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

第一百一十七

一百一十七

色明空既然坐定,便又道:「世人只知道我聖教的三大功法都是邪功,卻不知道這三大功法都可以直達彼岸,這三大功法的來歷也各有不同,蓮台化身法我是不清楚的,但是吸功法和他化自在法則是清楚的,嘿嘿,小姑娘,你說我修的是什麼法?」

連恩喻道:「江湖上都知道你,但見到你的人卻是極少的,許多魔教的人見到你都認不出來,想必你一定練的是那個什麼化身法,化身千萬,身份不同?」色明空道:「正相反,我絕對沒有練那個什麼蓮台化身法,那是後來的事情,你再猜猜,我練是三門功法中那一門?」

連恩喻道:「我看你不可能像是練了他化自在心法的人,難道你練的是吸功增長法?」

明空笑道:「聰明,吸功增長法正是我的主修,可嘆獸不凡這傢伙,根本就沒有弄明白吸功法的精義,以為增長法是吸別人的功力,落了下下剩去了,他這樣的人,也配做長老。」

連恩喻道:「那你說一說這功法的來歷?是不是也是你的那個明尊傳下來的。」

色明空嘆道:「當然是了,明尊之大悲之心,是與眾生同悲之心,眾生喜明尊則喜,眾生憂明尊則憂,明尊又怎麼會創出惡毒之極的吸功法來,獸不凡到處抓人吸內力,敗壞了明尊的名聲,也污辱了這門功法的來歷。」

連恩喻笑道:「老頭,我想聽啦,我最愛聽別人講古啦,你也講一講當年你那個什麼尊的事情。」說罷,趴在蒲團上,做出認真的樣子,瞪着閃爍的大眼,雙腿還一擺一罷的,顯然對於色明空要講的不怎麼莊重,反倒是那尋色明空的教徒,坐正了,平日裏這些隱秘之事自然不會這些普通教徒知道,現下有機會可以聽,當然要聽一聽。

色明空嘆道:「當年西域諸國滅法,明尊便從西方而來,到了東土,見到東土氣象,稱東土有大乘氣象,於是下定決心傳教,到這雪山之下,見到有一醜女,天天為流民救治,那女子雖然生得極丑,但是卻極為心善,又有一身醫術,當年正是天下大亂之時,還在前朝的前朝,明尊看那女子,每日為病痛之人施治,不但不取錢財,反而救助貧人,救老扶弱,便是蟲子也不捨得踩死一隻,明尊幾次以身相試,這女子都儘力救治,中間的過程自然是不用再說了,反正明尊最後收了這個女子做徒兒,他就是第一代聖女了,也是第一代教主。」

連恩喻笑道:「我知道啦,這個女子嫌自己丑,就學了這個他化自心法,變了個美人,好去尋如意郎君。」

色明空嘆道:「這哪裏是這樣,聖女也不是這樣的人,當時一外道與明尊辨法,明尊說相由心生,果報亦然,由心所造外相,那外道指著聖女說,相由心生,為什麼女子生得如此醜陋,想必是心地極為醜陋的,當時第一代聖女並不在意外相,也沒有生氣,明尊為了宣說正法,便對那外道說,『我這徒兒另有因由,不在此例。』那外道不服,抓着這一點不放,說明尊之法不實,非為如實之說。」

連恩喻道:「你那明尊生氣了么?」

色明空嘆道:「到了他的修為,那有心可以生氣,只是為了證明法之正誤,明尊道:『我便向你證明,相由心生之理』便創下了他化自在心法,這門心法,善德天女可以生出天女像,魔女可以生出魔像,而人業則可以生出人間妙色,都是絕色佳人,聖女勉強練了,三月之內,第一代聖女便成了天人之色,那外道輸了,想佛創下此法本為了渡魔女入正道,三魔女亦是三種根性,成就亦有不同,第一代聖女品性自然是沒有得說,當時便證了天女相,而後更得大自在。」

