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戰友情 上
「快跑！」
幾乎是在我喊完這一聲的瞬間，身後的喪屍就撲了過來！好在有一段距離，「噗咚」一聲摔在身後，但也在丁小燕的後背上留下了一個大大的血手印，嚇得她一個勁的尖叫！
「啊！！！」
她的叫聲簡直堪比海豚音，身後所有的喪屍聞聲全部望了過來，緊接着就是震天的嘶吼與腳步聲，它們衝過來了！
「快跑！」
剛剛邁出兩步，大腿忽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噗咚」一聲摔在了地上的積水裏！「快起來！」丁小燕拉了我一把，但也只是出於下意識的動作，然後一邊回頭一邊大叫：「快呀！快呀！」
起身之餘回頭看了一眼，後面多數喪屍被剛剛撲我的傢伙絆倒，已經堆成了一道屍牆，沒腦子的喪屍也不知道繞路，只知道一個勁的往前沖，那屍牆也因此越堆越高！一番掙扎過後，我終於爬了起來，墊起右腿腳尖連蹦帶跳的追着已經跑出去老遠的丁小燕。
「呃啊！」
屍牆垮塌一瞬間黑壓壓的屍群如同咆哮的海浪向地面翻湧濺起一道道水花，震天的腳步參雜着嘶吼聲像一場盛大的音樂會，聽得我脊背發麻！我是多麼想甩開步子，回頭看去身後屍群離我此刻距離已不到十米，即便如此也只能連蹦帶跳！這樣難看又費力的操作，幾乎廢掉了所有力氣，每蹦一下都顯得那麼不堪重負，更別說鞋子裏還灌滿了雨水，不知道我這樣還能堅持多久。但我很清楚如果現在倒下，可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丁小燕！你他媽在哪兒？！艹你媽！」
恐懼演變成了不滿，這丫頭居然就這樣丟下我了，我破口大罵着那個已經跑得沒影的女人。就在我幾乎要絕望的時候，瓢潑大雨中出現了一道幽幽的身影。
「陳耀洋！快呀！」
只見丁小燕騎着一輛黃色自行車正向我駛來，看到了她如同看到希望，於是我更加賣力地加快了腳步！
「小燕啊！我收回剛剛的話……」
還沒等我說完她一個漂移橫在我面前，焦急的罵道：「少他媽廢話！上車，快！！」
就在喪屍即將抓住我的瞬間，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上了自行車后坐，這一下幾乎是跳上去的！還沒等我坐穩，她就猛的踩下了踏板，突如而來的慣性一個趔趄差點沒仰下車，我正了正身一把環抱住她的腰。不得不說，這丫頭身材是真的好，李歡歡是屬於那種有點嬰兒肥的，而她纖細的小腰上居然沒有一點贅肉，很明顯她經常鍛煉，或許與她以前從事的職業有關吧。這些想法也只是在腦子裏一閃而過，比起她完美的身材，我更關心身後喪屍和我們現在該去哪裏……
「小燕，這一帶都是喪屍，怎麼辦啊？」
她氣喘吁吁的回道：「下樓前，你都沒有個計劃嗎？」
對啊，我只想着下樓引開喪屍，可是該怎麼引開呢？鞭炮！想到這裏我在她身上摸了摸。
「你幹嘛？！」
我問道：「鞭炮呢？」
她愣了一下道：「我……我以為你帶了，所以……」
我無語的說到：「我的天啊，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忘了啊？！」
她沒回我，只是更加努力的踩着自行車踏板。這下好了，兩個馬大哈湊一塊了。
而更加要命的還在後頭，自行車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嘎吱聲，不到一分鐘「咔嚓」一下直接散架了，把我倆摔了個狗吃屎！追了我們幾條街的屍群，見狀一個個都興奮的張著可怕的大嘴，唯恐慢了一步吃不到新鮮的血肉！
丁小燕反應迅速一個驢打滾就站了起來，然後過來拉我，我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腿，剛剛與傷口接觸的地面留下了一攤黃色的膿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天爺像是故意和我們作對一樣，前方原本還空蕩蕩的街道，也冒出來了一片黑壓壓的人形怪物，它們在大雨中若隱若現，顯得無比慎人！鑽下水道這個想法一瞬間閃過，但四下觀察這一片空地就像大姑娘的臉一樣乾淨，半個井蓋都沒有。前有埋伏、後有追兵，這下可真是窮途末路、想入地也無門了啊！
