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有些事情 ，追究沒有意義

周太后見到雲韻長公主，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你終於來了。」周太后坐在窗戶旁，回頭看著推門而入的長公主，笑了笑。

雲韻微微一怔。

她怎麼也無法把眼前這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嫗和印象里那個精明能幹意氣風發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皇太后聯想到一起。

這個人，真的是自己心心念念了幾十年的仇人，周氏嗎？

周太后反而笑得愈發的平和了，只是那眼角深處，依舊保留了一絲淡淡的譏諷之色。

「怎麼？如今連你雲韻也認不出哀家了嗎？也是，如今哀家的樣子，和當初在宮裡時，也是大不相同了。」周太后說著，又是輕輕一笑。

雲韻終究從她說話的神情上，看到了一絲當年那位叱吒風雲的後宮婦人的影子。

「太後娘娘，您以為您這樣說，我就能放過你了嗎？你以為，樘兒還會保護你嗎？」雲韻冷笑一聲，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而後，將那封長孫皇后當年侍女所遺留的那封血書扔到了周太后的面前，「太後娘娘，您好好的看看這個吧。這個才叫做天理昭昭，疏而不漏。」

雲樘不知為何沒有動，只是靜靜的倚門而立。

周太后又笑了，她撿起那封血書，只看了一眼，便放到了一旁。而後，她卻笑得愈發的淡然，愈發的漠不經心了。「放過我？呵呵，雲韻啊雲韻，如今我們雲家人連那萬里錦繡江山都已經丟了，又何必說什麼誰放過誰呢？更何況，你是一個修行者，難道還看不出老身早已經是行將就木，半截入土的人了嗎？」

雲韻微微眯起了眼。

她之前就覺得有哪裡不對，如今聽周太后這麼一說，突然就反應了過來。

她眸光一冷，出手成風，瞬間就抓住了周太后的手腕……

片刻之後，雲韻用力的甩開了周太后的手。

周太后從頭到尾都沒有半點的掙扎，任由她將自己摔倒在了地上。

「怎麼樣？老身沒有騙你吧？」周太后笑了笑，從容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輕輕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倒是半點不羞也不惱，更不見絲毫的尷尬之色。

「雲韻，」她突然說道，「老身的確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不過，那也怪不得老身。怪只怪，宮裡就是那麼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當年，也是你的母妃對不起哀家在先，哀家這才……」

「住口！」雲韻終於反應了過來，打斷道，「周氏，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母妃哪一點對不起你了？」

「哪一點？」周太后又笑了，笑得無比的凄然。

而後，她臉色一正，冷冷道，「你母妃哪一點都對不起我！當年，在她和你父皇相遇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我們母子二人的存在了。可是，她還是跟了你的父皇，跟著他下了山，來到了京城。而後，她更是想要利用學院女的身份，搶走哀家的一切！若不是當初先皇顧忌著學院……」

「你住口！」雲韻大怒，瞬間出手，猛然掐住了她的脖子，「我的母妃，不是那樣的人！」

周太后猛烈的咳嗽了起來，眼淚都咳了出來。

「其實，咳咳……」儘管難受得厲害，可她依舊笑了，「其實，是與不是，又有什麼區別呢？……咳咳咳……」她含笑嗆著眼淚說道，「這些年來，哀家也想明白了。其實，錯的不是我，也不是你的母妃，而是先皇，而是那座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

雲韻驀然，漸漸的鬆開了手，眼神又片刻的茫然。

周太后撫了撫自己的脖子，卻依舊難受得厲害。

雲韻乃是修行者，方才那一下，在盛怒之中，又用上了幾分的真氣。

故而，雖然只有片刻的功夫，周太后的咽喉處，也已經是紅腫一片了。

周太后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直到好一陣兒之後，才微微平緩了幾分。「雲韻，」她繼續說道，「這些年來，想來你也看明白了，不是嗎？所以，如今再說什麼對和錯，又有什麼意思呢？哀家也知道，今天你來這裡，大約是想為你的母妃報仇吧？呵呵，哀家也不想辯解什麼？你若想要報仇，儘管殺了哀家便是。左右，哀家也是快死的人了。」

雲韻反應了過來，一聲冷笑，「太後娘娘，事到如今，你還想在本宮和樘兒的面前，裝可憐，博同情嗎？你以為，這樣有用嗎？」雲韻用無比冷清而譏諷的聲音說道，「沒用的。因為，今天，你必死無疑。」

而且，必須要死在自己的手中！

雲韻眼光一冷，出手如風，再次掐住了周太后的脖子。

「哀家沒有。」周太后搖了搖頭，眼神平淡而木然，似乎早已經看透了生死的模樣。她看了雲韻一眼，卻又回頭看了雲樘一眼，無比淡然道，「哀家只是想要問樘兒一句話。」

問話？問什麼話？

雲樘抬頭看了過來，「皇祖母，有話您就說，樘兒聽著呢。」

從頭到尾，周太后看過那封血書之後，一個字都沒有辯解過。

這讓雲樘的心裡十分不好受。

眼前的這個老婦人，是自己嫡親的祖母，卻也是殺死自己母后的兇手！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委實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周太后！

周太后深深的看了這個孫兒一眼，緩緩道，「樘兒，祖母知道，你和他們都不一樣，你是一個好孩子。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哀家應該感謝青一學院，感謝學院為我雲氏一族教導出了一個好孩子。」

「皇祖母謬讚了。其實，我和他們，也都一樣。」他含笑說道，聲音依舊是那麼的溫和。

雲韻長公主站在一旁，只是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嘴角依舊含著一抹似有若無的譏諷之色。

周太后卻搖了搖頭，「樘兒，你不一樣。哀家知道，你是不一樣的。眼下，哀家想要告訴你的，也不是當年你母後身故一事。畢竟，當年的事情，無論真相如何，你的母后終究已經死了，而你的父皇，現在也已經死了。如今，就連哀家，也很快就要死了。所以，在追究當年的事情，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一切，就讓那座皇宮裡骯髒的一切，都隨著哀家這個罪人，一起埋入那黃土之中，塵歸塵、土歸土吧。」

雲樘聽到這裡，卻是微微皺了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