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訪夜闌

獨訪夜闌

這下我就十分被動局促了。

我折騰四年的計策,如今一條都用不上來。跳過幽帝的控制去勾搭槿兒和青鴛,除非我有覽冥的本事!

一時半會兒我實在想不出其他的法子,愈發心浮氣躁。

不知覽冥怎麼想,總之就我而言,我一直以為兀屠、鬼車背後真正的主心骨是幽帝,可按他昨日的態度言辭,捏碎天機鏡他都不曾後悔,又怎會千方百計要回到遠古時代改變歷史?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兀屠和鬼車瞞着幽帝秘密進行的。而且從幽帝的態度來看,絕計不會把見過我的事情透露給其他人知道。

這至少應該目前為止最好的消息——沒有幽帝插手,我要對付的就只是兀屠和鬼車而已。

兀屠和鬼車……也不好對付啊!!

我抱着腦袋,百籌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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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沒過兩天,事情就有了轉機。

雲大郎捎來消息,幽帝即將帶着青鴛返回皇城,要來年春末才會再臨青玉宮。而鬼車以南京侯的身份留在嘯龍谷督造宮殿。更加天助我也的是,名義上戎裝公主跟着幽帝回京,實則真正的槿兒會繼續留在青玉宮中!

幽帝要成日看着的是青鴛可不是槿兒,他倆一走,萬事大吉。

近來青玉宮許多新殿院陸續落成,幽帝正在東南地區廣徵適齡女子充盈宮奴之數。我本打算下一步要麼幽帝安排我幹嘛幹嘛,要麼就我自己跑去應徵,現在可以照計劃進行了!

通知雲大郎我的去處讓他心裏有底,我更精細地安排了自己的身世,令別人察無可察,帶上早已備好的名牒前去掛了個號,便安安靜靜等候甄選結果。

安排自己身世時,因緣巧合探聽得知那玲瓏閣的公子家姓商塵,不說我還真沒注意,經此提點,我、才想起後世所謂「商賈」,商便是指的「商塵氏」,商塵氏由商入政,扶植宇文旁氏王爺,為推翻幽帝暴政的叛軍提供軍資軍餉,後來權傾朝野,取宇文氏而代之,我見到的那個,算算年齡,莫非就是炤國第一個姓商塵的皇帝,商塵宏的祖先?

歷史往往在不經意時向著它既定的方向流淌。

說回我自己,投完名帖后,這一來二去又得等上兩三個月,我倒是想碰運氣,日日在渡頭守株待兔,可惜槿兒這小兔子再不肯出宮玩耍了。

不來便不來,我去找你。

我心中牽掛,卻不得不耐心等候。有時抱槳睡在船頭,想想自己好歹也是天機鏡碎片一枚,只有我玩時間哪有時間玩我,如今卻不得不每日無聊乾等,窩囊哪。

要能憑空往後穿上幾月,省掉這些等待的麻煩,那該多好。

早知如此,是不是該再穿回幾個月前,上鐘山跟先頭那個我說說,讓她想法子在這客棧備好方便我前後蹦躂的物什?

往後穿?!

我一個激靈爬坐起來。

誰說我只能回到過去的時間,誰說景福二年以後的時空我就去不得了!

瀚、野、古、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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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馬用暗號通知雲大郎十萬火急送來了《瀚野古卷》。

等他送書過來時,我卻擔憂起一件事。

《瀚野古卷》的紙質印刷十分特殊,自上古時代歷經千萬年而不朽,絕非我能想像的任何一種工藝。

這種工藝出現於哪個朝代會對我的穿越產生極大影響。若它出現得早,那雲大郎手上這本,可能有機會保存了自這種工藝出現以後的時光的歷史,這是好的情況,怕就怕這種工藝出現得晚!

一般書籍能保存千年已十分不易,若七世大劫時着錄完成的《瀚野古卷》是經過幾萬年反覆謄錄,最糟的情況是那時的我拋棄了以往舊本,而把所有內容載入最新書頁中,再回到遠古時代傳下這本書,那這本書所保留的未來的歷史記憶,就十分乏善可陳了。

它出現得越晚,離現在的時間越長,我所能看到的未來就越少,而我穿越過去的把握就越低。

直到雲大郎如約攜來《瀚野古卷》,我的手放在上面靜靜地感受,卻發現一個天大的驚喜。

離如今最近的時空,出現了絕妙之極的場景。

我的意識附在《瀚野古卷》之上,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曇宮熟悉的宮殿,屏風前暖燭小桌,一襲紅紗的我托腮而坐,神情嚴肅。覽冥站在我身旁,似乎正低聲述說些什麼,忽而一抬眼,面色驚詫,失口沖着我的方向呼道:

「衛弋?!」

桌旁的我聞言,迅速起身,循着覽冥的目光看過來。

「我來了。」

我身旁傳來無比熟悉的聲音——我自己的聲音!

是了!我心頭狂喜!

對於她們兩個而言,現在的我屬於過去。現在的我已經開始憂心此事,未來的我怎會不做好打算呢,這不把卷頁送過來了么!