丁小燕在哭，我則抬起頭對着瓢潑大雨的天空怒罵：「老天爺，你個王八蛋，非要玩死我們嗎？」自然是沒人回應我，要知道，若不是因為這場大雨，我與丁小燕很有可能完好無損的離開這裏。
看着一旁的丁小燕我本想問她點什麼，比如有沒有後悔跟我出來之類的話。但我沒想到，老天爺對我關上了一扇窗，卻為我打開了一道門。
嘩啦啦！
在我們旁邊不遠處一塊藍色隔離板忽然倒塌，兩隻連路都走不穩的喪屍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隔離板後面不知道通往何處、更不知道有沒有埋伏在裏面的喪屍，但我們此刻還有別的選擇嗎？
丁小燕反應迅速的將我拽了起來，抄起自行車車輪就砸倒了那兩隻喪屍！
「來！我背你！」
或許是絕望真的能激發出人的潛力，她一個瘦小的女人居然真的能背起我這個一米七六的男人。一頭扎進半米寬的隔離板縫隙，來到了街道的另一邊，三三兩兩的喪屍正向我們老遠的趕來！但丁小燕這丫頭不知道是因為大雨擋住了視線，還是因為沒有了力氣，居然傻傻的愣在了原地。
「走啊，快走啊，小燕！」
眼前是一條漆黑的小巷，或者說是樓縫更為合適。看着身後已經擠出來的四五隻喪屍和隨時都有可能倒塌的藍色隔離板，我知道她在猶豫什麼了，天知道眼前這條小巷是生路還是死路，進去了可就回不了頭了。
她抖了抖背上的我，然後一個箭步就沖了進去！跑了一會，繞過了一個拐角，結果卻令我們大呼失望！這是一條死胡同……
「快看！有個下水道！」
隨着丁小燕手指的方向看去，昏暗的角落裏真的有一個下水道井蓋，我的心情是激動的，丁小燕也不例外，為表示她激動的心情，直接把我扔在了地上，摔了個四仰八叉。丟下我這個包袱后，她便開始手頭的工作了。
「打開呀！快點打開呀，混蛋！」
剛剛還力大如牛的丁小燕此刻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硬是搗鼓了半天，那井蓋就是紋絲不動，氣的她一個勁的大罵！我躺在積滿雨水的泥濘里動彈不得，更別說上去幫忙了，也只能看着干著急！
剛剛追趕我們的喪屍已經進入小巷，天空「咔嚓」一道閃電披在了不遠處樓頂的避雷針上，巷內拐角處十幾隻喪屍的身影因為那道閃電發出的亮光被拉得很長，好似來自地獄的食人惡鬼！血紅眼珠子下那張可怕的大嘴裏面「滴滴答答」滴下來的就好像不是雨水，而是見到兩塊新鮮美食滲出的口水！
「叼你老母！拉不動啊！！」
這個時候我不能催促她，越催促她越緊張：「小燕，你行的！」
她用一種「躺着說話不腰疼」的眼神瞪了我一眼，然後伴隨着雷聲嘶吼道：「天府市以後都要改性屍了，你他媽還不給老娘開！！！」
不知道是她的潛力再次被激發，還是這井蓋聽懂了她的話，居然發出一陣摩擦聲后真的開了！與此同時，兩隻較近的喪屍也撲了過來！她來不及做出任何防禦動作，直接被壓在了身下！怎奈我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幫她了，急得我一個勁的大叫！
但她居然表現的異常勇敢，沒有亂叫更沒有掙扎，十分靈活的用雙腿扣住了對方的腰，並將對方腦袋塞進了自己的腋下死死夾住，動作一氣呵成！「呀！」她發出一聲嬌呵，對方的腦袋竟隨着她雙腿與雙臂的發力硬生生被扯了下來！
剛剛乾掉這一隻，另一隻已經張牙舞爪的沖了過來，出乎意料的是這丫頭不但不後退反而彎下腰向對方左腿滾了過去，抱住對方大腿後用慣性將其帶倒在地，「咔叭」一聲，又以同樣的方式將其掰斷！見其他喪屍離我們還有六七米的一段距離這才起身作罷！
她這一通不怎麼體面的女子防身術把我都看呆了，但這似乎已經是她的極限，於是不再戀戰轉身跑向了我。拉了我兩下發現根本拉不動，乾脆躺在地上用雙腿蹬，但她畢竟只是個女人，為了給她減少負擔，我也配合著用雙手扒拉着地面！
「呀！！」