連恩喻道:「那外道輸了怎麼樣,後來又怎麼樣了?」

色明空嘆道:「那個外道的道號叫『明空』明尊為他取色為名,你說他叫什麼?」

連恩喻道:「你說他就是色明空,就是你的前任?」

色明空作怒道:「什麼我的前任,色明空這個名號是明尊傳下來的,一般江湖人不知,不知道聖教的大長老一直都叫色明空,我也是從上一任長老手中接下這名號,距今已然五十多年了,色明空本是外道,被明尊所折服,於是做了十大長老之首,當時色明空,已然是一等一的人物,學了正法,更成為了天下第一高手。」

連恩喻笑道:「於是後來你的明尊就創立了白蓮聖教?」

色明空又怒道:「亂說,你既然學了這法門,記住了,活不立教主,明尊滅度之前並不立教,立教這事情,只能由後人來做。」

連恩喻道:「為什麼?」

色明空道:「你記住了,正道立教,活人和在世之人,不可為教主,被人稱祖的,定然是後人為其尊上名號,第一代教主是明尊,可是為明尊安上教主名號的人卻不是明尊自己,是十大長老和聖女,後來第一代聖女故去,第三代人又為第二代聖女安上教主名號。」

連恩喻笑道:「我反正不想當你們的教主呢,你們現在的教主不就是現在的聖女么?」

色明空道:「後來教紀敗壞,我明尊傳下的道統,本有大律三百六十五條,可是現下一條也沒有守住,都是給他們敗壞的.」說完以手指著在角落中的那個來尋色明空的金衣使者。

連恩喻道:「難怪你這麼恨這些來找你的人,看見一個打死一個,你現下也是不想再護你的聖教么?」

色明空摸著自己的鬍子道:「很早很早了,從小芹上一代開始,多年以前,聖教就開始從內部敗壞起來,最開始壞事就是干政,一些西域小國信聖教為國教,於是一些長老不知所已,開始干起政來,貪圖名聞利養,干涉政事民生,把自己當成活的聖人,小芹的上一代的一位大長老,叫安十高,在入教前原是西域小國的王子,他是我上一代的色明空,有心與教內的一些走了歪路的長老們斗一斗,讓聖教走回正道,哼,但是自楊妃娘娘的事敗之後,教內的江湖系、長老系等再也不服管束,他們一起將安十高逼走,設下計謀,讓安十高服下毒藥,安十高雖然武功驚天動地,但是教內的大律明言戒殺生,這些長老武功是萬萬不敵安十高的,但論起其他手段,安十高卻是不敵這些長老,安十高又不能殺了這些害他的人,於是下山遠走,當時他已身中了巨毒,命不久矣。」

連恩喻道:「那麼後來就遇到了你了,你就做了這安十高的傳人是不是?」

色明空臉色有些黯然,道:「安十高下山之後,走了數千里,到了兩湖巴山的地方,有一天,他遇到三個小孩子,這三個小孩子,分別叫鄧抓天、玉瀟情、莫問端,不過當時他們名字還不是這麼叫的,這些名字是別人安排給他們的,他們一個當時叫狗蛋兒,一個小芹菜。」說完之後,色明空顯然是沉浸入回憶之中,大鼎的火光映在他的臉上,顯出一些悲傷的臉色,不知是想起誰來了。

連恩喻眼珠子一轉,叫道:「你就是莫問端,你便是第三個小孩子。」

明空眼皮子抬了一下,嘆道:「我都記不起這個名字來了,自從當了這大長老以後,就沒有人記得我的名字,最後一個知道我名字的,是小芹。」

連恩喻道:「鄧抓天就是巴山派的開派祖師,那玉瀟情是魔教的上一代教主聖女,你就成了魔教的大長老,我的天,那巴山派不就成了魔教的分支了。」聽到這一段掌故,連恩喻跳起來,在大廳中四下走動,臉上儘是興奮的神色,叫道:「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有這麼多曲折的地方,比茶樓里聽評書好聽多了。」

