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終章

紫容躺在塌上，大殿中飄著淡淡的梅香，宮女太監們都被她揮退，她隔著薄薄的紗帳看著窗外的雪景，怔怔地發著呆。

殿外傳來一陣陣的請安聲，門被輕輕推開，宇文珩便走了進來。

他身上穿著還未換下的龍袍，九條金龍盤踞在特製的袍子上，以往的清冷神情更多了幾分高高在上的肅殺之氣，即使臉上帶著笑意，紫容也一時覺得不認識他了。

「怎麼不留一個人下來侍候？」容珩坐在床上，摟住了她的身子，將頭搭在她的肩上，說話的熱氣噴在她的耳後，讓紫容忍不住縮了縮。

她下意識道：「以往在府里，我也不喜歡別人親近。」

宇文珩眼神不了察地一暗，手摸著她凸起的肚子，輕聲道：「今時不同往日。」

紫容一怔，臉上竟慢慢染了紅，心裡千萬種情緒涌了上來，竟一把掙開了宇文珩的摟抱，回過身來定定地看著他：「又有什麼不同？不過是你當了天下之主，我也便跟著水漲船高了罷，說到底又有什麼變了呢？親近的人一個個地沒了，往後還有多少骯髒的事情等著，這麼斗下去、爭下去，究竟最後能得到的是什麼？想要的又是什麼？！」

她突然如此厲聲質問，倒是讓宇文珩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在了原地，紫容自從嫁與他，從來都是溫柔體貼的模樣，她智謀奇高，就算偶爾的小打小鬧也不過是夫妻之間的情趣，從來都不過火，沒想到這次居然能將她逼到了這個地步。

看著她已經紅了的眼眶，宇文珩心疼極了，卻又帶著幾分無奈，道：「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將這些話說出口，就像你從來都不曾真正依靠過我一般，我分明是你的丈夫，理應為你遮風擋雨……罷了。」

宇文珩甩袖站了起來，臉上帶著幾分悲涼幾分惱怒，「你好好歇息，若是喜歡清靜……便由著你來，不過至少要將百合帶在身旁。」

紫容不曾抬起頭，只等到門關上的聲音傳過來，才默默地抓緊了身下的被褥。

她知道，自己這是遷怒了。只是她這次卻剋制不了自己的脾氣，那麼多人死在了自己面前，她料想過的、沒料想過的，她心痛、難過卻能接受，只是她自認為將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上，最後卻好似不認識自己的枕邊人，她似乎從來就沒有真正地了解過他。

百合將掉落在地上的被子撿起來替她蓋上，眼眶也有些發紅，顯然是跑到哪裡哭過了：「皇後娘娘，如今身子要緊，可千萬不要與陛下慪氣了。」

慪氣？連百合都覺得自己是在與宇文珩耍些不緊要的脾氣嗎？那他豈不是也是這般想的？

想起他離開時的眼神，紫容一張臉瞬間黑了，拉住被子蓋住了臉。

「出去吧，我要歇息。」

紫容神情恍惚，五臟六腑都有些憋著難受，腦海里時而出現宇文憶稚氣的笑臉，一會兒就又變成了南宮雪失去血色的雙眸，一會兒天堂一會兒地獄，但終究是太累了，還就真的沉沉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便睡到了天黑，手無意識地往旁邊一搭，便摸上了一個又硬又熱的肉體，激得紫容一下子便醒了過來，果然剛睜開眼便對上了宇文珩帶笑的眼睛，只是他看起來似乎十分疲倦，眼底帶著淡淡的青色。

「醒了？吃點東西吧，聽丫鬟說你一下午都不曾進食。」

他語氣柔和，將紫容按回被子里，自己起身起來穿好衣裳，「未時太醫會過來請脈，你若是不想起，便先歇著。」

歇著？為什麼要歇著，這偌大的皇宮說來也就只她一個皇后而已，不用應付三宮六院的爾虞我詐，倒是十分清凈，只是看到他臉上無法掩飾的疲倦之色，想來也知道朝上的那群「肱骨之臣」給了他多少壓力，想到這裡，心便軟了幾分，側躺在床上，道：「一起吧。」

「好。」宇文珩臉上閃過一抹喜色，上前幾步將紫容連人帶被子一起抱了起來，紫容驚呼一聲，一手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肚子，一手摟住他的脖子，明黃色的龍袍與她的綉蓮紋錦被交織在一起，隨著他走動的動作在地上飄蕩，紫容不禁笑出聲。

「若是滿朝大臣知曉皇上如此不顧禮節，還不知道早朝柱子上該撞上多少個御史的頭上鮮血。」

幾日不見她展眉，咋一看嬌妻笑顏，宇文珩低頭便在那張一張一合的唇上咬去。

「唔。」

奉命送上晚膳的宮女太監們眼觀鼻子手關心地低下頭，紫容饒是見慣了場面，也忍不住羞紅了臉，雙手無力地往他背上拍了拍，卻似小貓撓人。

宇文珩心情大好，笑道：「只要你高興，旁人的心情我可無法顧及。」說完，輕輕地將紫容放在屏風后，伸手解開她的被子，要替她穿衣服。

紫容任由他胡來，嘀咕道：「剛登上皇位，便說出這種昏頭的話來。」

宇文珩手一頓，臉上的笑容喪失殆盡，道：「你若是不喜歡，我要這江山又有什麼用？」

他伸手摸著紫容的臉，眼神慢慢接近痛苦與痴迷：「只要你喜歡，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高興。」

紫容愣了愣，心裡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愧疚和心疼來，勉強笑道：「你可想好了，日後你這條命便是我的，若是你做了半點讓我和兒子不痛快的事情，我便帶著兒子出宮去，留你自己在這寂寞深宮中孤苦無依，反正我宮外還有無數你不知曉的家財，就算出去了也能算是富有，再者我尚且年輕貌美，到時候找個十個八個比你年輕比你俊俏的小哥，唔......」

話還沒說完，紫容就感覺到唇上有東西貼了上來，撬開她的牙口，探了進去，本就穿了一半的衣裳早就被宇文珩掃落在地上，底衣里伸進一雙不規矩的大手。

紫容呻吟出聲，斷斷徐徐道：「外頭......別，別在這裡......」

雨停風歇，紫容趴在他懷裡微微喘著氣，嘟囔道：「好餓，可惜了剛才的晚膳。」

宇文珩魘足地摟著她的身子，親了親她的頭頂毛髮，小心翼翼道：「還怪我嗎?」

紫容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裡頗有些感慨，她知道最近待他不聞不問，卻沒想到他竟在意成這種程度，罷了罷了，反正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命運在無形當中就同眼前這個男人連在一起，同他同生死共患難，嫁給他，為她生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孩子，只要他沒有變心，他們就永遠是一家人，就算是他對不起天下所有人，至少從來沒有對不起他們母子了。紫容摸了摸肚子，心中暗道：「兒子，我們便賭這一次吧。」

「容兒？」

她許久不吭聲，倒是讓宇文珩更加心焦，摟著她的手臂不禁緊了緊，聲音微微發抖。

紫容輕輕笑出聲，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看著他的眼睛，滿懷情意道：「相公，我的餘生便都是你了，你我好好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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