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交鋒

相互交鋒

()其實韶槿心裡倒也沒有不高興,她雖然沒有什麼三從四德的觀念,但人在此時此間,有個機會系統地學學規矩倒也挺好。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她可還真有點怕進去以後因為屢屢犯戒而被拖出去喂狼,並不是每個標新立異的穿越女都能遇到王子,也不是每個擁有現代知識的穿越女就能風生水起,一夜致富。當她發現她穿越的這個時代已經有了著名的穿越發明物「衛生巾」和蹲坑式廁所以後,她猛然覺得這裡應該有過無數個穿越過來的仁人志士了,她就無需再來裝愛迪生了,還是好好思考如何好好地生存下去才是正理。嚴苛就嚴苛點,都說名師出高徒嘛,所以韶槿善意地對丁姑姑點點頭,眼裡有著對老師的尊重,笑著說道:「見過丁姑姑,韶槿生來愚鈍,還盼丁姑姑好生教誨,教我些舉止規矩。」

丁姑姑雖然心裡有些訝異,都傳著徐府二姐是個傻的,但眼下看來並不傻,說起話來也是落落大方,但她面上始終是淡淡的,輕輕地嗯了一聲。

韶槿見她這模樣,心想這丁姑姑看來果是有些脾性的,但她並不討厭這樣的人,那種口蜜腹劍的偽君子才最為人所不齒。

楊氏又招招手,兩個穿著桃色錦緞褙子的小丫鬟又上了前來,走起路來都是裊娜多姿,雖然只約莫十四五歲的年紀,但眼裡卻帶著風情,看過去便像是兩株盛開在春日裡的桃花。韶槿看這兩個小丫鬟都帶著幾分狐媚的神色,自是知道楊氏心裡打的主意,那是生怕她抓不住尚家三爺的心,眼下便給她帶上兩個房裡人,自己帶上陪嫁丫鬟,將丫鬟開臉做妾,本也是古代的常事,為的便是這賣身契能緊抓在自己手上,即便那丫鬟得了寵,成了屋裡人,生死還是聽自己的,因此許多女子出嫁都帶上一兩個漂亮丫鬟。韶槿雖然對那尚家三爺無甚好感,但自己這般主動帶上屋裡人,心裡仍是不大舒坦,況這倆丫鬟她也知道,也算是楊氏院里二等小丫鬟中一等一的人物了,楊氏這種算盤打得叮噹響的人自然是自己要做那掌握生死大權的人,絕不會把那倆小丫鬟的賣身契給韶槿,恐怕還覺得靠倆機靈聰慧的丫鬟比靠這蠢笨又與自己不親密的庶女搭上侯府的線來得更加穩妥。

果不出韶槿所料,楊氏已開口道:「侍畫、撫琴都是極為聰慧的,自小便在我院里教導。你嫁到侯府,身邊也不能沒有自己人,侍畫和撫琴認得字,也識大體,總能幫上你一點忙。」楊氏盯著韶槿,見她連眼皮都沒有眨,心裡又閃過一絲惱怒,又說道:「希望你能聽明白我的意思。」

剛剛說過女兒蠢笨,便又說了兩個丫鬟聰慧,這徐夫人還真是看她不順眼至極啊,韶槿心裡不由苦笑了一下。又看向那兩個小丫鬟,頭上插著蝶形的金釵,站在那裡也是自信滿滿亭亭玉立,若是不知道的人定以為那是小姐,她是丫鬟呢。且兩個丫鬟還識字,恐怕是按照養小姐的方式養大的,這樣的兩個丫鬟是如何也推不掉的,但韶槿還是想和徐夫人打打太極,便不疾不徐道:「謝太太厚愛。只是我先前也聽聞侍畫和撫琴二位也是太太院里一等一的人兒,韶槿又怎敢讓太太割愛,況且棠妹妹也快要出嫁了,何不給棠妹妹陪嫁?秀秀從小便服侍我長大,我帶上秀秀便可。」

楊氏有些納罕一向沉默寡言的韶槿近來話似乎多起來了,但這些話似乎又不能說不得體,且又有丁姑姑這樣的外人在,楊氏也不想直接冷下臉來說話。便說道:「棠兒的話,我已經打算芝玉、芝明給她了。至於她倆,還是跟在你身邊比較好。」

韶槿回想了下芝玉、芝明的模樣,這幾日她只匆匆見過一兩面,印象中看過去都是那種溫和好拿捏的模樣,論「出色」那可真不如眼前的侍畫和撫琴啊,韶槿見楊氏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便答道:「那韶槿謝謝太太了,只是侍畫和撫琴妹妹這一副好模樣,我也捨不得讓她們做粗重活,太太您看……」

楊氏雖然見她這副討價還價的模樣,心裡有點氣惱,但還是點點頭道:「正好人牙子王婆昨日還來府里要賣丫鬟,明日我便讓她帶人來。」楊氏也只想把侍畫和撫琴安插過去,雖然她不喜韶槿,但徐家臉面還是要的,怎麼也不能出嫁時連粗使丫鬟都不帶,況那粗使丫鬟又能有個什麼用,給了她反倒博一個好名聲。

