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 雲宮降臨 第五章 引導
黃緋有嘗試過去開啟五樓的電視機和電腦。
但是電視機和電腦都和他那渾然一體的紅色變形金剛手機一樣，全身上下都光禿禿的，沒有任何商標，沒有任何介面，沒有插著任何線路。
在這種玩意兒身上根本找不出來一個叫做開機鍵或者是電源鍵的東西。
但是在他放棄了尋找開機鍵望著它們發獃的時候，不知怎麼地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家看電視劇的片段，然後電視機自己屏幕就亮了。
什麼操作？
黃緋又摸不著頭腦了。
更讓他摸不著頭腦的是，這電視機屏幕亮了以後，裡面白茫茫的一片，不是以前那種老電視台沒信號的雪花，而像他曾經在全息影像里看見過的航拍雲海。
這玩意當然是沒有什麼遙控器的，黃緋又不知道使用方法。對著白茫茫的雲海試了半天，發現體感啊想法啊觸屏啊好像都沒什麼反應。
什麼破玩意兒。
黃緋對這沒頭沒腦的電視機很嫌棄。
嫌棄歸嫌棄，黃緋對這應該是電視機的玩意也沒有任何法子。他只能鬱悶地又在更加光禿禿的電腦上試了試。
電腦比電視機更光禿禿是因為黃緋反覆繞著電腦桌看了五次，確認這玩意只有一個台式顯示器模樣的東西，沒有主機，沒有鍵盤滑鼠。
連電視機都怪成那樣，這應該是電腦的東西就更不會有什麼開機鍵了，黃緋乾脆也沒去找。
想象了一下以前自家電腦開機的畫面，這怪東西果然和那電視機一樣屏幕自己就亮了起來。
和怪電視一樣的還有，這電腦顯示器一樣的玩意，沒有什麼windows開機畫面，亮起來以後也沒有什麼桌面，還是那航拍視角白茫茫一片的雲海。
黃緋死心了。
這些東西也就僅僅只是外表看上去比較正常而已吧......
因為搞不懂這電視機電腦怎麼使用，黃緋在這五層樓里也沒看見過鐘錶一類的物品，所以他完全不知道時間的流逝。
他同樣有試過拿出懷裡那紅色的變形金剛手機。
可惜的是，這手機上可沒有什麼側邊鎖屏鍵，剛開始的時候他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而且他也不敢亂擺弄，這玩意可是有高級人工智慧的，萬一又開始咔咔咔變形成機甲了怎麼搞？
也不能說一點辦法都沒有吧，至少他想象手機解除屏幕鎖定后的樣子后，這變形金剛手機的屏幕果然亮了。
本來黃緋以為還會看見白茫茫的雲海，但是這手機屏幕亮了以後居然是很正常的手機桌面。上面還有一大堆他不認識的APP圖標呢。
他看了幾眼，就發現這些APP圖標只會同時在桌面上存在四個，不會多也不會少，而且每個只存在一小下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隨即變成另外的APP圖標。
就像他知道的手機自動換屏保那樣。
這些不斷變化的APP圖標下面都是些他沒見過的奇葩名字。
《陣型圖鑑》
《動態規劃調整》
《神一勿點》
《咒符收錄》
《九轉輔助》
《合一重要點》
《城敵注意事項》
《雲絡會晤》
《策算伺服器》
《萬能實時翻譯》
都是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手機的桌面里只有這一頁古怪的變化APP圖標，也滑不動分屏，也看不見什麼其他的功能入口觸點，什麼設置，說明，頂端狀態信號欄，沒有。
黃緋也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時鐘。
嗯？
晃眼間他發現有兩個APP圖標下面分別寫著：《記憶備份》《備份輸入程序》
趁著它們沒有消失，他趕緊點了點這兩個APP圖標，沒有反應。
這時候紅色手機傳出了人工智慧的聲音：「缺少對應符印。」
對哦。
黃緋一拍腦門。
怎麼把這大兄弟給忘了，他可能真的是失憶了，這大兄弟可沒有啊。
「這怎麼用？」
他直接向人工智慧大兄弟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阿緋，」人工智慧大兄弟的聲音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你早就把記憶儲存符印交給你的文麻麻了。」
文麻麻？
黃緋想起那個蹂躪了自己一路的紅髮美貌女子，一陣惡寒。
他家這該不會是個人工智障吧？
我敲。
人工智障絕比是聽見他在心裡罵它了，手機屏幕暗下去了。
面對如此任性的人工智障黃緋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但是僅僅過了一小會兒，實在是無所事事不知道該干點啥又能幹點啥的黃緋，百無聊賴之下還是忍不住又問人工智障了。
「這些玩意又怎麼用？」
他指著白茫茫的電視和電腦顯示屏屏幕。
人工智障沒有反應。
黃緋自顧自地翻了個白眼。
之後他在這樓里過了幾天比豬還幸福的日子。
一天到晚清閑得自己能反覆懷疑好幾百遍的人生，卻還是找不到什麼能做的事情。
一樓是一個巨大的棋盤。
下棋？
自己和自己下嗎？
面對這巨大的棋盤，以黃緋僅僅入門的圍棋水平完全無從下手。
二樓的泳池......
