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姜離還沒回到沈家別院的時候，沈念已經洗了個香噴噴的花瓣澡，然後穿着漂亮的繡花睡裙在屋子裏看信。

旁邊的梳妝台上一個木盒子開着蓋，裏面還有數十封沒有拆開過的信件，全是季星河這些年攢著沒有送出去的。

姜離身上有些酒氣，回去后先簡單洗了個澡，換了衣服才去找沈念。

「叩叩叩」

是坐在門前吃果脯的阿蘭在敲門。

「小姐，姜離回來了。」

「啊？哦，快叫她進來吧。」

沈念收起一臉痴笑，連忙把手裏的信折好放回盒子裏。

姜離一進來就被沈念拉着去了床邊，「阿蘭，今晚我和姜離一起秉燭夜談，你就不用守着我了，早點兒去睡吧～」

阿蘭兩頰鼓鼓的像個小倉鼠，「唔，好呀，那我就可以找十三哥哥去夜市了～」

沈念揚聲道：「知道了，你記得少吃點東西，小心胖成球兒～」

阿蘭不吱聲，一溜煙兒的跑走了。

姜離笑着搖搖頭，還沒說什麼就被沈念非常炙熱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

「怎麼了，你做什麼這樣看我？」

沈念嘿嘿一笑，「阿離～離離～」

「停！」

姜離挑眉，「上次你這個樣子就是有事要我做，這次你又想出什麼么蛾子？」

「人家哪有～」

沈念不依，抱着姜離的手臂搖晃，「快說說現在有沒有放下你的那個師兄？我這可有根紅線想給你牽呢～」

姜離微微一笑，歪著頭看她，「你？你和你的季星河不趁著現在多黏糊一會兒，還有空關心我的婚姻大事？」

沈念撲過去緊緊摟着她，「誰黏糊了～我可一直都有幫你留意著周邊的好男兒呢～」

姜離被她撲了個滿懷，連忙後仰拉開和她的距離，「咱有話好好說，你橫衝直撞的胸不疼嗎……還幫我留意……」

沈念低頭看了看自己豐滿的身材，再看看同一個部位即使沒有纏着裹胸布也沒多大波瀾的姜離，「誒？我還以為你小是因為天天裹着胸呢，原來你本就不大啊……」

姜離「呵呵」一下，「我小我驕傲，小穿男裝更方便。」

每次穿男裝都很容易因為這事兒露餡的沈念撇撇嘴，「扯遠了，我現在說正事呢。」

「你到底怎麼想的，當真這麼難忘掉他嗎？」

姜離扯了扯嘴角，「沒什麼難忘的，我早就想開了。現在他就只是師兄而已，嗯……也是家人。」

沈念搖頭，「感情這事兒我也沒有什麼經驗，但是我知道愛要兩情相悅才最好。既然你放下了那個人，不妨看看其他人。」

姜離好整以暇，「比如？」

「比如十三哥就不錯啊，他有功夫，雖然沒你厲害……他還非常體貼，很會照顧人～」

「沈十三？」

姜離笑着搖搖頭，「他就是你說的紅線啊，算了吧，我對他沒那種感覺，就是朋友。」

沈念歪頭，「哦對，差點忘了，你和姜縱是逍遙散人的弟子，肯定看不上武功不咋樣的十三哥……啊，星河說你那個二師兄是皇子來着，那他喜不喜歡你啊～」

如果是不熟的人這樣說，姜離絕對揍她，但相處這麼久了，她了解沈念的單純，她的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姜離默默看着她抽風，心想：這丫頭不會是和未婚夫重歸於好后高興傻了吧，沒事老想給我拉郎配是什麼鬼……

摸了摸沈念的額頭，姜離故作正經，「沒發熱啊，說話瘋瘋癲癲的，難不成腦子落在季星河那了？也不對，要落也是心落在他那～」

沈念拿掉她的手，「阿離你討厭！」

姜離哈哈一笑，「好了，你就好好和你家季星河相處，別操心我了。我保證，要是再遇到一個可以讓我心動的男人，管他三七二十一，不同意也直接把他綁回家～」

沈念猛點頭，「嗯嗯，這法子好，只要沒成親沒定親，你就直接綁了帶回家成親。」

姜離打趣，「怎麼，定了親的就不能綁了？」

沈念咬着嘴角，「要是人家定親了你再給綁走，那不就和白天那個郡主狐狸精一樣了嗎……」

看她一臉不爽，姜離忍不住笑意。

「放心，我可不會幹那麼沒品的事，搶別人的男人做什麼，我可是逍遙散人的弟子，師兄們除了皇子還有神醫，會怕找不到一個好男兒么。」

「就是就是，阿離這麼優秀，肯定會有一大堆的男人想娶你～」

沈念抱着膝蓋靠在床柱上，「阿離，你給我講講你的事兒吧，我們認識這麼久了，還沒聽你主動提過你以前的事呢～」

姜離也往後靠了靠，「我和阿縱小時候是乞丐，住在全州一個小縣城的破舊城隍廟，因為一些事情，我們不得不離開那。我帶着阿縱去北邊，路上遇到貴人，他們捎帶着我們到了豐州境內。和他們分開后我和阿縱誤打誤撞的進了被山匪血洗的村莊，生死存亡的時候被路過的師傅救下了，然後師傅就收了我們兩個做徒弟……」

姜離第一次和別人說這些年的經歷，不知不覺說到了深夜，阿蘭回到隔壁睡覺的時候經過沈念門外，還能聽到兩人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沈念從小在昭陵城過千金小姐的生活，從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什麼樣子，一時聽着姜離的過去覺得新奇，也不覺得疲累，兩人就這麼聊到了三更過後。

