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二章 曲終人散 2

程青最終還是被搶救了回來。柳紅這才知道，當晚是曲香雲半夜起來過去看程青的時候發現的。

「小妹，傍晚妹夫拉尿在床上，我就有了大概齊的時間，半夜的時候我起來想叫妹夫小便，就發現滿床都是血，把我給嚇的叫救護車都忘了號碼。你罵我吧，姐就是個笨蛋，這一點點的事情都做不好。慶幸妹夫是有驚無險，否則姐這一輩子都會受良心的譴責。」

「香雲姐，你別有心裏負擔，這事兒跟你沒多大關係，是程青太脆弱了。」

「小妹，還是我照顧的不周，任誰日夜飽受病痛的折磨也是受不了啊。吃餃子的時候還跟我說笑着聊天，哪曾想半夜就那樣了啊。」

「唉，誰也想不到的事兒，進去看看他吧。」柳紅嘆著氣到。

「媳婦，沒有你睡在身邊我害怕，一害怕就腦袋一熱，就、就不想活了。」程青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更加虛弱的說道，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孩子似的，諾諾的說着。

「你呀就是自己作，太疼了就吃藥，幹什麼想不開啊。你要是真的就這麼走了，叫我怎麼和女兒交代，叫香雲姐怎麼自處。以後都不許再有這個念頭。還躺着幹啥，大夫都說可以回家了，回去我們給你好好的補補。」柳紅嗔怪的訓斥着。

「媳婦，你去跟大夫說說，我就在醫院等死吧。就別回家禍禍你們了，早晚都有這麼一天，我不想死在家裏頭。」程青很是堅持的說。

「真不回家了，那我就和大夫商量商量。以前大夫叫你住院你不肯，現在就在醫院住着也行，能隨時的給你打止痛針，你也少遭點罪。」柳紅想想的同意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商量的，大夫預測程青也沒有多少時日了，能在醫院裏住着最好。從這一天起程青就再也沒離開醫院的病床，直到走完生命的路程。

白天曲香雲在醫院陪護，晚上都是柳紅值班。大小便他都徹底的沒有知覺了，拉尿在病床上那是經常的了。柳紅和曲香雲很是辛苦的照料著程青。看着他日漸消瘦最後都皮包着骨頭啦。幾天之後，媛媛也回來了。

「女兒，你怎麼回來了，單位允許你無限制的請假嗎？」看着趕回來的媛媛，程青欣慰又擔憂的問道。

「爸，我工作的傢伙隨身攜帶，公司那邊的事兒不會耽誤。父母撫養我長大，現在正是女兒盡孝的時候，您就被擔心我，開開心心的養病。」媛媛指著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說道。

「還養啥病啊，過一天就少一天的等死啦。」程青淚眼朦朧的說着。

「爸，那您就為了我和我媽開心的活着，就為了多陪陪我們，叫我們為您多做點事情。」

「唉，本來爸就虧欠你和你媽，臨了還叫你們跟着我受罪。女兒，爸爸對不起你們啊！」

「爸，我和媽從來就沒怪過您，是不是媽。」媛媛也哽咽著說話。

「女兒，別理他，越來越像個小孩子了，動不動就抹眼淚，你呀氣我還沒氣夠呢，好好的住院治療，別胡思亂想的。」柳紅也心裏酸酸的說道。

「香雲姨，白天您還得要辛苦一些，我一般下午才有時間。」媛媛看着曲香雲道。

「孩子，忙你的吧，有事我再過去護士站找你。」

「好的，護士長是孫建家的親戚，那裏的網絡信號也好，有事您可要及時的叫我啊。」

媛媛回來了，柳紅和曲香雲的壓力減少了很多，程青的心情也好了很多。還能下地在走廊里走幾步了。

「護士長大姐，我爸是不是見好了？」媛媛看着被香雲扶著走路的程青問道。

「小表妹，大姐不想說假話騙你，你爸也就這幾天的事兒了。」

「啊！那我是該叫孫建回來啦吧。」

「也好，這個周末就叫他回來吧，差不多一個星期事情就都辦完了。這樣的病患我見的多了，你爸是活的最久的其中之一。這還要感謝你媽的精心照料，和你爸強烈的求生慾望。否則像你爸這種病也早就那樣了。」護士長淡然的說着，程青能在第二次大手術后又活了這麼長的時間不能說不是個奇迹。

「大姐，謝謝你啊！」

「小妹，謝我幹什麼，對你爸這樣的癌症患者，現在的醫療水平也僅限於減少患者的病痛，儘可能的延長患者的生命，更多的醫生也束手無策。什麼時候能攻克了癌症，才是病患的福音。其實，每天都看着患者飽受病痛的折磨，我們甚至想不如早點結束他們的生命也是個解脫。職責不允許我們，能做的就是在病患最後的時日裏儘可能的叫他們活的輕快些。」

「大姐，人真的是這麼的脆弱啊。」

「是啊，做我們這行的見慣了生生死死。很多疾病都不是一朝一夕就得的。小表妹，你節哀順變吧，別叫你爸看出來什麼啊。你也別老熬夜，珍惜生命注重健康，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健康是一點點積攢起來的，不是拿錢買回來的。小表妹，到了生病的時候，很多人才意識到這個道理已經晚了。」

「大姐，我知道了。」媛媛強忍着眼淚說。

雖然大夫還一如既往的過來噓寒問暖，但是柳紅心裏是清楚的，看着程青頻繁的賴著自己，就算睡著了也要緊緊拉住自己的手。白天也拒絕香雲的陪護，和媛媛叨咕著自己的幾個兄弟姐妹，說着陳年舊事。每次有人來看他，都要哭上一陣子。柳紅知道他這是要走了。

「媽，剛才護士長大姐說爸也就這幾天的事兒了。」抓個空檔媛媛跟柳紅說道。

「還用護士長說，你爸現在想這個想那個就不是好現象，快叫孫建帶着小外孫回來吧。」

「媽，我回來的時候，就想着把孩子帶回來，可又怕耽誤孩子的學習。我爸的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沒想到爸會走的這麼快啊。」

「從你那兒做了大手術回來，你爸就一天不如一天。加上前些日子自己又割腕，這一天是終究要來啦。」柳紅淚花兒在眼裏打轉，強忍着沒哭出來的說着。

「早知道這樣，我們就哪兒都不去了，就在家陪着老爸和您。」

「別說傻話，年輕正是幹事業的時候，我們都會有這麼一天的，這是人生的規律。機會不是等着你的，好了，把眼淚擦擦，別叫你爸看出來。」

「媳婦，媳婦...」程青又在病房裏喊叫了起來。媛媛幫着媽媽擦乾了眼睛，看着媽媽進去陪伴爸爸，自己也萬分傷心的去和孫建聯繫。她不想等到雙休日了，就叫老公和兒子早點回來吧，陪伴老爸最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