色明空怒道:「什麼評書,這都是真事,當時師父幾經努力,事不可為,眼看聖教一天天敗壞下去,宗門一天比一天離亂,簡直是一堆牲畜窩在一起,想我聖教亦是門風高潔,到了他們手中,成了謀私利的工具,於是師父教外別傳,而且師父曾言,百年之內,聖教當滅,滅聖教者,聖教也,師父傳下巴山派,就是因為巴山派會在某一天滅亡三際峰那一群敗壞教風的傢伙,這麼多年,我為什麼不去找巴山派的麻煩,你以為是我沒有那個本事么,自從鄧抓天之後,向斷石這個小子也算是有本事,經三代之後,巴山派大興,領導正道,滅亡邪宗,而我也會於大雪山之地,重振聖教宗門,這是六十年前就定下的事,而重振聖教宗門,就從你開始。」

連恩喻擺手道:「你別這樣看着我,眼裏冒出光來。」

色明空道:「今天就是聖教重立,你學好這心法,以後你就要再立宗門,不管你願意與否,都是你的命運。」又指著坐在最後的那個金衣使著道:「我看這小子也算是護教心切,以後十大長老之位,有他一個,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那金衣使者臉上帶着震驚之色,從來沒有想到過巴山派竟然也是教外別傳之一支,看到色明空指著自己,忙叫道:「我叫張志公,是獸長老手下的使者。」

色明空嘆道:「恩喻,你得叫十高師父一聲太師公」,又指著洞口邊一副石像道:「去,磕一個頭,十高師父的像便在那裏。」連恩喻看着色明空臉色發青,想一想,道:「磕就磕一個,走到大廳門口,果然看到有一個僧人的畫像,有些像胡僧,眼大眉濃,彷彿在笑,連恩喻一見,心中彷彿生了一些親切,原本只想磕一個頭的,不想也磕了三個頭,口中叫道:「十高師公,你得保佑我,我想大家都好好的,不要殺來殺去。」

色明空聽罷,冷笑道:「嘿,想得美,以後巴山派會滅在你的手裏,這都是註定的因果,你自己不知道罷了。」只是這話聲音小,連恩喻卻是沒有聽到的。

連恩喻磕罷,跳回了色明空的身前,色明空道:「巴山派的鎮派開功心法,就早大安般守意神章,你猜,大安般守意神章是什麼來歷?」

連恩喻歪著頭,驚叫道:「大安般守意神章,不會就是那個虛空同體增長心法吧,是魔教三大鎮教神功之一。」此時她吃驚,稱了一聲「魔教」色明空也不在意。

色明空道:「你倒是聰明,你說得一定都不錯,當年我與鄧抓天一起修行,十高師父將虛空同體增長心法傳下來,不過十高師父早已明了這心法的精髓,便是天地與我同體,萬物與我為一,為了不讓三際峰那群人抓下把柄,改了一個名字,我與鄧抓天都是修習大安般守意神章的人,三際峰那群人不明精義,落了下下乘,竟然將好好的一門證道的法門變作吸人功力的邪法,三際峰之中,只有一個叫杜洛華的傢伙,有幾分資質,我特意提點了他幾次,,又助他逃下三際峰,看樣子那杜洛華倒是有可能領會精義,我坐寂后,便由他當下一代色明空。」

說了許久,色明空叫道:「你便不要多這些沒有用的,許多江湖上的隱秘以後我會一一告訴於你,你現下要做的便是修好這他化自在心法,這心法確實只有第一代的聖女修成正果,其他如楊妃娘娘等人,皆不成正果,蓋明尊曾說女子不能成就,唯有女子中的大丈夫方修成。」

連恩喻心道:「我練了這心法,掉頭便跑了,到時也不能拿我怎麼辦?」色明空則心想:「你若練了這心法,到時便身不由已了。」

天山三際峰之下,突兀連峰,雲頭繞在山間,讓下面的人都看不清楚,只是這些日子,在三際峰之下到處發生拼殺之事,正道聯盟到了之後,並不是像是一次急於進攻,而是各自分派,各派分地駐紮,將各個地點都據守住,數十日之間,已然將天際峰包圍住了。