隨着她一聲怒吼，內骨差點沒被她蹬斷，但好在我整個人終於跌進了黑洞洞的下水道！墜落之餘我能做出的反應就是在空氣中亂抓，但落地時間可比我的反應來的要快，「噗咚」一聲，再次被摔了個四仰八叉，下水道里的積水將我整個人淹沒，因為是趴姿落地，參雜着屎尿的污水瞬間灌入了鼻腔與喉嚨！我竭力昂起腦袋，吐掉了滿口的黑泥。
正當我貪婪的猛吸著臭烘烘的空氣時，只聽頭頂傳來一道堪比海豚音的尖叫，然後就是一道極速下墜的女性身影。而我正好在下方……
咚！
我高高揚起腦袋，大大張開的嘴沒有發出聲音，倒不是因為慘叫會顯得不體面，而是我想叫叫不出來。物體下墜的速度加上物體本身的重量等於什麼呢？等於「沒壓死我，算我命大」……不知道背脊骨斷了沒有，但我知道背上這女人要是在不滾下去，小太爺這條命可就沒了……
「對……對不起，對不起……還沒死吧……」
「額……額……沒……死……」
見我還能說話，她便起身抓住我的肩膀像拖死狗一樣往後拖！
噗咚！噗咚！一連串人形身影不斷從井口落了下來，層層疊疊如同金字塔一般堆在一起，數量多的把井口都堵住了！
丁小燕還是倒退著把我往後拖，因為距離井口越來越遠，我們所處的環境也越來越黑，此刻喪屍們可不會給我們時間去考慮身後的黑暗之中是否有潛在的危險，一隻接着一隻喪屍從地上爬起，嘶吼聲在整片空間環繞，就好像開了3D環繞一樣，耳朵都快被震碎了！
我們倆徹底被黑暗吞沒，唯一能看見的是一顆顆飄浮的紅點，它們已兩顆為一組並排著，我當然知道，那不是螢火蟲，下水道里不可能有螢火蟲，更不可能會有紅色的螢火蟲，這是一顆顆眼珠子！能聽到的只有「嘩啦嘩啦」的水聲，就好像船槳在水裏打出的那種聲音，可是眼下這種聲音則是無數雙腳正在趟水前行！
這時抓我的手忽然鬆了，只聽背後發出「噗咚」一聲，聽聲音好像是她被什麼東西絆倒了。
「怎麼了？」
「有個台階！我拽你上來！」
再次感覺肩膀一緊，其實身後台階並不算高，也就幾步樓梯，於是我將上半身坐起，用雙手撐住背後台階，配合著屁股挪動，一點一點爬了上去。我盡量的不去給她製造麻煩，因為她剛剛拉我那一下我能感覺到她已經不行了。
「我……我好像摸到了鐵門！對！真的是鐵門！……呀！可以拉開！」
只聽「嘎吱」一聲，那聲音非常刺耳，明顯這道鐵門已經很久沒有被人打開過了。我剛剛坐起上半身，丁小燕又抓住了我的肩膀，我急忙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我可以的！」
手掌接觸到的這個台階沒有被雨水打濕，我很快就用手倒退著進入了那道鐵門！
又是「嘎吱」一聲，丁曉艷剛剛拉上鐵門，門的另一邊立刻傳來「砰砰砰」的巨響！心裏不由得感到一陣后怕，若是剛剛慢上一步可就進不來了，好在這道鐵門是外拉式，而沒腦子的喪屍只會撞門，堵在心裏的石頭這才終於落地！
……
周圍黑漆漆的，我看不見任何的東西，彷彿籠罩在身旁的黑暗就要將我吞噬，我有點發慌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想逃，可是這黑暗好像一眼望不到邊。冰涼的液體掉落在我的臉頰，冰冷滲骨，那是從天花板裂隙滴下的水。黑暗，這吃人的黑暗，我背靠牆壁將自己蜷縮在了地上，臉頰濕了，那不是剛剛的水，而是自己懦弱的淚水。我很害怕，發自內心的怕……可又有誰能來救我呢？
「耀洋……陳耀洋！！」
「我在！我在！」
黑暗中一隻小手抓住了我，然後一顆無力的小腦袋垂在了肩頭，我立刻伸出手臂將她摟入懷裏，盡量讓她靠的舒服一點，因為我知道她已經累壞了，也被這黑暗帶來的恐懼嚇壞了，此刻的我們都想找到能讓自己依靠的人……
若換作以前能將這樣一個美女擁入懷中，我肯定會忍不住立刻把她就地正法。但此刻我卻沒有任何那方面的想法，因為此刻我與她之間有一種微妙且很厚重的感情，那是什麼感情呢？那是一種同志加兄弟的戰友之情！
……
「陳耀洋……要不是我忘記帶鞭炮，我們也不會……」
「切～這怪不得你，即便你帶了，老天爺這場雨招呼下來還能用嗎？」
……
「我們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嗎？」