黃緋望了望下面密密麻麻的海洋生物，縮了縮脖子。
還是算了吧，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被什麼大白鯊之類的東西吃掉。
雖然影像里自己跟個仙人一樣能飛來飛去的，但現在黃緋渾身上下可沒發現自己有什麼超能力，小命當前，他可不敢打馬虎眼。
倒是二樓的酒水他喝了不少，酒味很濃烈，甚至黃緋一度懷疑就算是純酒精都沒有這麼濃烈的味道。
可別說喝醉了，他連頭稍微昏沉一點的感覺都沒有。
三樓看著那活蹦亂跳的桌椅黃緋就不敢亂碰了，至於那太空艙一樣的床他也沒睡過。
他沒覺得過困，所以用不著。
四樓空空蕩蕩的，除了發獃也不知道能用來幹嘛。
五樓相對正常，但是電視電腦他都不知道咋用，人工智障也不告訴他。黃緋不是沒去翻過那台造型看上去蠻正常，但是和其他的物件一樣沒有商標接線的冰箱。
冰箱里啥吃的都沒有，只有一大堆漂浮的發光圖案。
千奇百怪的什麼圖案都有，火焰造型的，雪花造型的，人造型的，車造型的，飛機造型的，劍造型的，八卦圖造型的，機甲造型的......
更多的還是他看不明白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的造型。
有的圖案上方還懸停著豎排的繁體文字。
有沒有搞錯啊？
黃緋無奈地關上了冰箱的門。
至於離開樓宇出去？
他能去哪？
窗外那些傢伙都是飛來飛去的，黃緋可沒有那種本事。
他就這麼東晃晃西晃晃在樓里轉了幾天。
在沒有計時工具幫助的情況下，過了到底有多久全憑黃緋的感覺，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大概能有好幾天吧？
也許只是幾個小時？
造成他這樣模稜兩可的想法的，除了沒有計時工具，還有別的原因是窗外雲海里那片赤色的天空，天色從來沒有變化過。一點點變淺或者是變深都沒有過。
更別提變色了。
這地方沒有晝夜交替的嗎？
在這種沒有參照物的情況下，時間的變化令他很難捕捉到。
或許是靈機一動，或許是胡思亂想，黃緋這段時間做的最多的，是在二樓泳池邊的躺椅上躺著喝酒，回憶以前。
可惜的是，就連自己以前長什麼樣子，仍然是那麼模模糊糊的。
還有就是坐在四樓的窗口望著天空發獃。
即使是視野最開闊的時候，能看見的還是那無邊無盡的雲海，近處是淡紫色的，往遠端漸漸越來越淡，直至過渡成白色。
雲海里時不時還是會有幾處縫隙露出來，黃緋就是從那些縫隙里感覺到，那赤橙的天色，一直不曾有過變化。
雖然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但是有些感受還是隨著時間引起了黃緋的注意。
他好像不會餓，即使不喝酒，也不會覺得口渴，更別提上廁所這種事情了。
就算一直睜著眼睛不休息，他也不會覺得一絲一毫的睏倦疲憊。
最驚悚的是，他感覺不到自己在進行本能的呼吸動作。可他也沒有感受到有任何的不適。
這種生理機能方面的明顯異常，令他很不解。
更不解的還是自己這小孩的身體。
就算是穿越，黃緋也沒聽說過會變成小孩的啊？
或許自己還在夢境中？
黃緋望著茫茫的雲海，想起了以前看過的幾部著名的電影。
夢境中再進入夢境，再進入夢境，無限循環。
他是不是就處在這種無限循環中？
毫無徵兆地，他腦門邊上突然冒出來數個發光的全息屏幕。
同時有個聲音在腦海里響起，不同於那個機甲的人工智障，這是一個清脆的女聲。
「已被設定曲躍終點。」
？