山坳之中,一隊胡商正在牽了駱駝,正在向三際峰前進,駱駝脖了的鈴鐺之聲清脆可聞,吹來的風似是都有血腥之氣,只是眾胡商卻無人停下腳步。

許志剛帶着一隊鏢局人手守在此間,過了這山坳,便可以看到魔教總壇,這些天正道眾人圍點打援,許多魔教分支來救,都被一一消滅,山坳前的亂岩之前,還有血跡於其上,顯然前不久才有人在此間拼殺。

許志剛上前大聲道:「此間已然閉上了,你們莫要從此間過了,或是繞路,或是等上十天半月,自然可以通行。」後面探出一腦袋,正是華山派胡學傳,叫道:「許大俠,這些人也許是魔教的徒支來救,先不要問這麼多,殺了再說。」許志剛道:「莫要如此,他們行走商路不易。」那行商之首聽了,便道:「若是讓我們過了,便向諸位獻上買路錢來。」許志剛道:「我等不做綠林生意,你們還是繞道或是向後,只是得小心,近日城到處都的撕殺。」

這時胡學傳眼珠子轉了轉,叫道:「滾吧滾吧。」他心中有些發急,如果此時殺了這些魔教妖人,自然有又有一比橫財,只是這許志剛礙手礙腳,不讓自已發財,這些日子聽說玉明子、玉凈子、吳良儒等人大發橫財,自己跟着這許志剛分在一些,也沒有多少下手的機會,自然是心中十分不滿的。

一隊胡商轉過頭相互嘀咕了一會兒,一人用漢語叫道:「我等便走,我等便走。」胡學傳叫道:「許大俠,這些人似是有武功底子。」許志剛看了一眼道:「行走商旅,那裏能不會一些功夫,想來也是正常的。」心中卻道:「就算是魔教的徒支,若能不殺,也得饒過一命方可。」胡學傳眼看對方都將駱駝牽過了,轉身要走的樣子,突然轉過身,跳入一邊的石堆之中,一陣子驚叫響起,一個打扮成魔教教徒的孩童被胡學傳拉將出來,正是前日一戰正道眾人俘虜之一。

許志剛正想開口阻止,胡學傳已然大罵道:「這些魔教崽子,當一個不留,正要殺了。」提起劍來,一劍從這孩童的臉上劃過,這孩童一聲慘叫,鼻子讓他一劍割下去了。

那隊行商一齊停下來。

許志剛吼叫道:「你做什麼?」

胡學傳將那孩童往天上一扔,獰笑道:「當然是殺了。」手中卻不停下,長劍如飛,片刻之間那孩童身上已然中了數十劍,慘叫起來,聲如稚獸。

胡學傳叫道:「魔教教義,看到教友受難不救,看來魔教沒落了。」

行商之中終於有一人忍將不住,一聲大吼,從駱駝下抽出刀來,叫道:「殺異端」

胡學傳叫道:「看到沒有,他們都是魔教教徒,許大俠,我勸你不要婦人之仁,現下你看到了罷。」說話間那些胡商扯下身上的衣袍,果然是一群較為低等的魔教徒,多為一花二花,正是一些散居於西域的魔教教徒,這些人聽聞總壇有難,便來救援,他們也許終身都沒有上過三際峰,也許平日裏只是居家的普通人,在總壇危難之際,卻是全力來救。

許志剛叫道:「你等若是放下兵器,可免於一死。」

胡學傳叫道:「你等快快交出財物,可免於一死。」

身後的諸正道的弟子都奔將出來,那些行商武功着實低微,那一開始忍將來住的胡商來砍胡學傳,胡學傳只是獰笑數聲,將他一把擒拿住,往天上一扔,飛身起來,一團劍光在他身前揮動,一塊塊血肉從天而落,落在地上的沙石之上,還伴有那人的悲烈的慘呼之聲,胡學傳興奮道:「我看你能怎麼辦。」

正道眾人圍住這些低輩的魔教弟子,刀劍齊下,許志剛還想救得一二人,不想竟然沒有一人活下來,胡學傳一聲吼叫道:「分錢啦。」撲向那邊的駱駝箱子,劍劈之下,便看到只有一些香料,綾羅之類,胡學傳叫道:「真是晦氣。」

