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客店血戰

第39章 客店血戰

林月初絕望地閉上眼睛,就在這一瞬,她本能地抬起右手,食指已經點出。從小到大她一遇到危險,就會習慣性地揚起右手,使出慣用的「太陰凝霜指」。當年在洞庭湖偶遇笑忘書的襲擊,她不假思索就是一指。此時此刻,已到了生死一線之間,不由她思索,身體早已做出了反應,《太陰真經》的真氣瞬間在體內鼓盪,順着右臂經脈洶湧地從食指迸發而出,在這危機之時更顯強大。

君無憂的鋼刀就要劈中林月初,突然眼前一道寒光激射而來,正中自己的心臟。「啊!」他連人帶刀被這股強大的勁力頂到了牆腳,「咣當」一聲鋼刀掉落在地,他自己猶如一灘軟泥依著牆根歪倒。

「你!你!」君無憂痛苦地捂著胸口,圓睜著雙眼,不可思議地望着林月初,一臉難以置信,她不是武功盡失了嗎,怎麼會這樣?這麼會這樣!他本以為自己這一刀下去就能了結一切,建立奇功,之後就會得到暮雨乃至朝廷豐厚的重賞,可是奇了怪哉!

我怎麼會武功了?林月初此刻也是一臉茫然,我內力盡失,怎麼還能使出「太陰凝霜指」?剛有了這個念頭,她猛感胸口一陣窒悶,肚中血氣翻滾,全身戰慄,冷汗順着臉頰滴落下來。

我這是怎麼了?林月初說不出的痛苦,剛想扶著床沿支撐下地,突然一股血氣上涌,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聲,不知多少熱血從口中噴出,濺得屋內牆上到處都是,白色的牆壁上猶如開出了朵朵紅梅。

此時屋外已經是一片嘈雜之聲,「乒乒乓乓」鬧成了一團,緊接着就是一陣急促的腳步有人正在走上樓梯。

林月初依著床沿,嘴角仍在流血,她理了理凌亂的頭髮,努力定了定神,斜眼望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君無憂。君無憂雙眼沒有一絲生氣,圓鼓鼓地瞪着。剛才他心口正中林月初的「太陰凝霜指」,這一指在絕境求生之際發出比起平時威力不知強大多少倍,哪裏還可能活命。

林月初看到君無憂已死,稍稍安心,這個狗賊,真是活該!林月初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心裏惡狠狠地咒罵着,此時此刻她心中一片空明,立即意識到自己的武功並沒有恢復,剛才那一指實是自己本能中的神來之筆,危機之中強行運功定是大傷身體。

林月初冷汗浸透全身,心中一陣凄涼,經此一遭,我可能更是元氣大傷了。她剛想躺下休息,這時門口響起了小心的敲門聲。

林月初全身不由地一顫,就在這一瞬腦中轉出無數個念頭,剛才君無憂上樓來刺殺我,樓下的人難道不知?現在外面「乒乒乓乓」鬧成一團又發生了什麼?

「君無憂將軍?你得手了嗎?外面打起來了,弟兄們正在頂着!」門外傳來一名軍士焦急的話語。

糟糕!林月初聽到這個聲音,嚇得全身顫抖,原來君無憂還有不少同夥!她軟癱癱的身體突然來了精神,趕緊強支起身子,撿起君無憂丟下的鋼刀。

林月初剛把鋼刀握在手中,房門已經被推開,一名軍士閃身走了進來。房間里一股血腥之氣衝出屋外,那名軍士望着屋裏的一切,驚得目瞪口呆,君無憂倒在地上兩眼掙得可怕,顯然已經死了,林月初披頭散髮附身握著鋼刀正驚恐地望着他,還好端端地活着。

「什麼!」那名軍士大叫一聲,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怎麼了?」他身後的幾名軍士聽到他的呼聲,一起湧進屋內,看到屋裏的一切也是驚得難以置信。

「你們是君無憂的同夥?」林月初一手撐著牆,一手緊握著鋼刀,盯着進來的幾人惡狠狠地吼道,她此時已經感到身體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努力擺出一副兇惡的樣子威懾進來的幾人,也給自己壯膽。

「你!林月初居然還活着!」幾名軍士驚恐地吼道,吃驚地忘了回答林月初的問話,但是他們的舉止已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你們!」林月初憤怒又失望地望着幾名軍士,是了,君無憂原本就有自己的屬下,這些人說不定也是和他一樣都是暮雨安插在自己軍中的姦細。

雙方都是驚恐地對視了一會,那幾名軍士立馬回過神來,既然都已經扯破臉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不如索性……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心意相通,點了點頭。

「殺了她!殺呀!」幾名軍士握著刀,發了瘋一般向林月初撲來。

「啊!」林月初無路可退,只有殺出去才有活路。她把手中鋼刀一亮,全身迸發出一股力量也發了瘋似的沖向那幾名軍士。

「殺啊!」幾人握著鋼刀在狹小的房屋內一片混戰。沒有退路,只有搏命。沒有招式,只有最原始的拼砍。

林月初自幼不愛拚鬥打架,反而喜愛舞文弄墨,玩弄風雅。即使上了戰場也大多飛石打將,很少拼殺。此時卻不得不為了生存和幾名普通的下層士兵殺作一團。

「噗」林月初的鋼刀捅進了一名軍士的身體里,她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對於她來說,這種殘忍的廝殺方式真是太難為她了。

「啊!」那名軍士大叫一聲倒在地上,其餘軍士看到同伴倒地更加瘋狂,一邊拚鬥一邊嚎叫着。林月初雖然內力盡失,但是平日裏也練過不少零零碎碎的武功,殺了一個之後更加大膽,雙眼都變得通紅,叫喊著使出平時自己都看不上眼的幾招粗陋刀法。

