰爛了，翻卷的皮肉流出的不再是血，而是膿黃和透明的體液。
「小燕，過來幫幫我。」
「幫你什麼？」
我指了指我這條「大象腿」說到：「幫我把膿擠出來。」
她找了一小塊木條，示意讓我咬住，隨着她雙手不斷的用力擠壓，傷口猶如火山噴發，黃色的膿水噴涌而出！
「唔……唔……唔……」
疼痛油然而升，刺激着我的神經。大腿像是被萬根灼熱的利刀刺著，一股絞心的疼痛遍佈我的全身。一陣又一陣的疼痛猶如錢塘江大潮一般朝我湧來，一波又一波。
「忍住！」
豆大的汗珠細細密密地冒出來，手緊緊握著，指甲嵌進皮膚也不會感覺疼。
「不行，必須把傷口劃開，不然最裏面的擠不出來。」
聽到這話，我瞬間就崩潰了，但為了活命，也為了我這條可憐的腿，只能選擇繼續咬牙堅持。
丁小燕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把水果刀，又在店裏翻箱倒櫃好一陣找到了火柴，點着一堆廢紙把刀放在上面烤了一會兒就算消毒了。
熾熱的刀片接觸到傷口一瞬間，立刻發出了「滋滋」的聲音！我只能在心中聲嘶力竭的慘嚎，濕漉漉的頭髮胡亂貼在了額頭上，眉毛擰作一團，眼睛幾乎要從眼眶裏凸出來，鼻翼一張一翕，急促的喘息著，嗓音早以沙啞，手臂上青筋暴起，嘴裏的木條不再是木條，已經被咬成了木渣！
「好了！」
她從我身上撕下一塊碎布，認認真真的為我包紮起了傷口，不得不說，女生在照顧人這方面都有先天性的遺傳因子，丁小燕這樣大大咧咧的女生也不例外。
她見我在看她，輕笑一聲問到：「怎麼了？看着我是不是又想起你的那位了？」
我知道她說的是誰，覺得有些尷尬，於是默認的笑了笑。她繼續道：「我姓丁，不姓李，她是她，我是我。不過呢，為防止你相思成病，現在可以讓你抱一下。」
聽到這話我就更尷尬了，於是我趕緊解釋道：「那啥，其實我和她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打斷我道：「你和她的事關我什麼事？！你很喜歡跟別人講你和她的故事嗎？」
我不知道說什麼了，她則有話要說：「你跟別人講了，有什麼用呢？難道是為了讓別人同情你？還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女人叫李歡歡，自己在末世里還有個人牽掛？恐怕真實的情況你自己最清楚吧？」
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於是道：「我的心其實不再天府，而在滬申，其實在不在滬申我也不清楚。我想趁著這條爛腿還能動，去找回我的心。我不想這樣沒心的活着……你說……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自己已經決定好了的事，幹嘛要問別人？！」
她奇怪的看着我，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白痴，我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用一種過來人的口氣說到：「自己心裏的事有必要讓身邊所有人都知道嗎？你覺得除了你自己，別人會在乎嗎？你多大的人了，人吃人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
說完她便不再理我，但她的話似乎一瞬間點醒了我。
她說的對……
毫無掩飾的向別人揭開自己的傷疤，別人只會咀嚼你的痛苦，把你的痛苦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因為靠憐憫和同情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只有自身強大了，才有能力去面對現實的種種苦難。
即使是從前太平盛世，我們仍然能感受到身邊人的麻木不仁和見死不救。他們問你不幸的過去、問你的悲傷和秘密，並不是關心你，而是為了滿足好奇與消遣，咀嚼你痛苦的背後其實是事不關己。所以別說話，默默的。努力過的更好，更優秀。
……
天亮了，