許志剛看了看這些死了的魔教低字輩弟子,嘆息一聲,他也看出這些人是來送死的,有心放過他們一命,只是胡學傳手快。

數日之間,正道眾人已然將三際峰包圍得嚴實之極,開始了長時間的圍困,胡一達的意思是圍點打援,儘可能的多消滅一些,加之錢糧之事亦供應充足,自然不用擔心。

遠在兩湖之地,武昌城內,一所豪宅之內,一個清秀公子哥,作書生巾狀,只是頭上巾,腰間的玉,都揭示其身價不凡,正在宅院內揮動手臂,只呼得發出呼呼之聲,竟然是巨力。

一邊一僕人高叫道:「公子武功驚人,當真是天下少有,不,天下第一。」一邊高叫,一邊欲上前遞上絲巾,不料那公子卻是沒有接過去,眉頭皺起來了,喃喃道:「這杜洛華每天為我輸送真氣,真是無窮無盡,聽主這杜洛華都不是江湖上第一的高手,那我要成為天下第一高手,要到什麼時候。」

這人正是賴昌威,一邊的青衣僕人正是吳森,一邊早有清秀使女上前奉上絲巾,賴昌威接過了擦了擦臉,他一直認嫌吳森手臟。

吳森上前幾步,道:「公子不用擔心,只要將那杜洛華的內力吸干,公了自然成就天下第一高手,到時想殺誰,就殺了誰,要是皇帝敢和公子爺過不去,就把皇帝殺了。」賴昌威微笑道:「這幾天要好好對那杜洛華,要爭取讓他快快將所有內力都傳送於我,然後嘛。」吳森叫道:「他雖然有些微功,但是卻不足以抵消公子爺之恨,竟然敢抬出大老爺來壓公子,真是不知死活,等他內力用完了,公子爺再將他剁了雙手雙腳,讓他一生都只能在地上滾,也知道做狗應當如何去做。」賴昌威怒道:「我如何能如此對待有功之人。」臉上卻有笑色,吳森道:「自然是小的去做,是小激於義憤,不幹公子事。」賴昌威笑道:「你就是太耿直了。」

兩人向裏間行去,一邊行一邊說話,賴昌威笑道:「自從杜洛華聽從大老爺的話,將內力傳於我以來,果然大有好處,這些天,便是在床第之間,也強了許多,不似以前。」說罷臉上自有得色,吳森笑道:「公子本就是勇猛,現下自然更上一層樓,想必在床第之上,也是天下第一的。」賴昌威笑道:「這倒是比以前的補藥強了太多。」又問道:「吳柄章那邊怎麼樣:「吳森叫道:「吳大人與大老爺交好,聽說鳳嬌姑娘甚是得寵,吳柄章原先的黃臉婆已然落到天天倒馬桶去了。」賴昌威笑道:「我早知鳳嬌是宅斗之好手,送與吳柄章,原本就是為了滿足吳柄章整治他老婆的意思,吳柄章受氣數十年,現下正要一個狠得替自己出氣,我送去鳳嬌,不是為了以女色討好吳柄章,是為了讓風嬌替吳柄章教訓他那黃臉婆,吳柄章根本沒有看中鳳嬌的美色,看中的是鳳嬌能替他出氣。」吳森笑道:「要不要今日將鳳嬌姑娘請來。」說完臉上有昧色,賴昌威看了看左右,笑道:「這院子中都是些用過的,好久沒有試過鳳嬌了,你悄悄去,不可公開,必竟吳大人也還是要面子的。」吳森惜道:「可惜現下沒有來什麼好的貨色,要不然再辦一個評美之會,讓公子得頭籌,要不然,公子爺也不至於吃回頭草。」

