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世紀之星

午夜時分，此起彼伏的蛇形閃電照亮河面，世紀之星號游輪在長江上游的狂風暴雨中顫抖前行。

時值秋季，正是三峽地區降雨最多的時節，更是有數十年一遇的暴風雨，風力直追十級，今夜所有船隻都停泊靠岸避風，水面上除了隨波逐流的世紀之星號外再沒有別的東西。

世紀之星號在數天前還只是一艘平平無奇的4000噸級的觀景游輪，但直到前幾日，這家游輪觀光公司的賬戶突然收到一筆金額不菲的匯款，匯款方要求買下世紀之星的所有權。老東家面對這等強大的金錢攻勢，自然沒有半點猶豫，痛快的將世紀之星號的移交手續火速辦理完成。

然後僅僅六個小時，一支百人規模的工程團隊就乘坐歐洛因家族的專機從英國飛來，一落地就馬不停蹄的趕到世紀之星號停泊的碼頭，開始着手對這艘游輪進行全面改裝。

按照出資老闆要求，這艘游輪將被改裝成擁有驅逐艦級別火力和裝甲的水面艦艇，以此才能應付幾天後長江水域的狂風暴雨和突發情況。艦艇的側翼裝甲尚好解決，但老闆要求的火力配置卻是個大問題。畢竟這裏是華夏九州，總不能在一艘游輪的舷首架起一門招搖過市的130毫米主炮吧？

好在歐洛因家族神通廣大，不知從哪弄來了艦載反潛魚雷發射器和以及配套的火控雷達系統。一連幾天的改裝施工，讓這艘世紀之星號的排水量飆升至了6500噸。

至此，這艘世紀之星號搖身一變，完成了從游輪到驅逐艦的完美蛻變。

普萊斯是這艘「驅逐艦」的艦長，他叼著雪茄坐在艦橋指揮官的位置上，叼著雪茄，看着狂風暴雨掀起的浪頭和雨水潑撒在前窗上。負責航行世紀之星號的是從英國皇家海軍臨時抽調過來的，他們其中有不少是服役於伊麗莎白女王號航母的水兵，是海軍中精銳中的精銳。

「竟然已經超過十級風浪，這見鬼的天氣，如果不是這艘船被那群瘋子改裝成了驅逐艦的標準，現在我們應該已經泡在冰冷的河水裏等待直升機救援了。」普萊斯吐出一口雪茄煙圈，目不轉睛的盯緊前窗外起伏不定的漆黑水面。

「長官，冒昧的問一下，剛才出現在艦橋的那對年輕男女是誰？」負責檢查武器系統的水兵抬起寫滿疑惑的臉龐，在他的認知中，這絕對是一次在他國境內的絕密軍事行動，然而這樣一艘滿載魚雷和反潛火箭彈的驅逐艦上，怎麼會允許一對大學生模樣的年輕男女登艦？

「不要問我，問就是我也不知道。」普萊斯看了眼年輕水兵，「但我知道，今晚演出的主角，一定不會是我們。」

艦艇通訊官向普萊斯發來一份報告，他立即意識到這份報告的重要性，立刻起身離開艦橋前往甲板。

為避免強力探照燈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世紀之星號一直是在摸黑航行，普萊斯在暴雨傾瀉的甲板上找到了常氏兄妹和海瑟薇小姐。

長江形成於遠古時代，是華夏九州的母親河也是重要的命脈之一。十幾年前這裏發生洪澇災害，常老爺子不忍這裏生靈塗炭，便使用一柄神劍在此鎮壓氣運，順利化解危機。

而今時光荏苒，九州的科技和工業水平飛速發展，長江流域上建起了治洪蓄水的超級大壩，便不再需要神劍鎮壓。

眼下，正是物歸原主之時。

常昊婉拒了海瑟薇替他準備的潛水裝，長江水深最深不過百，築基境修士完全可以承受百米水深的壓強和寒冷，至於呼吸必須氧氣，可以用從爺爺那學來的龜息術應對。

他需要擔心的，不是深水和寒冷，而是水中那些精怪。眼下正是月黑風高夜，陰氣最甚，其中危險只有自己知曉。

只要和哥哥做出的決定，常歌向來都是無條件支持。她拿着一台套著防雨隔層的筆記本電腦，此時她已經完全掌握世紀之星號驅逐艦的聲吶和反潛系統，水下探測器也已經悉數投入水中，一切工作正常，時刻緊戒著水中的一舉一動。