最後沈念實在是熬不住了才抱着枕頭躺在了姜離的腿上睡著了。

姜離拉過被子蓋住她，就這樣靠着床柱也睡了過去。

等到天亮的時候，沈念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打算去方便，這才發現姜離給她當了回枕頭，而且還一直到天亮。

「阿離，你要是個男子我肯定會愛上你的，你真的好體貼啊～」

姜離動了動腿，下床活動了一下酸麻的身體，「別了，我怕你家那位醋罈子把我淹死。」

整理了一下衣服，姜離打算回自己房間，「昨天阿縱說要來接我去二師兄的私宅，也不知他昨晚到底喝了多少，待會兒還能不能來，我還是在這邊先吃個早食吧。」

沈念抓抓頭髮，「好啊，我們幾個去街上吃吧，府里的廚子手藝不好，做飯都沒啥味道。」

姜離擺擺手，「那我先回去洗漱一下。」

沈念點頭，「好，一會兒前廳見。」

……

姜離去到前廳的時候，只有沈十三坐在那發獃，沈念和阿蘭還沒來。

「姜姑娘……我……我有個事想跟你說。」

一向穩重的沈十三突然扭扭捏捏的，姜離不禁多看了他兩眼，「什麼事？」

「就是……姜離你能不能再跟我過幾招啊？我想知道我和你的武功到底差了多遠。」

姜離挑眉，「你想比什麼？輕功？內力？還是使兵器？」

沈十三撓撓頭，「兵器方面我自知不如你厲害，千鈞要是全力一出，怕是周國沒幾個人能招架的住。而且逍遙散人的輕功和內力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強，估計我這點本事也入不了你這親傳弟子的眼……我想跟你比劃比劃拳腳功夫。」

沈十三這個人不錯，姜離也有心指點一二，順帶教他幾招。

「好啊，回頭你定個時間，咱倆切磋切磋。」

沈十三兩眼放光，「真的？那我們現在就練練吧！」

「呃……」

姜離哭笑不得，「也不用這麼急吧，我這還沒吃早食呢，而且待會兒沈念和阿蘭也該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穿着淺綠色罩衫搭配鵝黃繡花裙的沈念邁著輕快的小碎步，像個花蝴蝶一樣飄了進來，「咱們快走吧，我想吃前街街角吳嬸家的雞湯小餛飩，阿離你呢～」

姜離瞥了沈十三一眼，嘴角微微上揚，「我剛好也想去她家喝甜粥吃小籠包。」

沈念上前挽着她的胳膊，「想想都要流口水了～十三哥？你別愣著了，咱們快走啊～」

沈十三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悶不吭聲的跟着三個吃貨姑娘出了門，連平日最喜歡的食物都吃的沒滋沒味的。

吃過早食，四人回了沈府，恰好管家在門口等着他們。

「姜姑娘，你們前腳出門，後頭就來了個說是你師兄派來接你的人，現在在前廳等著呢。」

既然來的不是姜縱，那他昨晚一定是喝醉了。看來以後得管緊一點了，畢竟他才十五歲，還是長身體的時候，果子酒也是酒，不能讓他再喝了……

「好的，麻煩管家大叔了，我這就過去。」

姜離轉頭和沈念說了兩句話就去前廳了。

來人筆直的坐在前廳，手邊的茶水都沒動過。

姜離走進來看着他，「你是二師兄派來的？」

來人是皇帝陛下賜給魏孟極的侍衛，平時都在宮裏當差，他只是聽夜攸提過殿下在逍遙谷的幾個師兄弟，還從沒見過，昨晚喝醉酒在屋頂唱歌的少年是第一個，眼前這個高挑俊俏的不像個姑娘的是第二個。

沒想到逍遙谷的人都這麼……特別啊。

那人在姜離進到前廳就站了起來，身形板正。

「回小姐的話，屬下嘉言，是三皇子宮中的侍衛，奉命來接小姐去殿下的私宅。」

除了夜攸，姜離還真不大習慣穿着男裝被人叫小姐。

「嘉言是吧？你再稍等一會兒，我先回房去拿行李。」

嘉言聞言提出幫姜離拿東西，被她謝絕了。

「不用了，沒多少東西，我一個人去拿就行，你是怎麼來的，騎馬還是駕車？」

「屬下趕了馬車，就在外面的街角停著。」

「哦，那你先去馬車那邊等我吧，我很快就出來。」

「是。」

回了房間，姜離把點殤包好，拎上裝着千鈞的槍筒和一個包袱又去了姜縱的房間。

姜縱的行李也不多，飛揚他天天貼身帶着，留在房間的就兩個小包袱。

沈念幾人還在大門口站着，嘉言把馬車趕到了門口，看見姜離拿着行李過來，忙上前接過。

姜離把行李遞給他放馬車裏，回身沖萎靡了一早上的沈十三擺擺手，「等我回來找沈念的時候咱倆再比試。」

沈十三木然的點點頭，「哦。」

沈念雖然不知道他倆為什麼又要比試，卻沒問，拉着姜離的手要她常回來找她玩。

姜離笑着應下后才上了馬車，撩開帘子讓她們不用送了。

反正大家都在皇都，沈念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昭陵城，所以擺擺手看着馬車走了就轉身哼著歌兒進了大門回自己的房間。

魏孟極的馬車很舒服，姜離靠坐着擦拭著好久沒用過的百華，沒一會兒就聽見外面駕車的嘉言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