我一時激動,沒再繼續聽她們說,猜測無外乎交代些怎麼用這些卷頁的廢話,意識往後飛馳,看到的幾乎都是覽冥每日低頭撰寫。我不曾多想,照準《瀚野古卷》記載中有關帝炤最近一世——第三世宇文殤,距今萬年之後,曜彰十三年七月十五前夕,「啪」一聲,穿了過去。

我是趁著覽冥不在跟前的時候去的,剛落地,連滾帶爬地找地方躲好。

時光在鐘山彷彿是完全靜止的,這裏沒有絲毫變化。

我鬼鬼祟祟摸出水宮,一路暢通,鬼影子都沒一個,到出水之後,眼前所見,險些把我嚇得栽回去。

我咋就忘了他喜歡杵這兒的習慣呢!

好在他背對我,正低頭望着心湖,徹底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不知為何,向來淡漠的他,背影竟顯得頗為瘦削,甚至讓我品出一絲蕭瑟孤寂。

我揉揉眼睛,再看,又似乎是自己錯覺。

我離他還有些距離,且鐘山結界我爛熟於胸,趕快蜷身躲在忘淵懸崖下,貼壁爬行過去,遙遠處忽然傳來他一聲低嘆:

「衛弋……九星即將一線相衝了。」

前兩個字驚得我腳下一滑,聽到後頭才明白他沒跟我說話,哦不對,他是在跟我說話……

呃,不過,剛才好像明明就他一個人,沒看到這個時代的我啊。

但現在我也沒種伸個腦袋出去觀望,反正對自己這破皮相天天看夜夜看,實在再沒啥好看的。

從忘淵崖壁一路爬到萬壑岩,我逃出山口,自神界飛奔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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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不偏不倚,泰陽城夜闌宮,位置精準。

除卻雨大雷小,房中產婦哀吟,此外一切安好,全無《瀚野古卷》中所載種種詭異災相。

我從午時等到未時,始終不見床上大肚美婦有任何生產之兆,百思不得其解,暗暗揣測,莫非自己來得早了?

「皇上駕到——!」

雌雄莫辯的尖銳嗓音穿透雨幕,傳入殿中。我隱身躲在外間,不多時,一名身穿紫金龍袍,貴氣逼人的英俊男子在眾人前呼後擁中邁入,兩肩、衣襟已濕,可見外面雨有多大。

他進門即問:「皇后還未生產?」

一眾侍女惴惴不安低着頭,不敢答話。

「分娩已有兩日,你們誰能出來給朕說清楚!」皇帝盛怒叱問,殿裏諸人本就跪着,一吼之下,全都趴平在地上,不住磕頭求饒。

這皇帝應該就是宇文殤的生父曜彰皇帝。宇文殤是廢后三日難產所生,這才兩日,我果然是來早了。

曜彰帝正要發作,一名頗有身份的太監匆匆走到他身邊附耳低語:「晚將軍在殿外求見,竹山城緊急軍報。」

曜彰帝聞言,臉色大變,急步跨出殿去。我站原地略微猶疑,也追了出去。

他們沖沖趕到御書房,早有幾名重臣在此等候。我旁聽了會兒,原來竹山城固若金湯,帶兵之將出妙計,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派了一支部隊繞后偷襲溟鷹帥營,因是先斬後奏,軍報此時才到朝廷,算算時間,就這一兩日便要奇襲得手。

一旦得手之後,不僅竹山被圍之危可解,還可趁勝追擊直搗黃龍。

曜彰帝進去的時候是滿眼焦色,到下午出御書房時,已經喜形於色,雖仍憂慮他的皇后皇子,那神色比之先前早輕鬆了許多。

他和幾位股肱之臣邊走邊說戰事進展,直到將至後宮,才屏退諸臣,不料此時,先前那名太監再度匆匆上前,畢恭畢敬道:「皇上,玄算大師已經入宮,不知皇上何時召見?」

玄算?我一怔,這又是我哪位徒子徒孫。

「哦?」曜彰帝濃眉揚起,左手抬起道:「以國賓之禮相待,萬勿怠慢,朕稍作整裝即去。」

「遵旨。」太監領命,冒雨匆匆離去。

我沒興趣看凡間男子更衣,對玄算更加好奇,便追着大太監先去看玄算了。

我雖對凡間五花八門的規矩不甚了解,倒也曉得對比。剛才那麼多朝廷頂梁棟材,統統擠在一間御書房裏交談,如今曜彰帝要見玄算,卻是在舉辦國宴的空曠大殿中。

十分隆重。

大太監到之前,已經有人把玄算引入殿中,在大殿當央距離皇帝寶座僅十步之遙處設案。

被稱作玄算的年輕男子僧人打扮,面容清俊文秀,年齡極輕,目測只有十六七歲。他安靜地坐在那裏,如止水,平和而靈氣。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玄算看過殤寵的應該知道是哪只,就是玄算廣殊。

你看,覽冥出場了,我沒有誆你們。

十步之遙:英雄里無名可是幹掉了無數一流高手后才能和秦始皇以十步之遙見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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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殤出生前廣殊去見過曜彰帝的章節: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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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夜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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