常昊胸口貼著體征感測器，心跳脈搏和呼吸頻率等數據都在屏幕上直觀的顯示出來。他用食指抵了抵耳朵中塞緊的防水耳機，向常歌比了個OK的手勢。

海瑟薇雖然不暗東方仙法，但她也敏銳察覺到長江水下有着比狂風暴雨更可怕的東西，她剛想勸說幾句，普萊斯冒雨走了過來，「海瑟薇小姐，因為這艘艦艇沒有隱身塗層，所以長江航務管理局的水面雷達還是鎖定了我們的位置。他們在剛剛用無線電通知我們，暴風雨的降雨規模和風力等級在後半夜會繼續變大，為安全起見，他們會派出救援直升機，讓我們無條件服從安排。」

普萊斯的語氣充滿無奈，「九州人的工作態度海瑟薇小姐您應該有所耳聞，是出了名的一絲不苟和貫徹到底，按照時間推算，半個小時后救援直升機就會到達這片水域。」

海瑟薇蹙起精緻的眉頭，在這樣的惡劣天氣下，哪怕是能量驚人的歐洛因家族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裏干預航務局的援救計劃。為以防萬一，這艘世紀之星號上的確還有加裝防空火炮，但她萬萬做不出那種喪心病狂的事來。

風雨侵不進常昊身前一尺，他再沒有半點猶豫，朝身後眾人咧嘴一笑，旋即縱身躍入漆黑的水面。

水面上驚濤駭浪，但在水面下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常昊眼前所見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他眼瞳中忽然升起一團明亮，宛如跳躍的金色火焰，讓他得以看破無盡黑暗。

爺爺不止一次和說過，偌大的九州歷經無窮歲月演化，在看不見地方，蟄伏着許多精怪靈物。它們大多和人族進水不犯河水，但如果擅自侵犯它們的領地，下場一般不會太好。

這些精怪靈物有一個統稱，那便是妖獸。

而這孕育了人族的長江水中，可以稱得上妖獸老巢了。

常昊認準某處方位，將神識外放到極致，儘力避免驚擾到那些強大的存在。初階神識的原理與聲吶相差不多，神識沿着凹凸不平的河床幾次反彈，讓常昊「看」的更遠。

他深吸一口氣，在體表撐開的靈力護盾頃刻間爆發出強大的推進力，如離弦之箭般向著黑暗的更深處挺進。

幾分鐘后，常昊眼眶中純金的顏色忽然急劇跳動。

在他眼中，一柄孤獨佇立在水底的長劍已映入眼帘！

那柄劍散發出陣陣藍色光芒，劍尖朝下，劍身出奇的細，窄不過兩指寬。劍身上的光芒彷彿有着某種靈性，像是呼吸，又像是呼喚著常昊過去將它拔起。

常昊呼吸急促，這柄劍他在很小的時候見過，沒想到爺爺當年就是用這柄劍鎮壓氣運，怪不得後來再也沒見到。

黑暗深處傳來激流涌動的水噪，顯然是棲息在長江深處的某些強大生物已經察覺到他的存在，正在飛速向他靠近。

忽然，一聲像是低吼的咆哮無視了距離，穿過層層水幕，強大的生物電流直接擾亂了水下磁場，常昊已經可以用肉眼觀測到黑暗的水中詭異的出現了一對大紅燈籠！

那是妖獸鈎蛇的血紅眼睛！

常昊渾身靈力噴涌，一把將那柄鎮國神劍拔出河床！

劍身光芒涌動，驅散了黑暗，他藉此可以看清周圍。

密密麻麻的如蛇又似魚的猙獰妖獸已經將他團團包圍。

「這歡迎儀式，陣仗可真不小啊。」常昊嘴角苦澀，猶自握緊了手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