黃緋一臉懵逼。
「神魂信息識別，莫道寧，不知璃。」
「開放陣式許可權。」
什麼情況？
黃緋感覺眼前有幽幽的不知名淡光亮起，他回頭往室內看了一眼，接著又低頭看了眼腳下。
空空蕩蕩的第四層，地面上有無數發光的紋路浮現，向上方散發著幽幽的不知名淡光，看形狀，是一個複雜至極的多邊形圖案。
腦海里清脆的女聲再次響起：「傳輸能量成功，預計到達......」
「三。」
「二。」
「一。」
等等......
黃緋剛想對著那個清脆的女聲這麼說，眼前巨大的多邊形複雜圖案光芒已經開始暗淡了下去。
室內，憑空多出了兩個人的身影。
一個是背著劍，五官有些小帥的年輕男子，一個是藍色長發，眉宇間有種說不出的英氣，整體面容卻偏柔和的美貌女子。
他們都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
「嗯？」那背劍男子出現后顯然立馬就看見了坐在窗邊的他，嘴唇開啟，「小緋，你在這幹嘛？」
黃緋沒回答。
他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
邊上的藍發女子給了男子一個眼神，背劍男子隨即向黃緋露出一個笑容。
「抱歉，忘記了。我是你師兄，莫道寧，她是你師妹，不知璃。」
「我們這次來，是為了解決你的記憶問題。」
......
......
雲境某處。
赤橙色的天空下，茂盛地生長著一片連綿不絕，看不到起源，更看不到盡頭的綠色密林。
浩瀚林海的上方半空中，毫無徵兆地出現了一男一女兩個漂浮的身影。
男子腰后別著一長一短兩把刀，女子背後背著古箏模樣的巨大樂器。
雷刃望向赤橙色的天空。
天空上，沒有淡紫色或者是白色的雲層，很遠很遠的地方，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輪廓，形似山脈。
「這傢伙，死了也不安分。」
他自語了一句，臉上看不出有什麼情緒波動。
琴音淡淡的聲音響起：「就這裡吧。」
「整個引導過程會持續八十一個境限單位，預計在下一個雲境能量潮汐反轉前後完成，那時龍祖身軀早已成型。」
雷刃點頭，「希望那小子沒有選錯人。」
交流間，二人的手開始極速運動，劃出看不清的指影軌跡。
「時空術式節點定位完成，開始引導。」
「小傢伙。」雷刃看向腳下的綠色密林，「你運氣不太好，這裡是我們能為你選擇的，最接近地球環境的地方了，自求多福吧。」
琴音同樣看著腳下的密林，默然無語，沒有聲音傳出。
「二位。」
天地間響起一個溫潤如玉的男聲，隨即雷刃琴音二人身邊不遠處的半空中，現出一個漂浮著的男子身影。
那男子穿著淺色的儒衫，齊肩的中長發下是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孔。
他身上除了衣物沒有帶著任何別的東西，單手負在身後，憑空而立。
儒衫男子人畜無害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未經主人允許，在別人家裡開境限通道，不太好吧？」
「封逸。」
琴音看著儒衫男子，沉聲道。
「很久不見。」雷刃同樣沉著臉。
「是啊，很久不見了。」儒衫男子臉上還是那燦爛的笑容，「二位難得大駕光臨，卻是來給我封某人埋釘子的。」
他笑著，身前的那隻手朝二人的方向抬起：「之前龍祖那裡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和你們計較。現在算正式場合了吧，二位是不是欠我一個交代？」