賴昌威笑道:「正要吃一吃回頭草,讓她也知道我的威力,其實自從見了那天人一般的小娘子,天下的女子,卻再沒有一個能稱得上好。」

院中另一頭,一間廂房之內,床上坐着一青衣漢子,正是魔教的曾經的好手—開膛手杜洛華,杜洛華此時臉色發白,臉上一看便是血虛之樣,現下在床上勉力打坐,正想恢復一分力氣。

杜洛華從天下逃下來,得了賴大人之助,來保賴昌威,後來賴昌威提出將內力輸於他,了結一段恩情,杜洛華上報賴明華老大人,賴明華抵不過公子軟語細求,便示意杜洛華,如此這般,便算是嘗還了恩情,以後便不再欠賴家的人情了,杜洛華本就不喜跟着賴昌威,聽聞此條件,當下就答應了,每天都將自己內力輸於賴昌威,為了將內力全部輸完,他每天輸一些,哪些一來,便是將內力輸盡了,也不會留下一點兒。

今天便是最後一夜了,等到今天一過,他最後一點兒內力都會輸給賴昌威,杜洛華想到自已可以還了人情,便想到自己曾經的過往,想到可以無牽掛走四方,心頭也微湧起一股子歡喜,他一身武功,不知殺了多少人,現下沒有武功,也覺得歡喜。

夜看到時候,窗處漸漸變得黑了,便聽到一大群人向這邊過來,正是賴昌威一行人,杜洛華搖搖頭,現下自己聽力退了許多,自然是內力沒了的原因,現下賴昌威此來,正是自己傳他最後一點內力,杜洛華心道:「吾一生殺人無算,從少年之時開始,也算得上是滿手沾滿血腥,現下正好償還一段恩情。」正待看時,便看到賴昌威穿了一身緊身短打衣服進來,正是為了方便傳功,此時賴昌威臉上還有有一絲假做的恭敬之色,在賴昌威眼中,現下的杜洛華卻還是有些價值的,雖然沒有行過拜師大禮,也假作恭敬一下。

杜洛華道,你且做好,今夜之後,我將功力傳於你,加上你原會的一些空架子,在江湖上勉強也算得上一流高手了。」賴昌威道:「為何不可以成為天下第一高手。」杜洛華道:「哪裏有能靠奪取別人內力而成為高手的,獸不凡曾以為可以依靠吸取內力而成為高手,但是在李狂夫那等人手撐過不過三招,這個世上真的強大的,是自己。」賴昌威也不多語,盤腿上來,杜洛華嘆道:「你以後若是少近女色,用心練我傳下的吐納心法,也可以做一代高手。」賴昌威心道:「要我不近女色,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只是嘴上卻沒有說。

杜洛華運起內力,按住賴昌威的風府大穴,將內力輸將下去,賴昌威為了習得這心法,已然先行將運轉內力的法子學了去,倒也不複雜。

片刻之後,杜洛華已然臉色蒼白,現下已然將內力全然輸到賴昌威身中了,便緩緩道:「可以了,你停下來罷。」賴昌威冷笑一聲,不開口。

杜洛華只感到對方風府上的吸力還沒有散去,這吸功法是以強吸弱,現下賴昌威內息強,自然容不得杜洛華散手,杜洛華心驚,叫道:「你不快散功,這想不是想害死我么?」說完連連扯動手掌,只是卻扯不下來。

賴昌威笑道:「杜師傅,你別費力氣了,多謝你一身的內力,有了你這一身的內力,我這兩天整得那些小娘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唉,武功還有這樣的好處,卻是今天才知道,反正你都做了這麼多,最後將一條小命也送與我罷,要是讓人知道我父親與魔教妖人有染,你說會不會對我父親的聲譽的影響呢?」

杜洛華驚道:「是賴大人示意你這般做的么?」

賴昌威笑道:「父親大人一向忙於政事,那有閑心管我們的閑事,做兒子的不能為父分憂,做一些小事還是可以的,比如將你除去,反正你不是要報恩么?現下正是一個好機會。」說完又催動內息不停吸取杜洛華最後的一點兒內息,要將杜洛華吸成一個死人。

