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劫後餘生

回是回北京了，還沒來得及見上林舸一面，甚至連家都沒回。裴以安被前些日子累積下的工作支配了。

王導的劇，進度不能落下。空出的時間，綜藝，新電視劇的宣傳，某高奢品牌邀請觀看的時裝秀。工作堆積如山。家都快安在飛機上了，來來回回，飛了不知道多少趟。等稍微閑下來已經是10月中旬了。

「我想你了。」視頻接通，裴以安立刻對視頻里好久不見的人表達出思念之情。上次見面還是她受了傷，林舸去S市照顧她。之後她行程滿滿，一點空餘的私人時間都沒有。也就意味著她和林舸有快一個月沒見面了。

「乖。」林舸輕聲安慰，他又何嘗不想她。現在他才是真的了解，自己女朋友忙起來，是連人影都見不著的那種忙。

聽到林舸的聲音，想念越發加重，「怎麼辦啊，我想見你。」

「想見我就回頭吧。」

裴以安轉身，視頻里的人就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毫不猶豫的撲了上去，摟上他的腰，腦袋在他的懷裡抬起來，目光灼灼的看他，「你怎麼會在這兒？」哼，又騙她。

「探班，某人不是說想見我了嗎？」

「是啊，特別想。」她趴在他的懷裡，久違了的溫度。

「周圍還有人，你要一直這樣？」

以前沒人知道，得避著。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為什麼不，「你是我男朋友啊，我這樣很正常。」說罷，環在他腰上的手收得更緊，牢牢圈住。

他拿她沒有辦法，由著她去了，「看來我是真養了只貓，這麼黏人。」

兩人靜靜得相擁在原地，享受來之不易的短暫相處時光。沒一會兒，人漸漸多了，是不是有劇組的工作人員，含笑從他們身旁路過。她的臉倒是埋在他的懷裡看不見，可他的臉「供人觀賞。」受到的矚目太多，林舸不自然的咳嗽一聲，「喝湯吧，一會兒涼了。」

裴以安打開飯盒，熟悉的香味，「這個我也想好久了。」心滿意足的一勺勺將湯送進嘴裡。

林舸看著她的側臉，看著她喝湯的喜悅，捏了捏衣服口袋裡的盒子，或許就是今天？他手心冒汗，緊張的抓住盒子，開口叫她：「裴以安。」

「嗯？」

「我……」想說的話，被電話鈴聲打斷，是隊里打來的，「林舸，香庄鎮一化工廠發生火災，消防總隊請求支援。現在立刻歸隊。」

「是！」匆匆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以安，隊里有任務，我先走了。」

「嗯！去吧，注意安全。」

林舸馬不停蹄趕回救援隊，一刻也不敢耽誤，駕駛直升機趕往現場。

「今天怎麼把你放到副駕駛了？」上了飛機林舸才看見坐在副駕駛的是程昱。

「或許覺得讓我倆老搭檔配合，救援更快？」實際上，只有他倆是臨時召回來的，其他人已經出發了。

林舸沒接程昱的話，連接上耳機信號，問負責人，「什麼情況？」

「閥門故障，導致管道壓力過高產生爆炸，現場助燃物質太多，引發了大火。目前9死，13傷，失蹤人數不明。工廠里還存放了大量的甲醇，乙醇等醇類物質。火勢現在光消防車滅火肯定不行了，上面要求我們在大火上方噴洒乾粉。」

「收到！。」

此時在空中遠遠望去，依稀看見一股黑煙在上空漂浮。距離越近，濃煙越重，空中無數的黑色物質，濃煙之下，是熾熱燃燒的熊熊大火。

林舸加快駕駛速度，到達預定位置。

「報告，X-07直升機已到位。」

「X-07執行任務。」

「明白。」

林舸調整好直升機的位置，「程昱，準備噴洒。」

「可以噴洒。」

程昱剛剛按下操作按鈕，「砰」的一聲巨響，工廠突然發生劇烈的爆炸。來不及反應，林舸感覺到一陣暈眩，直升機被巨大的衝擊波震出好幾米，不受控制在空中搖晃，晃晃悠悠快速往下掉落。林舸使勁晃了晃腦袋，努力保持清醒，迅速控制好直升機的平衡。

「林舸，你們還好么？」負責人在地面目擊驚險的一幕，著急的沖著耳麥大聲呼喊。

林舸穩定心緒，偏頭問副駕駛的人，「程昱，你沒事吧？」

程昱咽了口口水，「沒事，這爆炸真夠厲害的。」

「報告，我們沒事。」

聽到回答，負責人鬆了口氣，「繼續完成任務。」

「是！」

兩人調整好狀態，迅速恢復到工作之中，然而，程昱連續操作了好幾個按鍵，沒有反應。程昱開始緊張了，不動聲色的檢查，確定了原因，「林舸，剛才的爆炸，導致了發動機內部機件故障。」也就是，他們無法正常降落。