楊氏現在很有些苦惱,因為她做主把韶槿給尚謙做續弦的事,雖然有許多嫡母都不怎麼留心庶女的婚配,一些人還特意找些面上風光內里苦的婚配,但也許是這尚家三爺的聲名在外,所以她的這樁安排倒有點讓大名府里的人看笑話了,尤其一些原和她同級的官太太,說得話便不那麼好聽了,明裡暗裡地說她見識短淺不夠賢德。但她當時一想到定遠侯府所出的聘禮,她心裡便很是不甘放走這根稻草,那樣豐厚的聘禮可是能給徐府添上一大筆錢財,來年韶棠的嫁妝也能更豐厚些,這樣就不怕嫁到杜家去伏小,腰桿也能更硬一些,且攀上侯府雖然無甚實權,但還是認識些京里的權貴,若能幫徐述再添一把火升個職,以後尚未議親的小女兒韶蘭,攀上京里的權貴人家也不是沒有可能。更何況這徐二姐不聰慧是出了名的,自己這是給她擇了門好親,想到這,楊氏又更加理直氣壯了些,但當著丁姑姑的面也想裝著大度一些,便說:「那明日便叫來讓你自己選,若你不會選,可以讓丁姑姑教教你。」

第二日,楊氏果是命人牙子帶了一干小丫頭片子來,但她想想又覺得韶棠也快出嫁了也應添些人手,韶蘭雖然才年方八歲,但也需要添人多多照顧,乾脆就一併添了人手,把那看過去生得清秀的、手腳利落的、健壯能幹活的、有工作經驗的先挑去給了韶棠和韶蘭。待人牙子帶到韶槿面前時,只剩一干被挑下來的小姑娘,大部分都是一副畏畏縮縮膽怯的模樣,但許多人眼裡還是含著渴望的目光,雖然沒被三小姐和四小姐選上,但不論如何進了徐府便至少不愁溫飽,且雖說是粗使丫鬟,可聽說這二小姐身邊素來乏人手,跟了二小姐以後還是很有希望升級的。

韶槿看著眼前這些略比她小一些的女孩子,心裡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原先覺得命運不公,偏生讓她穿越到這樣複雜的環境,但想想自己雖然受著氣但至少吃飽穿暖,而不像這些女孩子需要辛辛苦苦地出來掙錢,有許多人還要巴望著以此養家,她再一看那些女孩兒的腳,有些人的鞋子早已破爛,腳趾頭都露了出來,雖然她錢不多,但這一點小錢還是有的,便吩咐秀秀給她們每人都送上一雙鞋,又道:「雖然我今日只選四個人了,但你們既然來了一趟,穿著新鞋回去也好走路。」

那些小丫頭們原本還不信這是真的,直到秀秀快去快回,命人取來了鞋讓她們換上,她們才知道這徐二小姐是真的要送她們鞋,忙又感謝起來。但有一個小女孩兒接過秀秀的鞋卻並不換上,而是往懷裡揣,秀秀便奇道:「這是我家小姐的恩賜,你怎麼不換上?」

那小姑娘憋紅了臉,道:「我……我……我想拿回去給我娘穿,我娘一直病著,很多年沒穿過新鞋了,我想我娘穿了新鞋一定會開心些……對不起……」

她約莫十二三歲大小,但臉黃黃的,看起來比同齡女孩都要瘦弱一些,手腳都已瘦骨如柴,許是這個原因,故而她雖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生得也頗為清秀,卻沒有被韶棠、韶蘭選上。而韶槿看她的目光卻變得柔和了,這個年齡的小女孩誰不愛美,但她寧可穿著自己那露著腳趾頭的鞋子,也捨不得穿新鞋,單是這份孝心便讓韶槿頗為中意,便笑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孩顯然還在為方才的事而局促不安,二小姐賞的鞋子只有她沒換,似乎很不禮貌,但此刻見這徐二小姐並沒有生氣的模樣,而是溫文地問她名字,慢慢才放下心來,答道:「我叫幽草。」

這下連方才一旁一直在全程旁觀眼觀鼻鼻觀心的丁姑姑都抬起頭來多看了她一眼,古人多不識字,尤其是這種將女兒送出來賣的,多是目不識丁之徒,女孩兒大抵上無正經名字,一般排行老三便叫阿三或者三妹三姐什麼的,也或者因盼男娃而叫個招弟、帶弟之類,這女孩看過去也是窮困潦倒出身,卻有個斯斯文文的名字。

韶槿心裡也有點驚訝,又問道:「這是個好名字,是你爹娘給你取的么?」

幽草似乎一旦說到名字時常看見別人驚訝的目光,便從善如流地答道:「這是爹爹給我取的,爹爹早年也曾中過秀才,他說這是來自天意……天意憐幽草一句詩。可是爹爹……後來去了,留下我娘和弟弟……」幽草一說到此,眼裡便閃著淚光,這下連丁姑姑的目光都變得柔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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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種馬男遇見種田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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