我笑了笑答到：「一定能！」
……
她忽然劇烈顫抖起來：「我……好冷啊……好冷……」
起初我以為她感冒了，於是將她抱的更緊，但她又說：「好難受……好難受，好像萬隻螞蟻在骨頭裏鑽……」
她的毒癮又發作了……
回想起剛剛她在上面一系列瘋狂的操作，其實在那個時候毒癮就已經發作，她是為了保護我所以才一直忍住那種常人無法理解的痛苦堅持到了現在……
「難受你就咬我吧。」
「可……可以嗎？」
「嗯……」
「陳耀洋……謝謝你……」
……
……
休息了半個小時，我們在黑暗中將這裏徹底摸索了一遍，空間並不大，大概四五十平方米的樣子。除了那道被喪屍拍得砰砰作響的鐵門，我們還找到了一個長寬高一致的管道，當然我們並不打算進去，天知道這管道有多長，天知道裏面有什麼，萬一要是遇到了死胡同、或者迷了路，在這走路都要小心翼翼伸着手的黑暗裏，我們就如同兩個瞎子，無論遇到什麼都是致命的。
猶豫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橫下一條心打算進入管道先探探路，似乎我們猶豫這一個多小時是多餘的，除了鑽洞，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
請大家想像一下，兩個瞎子在狹窄管道里行進有多麼的艱難，不但行動不方便，對心理素質的要求也是魔鬼般的考驗！這裏不但潮濕，空氣也十分的閉塞，深達小腿的淤泥更是讓我們站不起來也趴不下去，只能勾著腰往前走着，為了防止走錯路還能回到原點，我與丁小燕都是一邊走一邊數，走了幾步路、過了幾個彎、都必須牢牢記住！不一會兒我們累的就已經像牛喘一樣了，「呼哧呼哧」的聲音幾乎響徹了整條下水道！更糟糕的是，我們還是迷路了……
丁小燕說到：「我不行了，太累了，我們休息一下吧。」
我對身後的聲音道：「再堅持一會兒，說不定前面就是井道出口呢。」說完我退了幾步，在黑暗中找到了她的手，拉着她繼續深一腳淺一腳的以龜速前進著。其實我也累的受不了了，但為了激勵她也只能緊咬牙關苦苦堅持！
又走了一會兒我的手忽然摸到了冰冷的牆壁，我心說、完蛋了，可千萬別是死胡同啊！我抱着一絲希望，又左右摸了摸，發現前面牆壁很寬，看來我們遇到的不是死胡同，而是岔路口。
丁小燕撞上了我的後背，焦急的問道：「前面什麼情況？可別是個死胡同啊！」
為了穩住她的情緒，我裝出無所謂的語氣說道：「放心吧，我們才不會那麼倒霉。前面有個叉路口，左右兩邊，你來選一個吧！」
她沉默了，我也十分糾結。
正當我剛想回頭再次徵詢她的意見時，身後傳來一連串「窸窸窣窣」的聲音，下意識回頭望去除了黑暗還是黑暗，但我能肯定這聲音不是丁小燕弄出的！她忽然問道：「什麼鬼聲音？你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她急忙說道：「會不會是後面的喪屍弄開鐵門追上來了？真要是這樣我們可就死定了！」
我道：「不像是喪屍的聲音，來、你走前面吧。」說完我擠到了她的身後，豎起耳朵仔細傾聽那聲音的來源。
這時那聲音忽然越來越密集，悉悉索索就如同千百隻鳥兒一同在撲騰！總覺得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是那麼的熟悉，可怎麼也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我也懶得再想了，剛想擠到丁小燕前面繼續前進，忽然黑暗裏一隻只飛快湧來的血紅色小光點就冒了出來，嚇得我全身寒毛通通乍起！
「操！快跑……」
魂飛魄散的大吼了一聲，用力之大差點把聲帶吼破！我知道那是什麼了，那密密麻麻飛涌過來的小光點不是別的東西，正是一隻只如潮水般擁擠在一起的龐大鼠群，嘰嘰喳喳的聲音簡直比萬鳥齊飛還要震撼人心，而老鼠們那一顆顆不正常的血紅眼球，顯然也是受到了病毒的感染，成了一群可怕的屍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