林舸神色嚴肅，沉吟片刻，「任務是否能繼續？」

「可以。」

「先完成任務。」

直升機重回大火上空，繼續噴洒乾粉任務，「報告，噴洒完畢。」

「X-07可回程。」

「報告，X-07發動機停車。」

「怎麼現在才說！」耳麥里傳出的是負責人緊張的吼聲。

林舸輕鬆的語氣回答：「任務為先不是。」

「你們保持鎮定，別著急。我們馬上商策應對方案。」

「不必這麼麻煩，我請求迫降。」

「不行！危險係數太高。」

「主任，你比我清楚，現在的情況。迫降是最好，最快的方法，你相信我。」

耳麥里沒有立即傳來聲音，沒有命令，林舸不能擅自做主。直升機在空中盤旋了十多分鐘，林舸收到了命令。

「經組織研究，同意迫降。往北有個高爾夫球場，定為迫降點。醫護人員，消防官兵已經往哪趕了。十分鐘后，開過去。」

「明白。」

負責人鄭重的喊了他們的名字，「林舸，程昱，務必安全降落。」

「放心吧主任，保證完成任務。」

等待時間裡，林舸問多年的好友，「程昱，害怕嗎？」

程昱呵呵一笑，「有你在，我怕什麼。倒是你，可得好好操作，弟妹等著你呢。」不可能不害怕，但在害怕之間，他更相信林舸。他剛找到的女朋友，可不能命喪於此。

聽出他在假裝鎮定，林舸保證：「你放心，肯定讓你四肢健全，活潑亂跳的去找周若。」

「必須啊!兄弟。」

林舸沉默了一會兒，跟他說：「來之前，我準備求婚的。」要是沒能安全回……他不敢想。

程昱拍他的肩，「牛啊！行，落地之後，兄弟幫你。」

林舸透過窗戶，俯視地面，「幸好，今天是你在副駕駛。」

「嗯？」

「要換成別人，迫降我恐怕沒太多的信心。」

程昱高興了，「這下知道兄弟的重要了吧。」

「林舸，醫護人員和消防官兵已到位，可以過去了。」

林舸平復心情，深吸一口氣，「程昱，準備了。」

高爾夫球場內，所有人仰望天空，查看直升機的狀態，在場的人心都揪緊了。

「開始吧。」

「目前高度1000米，X-07準備下降。」

林舸迅速將總距桿放到底，向左壓駕駛桿，操縱總距桿調整旋翼轉速。

「速度120km/h。飛機開始下降。800米，600米…400米，100米，50米，林舸，25米了。」程昱專註的配合林舸，準確的報出數據。

收到指令，林舸立刻后拉駕駛桿，使直升機處於上仰姿態。

「8米。」

林舸額頭兩側的頭髮已被汗水打濕，此刻的精力全在總距桿的手上。

「3米，繼續上提總距桿。減小直升機上仰角度。合理角度大概3-5度。速度10-20km/h。」

「程昱，準備落地。」林舸調整好直升機著陸姿態。

起落架跟草地摩擦出刺耳的聲音，明亮的火花在兩者之間迸發出來，林舸不敢有絲毫鬆懈，迅速將總距桿放到底，減小旋翼升力。

汗水打濕了衣服，「呼…呼…」林舸兩人大口喘著粗氣，直升機安全著陸在草坪上，「主任，任務完成。」

「林舸，做得很好。」負責人揪住的心在聽到他的聲音後放下了。

「兄弟，活下來了。」程昱給了林舸一個擁抱。

「快下飛機吧，危機並未完全解除。」

兩個人像是在澡堂子里泡過一樣，狼狽的下了直升機。消防官兵支著長管，向輪子已經陷入草地里的直升機噴射泡沫，降低溫度。

待命的醫護人員將兩人扶到救護車旁，進行簡單的檢查。

「麻煩給我一瓶水。」咕咚幾下，整瓶水下肚，林舸這才覺得身上有了直覺。

「我也要一瓶。」程昱喝了幾口，「哎，這樣的情況，應該來瓶酒，慶祝劫後餘生。」

「酒之後再喝，你答應我的事別忘了。」

「忘不了。考慮好了？真想進墳墓了？」程昱覺得他還是有點著急了，這才多久啊。

「墳墓是給你這樣的人準備的。我們只有天堂。」

「嘖嘖嘖。」這還是他認識的林隊長嗎，被愛情滋養之後果然不一樣了，「哪你有計劃了嗎？」

「本來沒有，現在有了。程昱，你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