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夜。

清月掛在天邊,柔光傾瀉而下,夜風拂過,月色蕩漾,花影扶疏。

「四爺回來了!」秋桐含笑走進來,恭順的福了福身:「已經到了府門口,格格可要去迎么?」

「去不去都好,四爺有心,自會來。」蘭兮低下頭繼續手中的女紅。

「也好。」秋桐頻頻點頭,「四爺待格格最是親厚,必然會先來咱們這裏。」

就在此時就聽門外弘曆的貼身侍衛兆惠熟悉的聲音:「福晉吉祥,奴才陪四爺來瞧您了。」

蘭兮喜悅,這才捨得擱下手裏的東西,在秋桐的攙扶下起身,喜道:「快請進來吧,哪有讓四爺在外頭吹風的道理。」

聞聲而動,弘曆衣袂飄飄的走進來,一身藏藍色的銀絲綉龍鱗,袍襯得他俊朗飄逸,瞧見蘭兮的一瞬間,展露笑容,「等的累了吧?」

蘭兮搖頭笑道:「我不累,四爺這一日來回,才算辛勞,我不過於府里安坐而已。」

兆惠行了禮,拉着秋桐就往外走,「四爺與福晉一日未見如隔三秋,你我在這裏豈非礙眼,我們都退出去吧。」

秋桐見蘭兮頷首才屈膝福了福,「奴婢告退了。」

弘曆兀自坐下,招手示意蘭兮過來自己身側,道:「辛勞倒是其次,只是皇阿瑪的身子……」

蘭兮安撫道:「四爺別太過擔心,皇阿瑪乃是天子,有上天保佑,肯定會平安無事的。」

「你最貼心。」

弘曆笑着貼在了蘭兮的臉頰,貪婪的允吸一口她身上的香味,「這幾日我未來這兒,可有生氣?」

「高福晉不幸流產,心情不好,四爺多陪她也是應該的,只是南霜格格也不幸流產了,四爺為何不去看看她呢?」蘭兮動容之中卻透著一份傷懷。

弘曆無奈嘆了一口氣,「我不去看她,是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蘭兮若有所思,道:「四爺還在懷疑是南霜格格導致高福晉流產嗎?」

見弘曆沉默不語,她繼續道:「四爺,不能單憑一個婢女所說的話而斷定是南霜格格所為,況且我覺得南霜格格根本沒有必要這樣做,這件事肯定是另有隱情。」

弘曆嘆息道:「這件事我也不想再追究下去了,就讓這件事純屬意外吧,這樣對她對慧兒都好。」

蘭兮心中欣慰,「既然這樣,四爺就去凝翠閣看看南霜格格吧,她真的很想見您。」

「蘭兒??????」

蘭兮道:「還記得我與您說過的話嗎?既然不能給她們愛,最起碼要給她們一點關心與憐惜,這樣她們的心裏也會欣慰,四爺不是答應過我嗎?」

見弘曆一直看着自己不說話,心裏有些緊張,「四爺您這是怎麼了,是我說錯話了嗎?」

弘曆微微搖頭,道:「不是,你很懂事,只是太過於懂事了,有時候我希望你能夠吝嗇一點。」

蘭兮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是寶親王府的福晉,一定要做好福晉的本分,她要端莊嫻靜,大方得體,她要權衡每個女人的恩寵,若不是為了府邸的安寧,她亦不願將他推去旁人房裏。