「看來你心情不錯？」雷刃看他的手只是抬起，並沒有別的動作，突然嘴角揚起，「這個術式進程，你無法阻止，無法中斷，無法取消。」
「你們就不怕引導完成後我立即抹滅了這個小釘子，不給他一點成長空間？」封逸笑道。
「以你的身份，沒那麼膽小。」琴音冷冷地看著他，「更沒有那麼小氣。」
「哼。」此言一出，封逸臉上的笑容淡去，「我可以不管這件事。但是我要你們的一個交換。」
「作為交換。」雷刃看了一眼琴音，琴音臉上沒有什麼表示，「劍脈，我們和蘇恩，都不會出手。」
「成交。」封逸臉上又掛上了燦爛的笑容，「不過，咱們之間，是不是還有事情沒有算清楚？」
雷刃看著他，嘴角上揚的幅度加劇，「你心情確實很好啊，在大距環還沒過癮？」
「不不。」封逸伸出的手比劃了幾個手勢形狀，「你們兩個一起的話，就算是在我的地盤，想一口氣吃掉，也是很傷元氣的買賣，不划算不划算。」
琴音看著他單手的姿勢變化，眼神一凜。
同時雷刃的神識傳來：「時空術式？」
「不，」琴音馬上回道，「是引導術式。他在引導暗境的某種能量體。」
雷刃馬上察覺到，有一股無比強烈的無形能量，以非常強勢的姿態，強行闖入這片天地之間。
是他啊......
二人神識交流間，他們三人身邊不遠處的半空中，突然出了一團濃密的黑色霧氣，整體呈橢圓，邊緣呈不規則遊動狀，看不清內里。
琴音看著那團黑色霧氣，和雷刃對了一個眼神。
「極指。」
「你怎麼來了？」雷刃沖那團黑色霧氣發出神識。
黑色霧氣中傳出一個聲音。
「雷刃，琴音，離開初境可是足以致命的失誤。」
雷刃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冷：「是嗎？」
他冷笑著轉向封逸：「你算出在雲境，再加上這娘娘腔就可以留住我們？確認結果了嗎？」
他說著，琴音突然伸手在身前虛點，一個箭頭狀的發光圖案浮現。
「龍夜。」封逸看著那箭頭狀的圖案，輕笑道，「你們身上帶著龍夜那傢伙的時空術式，就敢到雲境來？」
「要不要試試？」琴音淡淡地道。
雷刃身後掛著的一長一短兩把刀輕微地顫抖起來，伴隨著細小的震鳴聲，隨時會自行出鞘。
封逸沉默，那團黑色的霧氣也沒有一點動靜。
過了半響，封逸才看著那箭頭圖案再次笑了起來，「好吧，沒心情和你們打了。極指老哥，我放棄了，你請便。」
黑色霧氣傳出一道不滿的聲音：「哼。」
隨即開始消散。
「這就走了，不多聊幾句？」雷刃朝黑色霧氣道。
黑色霧氣沒有回應。
「我也走了。」封逸笑道，「你們要有空的話，歡迎來找我坐坐。」
「下次吧。」雷刃笑著回應，「我們辦完事情很快就回去了。」
封逸點頭，然後消失。
「封逸。」有個很不滿的聲音在他腦海里響起。
「極指老哥。」封逸的回答有些無奈，「動態戰局演算的結果你也看到了，變數過高，你能確定龍夜那傢伙會出幾分力？」
「......」
「雷刃加琴音就夠難對付的了。」封逸繼續道。
「注意你的立場。」最後那個不滿的聲音只是撇下了這麼一句話，就沒有再響起過了。
封逸搖了搖頭。
「你怎麼看？」琴音看著封逸消失的地方。
雷刃收起笑容，「我們還是儘快回去，畢竟在雲境對我們不利。封逸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翻臉。」
「劍脈，」雷刃的聲音很沉重，「沒有別的辦法了。」
「展塵和蘇恩會很生氣。」琴音道。
「那也是他們倆回來之後的事情了。」雷刃道，「走吧。」