杜洛華支撐不支,慘聲道:「小人,何故害我。」

賴昌威笑道:「卻是多話。」不再說話,一心吸取杜洛華最後的內力。

不多時,杜洛華最後一點兒內息終於離體而去,杜洛華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不住,歪倒下來,雙掌終於脫離了賴昌威的手。

賴昌威一跳而起,大叫一聲,一揮手,靠近一個衣架讓他一推,頓時成了粉碎,賴昌威大笑不止。

幾個僕人應聲而入,吳森也跟在其中,吳森大喜道:「恭喜公子神功大功,從此之後天下無敵也。」幾個僕人也同出諂媚之語,個個臉上帶笑。

賴昌威一手將杜洛華提起來,嘶聲道:「你不是很能么?你現在還有個狗屁用,我要用你的人頭,向朝庭邀功,你的人頭送上去,也值點小功勞呢。」說完手一扔,杜洛華飛出數丈,轟隆聲中,砸倒了一推傢具。

賴昌威惡聲道:「你們把他關到豬圈裏,明天我要提着他,到都撫衙門領功,讓人見識下我不但文章過人,也是文武雙全。」底下的惡奴哄然應聲,吳森奔將過來,見到杜洛華倒在地上,雖然不住喘氣,卻沒有一絲害怕的神色,心中頓時不爽,提起腳來,一腳印在杜洛華臉上,惡笑道:「開膛手,好狠的名字啊,你他媽比我還行,現在還不是落在老子手裏。」說完狠狠踩了杜洛華幾腳,得意笑了幾聲。一邊一個僕人道:「公子,鳳嬌姑娘來了,現下正等著見您。」賴昌威道:「狗才,看你主子怎麼征服這個浪女人。」吳森將杜洛華提起來向外拖走,一路上看到眾人看着自己,便提起杜洛華的衣領,猛然向杜洛華臉上扇下來,只聽得「啪啪」之聲響起,吳森叫道:「看到沒有,爺就是這麼打人的,真的好爽,他被我打半點法子也沒有。「後面幾個惡奴同聲道:」吳爺好手段。「

一行人將杜洛華拖到豬圈之外,這地方是養豬的,臭不可聞,幾頭豬在圈中嚎叫,吳森也不擔心杜洛華能逃掉,現下杜洛華全身無力,爬也爬不動,吳森和幾個惡奴一起將杜洛華抬起來,猛力向豬屎中一扔,笑道:「好好享受吧。」杜洛華便落入了豬圈裏,身上沾了許多豬屎,幾頭豬嚎叫起來,驚得一陣子亂叫,幾個惡奴笑着走遠了。

半晌之後,再也聽不到這些惡奴的聲音了,只有豬的嚎叫之聲傳來,杜洛華艱難翻個身,看了看天上的月色,還有寒風中的星星,卻是比以往更加明亮了。

杜洛華掙扎坐了起來,現下他是逃不走的,不說這府中有許多守衛,且他武功全失,逃是逃不走的,杜洛華心道:「明天若是被他拿到都撫衙門中,臉都丟盡了,不如現下便自我了斷,也勝過死在衙門中,父親便是死在衙門中,為此才殺官造反(杜洛華之事別傳另記),當下坐起來,看着一邊害怕的幾頭豬,笑道:「想不到我人生最後路上看到的是你們。」當下打起坐來,運起自己的獨門內息法門,想在兩個時辰內聚起一絲力氣,然後好撞牆自殺,現下他撞牆都撞不死自己,只想多聚一絲力氣才好。