「四爺待我好乃是我此生大幸,可是我的大幸卻是用別人的不幸換來的,我希望我的大幸能分給她們一點,四爺願意成全我嗎?」

弘曆伸手緊握着她的手,「好,我答應你,明日我與你一同去凝翠閣探望南霜,可好?」

蘭兮靠在他的懷裏,「謝謝您,四爺。」

翌日,蘭兮陪同弘曆前往凝翠閣,半路便遇到了挺著大肚子在散步的蘇半秋。

蘇半秋在沐薰的扶持下福身施禮,「四爺吉祥,福晉吉祥。」

弘曆雙手扶起蘇半秋,有些心疼道:「不是與你說過了,你身子重,這些禮節就免了,還有,你快要臨盆了,怎麼不在寢室好好休息呢?」

蘇半秋見弘曆緊張自己,心中一喜,笑道:「四爺,您不必太過於擔心妾身,太醫說懷孕之人應該多走動,多呼吸新鮮空氣,多曬陽光,這樣才會對腹中胎兒發育才好。」

蘭兮應聲說道:「蘇格格說得沒錯,多走動對肚子裏的胎兒好,四爺太過於謹慎了。」

弘曆見蘭兮也如此說,便長舒一口氣。

蘇半秋見他們好像要去凝翠閣,隨即說道:「聽聞南霜格格最近身子不適,妾身也因懷有身孕遲遲未去探望她,不知妾身能否與四爺你們一同去凝翠閣探望南霜格格呢?」

蘭兮替弘曆說道:「那便與我們一同去吧,這樣也好讓我們照顧你。」

還未踏進凝翠閣門口,就聽見「咔嚓」一聲,像是砸了個瓷瓶之類的物件兒,落地就碎成了些許的小片,驚得的人頭皮發麻。

忽然門口打開,南霜頭髮凌亂,手持匕首向弘曆他們襲來,嘴裏不停地喊著:「是你害死我的孩子,我要殺了你??????」

眼看着她持着匕首沖着自己襲來,弘曆什麼都不想就用自己的身子護著懷有身孕的蘇半秋躲過了南霜的襲擊,一臉擔憂地看着蘇半秋,「沒事吧。」

蘇半秋笑着搖搖頭,「四爺,妾身沒事。」

可誰知南霜的目標不是弘曆,而是另有其人。

「格格,小心!」

秋桐護主心切把蘭兮推到一旁,而自己的手臂不幸被南霜割傷了。

蘭兮被推到一旁,因穿着盤底鞋還沒有站穩,身子往後一傾,就那麼「撲通」一聲落入背後的到池中。

「格格!格格落水了!快來人吶!」秋桐的驚呼聲引起了很大的騷動。

「蘭兒??????」弘曆聽到蘭兮落水,心中一顫,他想都不想就要縱身躍入水中。

弘曆將蘭兮從池中救上岸邊,「格格!格格!」秋桐顧不上自己手上的傷,撲上來哭泣道。

「蘭兒,蘭兒??????」

弘曆拚命地喊著蘭兮的名字,可她卻沒有任何反應,她的臉色慘白得無一絲血色,雙眸緊閉,身子因寒冷如風中枯葉般輕輕顫抖。

心裏莫名地揪心起來,這種感覺讓他不由得害怕起來,他吼道:「你們愣在這裏幹什麼,快傳太醫??????」

若蘭軒寢室

張太醫正為蘭兮把脈救治,幾個奴才端著熱水進進出出。

弘曆坐在凳几上,單手扶著額頭,眼中充滿著紅絲,緊張地看着簾珠后床榻上昏睡的人兒。

蘇半秋坐在他身旁,伸手撫摸著腹部,一臉擔憂地看着他,「四爺,福晉有上天保佑,一定會沒事的,您就別太過擔心,您先回去寢居歇息,這兒有妾身看着。」

弘曆微微閉上雙眸,而後睜開,沉聲道:「你懷有身孕不可勞累,你回去歇息吧,我在這兒就好。」

「四爺??????」

「聽話,回去!」弘曆有些微怒道。

「是,妾身先回去了」蘇半秋在沐薰的攙扶下起身,慢慢地退出室內。

此時張太醫掀開簾珠走了出來,弘曆馬上起身詢問,「福晉她怎麼樣了?」

張太醫左右看了一下周圍的下人,弘曆示意所有人退下,急切地問:「張太醫,福晉到底怎麼樣了?」

張太醫回道:「回稟四爺,福晉現在已無大礙了,不過脈象有些微弱,切記不能用藥過急,否則反受其害。」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只是福晉落水寒氣入體,腹中的胎兒已經保不住了。」

弘曆聞言震驚,「福晉懷有身孕?」

張太醫點頭道:「是的,已經兩個多月了。」

弘曆難過地閉上雙眸,都是他地錯,他沒有保護好她,她才會再次失去孩子,若她知道了,肯定很傷心。

「四爺,奴才還有一事要說。」

弘曆睜開雙眸,看着一臉肅清的張太醫,心中莫名生氣了不安,「說!」

張太醫道:「福晉之前身重劇毒生下孩子,身子本就虛弱,如今落水導致滑胎,日後怕是很難再懷孕了。」

弘曆無力地站着,雙手撐在案几上,語氣不容拒絕,「張太醫,此事不準說出去,還有想辦法調理好福晉的身子,知道嗎?」

張太醫緊張地跪在地上,「是,奴才一定會調理好福晉身子的。」

「勞煩張太醫去取葯了。」

「是。」張太醫提着藥箱退了出去。

此時門外傳來兆惠的聲音,「四爺,南霜格格此刻在室外,要向您陳情。」

「她還敢來!」

弘曆怒氣沖沖地衝到了室外,未等南霜開口說話,弘曆暴怒掌摑了她,她跌落在地上,臉上頓時起了五個血紅指印,腫得高高。

眾人見弘曆發火了,紛紛跪落在地上,「四爺息怒啊!」

南霜嚇得瞪大了眼睛,連連道:「四爺息怒!妾身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弘曆怒極了,「福晉因為你的襲擊而不幸滑胎,現在還在床榻上昏迷著,你還說你不是故意的,讓誰相信啊!」