「噗噗噗」「啊啊啊」伴隨着金屬刺入肉體的恐怖聲音,打鬥中不斷有人倒下,鮮血浸透屋內的地板,房間里橫七豎八又多了幾具屍體。不一會屋內除了林月初,再無動靜,林月初握刀的手不住顫抖,她全身血污,有氣無力地靠在了門口,臉上汗水和著血水一團模糊,這種殘酷的廝殺真是讓人精神崩潰。

此時房門已經開了,屋外的打鬥聲更加清晰,傳了進來。林月初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門往外一看,更是大吃一驚,屋外早就殺得天昏地暗木屑紛飛一片狼藉。

幾十名飛楊軍的士兵在不大的客棧中殺作一團,地下也橫七豎八躺着不少屍體。林月初立刻明白過來,這裏有姦細也有我們的人,可是都穿着同樣的軍裝,分不清敵我,一群人打得亂七八糟。

林月初呆望了一會,雪飛揚,楊無恨,慕容天鈴都不在這,自己又該如何是好。

這時,一名士兵看到了走出房門的林月初,怪叫一聲:「你怎麼還沒死?君無憂將軍呢?」

林月初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名士兵已經朝她撲了過來,其他士兵也注意到了林月初,有的跟着大叫一聲舉刀殺了過來,也有的興奮地大喊:「太好了,林姑娘還活着!我們快把叛軍殺光!」

剛才還亂戰成一團的飛楊軍士兵立刻帶着不同的立場朝林月初湧來,通往林月初房間的過道擁擠不堪,立馬又是一場混亂的廝殺。

林月初辨認了一下,發現自己人明顯不多,很快就落了下風。她想上去拼殺,但是經過剛才屋內的生死搏鬥,她自己早已耗盡了體力。

「糟糕!這裏我沒法待了!」林月初看到客棧里的叛軍數量佔有很大的優勢,暗暗痛罵,去你的雪飛揚,真是個笨豬,怎麼安排這些人保護我!其實她忘了正是楊無恨帶過來的人中姦細佔了很大一部分,那全是當時君無憂帶過來的舊部,因為和暮雨一戰有功,都編入了禁衛騎兵的序列中。她此時來不及細想,都把怨氣撒在了雪飛揚身上。

有幾人已經殺到林月初跟前,那定是姦細無疑,林月初再也沒有力氣拼殺,情急之中,翻過過道的欄桿朝樓下跳去,好在她的房間在三樓,她有武功底子,下落時候連拉帶拽,落地摔得並不是很重。

「哎呀!別讓林月初跑了!我們快追!」有人發了一聲呼喊,不少人響應着朝林月初殺來。林月初顧不上疼痛,趕緊從地上掙扎爬起。

「林姑娘快跑啊,有叛軍,我們幫你頂着!」又有一個聲音朝林月初傳來,林月初知道這應該是自己人了,轉頭朝聲音來處看去。卻發現聲音來處早被幾名士兵圍住,二話不說就是一陣亂砍,那人淹沒在血污中用盡最後的力氣大喊:「別管我,快跑啊!」

林月初的眼淚奪眶而出,她心痛忠於自己的勇士,卻也無能為力。顧不上那麼多了,她趕緊扭頭搖搖擺擺地衝出客棧,一群人也緊跟着林月初沖了出去。

林月初手中的鋼刀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在大街上跑着,她不認得路,也不知道往哪跑,只能往人多的地方去,好找點掩護。身後不遠就是十來名士兵呼喊着緊追不捨。

「快攔住她!別讓她跑了!」

此時正值中午,大街上人不多,只見十幾名凶神惡煞的士兵緊緊追着一位跌跌撞撞的女孩,那女孩身形柔弱,全身血污,披頭散髮都無法辨清容貌,慌不擇路。發生了什麼事?行人嚇得紛紛避讓,哪裏還敢上去招惹麻煩。

可惡的雪飛揚!剛讓你以後保護我,就發生這種事,你幹嘛丟下我一人在客棧,還有那個蠻丫頭真是笨!我被你們害死了!我恨!林月初一邊跑,心裏一邊咬牙切齒地痛罵,眼淚不住流下。一不留神腳下一軟摔了一跤,她回頭看了一下,追兵就在眼前。

「哎呀!」林月初尖叫一聲,趕緊爬起繼續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是一條河,河上有座橋。她顧不上那麼多,快步向橋上跑去。後面的追兵迫近幾乎伸手就能抓到她的頭髮。

「死也不能落在他們手裏!」林月初眼睛一閉,橫下一條心,縱身往橋下一躍。「撲通!」一聲一頭扎進了河裏。追兵緊跟着伸手抓了個空,眼看着林月初消失在一圈圈水紋之中。

「怎麼辦?」十幾名士兵追到橋上,望着那一圈圈水波愣住了。

「下水去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君無憂將軍估計被林月初收拾了,我們如果能把林月初殺了,那這份大功就是我們的,暮雨大神一定會重重嘉賞!」

「好!」那十幾名士兵想到這裏都來了精神,「撲通」幾聲早已有人迫不及待地躍入水中。

遠處多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個戰亂的年代,這種事似乎也是司空見慣,大家看了一會覺得沒啥可看,落入水中的女孩一直沒有看到打撈上來的跡象,議論著紛紛散開了。

那默默無聞的河水打破了往日的寧靜,只剩一圈圈水紋在河心久久地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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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月天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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