現下他打坐,心中別無所求,平生事一一放下了,心道:「早知有今天,又何必當初。」

心中平靜,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真的好美。

杜洛華心道:「唉,天地有大美不言,吾何小哉?早知如此,悔不當初。」一時間竟然忘記行功。

便是看了看,看到那月亮越來越淡,心道:「還是快聚一絲內力,好快快死罷。」想完,便想看一看身邊。

「我這是那裏?」杜洛華心中駭然。

竟然看到自己的身體在一堆臭糞中打坐。

一時間竟然也忘記了呼吸。

天地之間皆是透時的,微光的,隔着數進院子,杜洛華看到賴昌威正和一個女子糾纏在一起,在床上翻滾,而他竟然不是用眼在看。

半晌,杜洛華自言道:「吾性本空,吾性本空,地水火風,其性本空……書上說的都是真話」欲流淚,而無淚水,這一天,他終於到達了增長大法中的極高境界中了,原來的他,用手攏住大海中的一攏海水,認為那便是自己,死不放手,手中攏的便是寶貴的內力,現下放開手,讓賴唱威吸幹了內力,散掉一身放不下的武功,放開那攏住海水的雙手,卻發現,他已然成為了大海,天地與我皆同,萬物本與我一體,何必斤斤計較?何必斤斤計較?

不知不覺之間,杜洛華入定一夜,竟然沒有發現天已然快亮,雞的叫聲在耳邊響起,竟然是那麼的悅耳,那麼的自然,不由心中現一句話:「心中自有菩提意,窗外秋山始入簾」這句話不知是何時聽到的,卻自然現在心中。

杜洛華有那麼一瞬想舍了這肉體,就此化入這天地間,但此時心中,糞臭與香氣平等,舍與不舍都沒有什麼兩樣,想到這裏,杜洛華便睜開了眼。便看到數豬在他面前拱來拱去,不住那鼻子來拱他。

杜洛華此時卻不再生氣,只道:「莫拱我,莫拱我……」那豬似是聽明白了,哼了幾聲,叫着跑開了。

這時吳森的聲叫了起來,叫道:「且將這小子綁住了,押住了,送到都院中,好讓世人得知公子文武雙全,拿住了魔教妖人。」幾個惡奴打開門,便要來扯杜洛華,杜洛華任其扯出院子,那幾個拿了繩子便來綁他,杜洛華看到賴昌威和那個叫鳳嬌的姑娘也從院門口出來,賴昌威容光煥發,想來是賴昌威得了一身內力,精力極好的緣故。

杜洛華笑道:「唉,師父當年說的全都是沒有錯的。」便身子一縮,那繩子就落在地上去了,再也套不住他,杜洛華笑道:「何不飛之。」長身一振,身子如同羽毛一般輕,直躥雲宵,他以前從來沒有飛到如此高的地步。

下面賴昌威大駭,大叫道:「拿弓來,拿弓來,快快將他射下來。」下面的守院的護院早拿出了強弓,這些護院都是賴昌威從軍中挑的家丁,弓弩也是選用的最好的黃楊強弓,頓時就有十多支箭向天上射上來,杜洛華輕輕讓了開,此時他隨心所欲,天地間到處都是他的內力,自然而然的讓了開。

下面的弓手們連射了數十箭,終於停了下來,賴昌威大罵道:「你竟然敢騙我,你的恩還沒有報完呢。」杜洛華苦笑道:「人情實已償盡。」此時他的心中也不再怎麼恨以往的那些仇人了,這賴昌威,也不怎麼恨,也不怎麼愛,只是平平淡淡。

賴昌威大叫道:「師父,徒兒實只與你開玩笑,並沒有真的想害你,父親大人可想念您呢。」杜洛華知道這是鬼話,只是也不生氣,便道:「我去也。」便如同一陣風一般,向遠處颳了去。

行了數里,過了幾個街坊,便感覺到前方有兩股極強的氣息,其中一股還似曾相識,便「看」了過去,此時他感到耳朵和眼睛可以互換,功能可以互通,便看到前方十字街頭有兩個青衣漢子拿着刀對峙,一個以前他陪着賴昌威見過,正是賴昌威追求的李群山之妻身邊的那個奴僕,另一個卻是沒有見過,兩人的氣息都極為悠長,一人氣息中充滿殺虐,另一人氣息則平和一些,卻帶有一絲心靈上的不誠,現下杜洛華自然可以「感覺」到了。

這兩人正是狗剩和阿求。後面還有一女子,正是春鴉,狗剩正揮刀大叫道:「現在萬直超一家都讓我殺光了,我就要去殺那個什麼賴昌威,你們兩個跟着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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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劍俠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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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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