南霜面色煞白,如同五雷轟頂,緊緊抱住弘曆的雙腿辯白道:「四爺,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妾身看到有很多人在追殺妾身,妾身為了自保,才會持匕首衝出了凌翠閣,才會不小心衝撞了福晉,四爺,您要相信妾身啊!」

此時站在附近的高姝慧開聲說道:「四爺,南霜格格肯定因為孩子夭折之事,對福晉懷恨在心,所以才會持着匕首襲擊福晉的。」

「你血口噴人!」

南霜轉眸怒視着高姝慧,隨後抬眸看向弘曆,「四爺,妾身從來都沒有懷恨過福晉,妾身也知道自己命薄無法再為四爺延下子嗣,可是方才的事,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妾身從來都沒有害人之心,您要相信妾身啊!」

高姝慧冷笑了一下,道:「你還說你沒有害人之心,那我的孩子又怎麼會無端端地就流掉呢?」

「四爺,高福晉滑胎之事真不是妾身所為,妾身從來沒有想過害人,妾身敢發誓!」

她舉起三指,敬肅發誓:「蒼天在上,若我富察?南霜有心加害高福晉之子,便叫我不得好死,死後也永墮地獄,不得超生!」

南霜的誓言發得慘絕,高姝慧也不覺怔住,而後回過神來,「四爺,您千萬不要被她這句話給騙了,福晉現在人可是躺在裏面昏迷不醒啊!」

弘曆想到因滑胎而昏迷不醒的蘭兮,冷冷地踢開她抱着自己雙腿的手,像踢開一塊殘破的抹布,言語失去了所有的溫情與顧念,冰得疹人,「無論如何,福晉都是因為你才會這般,拖她回凌翠閣,不許任何人探望,我再也不想見她!」

南霜身心俱碎,如同丟了魂一般,聽得弘曆此言,只是渾身戰慄不己,任由下人給拖走。

昏睡兩個多月的蘭兮終於醒了。

她費力從床上爬起來,但是她在床上癱得半月了,以至於四肢酸軟無力,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

秋桐聞到動靜,忙衝進來室內,只見主子倒在地上,「格格!」跑過去扶她,「來人,快叫太醫!」

弘曆得知蘭兮蘇醒的消息,匆匆趕到若蘭軒。

「蘭兒,你終於醒了!」

他原以為自己會看見她的笑臉,待床上那人緩緩轉過臉來,卻楞住,「……你怎麼了?」

她原先圓潤如玉盤的臉頰有些消瘦下去,烏黑如漆的長發披在身上,隱隱有西子捧心之美,叫人一見生憐。

「四爺,您來了」蘭兮慢慢望向他,欲言又止。

弘曆坐在床沿邊,伸手扶起她的手,「身子怎麼樣,有沒有不適的地方。」

蘭兮搖搖頭,輕聲道:「我沒事,倒是四爺您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弘曆淡笑了一下,說:「還說我呢,你不是比我更憔悴嗎?」

蘭兮凝視他片刻,笑着說:「聽說蘇格格平安生下了四爺的第三子永璋了,恭喜四爺了。」

而後垂下眼眸,伸手拂向自己平坦的腹部,「孩子的事與南霜格格的事,我全都知道了。」

弘曆愧疚道:「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孩子才會??????」

蘭兮伸手捂住他的唇,微微揚起嘴角,「這不是四爺的錯,是這個孩子沒有福氣來到這世上,四爺不必對我愧疚。」

「蘭兒??????」

蘭兮虛弱笑了一下,道:「四爺若是覺得還有愧於我,那就答應我一個請求。」

弘曆終於揚起嘴角,「什麼請求?」

蘭兮道:「蘭兒懇求四爺能夠原諒南霜格格。」

「她是害死我們孩子的兇手,我是不會原諒她的」弘曆蹙眉,凝聲說道。

蘭兮懇求道:「四爺,南霜格格因難奈喪子之痛,所以才導致神志不清病情加重的,此事我相信她是無心的,請四爺原諒她。」

弘曆揪着她,半響:「你一點都不怪她嗎?」

蘭兮垂眸道:「不知道,但是她與我一樣都失去了自己的骨肉,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南霜格格已經很可憐了,我希望四爺不要再責怪她,要對她多加照顧,我希望她能夠早日康復。」

弘曆緊緊地握着她的雙手,「蘭兒,你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你總是處處為他人着想,總是真心寬待他人,我能娶到你,真是我今生大幸啊!」

「那我就當四爺答應了」蘭兮笑着靠在弘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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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情之少女富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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