經過昨晚一夜未眠，我想出了用汽車爆炸引開喪屍這個方法！首先必須，到一公里以外找到汽車，現在滿大街幾乎都是報廢車輛，說選更為合適。考慮到用尖銳物體戳破油箱動靜太大會引來喪屍，於是我們打算用放火直接引爆。但怎樣去到一公里以外，並且引起爆炸后怎麼脫身，成了最大的問題！
丁小燕道：「現在滿大街都是汽車，我們可以開車過去！」
我問到：「你有讓報廢車起死回生的本事嗎？」
我倆陷入了沉默……
她又道：「踩自行車吧！」
我沒說話示意讓她看看我這條腿……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等死算了！」她這顯然說的是氣話，我又萌生出了塗抹喪屍內髒的想法。
就在這時一陣「噼哩啪啦」的鞭炮聲傳入耳際，聽聲音很近，似乎就在店外街道的某處，我的第一反應，難道是酒吧一條街的人靠自己下樓了？如果真是這樣那曾梅梅就肯定會被他們拋下！
透過卷閘門縫隙向外看的丁小燕忽然驚呼道：「外面有車！」
「讓我看看！」
縫隙可視範圍很有限，只見一輛武裝到了牙齒的越野車，車體前後左右都被鐵絲網包裹着，車頭的保險杠還安著兩片厚厚的鋼板，上面幾乎被鮮血染了個遍，顯然車頭是用來衝撞喪屍的。但這樣一個小型坦克此時卻以一種慢悠悠的速度緩緩前行，有時會忽然減慢速度，甚至停車，還時不時發出刺耳的鳴笛聲！這樣騷斷腿的操作，周圍海量的屍群自然不會視而不見，一個個就好像，粉絲遇到明星一樣興奮的追趕着，雙向四車道立刻被數以萬計的屍群踏的塵土飛揚！越野車想要引開喪屍的目的再明顯不過。
可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冒着屍骨無存的危險來這裏引開喪屍呢？我可不認為樓上的那些人會這麼有種，不管開車的是什麼人，至少現在可幫了我們的大忙，我們已經不用冒着危險去一公里以外引爆車輛了，現在就可以直接回到酒吧樓頂了！
……
拉開卷閘門后，除了幾隻昨天晚上因為沖在最前面被擠爛了腦袋的喪屍屍體外，濕漉漉的大街上幾乎很難看到其他喪屍遊走的身影。
丁小燕問道：「耀洋，你覺得他們是什麼人？」
我若有所思的回答道：「比起他們是什麼人，我更關心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這種老練的手法明顯不是等閑之輩。說不定他們的目的，就是沖着九眼橋存放的物資而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先不管他們，回酒吧大廳帶我姐姐走。」
丁小燕胡疑的看着我問道：「那其他人呢？」
「哎～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
此時大街上空蕩蕩的，雖然仍有三三兩兩的喪屍在那毫無目的的遊走，加起來也才不過十幾隻，我們自然不會放在眼裏，一路上可以說是暢通無阻，不一會就回到了九眼橋一帶。
「別動！不然我們開槍了！」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暴喝，緊接着就是拉動槍栓的聲音，我心說、這又是碰到哪家的活祖宗了？丁小燕本能的想回頭看去，這時又是另外一個聲音吼道：「老子叫你別動！你倆耳朵聾了嗎？！」
丁小燕顯然怕的厲害不停的向我投來求助的眼光，雖然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拿槍指著了，但別人現在在我身後、我連他是誰、什麼目的都不清楚、這種未知的恐懼無論經歷多少次都無法免疫。
我試探性的問道：「你們是來九眼橋找物資的對吧？我知道在哪裏，我可以帶你們去……」
「把褲子脫了！」
後面的聲音將我打斷，我無奈的看向身邊的丁小燕，這時身後的兩個人又是一聲暴喝：「快點把褲子脫了！」
丁小燕複雜的看了我一眼，重重的吸了一口氣，顫抖的雙手緩緩解開自己的褲帶。我的心裏很不是滋味，這又是要讓曾梅梅的悲劇重新在我面前上演嗎？
這時身後的兩人又說話了：「喂喂，美女！我不是讓你脫，我是要你旁邊那個死瘸子脫！」
讓我脫褲子？！
一下子驚得我合不攏嘴，嚇得冷汗直冒，我的天吶，小太爺今天這菊花怕是要變成向日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